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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23:00 第一棒
《二十二岁的我会对十五岁的你做什么?》

-中原中也的场合-

喂喂……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好吧,好吧,如果这是全年龄老少咸宜的合家欢节目的话那中原中也可要说实话了,驴屌大的汗珠都快洒满整间屋子了!十五岁的太宰治也料不到今天自己居然能被扔进时间的裂隙亲眼得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七年之后长成五大干部之一的成熟潇洒样。
可是这状况哪里是能允许未成年人一起观看的样子!如果漫画感的夸张言语能在这节目里播的话,中原中也想了想,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像2008年刚学会上网聊天一样在心里说:呵呵,我狂汗啊,无语惹。
太宰治坐在床头翘了个二郎腿抱着胳膊一言不发,中原中也站在他面前双手插裤兜里继续思忖自己该怎么开启这段尴尬的对话,虽然他们直到现在还没好好打招呼介绍自己,但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中原中也将右手从西装裤袋里拿出来的时候太宰治被他吓了一跳,十五岁的前羊王万事讲究综合战力压制与当场对抗,谈得拢就先谈谈不拢我就用拳头让你愿意谈下去,虽然那时候的中原中也也像这样,双手插外套口袋里,然后用脚踹人。
太宰治微微偏头躲闪了一下男人伸过来的手,可中原中也只是想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礼帽被干部大人缓缓摘下,略微蓬乱的橙色中长发铺散开搭在男人套着黑色西装的肩头,太宰治看了看他更长的头发,不妙,摘帽子之后更帅了……
中原中也收起下颚垂眸看他,亮海蓝色的眼珠子闪了闪光,男人直接用手捏着太宰治尚处于发育期还没长开的娃娃脸抬起来,摸了摸他的下巴:
“诶……我小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你长得这么可爱呢,那时候只觉得你欠揍。”
太宰治红着脸将他的胳膊掀开,男人的手套质感冰凉凉,还带着皮革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从辛辣呛鼻的胡椒再到木香,最后是沉淀安定的麝香,值得一提的是这款香水还是二十二岁的太宰治精挑细选给中原中也买的。业已成年的那位太宰治给中原中也说,闻起来感觉像你掏出机关枪护着我跟对面突突突了一阵,然后把枪一扔牵着我坐上机车沿着海岸线亡命天涯。中原中也被老婆宠得略略有些飘飘欲仙找不着北,这场景确实蛮浪漫诗意如若你中意我可以都给你,全然没注意到太宰治刷的是自己的卡。嗯,是的,我请客,你付钱。
太宰治白了他一眼,可年龄差已经在这里摆着了,他再怎么冷冰冰玩弄计谋在混沌中找寻痛觉察觉出自己尚且活着,在成年的中原中也面前就仨字儿:笨小孩。
少年讥讽道:“你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还是没改啊,要不要拿捕兽器给你理疗一下。”
中原中也很满意这个答案,笑着点了点头:“可爱是可爱,就是嘴不甜。”
“……”
房间里又沉默下来,太宰治后知后觉自己中套了,他就是想故意逗自己生气再把自己哄上床,十五岁的中原中也可不懂这些,他只会问自己“你又在生什么气,你有病吧”。真无趣!
中原中也可是很务实的人,没办法,如果不做的话自己就没法儿出去,反正这又不算出轨,只是碍于七岁的鸿沟自己不忍心出手而已,太像犯罪了,他在心里又狂汗一阵。可他又全然无意识自己原本就是天生坏种上帝亲选黑手党,不良少年按照万众期待般的那样成长为黑手党一枚,多么网络爽文的剧本,他心疼了、他慌了、他就是在乎了,因为爱你才舍不得凶你。
四面雪白刺眼的房间背后是生化危机之内浣熊医院研究室一般的灯管,在整个世界铺开之后更给了中原中也和眼前这位右眼、脖颈和手臂都缠满绷带的少年某种焦灼感:不做那件事的话是出不去的。
中原中也磨了磨后槽牙,结婚之后他给自己和太宰治换了一位更贴心更细致的家庭医生,为两个人检查牙齿健康的时候对面的白大褂也说了:中原,你常咬牙吗?后槽牙都磨圆了哦。
“好吧。”中原中也低头用手指抚了抚鼻头,身为年上者兼24K纯金上位者,他认为自己应该速战速决且将大部分的选择权都让渡给对方,“那现在也不用我多说了,脱衣服吧。”
太宰治非常抗拒:“我是不会在同性面前展示身体的。”
中原中也怼他:“哟,意思是你在异性面前脱过衣服咯?”
干部大人心里清楚他全身上下满是伤痕,缠了绷带之后再取下来也很麻烦,可总有一些事让你愿意去敞开、去面对。如果时机尚未成熟我可以等你,如果你感到不安我可以哄你。
前提是你听话。太宰治还打算打哈哈:“哈,那当然,我哪里像你,被亲一下脸就慌得不行……攻击力高防御力却低得可以的体术笨蛋。”
中原中也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没办法工作太忙就是这样,贵人多忘事:“啊?谁亲我。”
太宰治这时刚巧把鞋子脱了整个人坐在了床上,他乖乖落座中原中也铺在床单上的风衣外套中央,抱着膝盖,像刚被领回家无处安放的小黑猫。
太宰治飘忽眼神:“其他女生。”
“……”中原中也当场拆穿,“不可能,我没被女孩子亲过。你是趁我快睡着的时候亲的吧?”
太宰治知道事情早已败露,自己可以装作不喜欢他,可自己无法抗拒这件事的到来。为了出这个房间,自己必须和他做……那种事。
“这是可以说的吗?”太宰治突然在床上坐起来朝床边站立着的男人爬过去,手和膝盖并用,小孩儿露出锐利的目光,“你要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
中原中也继续无语摸头:“呵呵……哦,如果你需要的话,你需要的话,呵呵呵。”
太宰治:“我说真的!”
中原中也:“你求我啊,你又不撒娇,我怎么哄你啊。”
太宰治破罐子破摔地拽过他的交叉领带将他整个人拎到自己面前,皱着眉瞪了中原中也一会儿之后他嘟起嘴唇凑过去,在男人嘴上主动亲了好几口,主要是因为中原中也故意紧闭着双唇不肯放行,太宰治像面对坚果毫无办法的小动物一样围着他啃来啃去:“……嗯……张嘴,中也……”
中原中也用手摸了摸他的腿,任他在自己的衬衫纽扣上乱抓:“再软一点。”
“和我……那个。”
“大声点,听不见。”
“和我做那个,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将他按进床里,一手撑在太宰治的头侧,一手伸向下轻轻解开了自己的皮带,两根手指捏住拉链往下拉:“带你看点成年人才能看的东西吧。”
太宰治抱着他的脖子,吸了一口他颈间的香味。

-太宰治的场合-

“哈?!开什么国际玩笑,确定肯定以及决定,绝对不可能!”
身穿深色外套内搭红色T恤的短发少年在太宰治面前不耐烦地大喊大叫,太宰治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手肘撑着膝盖用手托腮看好戏,中原中也急得在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踱步,极度厌烦的时候再伸脚在白色墙壁上踢,但整个纯白世界纹丝不动。
中原中也用手抓了抓头发,这个急躁的时候便会将头发抓乱的习惯倒是这么多年都没变……太宰治扁了扁嘴继续看他表演,等少年内心挣扎得差不多了才说:“你差不多一点,我还觉得自己是女人心音横滨女性顾问榜首呢,我后来还不是跟你结婚了,你至于吗。”
少年撇着嘴回头看了看床头坐着的丝毫不慌优雅端庄的太宰治,棕发男人的右手无名指上佩戴有婚戒,一整圈银河系似的钻石不停在发光。
“我问你个问题。”中原中也喘着气走到男人面前,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能不能把你换成……他?就是十五岁的,那个……太宰。”
太宰治眨了眨眼:“能换早换了,你把手捶烂这堵墙都破不开,快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跟男人同床共枕没这么困难。”
“不!”中原中也提高音量,“我不接受。”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没过多久就在一起了诶,在你这个岁数。”
中原中也愣怔了一下:“啊……?是吗。”
“你是喜欢‘他’的吧。”太宰治像看话剧一样把自己置身事外,小孩儿就是小孩儿,鲁莽青涩、懵懂勇敢,又矛盾又敏感,“十五岁的那个我。”
“……”中原中也低头抿唇忍了会儿,最后又愤愤地嘁了一声。
“我就是因为讨厌你这点才跟你进展这么慢的。”
太宰老师一针见血,他打了打响指开始给十五岁的中原中也上课,“你知道你平常有多讨厌吗?拽一张臭脸不知道谁欠了你八生八世的工资,也不知道垮着个脸给谁看,你对谁都挺好的,对大姐好,对boss好,对你那些同伴也好,唯独对我态度奇差。”
太宰治刚准备滔滔不绝数落他一通让他感受心灵的涤荡精神的洗礼,中原中也却突然打断他:
“我不是故意对你不好的。”
这次轮到太宰治意外了。橙发蓝眼睛的男孩红着脸,做出一副要咬自己一口的表情,像牵回家之后还在撕咬抱枕的小狗:“总之……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只是觉得你很难懂而已。”
太宰治:“你又没试着去懂一下就说自己不懂,你努力过么?”
中原中也:“那我料不到之后我们会结婚啊,我怎么会知道!”
太宰治:“他比你对我可好多了。”
太宰老师继续使用激将法,“我累得瘫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他会把我抱起来帮我洗头帮我吹头帮我抹水乳……我半夜给他说饿了他会起来去厨房下两个人的乌冬面,每个月他都会给我打一笔钱,想买衣服可以另外管他要。”
少年的羊犊脸几乎石化:“……我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大把柄落入你手中了,这不可能啊。”
太宰治被他气笑了,西八shake it,这臭小子!
“他疼我关心我在乎我,跟你可不一样。”太宰治皱了皱眉,这是他少有地对中原中也流露真情埋怨对方不解人心时的表情,跟十五岁时一样。
中原中也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握在一起:“你对二十二岁的我说过这番话吗?夸他贴心、夸他很疼你……你说过这些吗?”
太宰治的后背猛地抖了一下。
中原中也将手撑在太宰治旁边,倾身过去凑近他,鼻尖相碰:“看吧,我就知道。你向来是一副用冰冷的话语伪装自己的样子,心口不一。”
“……”太宰治的眼睛往旁边看,“我也不是……从来都不说,节假日互送礼物的时候我还是会说一下的。”
中原中也好像抓住了太宰治的小马脚:“说什么?”
太宰治用正中间那两颗兔子牙磨了磨下嘴唇:“……”
中原中也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你,说,什么?”
太宰治还没把“我爱你,我喜欢你”说出口便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男孩已经将自己压在了床上,用膝盖顶着自己的小腹。中原中也用手摸了摸太宰治沙色风衣下的手臂,七年确实能让一个小屁孩儿出落得盘儿正条儿顺,腿又长又直,皮肤也白……脸则更精致好看了。
中原中也张开嘴巴用小虎牙咬了咬太宰治的鼻尖:“以后记得要多对我说哦。”

-二十二岁的场合-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太宰治笑嘻嘻哼着歌打开了中原中也车里的音响,一面在副驾驶听歌一面扭动上半身用手打节拍,开开心心地回家了。中原中也在驾驶座开车,偏过头看他:
“瞧把你乐的,睡了个更年轻的你很得意是吧。”
太宰治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被初升的太阳源源不断的年轻活力滋养过,建议大家都去找找男高,嗯,像钻石一样硬的男高中生。
太宰治说:“你还说我呢,对十五岁小孩儿出手,你还真做得出来。”
中原中也扭头辩解:“是你主动的!”

-十五岁的场合-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勾着小拇指一边摇晃牵着的双手一边迎着夕阳回家了。
太宰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也要钻戒。”
中原中也的笑容与太宰治记忆里,短暂地在自己生命里出现了几个小时的、年长七岁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你求我啊,你又不撒娇,我怎么买给你啊。”

4.29 0:00
《太宰治大吃飞醋》

不要谈恋爱。中原中也喝醉之前在大家面前是这么说的。
恋爱狗都不谈。中原中也酩酊大醉的时候抱着空了瓶的柏图斯继续喃喃道。
普通人是什么意思?无病无灾、温饱健康地过完一生,这已经是中上等的人生答卷。更何况没有人能做到众口皆调、十全十美,人总得有自己不擅长的事。爱下属的未必就能将家人照顾好,而对朋友能往自己两肋插刀的呢,又不能收获完美的爱情。
承认自己“普通”“有一定的局限性”“并不万能”,是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的第一步。中原中也三十岁这年依旧这么想。在十二三岁的少年第一次谈恋爱的年纪他就已经吃了一鼻子灰,前一天刚收下自己的情书巧克力香水玫瑰的女同学第二天就跟自己兄弟贴面接吻手拉着手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他甚至忘了发怒,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盘旋在恶心与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停息。
高中时他也交往过几个对象,可每一任的交往时间都很短,其原因他早已不愿再提……不快的回忆会被人脑自动过滤且美化成看起来没这么凄惨悲凉的模样,当你忍不住要去想起的时候大脑神经会狠狠切断你的念头,当你忧伤感怀的时候总有别的事来吸引你、转移你的注意力,这是人的自我防御机制。
十五岁那年谈的女朋友是把中原中也害得最惨的,彼时臭小子叫了个乐队跟着自己一起去她家楼下演出,当时正值盛夏晚夜,最适合谈恋爱的时节,而她在干什么呢?她跟自己在外边儿认的干哥哥紧紧搂在一起,就在小别墅二楼阳台。
中原中也当时把电吉他往地上一砸就往回狂奔,他只觉得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朝自己脸上砸过来,想不戴都不行。
十六岁那年中原中也开始认识一些漂亮又可爱的男孩儿,对方对中原中也很主动很热情,可他那时候早已悟出男孩儿太主动肯定没安好心。中原中也也曾试着回礼,冒着暴雨夜打着伞给对方送作业过去,可人家在房间里戴着耳机跟网恋对象美美连麦,中原中也在雨里等了半小时都没人应。
十八岁那年……算了,不说了,要不长辈们都说这世界上能用努力换来结果的事都不算难,感情是努力也没用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中原中也那些奇奇怪怪又神经又坏的前任他不愿再长篇累牍地说,有管他借了钱就双删联系方式跑去国外一直拖着不还的,有谈着谈着突然被家里人叫回去结婚、原来是早有婚约只是把自己当玩具的,也有察觉出自己还未敞开心扉所以识趣离开的……赘述过多显得他拧巴矫情,总之他现在总结出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太殷勤的肯定是骗子;装可怜的也不成,肚子里指不定在卖什么葫芦药呢;长得太好看的更不行,帅哥美女恋爱哪有结果?安吉丽娜朱莉和布拉德皮特不也照样离婚了吗?
所以中原中也直到三十岁还没结婚,当然也没有孩子。他决定以后多爱自己一点,停止毫无意义的内耗,当幸福的基准线被自己拉得很高之后,除非自己的世界里闯入一个能让自己坐过山车装甲战机一般忽上忽下像在飞的人,否则免谈。
又所以,当太宰治帅气上任开始当中原中也的贴身助理的时候,中原中也只觉得危险。
第一,太殷勤的肯定是骗子。太宰治刚上任就送给中原中也一袋家里店铺出品的糕点礼盒,太宰家五代经营甜点店,到他这一代技艺即将失传,太宰治来大公司上班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往上爬顺便拉投资的。中原中也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他的猎物……但事态又确实发生了一些个偏差,太宰治肯定也会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如果对面是个有钱又受过情伤的帅哥的话。
第二,装可怜的也不成。太宰治一面把礼盒送给中原中也一面擦了擦自己西装上的雨水,棕色卷毛也湿了一半:“哎呀呀,哪有大清早开始下雨的,我差点迟到。”
第三,长得太好看的更不行。
太宰治眨了眨那双鸢色桃花眼,在正式开会之前咬着嘴唇,悄悄对中原中也说:“你是长得矮的人里最帅的那个。”
中原中也皱着眉把头往后仰摆出完全无法理解的姿态,在难为情、动摇和害羞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用更为强硬的态度将对方拒之门外。男人将暗苔绿与酒红色格纹相间的西装再打理一遍,拿进衣帽间换上之后再走出来,头都不转地示意太宰治跟上:“走了,开会,怎么做记录不用我教你了吧?”
太宰治端着还没来得及喝完的咖啡问他:“我送你的礼盒呢?”
中原中也在办公室门口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哦,我让保安给我放车里了。”
太宰治的眸子暗下去了一秒,然后他又挂上笑脸:“哦,好的。”
中原中也在那之后就开始跟太宰治甜蜜又烦恼地缠斗起来。中原中也夹菜太宰治转桌,中原中也点歌太宰治切歌,中原中也发言太宰治打喷嚏,中原中也要签字的时候找不到笔,太宰治把口袋里的电子烟递了出去,中原中也拿着在纸上写了好几遍都不出水,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代价则是魔鬼标准地狱难度的月报周报季度报告。太宰治等在董事会门口好把自己改了十遍八遍的纸质版简报递给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好不容易跟那堆老头子聊完出门,太宰治跑过去想把文件给他,奈何人太多公司太大走廊又太长,太宰治最后只能隔着天井朝对面行色匆匆准备下楼开车去开会的中原中也摇了摇胳膊,向他展示自己手里用牛皮纸袋包裹着的新鲜出炉的文件。
中原中也扫了他一眼,然后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你放我桌子上就可以了,跟来这里干什么啊。”
太宰治用能在整栋楼激荡出回音的声量问他:“你出门开会我不用跟着去吗?”
中原中也大声回敬:“你在公司里给我丢脸就够了,别跟着我出门!”
太宰治:“……”
那晚中原中也应酬的时候喝了好多好多轮酒,下了车走在别墅区长长的柏油坡上时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桦树和洁白的圆月,今天天气很好。他没忍住想了想太宰治每次看到什么好玩好笑的事情闪着眼睛笑着告诉自己的样子,还有自己不经意间转身撞进他怀里时、他借势占自己便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夸自己乖的温柔语气。
你不惹祸的时候还是挺听话的。中原中也想。
中原中也在路上把西装外套和领带马甲都取了下来放在臂弯里,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眼前的人影因为醉酒而摇晃重叠,最后再合成一个——太宰治靠在自己家门口快睡着了,手里拿着必须亲自交给自己的重要文件。
中原中也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怎么还在这里?”
太宰治醒了之后用手背揩了揩自己嘴角:“……哦!你出门喝酒之后上面巡查组非要查我们办公室的过往公报,把不合格的筛出来让我改,说明早必须交新的出去,所以我只能来你家等你了。”
中原中也分辨不出这是真诚还是虚假,或者说,当一份足够纯量也管饱的真心放在它面前的时候,他会情不禁地张望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看自己笑话,觉得自己好骗。
中原中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摸了摸他的脸,把家门打开:“好,我洗个澡出来就看。你先回去睡觉吧。”
太宰治又一次被他留在身后,高个子男人最后还是跟了进去,中原中也把东西往桌上一撂就进淋浴间洗澡,太宰治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之后又一次问他:“你今天玩得开不开心?给我看看。”
中原中也衣服都全脱了,男人站在巨大玻璃门后,黄色灯光将他的身形抠挖出一块,太宰治能看见他的手臂和和肩颈……还有,那个,在空气中垂着头轻轻摇的东西。
中原中也反问:“你要看我洗澡?”
太宰治已经懒得跟他这种很酷不聊骚、甩都不甩的样子作斗争了,中原中也未免也太油盐不进了点。
太宰治站在浴室门口说:“今天你生日,我才想着要来找你的。”
中原中也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不过生日了,身边也鲜少有人能记住。男人在喷头下的身体僵了一秒,等关掉热水围着浴巾跑出去的时候太宰治早就不见了,只有等了一夜只为了给自己看第一眼的文件留在桌子上。
中原中也第二天早上跟巡查组掰扯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太宰治又很巧妙地玩起了消失,等说到嘴巴都干了的时候中原中也往自己身边说想喝水却没有回音,他才想起来太宰治跟其他员工开会去了。那天中午他想约太宰治一起吃个饭,刚走出办公室却看见一身灰色西装的太宰治正在跟几个女同事对今天早上团建的内容津津乐道。
中原中也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团建有这么好玩儿么?打工仔不是最讨厌团建了么?
那天下午太宰治下班之后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准备赶地铁回家给奶奶庆生,中原中也将自己的迈巴赫开出公司地下车库往路面上冲,一面疾驰一面用眼睛顺着行道树筛出自己的可人儿。
中原中也将车窗摇下来冲人行道喊:“上来!”
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被老总这么邀约,又尴尬又惊讶:“我不。”
路人纷纷开始看好戏,这又是什么偶像剧戏码?
中原中也继续说:“我有话对你说!”
太宰治一提到这个就来气,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他对男人喊道:“我没话对你说!”
太宰治像中原中也每次把自己扔在后面一样头也不回地进了地铁站,中原中也咂了咂嘴将车停在路边也跟着跑下去,到了闸机口时已经很多年不曾搭乘公共交通的总裁先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刷卡,最后是打开手机的支付系统拍在感应器上才得以进入车站的。
中原中也赶在倒计时关门之前最后一秒冲上了地铁,像在面包夹热狗里找出一块自己最喜欢的生菜叶一般,他最后还是跟太宰治贴在了一起。
太宰治个子高,这样一来中原中也就能亲到他的脖子了。
太宰治冷着脸:“有豪车你不坐,没必要吧,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搂着他的腰,在列车颠簸时护住他,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有必要。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我想当然先入为主了,我不应该这么故步自封,我应该相信你才是。”
中原中也在车厢里低语,看着太宰治的眼睛继续说,“我自己都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了,谢谢你。”
太宰治继续挖苦他:“不用谢!”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抬头用嘴唇轻轻触碰他的下巴:“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太宰治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在乎我、关心我、喜欢我,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好好看着我的眼睛不准打断我,不要莫名其妙不耐烦,不准对我发脾气,送你礼物的时候必须接过去当着我的面打开看一眼然后说你很喜欢。”
一语毕,中原中也在列车驶进隧道的时候吻上太宰治的唇,两个人趁着一片漆黑安静地吻了很久。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太宰治丢面子,列车驶出隧道恢复光亮之后他又放开了太宰治,然后说:“嗯,我很喜欢。”
太宰治拽着他的衣服磨蹭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拉过他的手跟他十指紧扣:“下个站就下吧?我知道你还想亲。”
太宰治在他怀里弹了一下:“nonono!今天是我奶奶生日,你要跟我回去吃饭。”
中原中也没想到自己的爱情来得这么这么的快,快到自己现在就想找个酒店把太宰治扔到床上好好吃一顿。中原中也过往二十年的倒霉岁月堆攒在一起,为他兑到了最大的礼物。
总裁先生笑了起来:“是么?那我要好好表现,岳父岳母应该都在吧?”

4.29 9:00
【知乎体】太宰治泡仔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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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百变小樱不是百变酒精 +关注

首先,我不是男同。我的这篇回答请不要转载出站哦,我没有授权任何转载,本来就是我每天吃饭的时候一边刷手机一边嚼蟹肉煲写出来的随心手记,也不存在什么文采飞扬……大家笑一笑就好,我也没想到这篇回答会火。其次,我不是男同。我真的很喜欢女孩子啊!如果评论区的各位美女姐姐妹妹有何爱情困扰,欢迎私信我,我帮你解答。男生别来,我对男生没有兴趣。最后,我真的不是男同。不要再拿一米九三腹肌男的照片给我看了,我真真……没有心思看。

什么,评论怎么会有人说我长得丑嫉妒帅哥啊,我哪里丑了,我也是女孩心选贴心顾问好不好。

什么?我对象当然也有肌肉呀,我就愿意看他的。说不上来,可能因为所谓“one and only”吧,他其实也不算正统男同,他以前在酒吧夜场被几个小野猫0追着跑,吓得大脸煞白……他某种程度上比我还恐,当然不是歧视的意思,只是应付不来、觉得尴尬罢了。

好吧,可能这就是双标吧,谁让他总是这么大张旗鼓肆无忌惮地跟我扯上关系捏,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八大美德,欢迎摘抄学习。(不要无授权转载,如果真的要转载的话记得标注一下我的id,美女欢迎找我聊天)

大方:

当得知男朋友正在瘦身刷脂的时候,我会特意冲到商场甜点店购入大量马卡龙、芝士蛋糕、抹茶蓝莓双拼千层、芝士雪绒葡挞,再打车去他健身房里坐着吃给他看。

他黑着脸把脖子上挂着的白色毛巾摘下来,攥在手里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然后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在等你啊。”

他白了我一眼然后走去洗澡间冲凉了,我还特意把购物袋打开让他先选,所有新品我都买了一遍你怎么能不吃呢,哦你在减肥,哈哈哈哈哈,那没事了我自己吃。

下次我买了自热火锅去他办公室吃,他说文件上都全是火锅味儿,我说没办法啊你又不陪我吃,那我只能自己吃了,谁让我吃不胖呢。

他:“我就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变胖的,两个月肥了三斤,不减下去我是不会吃糖油混合物的。”

顺带一提,他确实会严格控制每一块肌肉的质量,毕竟他从小就是街头霸王柔道冠军泰拳锦标赛金种子选手!哎呀呀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谁让我这么大方,买了这么多你又不吃。

关怀:

啊顺带一提,他比我矮二十公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二十一公分,我最喜欢趁着他喝醉或者通宵达旦处理工作之后顶着黑眼圈红血丝让我帮他煮杯咖啡时的样子了,撅着嘴唇挠着后脑勺要我抱抱,那个时候的他比平常锐利盛气凌人的样子可爱了几百几千倍好不好。这个时候我就很喜欢抱着他的脸用手指捏几下,然后抱着他按在我胸前摸摸他的头。

好吧,我确实是在嘲笑他个子不高,但是恋爱久了之后其实大家都会忽略这个问题……毕竟高不高矮不矮的完全没什么影响,他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说到这个事我就无语,他经常把我按到墙边用膝盖顶开我的腿,要么就直接一脚轻轻踹在我膝盖窝的软沟那里,我腿一软就噗通跪在地毯上了。

还有他用完异能之后的样子,嘿嘿,没办法,毕竟我可是全民信赖的好男人,他会出于信任我在乎我而信仰一跃跳飞机也是情理之中。筋疲力尽之后他趴在我腿上睡觉的时候也比平常乖。

?这篇回答可不能给他看到,讨厌啊,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在网上说他好话,主要是我在他面前几乎不说好话。

算了,这篇回答火了之后他美美看完了,还说我不坦率不真诚,有话瞒着他不告诉他。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真正想说的话从来不会发上网,这个笨蛋。

谦让:

上周在他家里弄了个水床,天气太热啦,跟他在上面只穿短袖短裤躺着睡了一下午,期间吃了好几包薯片喝了好多杯蜂蜜柚子茶,最后气氛到了还吹着空调做了会儿那种事。

然后他把水床弄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道理来说这种需要装水的皮革材质应该更结实才是,不过平常在家里酒店他力气也不小,经常把床板床头搞得嘎吱嘎吱响,床快散架了,我也即将驾鹤西去……我跟他同时被“嘭”的一声巨响吓出冷汗,然后就是一阵泄洪惊涛,家里瞬间被水漫过。

……

我的母语是无语。

然后我们打扫了一宿的卫生,累死了,更热了。

后面我给他说:“我告诉你姐姐是我在家里养鱼,大鱼缸破了所以成这样的,她应该不会揍我吧。”

看我多给他面子,把责任揽给我自己。

他一边拿着拖把墩地一边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要揍也是揍我,总不能让她揍你。”

?居然被发现了,他可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不管了,他挨骂了再说吧,大不了我哄哄呗。

沟通:

有一天我在本单位跟同事姐姐妹妹们聊天,讲到恋爱话题的时候她们开始说诡计多端骗术花样百出的男人们,我就把自己的经验谈告诉了她们。男人最懂男人。

我:“一上来就叫你宝贝肯定不安好心,赶紧分手。向你隐瞒行程绝对有问题,早分手早止损,别等他害你。”

我刚准备口若悬河一下子,他就给我打电话了,嗯,他就是我男朋友。

我接起来,他说:“宝宝,蛋挞要不要吃呀。”

我:“你在干嘛?”

他:“我开着会呢。”

怎么可能,明显是在骗我。我说:“你骗人,我都听到外面街道的声音了。”

他顿了顿才答:“嗯,是的,出来出任务正巧看到街角有你喜欢的那种芝士雪绒葡挞,挺多人排队的。所以,蛋挞要吃吗?”

哦,原来是在外面出任务啊,我都能想象出他左手持枪右手拿着手机跟我打电话的样子了,不过他枪战跟电影里完全不一样,人家是真的正经用枪,他是抱着一盒子弹用手撒出去……虽然他确实谈不上是正统好人,但他好像跟我们之前讨论的总想着套路女孩子的人不太一样。

我:“嗯,要吃,你在外面要是饿了就先吃,给我留几个。”

求知:

刚才我们在前文说到了隐瞒行程这个问题,前几天就真被我遇到了。他关了一整天手机找不到人,我怎么都联系不上,打电话给他朋友同事,他们说有个女生进了他办公室之后一直没出来,之后两个人同时上车吃饭去了。

……?什么意思,还能有我不认识的美女?怎么不先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这可真是让我太好奇了。

他回家之后我问:“你说啊,是谁能让你亲自下楼去接还跟她聊了好几个小时闭门不出,你俩还一起吃饭,你还送她回家摸她的手?没事我不生气,你说吧。”

他:“我把手机摔坏了,所以没打电话给你,你……”

我:“你解释吧,我不走,我就站在这里听你解释。”

他:“那肯定是我接姐了还能是谁,她从国外回来我不得开车去接?接她回来不得带她上楼坐一会儿?请她吃个饭不得送她回家啊?”

我:“……”

我继续求知若渴:“你们在聊什么,聊这么久。”

可是他一直偷笑,不愿意告诉我。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手上套了戒指。

好吧,有话不能直说吗?

4.29 12:00
《败犬女王》(if线中太)

一年一度的述职报告是快乐划水划到太平洋安全高分通过亦或是字字句句鸡蛋里挑骨头全看太宰治本人当天心情如何,即便是五大干部也要交报告,中原中也大部分时候都是交给部下写,当领导管人的精髓就在于把事情安排下去啊!怎么可能各种小事还是要我本人亲力亲为,那我升职又有什么意义!实在不行给人塞点足够对方吃一周大餐的小费,毕竟是挺重要的工作,你帮我写出来再整理好格式就行。
但自从跟太宰治有了那一层关系之后中原中也跟他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零距离,从心到物理意义上的都是如此,而他们都不想再去戏弄对方了,只要能待在对方身边就好。
所以太宰治这次格外尤其极其超级严苛,几乎到了用放大镜挑毛病的地步,中原中也都快被他问烦了。
太宰治翻了翻中原中也手中长达一百页的年度报告,原本左腿压右腿翘着说话的boss大人将压在上面的腿放了下来,舒缓舒缓右腿膝盖被挤压至酸麻的部分,然后再用右腿压在左腿之上。
中原中也站在蓝色牢房一般的审讯室里任太宰治发落,这里有锁链手铐皮鞭还有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道具,中原中也上一次进来还是跟太宰治玩成人游戏。太宰治用自己的红围巾将他的眼睛蒙起来绕到脑后打了个很紧的结,将中原中也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堆在他脚边,然后用新买的绳子鞭子试着轻轻抽了他一会儿。嘴上说要玩点大的,中原中也还没喊疼呢太宰治自个儿先看不下去了,他当初可就是因为馋中原中也的腹肌才对他出手的,中原中也身上都被自己弄花之后boss扔掉了绳子鞭子再把人松绑。双眼通红还闪着光的中原中也揉了揉被手铐刺红的手腕,站在他面前清了清嗓子:“……不玩了么?”
太宰治感觉他快哭了,觉得疼为什么不直说呢,好笨啊你:“不玩了,我们不玩这个了。”
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平等关系,只因有爱才更难舍难分缠绵刻骨。中原中也明知不可而为之,出于上下级关系一再地迁就退让,可太宰治也不忍让他受委屈,他俩已经分不清谁才是支配方了。
说罢太宰治把浴袍捡起来让他穿上,“我好像有点理解你每次做完之后都要抱着我搂很久还要给我煮面做夜宵的心情了。”
中原中也穿好浴袍之后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倒不算,我欺负你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太宰治在他后面红着脸提高音量:“……喂!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中原中也:“我还打算问你呢。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讲话,除了给我发薪水那个人。”
太宰治:“对啊!就是我啊!”
中原中也:“可你用的是我的钱。”
太宰治:“……”
好,停。思绪被拉回年度报告现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这座房子里都由不得大脑想入非非,各自在心里想了会儿之前独处时热情又甜蜜的场景之后,还是太宰治先开的口:
“是你自己写的吗,文笔这么好,该不会又是花钱请别人写的吧?”
中原中也扯着嘴角:“瞧不起谁呢,以前跟你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天天都在指导部下工作好不好。”
太宰治翻了几页,继续检查中原中也的数据:“那现在呢?”
中原中也放缓语速:“现在每天都跟你待在一起,祖——宗诶。”
男人刻意拖长了最后那个似是讽刺又好像无可奈何宠溺万分的称呼,太宰治一听心里就麻酥酥的,boss调整了一下坐姿在椅子上动了几下,然后伸出五指向他说:“过来。”
中原中也乖乖向他走过去,太宰治拉过他的领带将他的脑袋拽下来,在他唇上、鼻头上、额头上和脸颊上都亲了几口:“辛苦你咯。”
太宰治继续检查他的工作内容:“你的职业展望是什么?”
中原中也想了会儿:“职业展望什么意思,就是‘我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我有什么期许’对吧。”
太宰治点点头。中原中也继续说:“金钱,暴力,性。”
太宰治皱眉瞪了他一会儿:“嗯……?这种词汇怎么能写进报告里呢,再想想。”
中原中也稍作润色:“温饱,自由,心的温暖。”
太宰治在心里流汗,真不愧是自己手下的最强战力,呵呵,意思是极端暴力即自由是吧,毕竟是能在外面面不改色地说“谁让我性格温和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继续沉思:“……嗯……”
中原中也回答他:“你,行了吧。”
听起来不错。太宰治很满意这个答案,,全然未觉他俩已经把述职报告完成了调情游戏,说着说着正经事就会开始黏糊糊地撒娇要对方亲自己一口,在家里熄了灯躲进被子里抱住对方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工作上重要的事,就这么穿着睡衣聊了起来,好像工作和生活本来就不必分得太开。
太宰治在给他写评语的时候低着头问他:“没有异能,你会是什么?”
中原中也看似答得很流利,太宰治却觉得他脸皮奇厚大言不惭:
“亿万富翁,体术天才,慈善家,企业家,赛车手,rap star,横滨2005年幼儿体操冠军,横滨2021十大杰出青年榜首。”
太宰治的钢笔鼻尖狠狠戳破白纸沁出一大片黑色墨痕,他翻了个白眼,摸着额头说:
“那没有我的异能呢?”
中原中也把他抱起来放在桌面上,自己转了个位置自然地坐进老板椅里面,这次轮到干部大人跷二郎腿了:“一撮灰,宝贝。”
“这是我的位置!”太宰治纠正他,两个人又牵着手抱在一起亲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毫不见外地将他抱进怀里,最后太宰治索性直接坐在他腿上不下来了,这种状况发生过无数次。每次中原中也喝醉的时候、忧伤迷茫的时候、夹着烟在客厅放空自己的时候,太宰治总会只穿着一件衬衫缠着绷带走出卧室,直接甩掉拖鞋往他身上坐。
干部大人拍了拍他的背:“一直低着头看你把我累得,让我坐一会儿。”

光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已经快要疯掉了。

0

太宰治在此敬告广大媒体:不要给中原中也做采访!不要给中原中也做采访!不要给中原中也做采访!

有些人看着人五人六挺像这么回事儿的,出席重大场合还要提前三个月订衣服健身减脂最后美美挽着太宰治的手臂一起走红毯,西装底纹从黑色竹林再到火红枫叶,但这不代表他本人真的端庄得体啊!太宰治当初误入论坛博览把中原中也性转女化至面目全非的图文,早已在心里根植自己老公是女的的印象,直到见到手臂肌肉线条跟路上偶遇的帅哥差不多一个水准的中原中也本人。

太宰治死都不接受自己一世英名败在中原中也手里这件事,而中原中也亦是料不到自己居然能当面见到太宰治从抽屉里拿出一整叠小卡片:上面印着自己穿各种稀奇古怪内衣和泳装高跟儿鞋的图。

在一起之后他们总算放下了之前的芥蒂与误会,太宰治不再提起以前稀里糊涂跟着网上的人一起追星但对中原中也本人却浑然不知这件事,中原中也当然也早就不生气了。但太宰治发现这人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包括但不限于去牙科医院拔牙的时候跟抬手管助理医生要钳子的医生隔空比了个心、在机场偶遇男粉丝对自己大喊老婆时转身翻了一个完美的白眼、半夜两点收工回酒店准备睡觉的时候打开手机跟网上的黑粉互骂到早晨六点太阳升起。

太宰治对他确实是没话讲,出于森鸥外是日用产品大头的关系,他从小便能接触到许多名流,中原中也也说过想跟圈外人好好谈恋爱结婚,之后他们才通过吃饭认识。中原中也去参加说唱节目,被关在训练营一个月,太宰治某天晚上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想回家吃饭却错过班车、被突然而来的大雨淋成失落小狗、又弄丢了家里钥匙,最后他蹲在站台前抱着用最后两百块买到的晚饭,一边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一边给远在东京录节目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了?”

太宰治愣了两秒,然后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中原中也今晚原本还有训练任务,但他还是坚持着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你不要憋着不说。”

其实家里很快就要派车来接太宰治了,但热恋期撞上暂时异地就是很要命,他们都巴不得每天都抱着对方不撒手,像没有明天一样地相恋。太宰治越想越委屈,帆布鞋都被雨水浸润、袜子也湿透了,他说:

“我想你了……想跟你待在一起。”

中原中也原本不想家的,他从小就是那种其他同学狂哭说想爸爸妈妈了、他在旁边吃着雪糕眉毛骨折完全不理解的小孩儿,但太宰治这么一说他心里的某根弦就嗡嗡作响、像被炉火烤化的芝士一样慢慢融成一滩。他红着脸去找导演:“我们节目能不能放个寒假。”

导演:“我们不放假。”

中原中也挠头:“……”

中原中也那晚在电话里哄了他很久,从“两只小猪一起过河”小故事讲到两个人上次一起去迪士尼吃冰淇淋,太宰治洗完澡总算把头发身子都弄干净之后才爬上床,手边是中原中也给自己买的玩偶。

太宰治困得不行,动了动嘴唇想对他说晚安的时候,中原中也说:

“啊烦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个节目要录这么久,又不能带家属进来……录制结束了我就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的错觉,中原中也的嗓音更哑更低沉了,太宰治被他这么一撩就用被子盖住嘴巴憋气,

“光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已经快要疯掉了。”

-

甜蜜的日子总能让人忘了今天几月几号星期几,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节目录制之后中原中也就跟太宰治约定好重大活动一定要一起参加,中原中也这么几年是靠演戏、配音和唱歌进入大众视野的,而太宰治凭借漂亮皮囊和全科A+的好成绩进入一档大学生综艺节目,在里面穿制服打领带、跟其他学校的美女帅哥互动,两个人偶尔也会偷偷吃醋、悄悄生气,但更多的时候太宰治都不好意思在镜头面前提到中原中也的事。

主持人:“你跟中也同居了吗?”

旁边的人都在偷笑,太宰治知道他们意有所指,是想问两个人有没有上本垒。聪明如太宰治岂能这么容易上当,他先是装傻,然后说:“哎呀,我俩是精神恋爱啦。”

主持人:“所以你们纯睡觉是么?牵着手,什么都不干的那种。”

太宰治点头:“嗯!”

下周同一时间这档访谈节目请了中原中也,他穿着无袖衫牛仔裤运动鞋扎了个高马尾就上台了,大概是因为深夜档播出才这么随意的吧,可他似乎又有些太随便了,因为当中原中也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时,他的嘴巴像迎宾大门一样敞开什么都往外说:

“频率……没数过,反正只要我们在一起的话每天都会做吧。”

中原中也说完之后还像确定自己说的话没问题一样点了点头,“其实只要他不喊停我这边就可以继续的。”

一档普普通通深夜档访谈节目因为中原中也的大爆料美美登上热门趋势,太宰治举着手机和抱枕在家里追着他揍:“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中原中也要是真想拿太宰治怎么样早就用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把他扭倒在地了,还能让太宰治在自己面前晃荡作威作福这么久么?中原中也一直在让着他宠着他,而他也很在乎中原中也,每次中原中也登台唱歌他都在后台拿着矿泉水和纸巾等着,戴着耳麦下来全身是汗的橙发男孩总能被太宰治用纸巾擦干净,像主人照看小狗。

中原中也一边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一边说:“我说我喜欢你还不行吗。”

太宰治把准备挥向他的手放下来:“……你自己面壁思过去。”

中原中也绕到他身后用胳膊勒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往房间跑:

“面床思过可以,面壁算了。”

-

太宰治最受不了的就是跟中原中也一起被采访。

记者:“你能说爱我吗?”

中原中也今天换了身红黑格花西装,他用手摘下脑袋上的绅士帽,表情却带着戏谑:“爱我。”

记者:“中原中也,你能不能大声说爱我?”

中原中也提高音量:“爱我!!!”

记者扭头把话筒递给一身沙色长风衣配宽大阔腿裤和厚底鞋的太宰治:“你觉得中原中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宰治吞了吞口水:“批人。”

太宰治在的时候中原中也还知道收敛一点,太宰治不在场的时候记者问得更过分,中原中也也跟着答得更离谱。记者问你们有要孩子的打算吗,中原中也说那得看他了,毕竟我是拿钱办事,他想要几个那我就努力几次咯。记者继续问意思是如果只要两个孩子的话那你们就只做两次吗,也不知道是在暗讽中原中也不行还是怎么的,中原中也翘了个二郎腿继续自如面对:

“嗯,但是成为专家之前得在这个领域积累一万个小时的经验,所以,你懂了吧?”

记者继续问:“他比你高二十公分,站在你面前岂不是不方便?”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他在我面前可以不用站。”

-

这天中原中也去录制了一档多嘉宾拼盘的综艺节目,幕间是新出道的偶像妹妹们上台跳舞,他本就是学唱歌跳舞出身,自然被拉着上台跟着一起跳。女团舞跟男团舞自然是天差地别,中原中也只能一脸勉强地被夹在她们中间转圈圈、wink、踢腿甚至扭腰,但节奏感和流畅度都很好。

节目播出之后中原中也才想起来太宰治的事,他该不会又吃醋生气了吧?中原中也回家之后把西装脱了放在沙发上准备说几句哄太宰治的话,太宰治果然在看节目,他一边吃泡面一边怨愤地瞪着中原中也:

“凭什么是你跟她们跳?!你何德何能?!”

中原中也:“……”

“再相信你我就跟你姓。”
“你本来就要跟我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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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别人不一样没什么不好,中原中也曾经对太宰治这么说过。这么说有点明里暗里想要安慰一下对方的味道,但中原中也十五六岁的时候少不更事对爱情那档子事完全没有具体的概念,只会心动但抓不住丘比特的尾巴,他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你需要付出更多代价而已,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

太宰治当时懒得回嘴,青春期emo少年满脑子仿生人会变成电子羊吗、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有人来拍照记住要插袋你当我是浮夸吧,你说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事情跟中原中也讨论了又有什么意义,中原中也只会告诉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

所以太宰治住的集装箱被清洁工大队美美拉走说是要彻头彻尾消毒,简单生活设施全被扔到不知哪个地方去了,太宰治今晚本就忘记带伞,用西装外套遮雨想赶紧回那个不算家也不算住处只算一个可以睡觉叹息的地方时,他发现一整个集装箱都没了。中原中也大概知晓他住在垃圾场集装箱的事,既不开口数落也不主动出手相助,但他心里一直在意、介意、有意……总之不像过往那样听到与太宰治相关的事会撇撇嘴说那人超麻烦的最好别来找我,中原中也还是在乎了那么一下下。

电车早就停运了,计程车贵得叫人想自杀,太宰治躲在路边屋檐脚下用手机翻遍通讯录都不知道打给谁,手指抚摸两下沾了雨水的屏幕之后他还是找到了中原中也的电话号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可能的人,不管了,大不了去森鸥外那边住!

第一通电话中原中也没接着,太宰治好像也不指望他真的会接,如若他接起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开口怎么把事情讲清楚怎么向他提出诉求呢……他也配自己提出诉求?太宰治在心里愤愤地想。

中原中也不到半分钟又拨了回来,太宰治不假思索准备挂断,但手指比脑子和嘴巴都诚实,他还是按了接听键。

中原中也在网吧跟朋友玩,烟雾缭绕灯红酒绿混乱又吵嚷,他面前是曲面屏大型显示器,光标停留在游戏人物身上没动,橙发少年将手机夹在左脸和左肩之间,手上轻逸流畅地洗着一副扑克牌,一张一张像雪花一样飞出去又被他带了回来:

“你每次刚打过来不到半分钟就挂,急什么?我就不能是因为真的有事才晚接你电话了吗。”

太宰治嘴硬:“因为你再打过来的话烧的就是你的话费,我不想花钱。”

中原中也:“我佩服你,行了吧。”

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边冬雨飘摇刺骨冰寒,一边暖气涨满烟酒气味在空中荡来荡去,中原中也甚至能闻到炸鸡夜宵的香味。

太宰治这边雨下得更大了,他低头看了看被淋湿盖过的黑色靴子鞋面,低头咬了咬嘴唇内侧的皮,不讲话。

中原中也腾出洗牌的一只手来按了按音量增加键,太宰治那边的雨声更大了,这次自己听清了。

“怎么,还在外面?”中原中也问了一句。

“……嗯。”太宰治隔了会儿才应答,然后又不讲话了。

“有话直说。”中原中也舒出一口气,每次你有事都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像挤牙膏一样,“听话。”

太宰治不好意思在电话里对他示弱亦或是袒露心绪,好像只要见到面自己就什么都不用顾虑了,自己可以看着他张扬恣意的笑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呀,我们见面吧。太宰治憋了大半天还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问他你在哪里,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的所在地,你是想带炸弹来跟我同归于尽还是想给我点外卖?没必要吧。

“不开心的话可以来找我。”中原中也说,“其他情况算了。”

“开心的话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太宰治这次反驳得很快。

中原中也的耳朵也不知不觉间被点燃一般缓缓烧红,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干嘛要哄他啊!哄他的话自己不就又吃瘪了吗!但他没办法给这种心口发痒还带点刺痛的感情起名字,甚至讲不出悸动的缘由。

太宰治半小时之后赶到了,他还是打了辆贵得要死的计程车,如果不是来找中原中也的话自己不会花这么多,沿着海岸线淋雨一整夜这种事自己干得还少么?但中原中也才不是自己花钱的理由,自己只是想去网吧吹热风而已。

“中也,有人找。”门口吃薯条喝可乐的几个男孩子向里面招呼了一声,中原中也仰高脖子应了声喔,把抬起来搭在桌上的脚放下去之后男孩儿站起来走了出去。太宰治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自己刚巧打完一盘游戏,为了等他则一直没有重新开局。

太宰治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他抓着西装衣角、棕色卷毛发梢和绷带都在网下滴水,中原中也一看他这样子就脑仁儿疼,对着低头沉默的太宰治咂了一下嘴之后又转身走去柜台管老板娘要了块干毛巾。

“我看你这样子就胃疼。”中原中也把毛巾盖在太宰治头上,“小心风湿病。”

“那个,中原中也。”太宰治第一次叫他全名,虽然被中原中也取笑的感觉肯定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但如果自己现在不果敢点对他说,自己有一种日后一定会悔恨万分的预感,

“我没房子住了,家具和床都被垃圾站拖走了……那个,你那边是有两间房对吧?房租我可以现在给你,或者……你有什么条件?你也可以说一下。”

中原中也盯着他看了会儿,太宰治只见他皱了皱眉,并非愤怒也不是防备,他好像跟自己抱着一样的感情。橙发少年把揣在衣兜里的双手拿出来,朝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走了。”

进电梯之后两个人被短暂地困在了密闭的空间里,中原中也跟他摸过亲过也抱过,完全静谧又只有对方在身边的境况之内,脸会不知不觉挨得很近,两只手会稀里糊涂牵在一起,指尖都无可救药地重叠起来。

中原中也想在湿漉漉的小猫脸上找一块地方下嘴亲一口,羊王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吻吻嘴唇。太宰治被他按在电梯广告牌上,正巧还是丰胸广告,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盯着太宰治幽深的鸢色眸看还是该盯着画报看。

刚准备吻下去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外面全是准备进来避雨的人。

太宰治赶紧把头扭过去用手挡住脸,中原中也挠挠头,两个人慢慢把紧扣着的手松开。

1

太宰治的梦里出现了很多狗狗。开心大笑的萨摩耶宝宝、扎了两个小辫的马尔济斯、穿了粉色小衣服的比熊犬……前面的都还算正常,太宰治虽然讨厌狗,但在网上随缘刷点萌宠视频倒也不是做不到,自己也会觉得小东西挺可爱的。

然后他感觉胸前一沉,一只大金毛凑了过来不停用柔顺油亮的大耳朵和下巴蹭自己的脸和脖子。

太宰治在被子里推拒:“哎呀……好痒的……”

如果约好了十二点要出门的话,中原中也至少从早上十点就得开始叫他起床,谁能第一时间把太宰治叫醒谁大概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中原中也先是走到床边“嗯?”了几声,太宰治完全没反应,朝他耳朵和脸颊吹气也无用,最后男孩儿只能把拖鞋甩掉上床双手撑住床铺、将脸向下压直到逼近太宰治的小鼻尖,近距离地喊他起床。

“游乐园不去了吗?”

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盖着被子一边做梦一边挣扎的睡脸说道。

太宰治又在被子里面扭了几下,双手抱住中原中也的脖子,原本要分开的两个人又突然贴在了一起,伸出来的两只胳膊没有任何衣物覆盖其上、甚至连绷带都没有,中原中也惊觉大事不好,他俩中间只隔着一条空调被。

中原中也当然可以火速下床打断这爱情开始萌发的、看似只是小小地玩闹了几下的过程,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情窦初开只是礼貌的、还没开始动真格上大菜的beginning,爱情只会不可抑制无法收拾地长成参天大树再将他们的双脚裹住,直至他们的躯体化成树干、手臂融进枝桠,足底也变成粗硕结实的根扎在地面上相守一辈子,他们日后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对方。再不跑来不及了,中原中也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但他还是将嘴唇往太宰治脸上靠,用粗硬的橙色发梢去挠太宰治的痒痒,又用手掌心磨蹭太宰治的耳朵。

好不容易醒来之后太宰治眯着眼睛看了看,中原中也的脸不断重叠变幻再变成完整的一张,倒八字眉、下三白眼,外加微微泛红的双颊。

太宰治松开胳膊:“什么嘛……梦里全是小狗,睡醒看到的还真是狗。”

中原中也刚准备说“快起床收拾了,一会儿要出门了”,但太宰治自从跟自己同居即租借自己的房间暂住之后,好像对自己的可爱和引诱力毫无自知。

太宰治保持着这副刚睡醒还在冒泡泡的懵然模样,撅着嘴唇用双手抱着中原中也的脸,手指扒开橙发少年的嘴唇摸了摸他的一对小虎牙。

然后太宰治带着刚起床的鼻音笑了一下:“可爱。”

中原中也往后仰头,脸突然变得很臭,他跳下床背过身去弯腰用外套遮住肚子,太宰治从床上坐起来:“?”

中原中也跑到厕所把门狠狠关上,太宰治想进来刷牙都被他堵了出去。

还好太宰治没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他懊恼着流汗着又用手挠了挠头发,自己可能得去另一间带了浴缸的浴室冷静一下,刚拿出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走进去之后太宰治举着牙刷看了他一眼。

“……”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你干嘛要在我准备去的那间浴室刷牙?”

太宰治的解释毫无破绽:“你把一间占了,那我只能用这一间啊。”

可是浴巾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围在裸男腰间其效果聊胜于无,你的腰线和背肌还不是都被看了个干干净净,小女孩们隔着氧气都能用带着精光的双眼把你吃掉;更别说中原中也经常在浴室里唱歌跳舞,太宰治在门外透过毛玻璃门都能看见他的身形和……甩动的某个东西了。每次中原中也都说你想看我洗澡就进来,但太宰治从没坦诚地、理直气壮又占着这份疼爱赴约过。

所以太宰治含着牙刷嘴边缀着白色泡泡,低头看了看中原中也浴巾之下把布料顶出形状来的那个东西。装看不见的话也有欲盖弥彰之嫌,索性自己再走到原先那个浴室洗漱好了。

太宰治选择遗憾离场:“……”

中原中也却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管他要过一分钱房租,可以啊,咱们可以不做金钱交易。男孩抓住太宰治的胳膊把他拉回来:

“你之前是不是说,来我家暂住,条件我提?”

又是一次逼到墙角的戏码,但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断他们接吻了,太宰治被他又是摸又是蹭,原来刚刚那场小狗大花园的梦境也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醒来之后当真有一只笨蛋狗狗要和自己贴贴了。

太宰治第一次试图抵抗:“可是我们还要去游乐园呢。”

中原中也随着他的话也看了看自己的东西:“你也不看看到底谁更急。”

太宰治第二次抵抗:“可是我没做过。”

中原中也本来还想在他面前装面子扮出谈过很多次恋爱经验丰富的模样,但现在却整段垮掉:“我也没做过。”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事不过三,太宰治最后叹了口气:

“可是我还没刷完牙呢,等我一下嘛。”

房子小也有房子小的好处,浪漫满屋温馨十足,中原中也那天从日上三竿搞到黄昏之时,抱着太宰治从浴室换到卧室再去小厨房弄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家里没有套,有中原中也也不会戴,他就是因为不会戴才一直把这件事搁置下来没干的,要是太宰治发现自己不会戴那不就更尴尬了!所以中原中也起初只会说,我们抱着睡觉就可以了。

纯纯有病,哪个男的能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睡了一个月的觉什么都不做的!有也是你自己功能有问题,是你自己不行!中原中也明明是自己先下定决心的,可现在又主动反悔,太宰治都懂,但太宰治就是不说。

可是如果你说了,我指不定就妥协了,然后也不离开你了呢。

回到大床上的时候太宰治又摸了摸他的小虎牙:“现在出门还能赶上游乐园的晚间烟花表演……还有花车游行。”

“你怎么满脑子想着外面的事。”中原中也说着,好像早上叫人家起床的不是自己似的,“是还不够累吗?”

太宰治用手推开他的脸:“我交的房租已经够了吧!”

“你又没说住多久。”中原中也把他翻过来继续往前压,太宰治抓着枕套角角呜呜起来:

“够我住十年了吧……中也?”

中原中也抬手在他脸上掐了掐,然后低笑出声,像他们刚认识不久时放狠话一样:

“看来你真的不够累,话还是这么多呢。”

“……啊!中原中也……!”

2

二十二岁,大学生美美打领带穿制服开始面试准备上班的年纪,但他们已经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打斗了很久,已经忘记普通人怎么生活。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好好谈恋爱,恋爱会让人从冷风中不断降落站定在地面上脚踏柔软粉色绒毯,恋爱会让人更好地认识自己、认识世界,而中原中也过了好几年半夜两点睡早上八点起专车接送的生活,太宰治常点外卖翻车只好拉着中岛敦出门下楼去吃便宜小火锅。

他们好像都看似无意地空出了一块位置,填不上也不会怎么样,但好像有了另一个人才完整。

白色情人节快到了,中原中也从上一次在地牢久别重逢起就想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地送他点小礼物,但白色情人节当天送又太明显了,由自己来送那不是更明显了,他最后只好找姐。遇事不决,我有我姐:

“就……以前跟他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尾崎红叶眉毛骨折难以置信:“我怎么没听你讲过。”

“总之就是……呃,姐。”中原中也早就从小羊变成了坚毅又锐利的大魔王,侧脸线条和长发发辫顺带后脑勺都强干帅气,但说到太宰治他又没忍住脸红眼神飘忽起来。什么嘛,尾崎红叶每次看他害羞都觉得他其实根本没长大,或者说,中也,你不用非得随着年龄增长面面俱到,你可以难为情可以幼稚,只要你不愧对本心就好。

中原中也用手指抠了抠脸:“我这里有一块围巾,你帮我送给他好不好。”

尾崎红叶说:“我以什么身份?小姑子?你又以什么身份?你怎么不直接找他说呢。”

“……”中原中也扁了扁嘴,“啊总之我之后会找机会跟他讲的。”

说完中原中也双手扶着姐姐的肩把她送出办公室,顺带那个包装好塞进纸袋子里的围巾。

收到围巾之后太宰治想了大半天为什么红叶大姐要在白色情人节前一天突然联系自己把自己找出去再把这块围巾送给自己,这也太明显了!白色情人节前一天有什么用,还不是在欲盖弥彰!

后面太宰治用电脑搜了搜品牌信息,哦,当季最新款,甚至还没开始正式生产投入销售。呵呵,我真不知道是某个死有钱人送的。

太宰治浏览着浏览着网页就也红了脸。

第二天,也就是白色情人节当天,中原中也收到了一条新的领带。中原中也第一反应就是港黑内部福利,后面想想只要员工不死不伤就皆大欢喜谁有空给自己送这种福利,最后他试着把电话拨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接起来:“干嘛。”

中原中也:“你送我的领带?谢了。”

太宰治:“不是我给你的,是森先生让我给你的。”

中原中也心想:boss?是你跟我直线距离近还是他跟我直线距离近,几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笨了?他要是找我有事还用得着你送?

但中原中也嘴上说:“哦,谢谢咱爸。”

太宰治假装自己没听懂,但这又有什么用,挂不挂他电话都已经无处可逃了、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了。最后太宰治还是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当晚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把尾崎红叶约出去吃饭了,期间跟大姐告了无数条中原中也的状,从睡觉蹬被子讲到打人很疼。

尾崎红叶智慧一点:“我都不知道他睡觉流口水蹬被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顿了一下,然后变成一只红红番茄头。

3

重归于好之后中原中也整个人都柔和愉悦了很多、皮都由内而外地展开了,太宰治早上起床要亲他一口晚上睡觉之前要亲他两口,两个人从早到晚都抱着手机聊个不停,互相扔表情包都能聊半个钟头。中原中也以前因为爱情烦闷酸涩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会从他身边路过,用手摩挲另一手上的婚戒:“真复杂,可惜啊,我已经结婚了,没这种烦恼。”

中原中也总是转头瞪他:“把嘴巴闭到起。”

现在中原中也自己也能嘚瑟了,这俩活宝还都选侦探社社员结婚,中原中也跟着摩挲婚戒对跟中岛敦吵架的芥川龙之介连连摇头:

“天,这么复杂,可惜啊,我已经结婚了,没这种烦恼。”

芥川龙之介:“……是了是了,知道了。”

中原中也结婚之后才开始频繁自驾出行,一是要和太宰治有一个私人空间谈恋爱,二是需要跟太宰治一起游山玩水,三是有时候需要用车送东西过去,总是就是要谈恋爱,每天都要谈恋爱。

他把车开上路之后路遇无数或许有点智力障碍的司机瞎变道,第一次他已经在车里大骂,第二次直接打开车窗照前面那辆车的车尾骂道:

“哪来的蠢货在隧道里开远光灯,你脑壳有问题啊!”

中原中也是谁,人称行走的荷尔蒙、不定时炸弹、aka Underground Rap Star,他要是想骂架会有输掉的可能性吗?他可是十六岁时进局子都敢把脚搭在桌子上向警察叫嚣怎么没有我的乌冬面的人。

路怒症脾气上头,中原中也看了看副驾驶座上自己给太宰治准备的鲜花玫瑰蛋糕小熊公仔,他烦躁地用手抓住礼物把它们塞到座椅下面,过了会儿车开出最拥堵的路段之后他的气又消下去一半,手又过去把东西捞起来放回副驾驶座上。反反复复,路况多糟糕中原中也气多少次,气完之后又把给老婆买的礼物抱过来摸一摸。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侦探社门口之后干部大人把正牌儿夫人叫下楼,见到笑嘻嘻蹦跳着下楼的太宰治之后他的脾气一瞬间烟消云散,太宰治敲了敲他的车窗问有人在家吗,中原中也把窗子缓缓摇下来,手臂搭在上面,让微风吹拂自己的头发:

“我开了一个小时过来找你,油费过路费和午高峰精神损失费你怎么赔我。”

太宰治歪着头咂了咂嘴,然后埋下去在他左脸、右脸、鼻头和嘴唇上都亲了一口:“……嗯,够了吗?”

中原中也被他哄得笑了出来:“不够呢。”

“那……之前交租的那个方式还有用么,老板?”

太宰治勾了勾中原中也的choker,若有所指。他俩一起回尾崎红叶家吃饭睡觉的时候晚上还是没忍住,太宰治趴着都睡着了又被刚洗完澡进房间的中原中也弄醒了,侦探社大前辈对他说大姐在家呢会被听见的,中原中也把自己脖颈上的choker解下来套住太宰治的脸、让他用牙咬住,正巧就能当口枷用了:

“你小声点就好……”

说完中原中也就从后面做了起来,太宰治只能咬着他的皮质项圈,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中原中也又亲了过来。太宰治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对你的话一辈子都有用。”

太宰治也跟着笑出来,他把小熊蛋糕鲜花抱在怀里歪歪扭扭地看路艰难前行,中原中也又把他拉回去:“就没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太宰治只好从如山的礼物之间腾出一块位置让自己把脸伸过去,在中原中也嘴唇上再亲了一下:

“晚上回家……再请你好好坐坐咯。”

4

世上只有姐姐好。

尾崎红叶某天下午打着伞逛游到中原中也家楼下,想着顺带给他送盒糕点上去,门铃按响的时候太宰治正被中原中也用奶油涂满全身再吃掉,两个人在餐桌上玩了一个下午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中原中也只好拽过一条命运般的空调被盖在太宰治身上,随便扎好衣服系好皮带去开门,本以为是外卖小哥或者送快递的,结果没想到是吧大姐。

中原中也赶紧退回来整理仪容仪表再打开门:“姐你怎么来了。”

尾崎红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中原中也:“我刚跑完步。”

尾崎红叶:“你跑步还解皮带啊?”

中原中也把她手里的东西提过来再把她又一次送走:

“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中原中也衣锦还乡后的首要大事便是在这片多达几万户人家的小城之中找到太宰治的下落。

太宰治半年前从集中营逃之夭夭,走前一夜他们刚在帐中痛苦而激烈地缠绵了半宿,中原中也总是用自己的皮带在他白皙光滑的裸背上留下红痕,再用手帕领带塞进他的嘴巴里、蒙住他的眼睛,这样太宰治在肉体上便彻底受制于自己,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地。太宰治被捕入营沦为阶下囚的原因来自于一场战略误判,敌军夜袭我方、害得上头震怒不已,不得已只能拉一个只有名头却无太多实权的军师出来挡刀子。太宰治全身上下的绷带是中原中也粗暴扯开的,入狱当天太宰治捂住胸口痛骂你干嘛碰我,中原中也将皮鞭抽出来打了几下地面:

“现在是我给你解开,一会进去搜身的时候你就要当着几十上百个人的面脱衣服了。”

他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除了吵嚷、互相攻讦之外便是火热的性爱,好像骂够了、情绪上头全身发热的时候就应该做点别的事,不过也刚好,太宰治满足中原中也对择偶的所有要求:聪明可爱、腿长肤白,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是……那个部位有点平,不过也没关系。

太宰治逃跑之前顺走了中原中也抽屉里的所有现金,还好男人没在军营里放太多值钱物什,不然他敢保证,太宰治能把自己家底儿都搬空。但中原中也没有怪罪他也没有生气,要逃走的话这点钱可不够,我的旧手表和珠宝首饰你也顺带拿走吧,不然车费都凑不出来。

中原中也杀不杀他、今天对他做什么全看自己心情,专门负责审问罪犯的部门将太宰治塞给中原中也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臭得要死,中原中也不耐烦,太宰治觉得落入他手还不如咬舌自尽。把太宰治关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两个人豢养与臣服的游戏就开始了,而中原中也在精神上却没有觉得轻松一些,太宰治一直都在牵动自己的心。

他们像夫妻一样在办公室的彩色玻璃窗前对着绿植和短暂到他们室外窗台上歇脚的猫咪争吵,有时也会因为酒精紧紧依偎在一起,更多的时候中原中也会坐在椅子内,敞开双腿、用军靴底面摩擦酒红色做工上乘的地毯,套了两颗金色戒指和手表的手掌与太宰治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轻轻低头用散乱的橙色长发去摩挲太宰治裸露的胸口和锁骨。太宰治会张开嘴唇,将口腔中分泌出来的唾液倾倒出来一滴一滴地润湿男人的物件,再吃下去没入喉中,抚慰他、取悦他。第一次口交的是时候太宰治不小心咬了中原中也好几下,疼得将军大人未来一个月都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后来太宰治还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军中晚宴之时他特意捎了两杯酒回中原中也的房中,两个人跟着唱片机跳舞,喝着喝着就贴在了一起。在那之后他们做爱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

男人戒指所在的位置表示他是不婚主义者,太宰治见他第一面就看出来了,但某天晚上中原中也悄悄把它摘了下来。太宰治叛逃的这半年之内中原中也没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绪感情,但从没放弃过想要找他这件事。

马车轰隆不停,在乡间一所通体刷满白漆的大房子前站住,大草坪和树林将这里变成一块天然的儿童乐园。太宰治穿着一身杏色长衫,略长的头发也随风飘动,他抱着洗衣篮,脚边全是刚来念学堂的小不点儿,老师一面招呼他们跟着自己去河边洗衣服别走丢了一面腾出手来将毛茸茸的鬓发压到耳后。

黄昏时分,乡下某条小河边,太阳之下太宰治的睫毛都在反光,这是中原中也与他阔别一百多天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看到旧识之后太宰治并没有表现出多开心,他完全有理由痛恨中原中也,毕竟将军也是剥削普通人的帮凶之一,两个人在街上、酒店和药店里遇见过几次就不欢而散过几次。中原中也当初戴戒指表示自己不结婚就是为了婉拒外边的联谊饭局,但他现在又好像在怄气一般接受了家里的要求,开始与不同女子频繁见面吃饭,筛选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选。

太宰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开始相亲的事,自己在药店跟熟人聊天的时候中原宅中的佣人便与他们闲聊了起来,说最近家里大门都是打开的,中原将军也开始在家里办公,早上起床到晚上吃饭,不间断地有人上门拜访,有爸爸想嫁女儿的,也有从欧美国家留学回来的年轻女子。

老师背过身去假装自己没听见,太宰治的手指放在自己从中原中也办公室拿走的一块怀表上,自己为了跑路卖掉了身上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唯独这样,他一直留着。中原中也刚跟自己保持肉体关系的那一阵子自己在他办公室里无聊得不行,他把这块表甩给自己说,无聊就跟着指针走路。

他有一瞬间气得想把怀表砸在地上一走了之,但后面想想又觉得不值,他决定在今天晚饭之前闯入中原家找他麻烦。中原中也靠在客厅沙发上读报纸的时候太宰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以平民身份、以老师的身份、以中原中也前任恋人的身份,理直气壮骗过了所有守卫。

中原中也刚把报纸往下移了几寸,太宰治站在自己对面,只能看见报纸之外自己的一对蓝色眼睛。

太宰治问他:“想好跟谁结婚了吗?”

中原中也抖了抖报纸,把它们放在台灯边:“你怎么来了。”

太宰治气得手掌心都在发抖:“你不是遇到我之后才把那个戒指摘下来的吗。”

他们有种种合不来之处,但有一点是完全一样的:只要感到害羞或者难为情,他们就会转过身去做点别的事,掩饰自己不自然的僵硬的表情。

中原中也现在就这样,一边给自己沏茶一边说:“对啊,但是我又没说要跟你结婚。”

太宰治靠身高优势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过去,中原中也确实是第一次看太宰治用这么大的力气,太宰治其人之体术在军营里只能排个中下等,打普通人倒是绰绰有余,碰上战力天花板中原中也只能靠智取。

太宰治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跟他说话:“那你要跟谁结婚?”

中原中也微微仰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你进我家那一刻我就吩咐人把所有通道锁上了,你今晚出不去了。”

太宰治刷的一下红了脸,他瞪大眸子:“你……?!”

中原中也抬脚在他膝弯处轻轻踢了一下,太宰治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之后将军熟练地把人拖去了卧房之内。太宰治早该知道有诈的,这么大的宅子没人做饭没人打扫没人打下手一看就是设了局,谁让自己也变成了恋爱里的笨蛋,眼睛里除了他要结婚了这件事之外看不到别的东西。

中原中也的手指碰到下体之时那种熟悉的温暖与悸动又回来了,太宰治不消多久就能被中原中也摸到全身发烫,遇到他之前太宰治也没想过自己会沉迷情爱、满脑子都是这种事,过往二十几年他向来比较冷感,即便自渎都只是一月一次。渐入佳境的时候中原中也想在他体内射精,太宰治挠了他一爪子问他套呢,中原中也又将嘴唇从他脸上移开、缓缓眨眼,然后暂时抽身下床去找避孕套。找着找着他们又纷纷焦灼起来,跟太宰治分开之后中原中也就没有过任何性体验,偌大的房子里找不出一只安全套,而太宰治今晚明显处于毛焦火辣之中,他又把中原中也拉回床上,双手按住男人紧致挺翘的臀部将他的阴茎往自己体内按:

“……我们不用套了……以后都不用了……如果每次你都要中途出去、拿的话……好难受……一下子好冷、好空虚哦。”

他的语气温吞而柔软,像刚吃饱餍足脑子不清不楚就抱着主人撒娇一样,中原中也又没忍住笑出来,低头吻了吻太宰治的额头:“……好,以后都不用。”

太宰治被他干爽之后又用略长的指甲不停地抠抓他的后背,直到红痕遍布:“啊……好舒服、中也……结婚吧……唔……”

中原中也今晚愉悦得不行,男人双手撑在床单上继续向内碾去,破开太宰治的穴口将瓣膜与通道撑开再全部塞满,透明腥膻的液体一股一股地、直直地喷溅而出,淋在了他的手背、脸上和床单上。中原中也被他迷乱着、哭泣着渴求更多的表情刺激到,狠狠操了几下之后直接在太宰治穴道深处射了出来,两个人搂在一起剧烈地震颤、呻吟着,平复了半分钟之后中原中也才把自己缓缓拔出,龟头撤下来那一刻红粉色的穴口发出“啵”的一声,白浊被淫水冲淡之后一齐泄了出来,一滩一滩地滴落,弄脏了身下的被子。

只要你让我心悦,你的所有小脾气、小毛病我都能惯着:

“……好……那就、跟我结婚……嗯……”

太宰治跟他结婚之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大宅子中所有的露台、走廊和房间都走了一遍,为了收发信件方便中原中也将书房搬到了一楼靠近小门的地方,忙起来的时候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太宰治也有自己的工作,早上起床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去政府里开晨会了,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又还在书房里打电话。

中原中也想他的时候还是会主动摘下拨号盘上挂着的金属制话筒拨到三楼走廊尽头的卧室之内,那里放着他俩的大床和衣柜,幽静又宁和。太宰治接起电话的时候朝中原中也喘了一声,两个人都将话筒夹在肩头,老师靠在床头,一手探向两腿之间被蝶翅包裹住的地方,他也没料到中原中也会在自己自慰到即将高潮的时候打过来:

“……干嘛?”

中原中也被他的轻喘勾起疑心,太宰治从不会这样讲电话的:“……你睡了吗?”

“嗯……还没有呢。”

太宰治正巧需要他的声音,贴在耳边、像丝线一样游进自己的耳道之内,再通过大脑神经传遍四肢百骸,中原中也只要呼吸、说话或者摸自己一下,好像即便天塌地陷都没有什么所谓。太宰治将两根手指塞入穴道之中再分开,不断地扩张汁水泛滥的私处:

“你呢?还没有忙完吗?”

中原中也大抵猜到他现在手上在做些什么事了,太宰治忍着尖叫和呻吟自慰的时候常咬着下嘴唇低喘,中原将军感到有些难堪,明明我就在家里你都不知道叫我一声么?你自己爽完了,我怎么办?

“你在插自己吗?”中原中也的声音里掺了点羞愤,“说实话。”

太宰治倒也懒得与他争吵,用一通电话戏弄他撩拨他有着说不出的乐趣,老师将盖在小腹上的白色T恤掀开,夹在肩膀与脸之间的电话话筒因此摇晃了一下,他一手在自己粉色硬挺的乳头上揉捏,试图给予自己更多刺激,另一手则继续在小穴中抽插:

“嗯……你自己算算这一周我们说了几句话,中原将军?”

“……”中原中也本来想撂下电话直接冲回卧室惩罚他,但既然电话已经拨通了,不多玩一会儿又有些可惜。他放缓语气,柔声哄道:“我马上就弄完了……我现在上来好不好?”

“不要。”太宰治果断地拒绝他,“……呜……中也……我马上到了、你快说点什么……”

中原中也被他软软的声音烫熟心底。

“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到不了……”

男人的鼻息变得粗乱起来,他将椅子往后推,一手打电话一手解开裤链和方便扣,就着半勃的性器撸动:“再塞一根手指进去,你这么骚,四根没问题吧……?我的一整只手都吃得下不是么?”

“呜……!”太宰治有没有照做中原中也不得而知,轻微的电流声之外,妻子支零破碎的叫床声占据了中原中也的全部思绪,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自慰这种事分明不需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但太宰治还是咬着上衣的领口几乎磨出齿痕,他用四根手指让自己潮喷出水,射出来的体液滴滴答答地洒在了中原中也留在床铺里的西装上。

中原中也听到了他痛苦的叫声,男人红着眼看了看手掌心之内的白色黏液和眼前这根彻底苏醒的硬杵,一脚踢开椅子之后他说了句“等我”便挂断了电话。几乎将卧室房门破开之后中原中也看见的是太宰治穿着白色镂空开裆睡衣趴在自己床头舒缓的样子,刚高潮后满面粉红眼角带泪的样子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嘴角还有流出来来不及擦干的唾水。中原中也将被他弄湿的西装掀倒在地,除去身上所有衣物之后男人在他越来越有料的臀部上一边来了一巴掌,扇出红印子之后中原中也又心疼地皱着眉用掌根抚弄摁揉,太宰治撅起屁股将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拽着枕套角角等待将军大人即将降下的刑罚。

“……啊、中原中也……!你干什么、不……”太宰治被他用熟练灵巧的舌头抵住两片蝶翅之间的小核果之后便知道大事不妙,可自己又说不出来到底是被他用巨物狂插一个小时不停不歇更爽还是被他直接用舌头舔到喷水更爽,倒不如说都来一遍才痛快。中原中也用舌尖狠戾地顶住最敏感的小点之后再左右挪动舌头,太宰治的双腿疯狂地抖动抽搐起来,男人再向上移动了一寸,几乎将半张脸都埋进那方两边白花花、中央透出血红色的地带之中,上下舔弄几轮之后将军大人将嘴唇慢慢没入穴口之内,吸出嘶溜嘶溜的声音。

太宰治动了动僵直的脚趾想逃,中原中也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双手抓住他的腰将人翻了个面之后中原中也再制住他的膝弯把他整个人往前弯折,折成两半之后再埋首下去舔,不一会儿靠在肩头往下坠的发辫和嘴唇鼻子这一圈都湿透了。太宰治收紧大腿根夹住他的脑袋,中原将军不满地在妻子腿间咂了一下嘴,之后又是一阵风卷残云。

老师用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另一只手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发顶:

“老公……我不要这样高潮……”

中原中也闻言顿了一下,挤着眉头将头抽出来之后他用手指抚了抚太宰治的嘴唇:“……嗯?舔喷不算数,要插到喷水才算……对吧?”

太宰治咬着指甲笑得有点狡黠,中原中也看他欠收拾又古灵精怪的表情就恨恨地笑了一声,男人扶着腰将自己整根送入他的蜜穴之中,动了动臀猛烈地操了几下,太宰治扬着头笑着轻喘:“啊……!啊啊……”

中原中也抱着他:“你把我头发都弄湿了……一会帮我洗一下。”

太宰治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指尖将他被自己下体湿漉漉的黏液弄湿的部分,中原中也的表情又严肃又热切,好像自己是他甩进屠宰场的猎物,或者是能激起他高涨施虐欲的敌人……明明每次都把自己干到没了半条命,嘴上又温柔得不行,把半梦半醒的自己叫起来再抱着自己一起洗头发的时候,中原中也的疼宠能让自己起一层鸡皮疙瘩。

中原中也被他用双腿盘住腰,自从结婚之后他们没有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太宰治每次都媚眼如丝地求自己不要出去,快感总是自两人结合处透过躯体传到全身每一处,中原中也的腰眼和双手都因为可怕的情热酥麻不已,除了满足他的任何要求之外别无他法。太宰治原本还压抑着呻吟声不肯在将军大人面前失态,中原中也心下不悦,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欺身向前更凶更狠地要他,紧致烫热穴道之中的汁液被肉棒搅弄出声,太宰治的上半身又止不住地抽搐起来,他摇了摇头:

“啊……!不要、啊……”

窒息高潮之后的太宰治吐出舌头、鸢色眸暗下来微微翻白,他抱着中原中也的肩膊不愿撒手,大量液体再次喷溅出来,中原中也的腹肌和三角区都被涂得亮晶晶。缓过神来之后太宰治将头扭过去用头发挡住脸不理他,中原中也知道他在闹脾气,用手把他捞过来抱在怀里之后再将另一只手探下去搂住他的两条腿,抱着他往外面走。

“……不生气了。”中原中也亲了亲他烫烫的耳廓,“以后多抽出时间来陪你……嗯?”

“不要。”太宰治继续顶嘴,“我要上班。”

“一起吃饭的时间总有吧?”中原中也将他抱到了书房附近的楼梯边,不远处的房门大大地敞开,现在是夏夜,蝉虫吵闹了一宿,太宰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在了楼梯上,自己只能用双膝跪在一截楼梯之上,双手被他拉住反剪到背后继续顶操,

“那以后……插着吃饭、插着洗澡、插着睡觉……可以吗?”

太宰治甚至没料到他打算来这一出便被再一次插入,他身上的镂空睡衣被中原中也用手扯坏,唯有开裆的臀部还完好无损,太宰治被这个连接得极为紧密、插得很深的姿势弄哭,一边尖叫一边骂他:

“啊……!你怎么……还好意思问可不可以……!”

“……我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人从家门口过,我没关门喔,被看到了的话你要怎么办……?”

中原中也伏在他身上,体式改变让茎块与穴道的贴合深到了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可怖的地步,太宰治被灭顶的快感冲到头顶,被中原中也操到漏气、彻底贯穿一般的,可怕的感觉……而自己也没有告诉过他,之所以想看他戴套,是因为中原中也戴着套射精之后,储精囊之内被白浊灌满的样子,自己很喜欢……

太宰治的最后一丝理智抽离出身体,他扭过头用摇曳妩媚的目光看向将军大人:“没关系……就让他们看吧?让他们知道你是谁的……中原将军私底下对妻子发情、难以自抑的模样……都让他们看到……”

中原中也被他撩到胸腔和下腹都像被火燎过一遍一样难耐,他向后仰头、鼻翼翕动了几下,喉中滚出一声怒吼,太宰治的屁股又挨了他一巴掌。太宰治痛呼出声:“呜……!疼……”

他分明就不舍得让太宰治痛,不然太宰治早早地便丧命在自己手里了,中原中也将他抱到家门口的沙发上放倒,两个人几乎陷落进柔软的垫子里面,也因此结合得更为紧密。太宰治抱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鼻尖和嘴唇,用舌尖描摹他的唇形:

“射给我……老爷……”眼神涣散的妻子不停地命令他,

“全部射进来……不准出去……抱着我……”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再用力的话你会再一次窒息的,你整个人都在我怀里了,都这样了还不够吗?男人粗喘着抽拔了几十下,太宰治再一次潮吹的时候中原中也同时达到了高潮,将憋了一整个星期的火种尽数抛洒、在太宰治的身体之内爆裂绽开之后两个人都没办法再保持理智,中原中也搂着他将脸埋进他胸口之中舔舐,太宰治哭到咳嗽不止,半眯着双眼用手扶住双乳往他嘴边送。

“宝宝……”中原中也将自己拔出来抱着他爱抚亲吻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说,“可以怀孕吗。”

他总是用问询的方式表达自己日后的打算,太宰治以前讨厌他自以为是的话术,双双坠入爱河之后他们又没了腻烦,只想每天都跟对方在一起。

太宰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那要看你自己努不努力了。”

中原中也露出一半惊喜一半心疼的笑,他抓住太宰治的手指凑到嘴边亲了亲:“笨蛋……你倒是拒绝一下啊,不要什么都顺着我。”

“我爱你。”太宰治毫无预兆地说出来,节假日和生日才有的告白不期而至,中原中也没有任何准备地被他弄脸红,只好以吻封缄,把太宰治吻到话都说不清楚、胸口起起伏伏为止,太宰治打了他几下:

“你还没说呢……”

“……”中原中也吻了吻他的肩头,继续吮吸胸前的红果,“不要。”

“讨厌……!”太宰治抬腿蹬了他一下。

顺利受孕之后太宰治对他没什么脾气可发,中原中也在能让着自己的地方都尽量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太宰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盼着他多陪自己一会、不要总是往外面跑,两个人十指紧扣着在学校门口大院儿里散步,或者一同出游、在湖边野餐,中原中也举着黑色相机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唔……”

怀孕五个月之后太宰治的身体状况趋于稳定,长期的性生活空缺确实很磨人,但中原中也心里有数,不会对他做什么大动作。太宰治想要的时候就会走到他身后在他耳朵上亲一口,或者睡在床上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中原中也吻遍他全身再用舌头让他爽过之后才能被释放。

太宰治跪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一手护住隆起的下腹,一手扶住中原中也阴茎根部的一对囊球捏了捏,歪着脑袋将它舔湿之后再一点一点塞进口中。中原中也当然不可能让老师在地毯上跪太久,口爆一会儿之后老师便被他拉了起来,用背对着他坐在了他腿上。中原中也一手伸向前抱住他凸起的孕肚,另一手的手指插进久未造访的嫩穴之内,两指撑开之后再不住地搅拌探索。

“……呜……”太宰治的手腕上多了他给自己系上的红绳和珠链,中原中也总要确认无数遍才肯放心,自己去上个班中途都会看到他的军车开到了教室门口,他说顺路看看你,太宰治在心里反驳道你去哪里都不可能顺路的这里荒郊野岭的你骗谁呢,但嘴上却从来不说,只笑着说怎么又想我了呀?

中原中也用双腿将孕妇的腿分开,太宰治修长细直的小腿甩动着挣扎,脚丫子踹在自己的军靴上,男人凭着记忆找到他的敏感点,将他玩到高潮之后两个人扭过头激烈地吻了起来,太宰治舒服到咬着中原中也的舌头吹射出水,中原将军的地毯又漫过一道深色的湿痕。

将妻子抱到桌子上坐好之后中原中也单膝跪下抬起他的脚丫亲吻,从脚趾到脚背,最后一路向上划过小腿肚和跪红了的膝盖。中原中也抱着圆滚的肚子亲了又亲,把太宰治哄得迷迷糊糊之后再单手抓住他的脚踝将自己慢慢地插入,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操他。

“……这么温柔的吗?中原将军。”

太宰治用手撑着他的办公桌微喘,“一点都不像你。”

中原中也向前探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心疼过你之后,你就知道怎么心疼你自己了。”

太宰治也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表白,他宠溺撩人的话语总能让自己全身上下兴奋起来,而自己也知道,他现在可以答应自己的任何要求:

“可是这样不爽……中也……我想去你上班的地方做……”

中原中也如临大敌般瞪了他一眼,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又从书房转移到了门前真真有无数人路过的办公室之内,中原中也将他放在办公椅里大开大合地抽插,将肥大的孕期专用内裤揉成一团堵住太宰治的嘴,直到自己爽够了再射出来。

“……”中原中也高潮之后总是更脆弱,他抱着太宰治,

“我爱你。”

太宰治没力气再开口说话,只好搂他搂得更紧,再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虽然现在才傍晚六点,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0

中原中也展现在人前的,是什么样子?

二十二岁就坐上了家族企业头把交椅,虽说家庭内部确实已到了青黄不接时无英雄实在是找不出继承人的地步,长辈们都随着岁月流逝变得无争而虚弱,慢慢地开始在小辈们面前学着看脸色。但中原中也却横空出世杀了出来,告诉所有人他可以。从小就不爱学习爱好赛车的他能在一个月之内搞定一笔风险极大的订单,带头熬夜不睡觉,还能按时给每个员工发工资。不久之后臭小子便被家里招安,别在外面单干了快回来吧!

倒也可以把花花公子的名头往他身上套,酒他是喝的迪他也是蹦的,至于在那方面到底花不花那就自由心证,他自己也不可能把“我从小到大接过多少次吻”“我牵过多少女生的手”“我这个月做了多少次”
写在脸上吧。

哦……说起来,上个月公司高层内部派对,中原中也窝在包厢空调旁边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正巧遇到坐在地上抱着腿打游戏的太宰治,两个人都嫌公司董事会的老家伙们唱k太难听,都皱着眉头跑出来玩手机。

太宰治当时觉得包厢里很热,脸颊也自然带了两团粉色星云,他的鸢色眸亮晶晶的,兔子牙咬着下嘴唇:“……中原社长?不去唱歌么。”

中原中也才想起来此人是经济学硕士,不是自己这种交了钱就能混个四年的注水学历,人家是真海归人才。年轻能力强成绩好自然能在面试里过五关斩六将,太宰治也刚进公司没多久,跟中原中也还没打过照面儿。

随便聊几句只是前奏,或者说只是你来我往的、必要的礼貌,重点在于之后要干的事。他俩最后把手机充电器和手机都落在了包厢无人问津的角落之内,两个人牵着手十指紧扣着偷跑出去,乘电梯窜进大厦顶楼火速开了间房。

中原中也喜欢他的桃花眼和毛茸茸的小卷毛儿,对他缠满脖颈手臂和双腿的绷带也很好奇;而太宰治呢,喜欢他的小虎牙,和他笑起来时爽朗的样子。

明明没什么好担忧的,轻描淡写随便扯个谎便能隐瞒下自己突然消失之后的踪迹,但他们都觉得很新鲜、很刺激,所以抱在一起一面亲一面脱衣服的动作纷纷急不可耐起来。中原中也最后将鞋袜褪去直接上了床,将太宰治的脚踝攥在手中拉过来:

“明天在公司里见到……你要叫我什么?”

太宰治本来睡在床里美美做枕头公主,被他这么抓着腿一拽就发出了小动物般的呜咽,下巴颏儿都被你搓疼了!

“……不知道……叫哥哥么?”太宰治扭过头露出一半侧脸,剩下带着红晕的部分被卷翘的鬓发遮住,唇色和眸光都有些暧昧。

“哥哥?那太普通了。”中原中也明显不满意这种小儿科的答案,

“你再好好想想,我开始咯。”

触电了来感觉了就可以不停不歇,那晚一盒套都被中原中也全用光了。

中原中也原本是不后悔睡太宰治的,更何况他俩对对方来说都很好睡,一个腹肌手臂线条堪称完美、小麦色肌肤性感可人,一个腿长肤白还很会撒娇、迷糊的时候还会自己凑上来要亲亲,反正也就一夜而已,各取所需何乐不为?第二天早上自己醒来的时候太宰治早走了,连带充电器和手机一起,太宰治睡过的床单都被他抚平,没有任何温度和褶皱。

是的,中原中也对自己跟太宰治之间的露水情缘并不后悔。

如果太宰治没有半夜在身上围着披肩抵御初春的料峭之寒、踩着毛毛拖鞋出来到处找自己跑出门不回家的猫,然后遇到穿着一身女装的自己的话。

1

中原中也私底下又是个什么形象?这是他死都不愿意说的,不然老脸往哪儿搁。

家大业大,没点诡谲悬疑的豪门奇情故事都说不过去。中原中也年幼之时失去了一位姐姐,两人长得极像,只是那时他尚不懂事也没有明晰的记忆与感情,后来仅可通过影像来了解她短暂的一生。彼时她已经十八岁,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坐飞机去夏威夷玩,怎料半路失事,所有人都没能从这趟无疾而终的毕业旅行中逃脱。

在那之后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中原中也只记得自己当时被爸妈急匆匆牵着手回到家里老宅拜访,走之前自己还赶紧把没吃完的棒棒糖塞裤兜里,打算找到空档继续吃。

他记性不算太好,因为人是背负着其他与自己相爱之人的期待继续往下走的生物,你不可能为了自己而活,该放下的你必须得放下。中原中也选择记住应该记住的东西,比如老友相聚、意外之喜或是平步青云,同时也会选择遗忘该忘记的东西。不然人会因为太痛苦而死掉吧。

但他始终没办法忘掉——当时母亲牵着自己走到病倒在床神志不清的奶奶面前说:看,小一没有死,她在这里。

从那之后中原中也时常需要扮演姐姐,穿叠叠层层的厚纱公主裙、附近中学的女生制服,即便是万圣节快闪派对,他也只能选择女巫装。因为长辈会出席,头脑已经不太好用的老人会把自己认成她。说话不可以用男孩子常用的语气词,穿裙子的时候不可以岔开腿坐,上厕所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进男厕还是女厕。

儿童节时还要戴头花、在脸颊上涂腮红,也是因为家里大人们古怪又无奈的要求,中原中也不到十岁就打了耳洞。

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当然无所谓,中原中也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被青春期极速增长的激素与力量唤醒,午夜梦回被萌动的情愫弄得再也睡不着、用不熟练的手法安慰过自己之后,他确定自己从心理到生理都是个男人。具体来说就是……

嗯,就是自己对太宰治做的那档子事。总之自己很喜欢。

班上的同学险些发现自己女装的癖好之后,他冲回家里浴室用喷头把自己淋湿,再将身上的学生制服裙生生撕扯下来,母亲回家的时候发现儿子将衣柜里的女装全掏出来扔向一楼,乱的乱脏的脏。

中原中也在家里大闹一通之后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由我代替她活下去?那我自己怎么办呢?

母亲敲了敲书房的门:“中也……你在里面吗?”

中原中也深呼吸了一会儿,没有答话。

“……抱歉呐,我跟你爸爸也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她……实在是离开得太突然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一定很恨我们吧。”

中原中也朝门外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国外毕业旅行吗?你们应该现在都不知道吧。”

大宅子又陷落沉默之中,让人差点溺亡。

“如果你们实在是觉得抱歉……我们就暂时分开吧。跟你们在一起,吃饭、走路、交谈……我都觉得很累。爷爷奶奶那边,我还是会定期回去看望的,只是我不想再跟你们待在一起了。”

父母在那之后便旅居国外、鲜少回家,中原中也从十三岁便过上了独居生活,做饭修电灯泡修坏掉的喷头上下学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突然长大了很多,虽然不缺钱也不缺房子住,但总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他还是会在准备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犹豫到底该穿男装还是女装,还是会在商场使用洗手间吧的时候后背发凉,面对喜欢的女孩子的告白时绷着脸皱着眉、用不自然的语调说:我不认识你。

如果她知道自己连女生看的星座占卜书都能背下来,恐怕也不会喜欢自己了吧。就算能在一起,日后自己选择向她坦白,她能接受么?

因为他自己还不知道怎样表现才算自如,认为自己如果无法做到完美
无缺就配不上他人的爱。但我又该怎么做到完美?他自己也不知道。

成年之后他开始学习赛车以及机车保养相关的知识,开始练习自由搏击,把自己扔进健身房刷脂,穿衣服也比之前无拘无束了许多,今天露脐哈伦裤,明天西装五件套,后天无袖衫牛仔裤帆布鞋。

所以太宰治撞上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枪口,中原中也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女孩子好好拥抱、亲吻过,那方面的需求自是不用多说,关上门看点小电影手冲谁都会,但渴望只能被扼制却不能被抹杀。

2

第一夜中原中也是怎么搞了五次的,太宰治或许还觉不出其背后的心酸往事,他只知道中原中也很凶很重很快,自己的大腿根都被他掐红了。

太宰治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所以这晚当自己养的小猫“方便面”突然跳窗跑了出去不见踪迹之后,太宰治急得差点在街上大喊警察快来救我!他随便找了双拖鞋拽了一条披风就往门外冲,大声地呼喊猫咪的名字,她是自己在雨天便利店门口捡到的小可怜,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又把她变成了孤儿!

中原中也这晚刚换上女士衬衫、西装和包裙去奶奶家吃了晚饭,前年爷爷已经因为胃病离开了自己,现在奶奶的神智和口齿早已不清不楚,自己每次喂她吃饭都筋疲力尽。

收拾完碗筷之后中原中也拿上手机想回家睡觉,只有看到熟悉的陈设和唱片机红酒自己的心情才会放松一些。春天到了,夜樱迎着东风不停地摇曳,花瓣像雪米颗粒一样降落在中原中也的头发和肩头。

一只俄罗斯蓝猫窜出来擦过中原中也的高跟儿鞋鞋面,旋即以极快的速度爬上树,躲在枝桠间,想再下来的时候又无能为力。

有点儿胖啊这猫,被树杈子卡住了下不来是吧。中原中也站在树下满脸黑线。

他只好找了个闲置在街边的垃圾桶,确定踩在上面也不会掉下来之后他便伸出有着明显锻炼痕迹的腿准备把猫抱下来。

然后喘着大气呼喊着方便面的名字的太宰治出现在转角处,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遇到了。太宰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晚景色很美,微风拂面、河水带着草木的香味,夜樱像一把把巨大的粉色雨伞罩在自己头顶轻轻地摇晃。

如果中原中也没穿着这身女式包裙伸出被自己摸过无数次的肌肉腿爬树帮自己抓猫的话。

太宰治扬着头看他,张大嘴巴:“……”

中原中也有这么一秒钟想揍他一拳把他打晕,等他醒来之后再告诉他你做了个春秋大梦:“……”

太宰治持续惊讶中:“……”

中原中也持续组织语言中:“……”

最后还是太宰治先说的话:“看不出来啊,没想到我们社长居然有这种癖好。”

实话实说,因为中原中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穿女装也不丑,只是啊……

太宰治为了掩饰自己狂跳的心和没来由地红起来的脸,喋喋不休起来:

“你真是个背影杀手,从后面看确实不错,我还以为是个橙毛小美女,结果回过头居然是个下三白眼的男的,比我爹还凶。”

中原中也三下五除二把肥肥小猫抱下来,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美美着陆,将猫塞进太宰治怀里之后再连人带猫拖进一旁的小巷子,太宰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了墙边。

太宰治护着小猫,一人一猫两对大眼睛,鸢色的那对眼珠子在夜晚透出微红色的光,猫猫的绿色眼珠子剔透美丽,像玻璃球。

中原中也抬起腿kua地踢向墙壁,以小混混管好学生索要保护费的姿态抬起下巴威胁太宰治:“喂,我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豆大的汗珠从太宰治的额头滑向领口之内,不是被吓的,是被无语到了。

太宰治说:“……你为什么连打底裤都不穿?”

这个姿势好糟糕,我连你的裆都看到了,好鼓……太宰治在心里害羞。

中原中也被他的质问弄脸红了,他又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总之这不重要,太复杂了我以后再找机会跟你解释!对了,答应我,你看到的事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中原中也可是社长,有头有脸抛头露面的大人物,传出去很麻烦。

“凭什么呀。”太宰治直觉自己掌握了中原中也的命脉,只要加以利用就能把这人牢牢实实拴在自己身边,像小狗一样,

“那你也得提供好处嘛,不然我凭什么守口如瓶,你总不可能阻止我正常社交聊天吧。”

中原中也能给他什么?他俩只能想到一件事。

社长皱着眉伤脑筋地说:“……行,你提要求吧。”

太宰治窝在墙角抱着小猫坐着,眨了眨眼:“跟我羞羞的时候穿女装给我看。”

中原中也歪了歪脑袋再点了点头,笑得流里流气的,像下一秒就会突然暴怒开始砸天砸地一样,你这癖好不是比我的更奇怪么?

但男人还是无奈地答应了,他咬了咬牙:“一言为定。”

3

中原中也生来就没考虑过自己在下面的可能性,所以不论自己遇到的对象是男孩还是女孩,自己都是在上面的那个。太宰治只说“跟我羞羞的时候要穿女装哦”,除此之外别无要求,所以中原中也就可以自由发挥了。一三五搞捆绑,二四六把太宰治的领带拆下来塞他自己嘴里再把他按浴缸里引诱他说点好听的话,乖乖听话自己就给他糖吃。

礼拜天就不用说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周的起点、苦逼成年人要起床上班的一天,两个人都不想让这个夜晚结束,所以变本加厉地折磨对方。

完事之后太宰治累得把手机往两颗枕头中央一放便沉沉睡去,中原中也用手机手电筒照他都照不醒,用手指戳了他的脸蛋几下也戳不醒,最后只能一个人掀开被子下床打扫卫生。满室散落的衣物被中原中也捡起来拍了拍灰、该塞洗衣机的塞洗衣机该叠好挂好的叠好挂好,完全湿掉的床单是最棘手的一件东西,他只好把太宰治抱起来、让他挂在自己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住自己睡,再单手将床单撤下来、把新床单换上去铺好,最后把身高一八一的太宰治再扔回床上。

中原中也认认真真蹲在地上擦地板墩地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好笑,现在大家终于知道老妈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怎么会这么生气了,如果把一屋子糟乱都交给你收拾你也会生气。中原中也又不耐烦又不能拿太宰治怎么样,毕竟始作俑者是自己,太宰治在外一副优秀精英从容不迫的模样,关上门在自己卧室里还不是只能抖着双腿抓着枕套角角说中也求求你了我不行了。

太宰治慢慢醒来时发现中原中也在帮自己叠衬衫和西装裤,还好只有内裤湿了,嗯嗯。他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中也……我想吃乌冬面。”

中原中也头都没回一下:“自己点外卖。”

太宰治原本想找点话说,但他这样一讲自己就只能冷场。中原中也在完事儿之后从不会抱着自己说点黏黏糊糊的话,也不会跟自己抵着额头再温存一会,他要么饿得直接下床冲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吃的,要么黑着脸打扫卫生,总之不会待在自己身边。

“……笨狗狗。”太宰治轻轻数落了他一句,然后把手机捞过来自己点外卖,选择数量的时候他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了两份。

中原中也之后跟他一起换了身家居服坐在餐桌面前吃夜宵,太宰治看着他严肃的侧脸问了句:“你能不能笑一下?”

中原中也低头顿了会儿,这话自己老妈说过无数次。男人的筷子在碗里轻轻搅动几下,然后他故意咧开嘴对着太宰治尬笑了一下。

太宰治:“算了你还是别笑了。”

说完太宰治也低头自己吃自己的,今晚不想再说多一句话了。中原中也吃饭的速度比他稍快些,太宰治偷瞄了他一眼,看,他根本不会等自己一下。中原中也问道:

“你打算跟我保持这种关系到什么时候?我是说,你总会对我穿女装的样子厌倦的吧。”

今晚中原中也穿的是公主裙,男人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那一刻太宰治笑到精神崩溃,一边举着手机快乐拍照一边说:“确实别有风味,你是不是被绑架了才有的这么个癖好,谁欺负你的,给我说说。”

最后布料毫无意外地被中原中也弄坏,太宰治每次都在外面买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让他穿,结局不外乎两个:被中原中也撕烂,被中原中也顶破。

太宰治愣了愣,然后说:“等你的腹肌变成脂肪,手臂上全是赘肉,脸垮了皮肤变差了,我就对你没兴趣了。”

说完之后他又飞速低下头继续吃乌冬面,中原中也偏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两个人的手在餐桌上只相隔五公分的距离,是只要想牵手很容易就能牵在一起的距离。

中原中也说:“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之后他又补充道,“等你的腿、脸蛋和屁股没这么好看的时候,我可能也会对你没兴趣。”

太宰治笑着摆手:“我也当你在夸我啦。”

4

又是一次事后,中原中也起身去淋浴间冲完凉之后就把衬衫马甲西裤皮带西装依次往身上套,还抓起脑后略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儿搭在肩头,赶着要回公司开会。

太宰治猜到他又要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的男孩趴在床边朝玄关喊:“你要去哪里?”

中原中也弹了弹眉峰,用手扶正皮带扣之后他打开房门:“回去开会,你不知道么?跟欧洲那边的合作企划。”

太宰治当然知道具体工作内容、也知道这单case对中原中也来说有多重要,他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什么,等中原中也关了门走掉之后他低头在手机上点击“取消订单”这个选项,然后联系蛋糕店退款。

他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我就是今天生日才想找你的。”

中原中也没一会儿又开门进来了,他最近倒也没这么利落风行,开始学着温柔、学着哄太宰治开心了。男人走到床边,穿戴整齐手里还攥着车钥匙,他低头在只围了条浴巾的太宰治唇上亲了一口:

“差点忘了给你晚安亲亲。热水我烧好了,记得喝。我走咯。”

中原中也在真正离开之前又补充,“不可以偷偷生闷气哦。”

太宰治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什么,他们做了情侣之间能做的所有事,但还不是情侣。

退款到账的时候太宰治的手机叮当响了一下,他又把脸埋进枕头里面:“什么嘛……你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回公司一面开视频会议一面觉得今天的太宰治好像总是处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状态之中,他最后翻了翻大屏电脑显示器旁边的电子日历,六月十九号……助理没有给他标记任何别的日程了。今天会是什么日子呢?

他又点开脸书主页,搜了搜自己公司内部社群,隔开无数年轻少男少女声色犬马觥筹交错的生活之外,他发现一个头像是那天救下来的俄罗斯蓝猫的账户。

应该是太宰治不会有错……他一面小窗保持开会状态一面开小差偷偷看太宰治的社交主页,太宰治没有在社交平台上公开两个人的关系,甚至看不出他们是认识的。只是太宰治会发一些别有巧思的照片,比如自己送他的抹茶蛋糕卷、自己给他家那只肥肥猫猫买的新衣服、自己带他去赏的枫叶泡的温泉,看起来好像太宰治只是独自旅行一样。

中原中也再刷新一次界面,太宰治更新了照片,白色桌面上放着一杯红酒和一个点缀着小猫小狗与彩带饼干的蛋糕。不会有错,这就是酒店房间桌面,自己刚从那里出来不到一个小时。他又重新订了一个只够自己一个人吃的小蛋糕。

太宰治的配文是:“二十四岁啦,祝我生日快乐。”

六月十九号。神一般的六月十九号,迎面给了自己一拳的六月十九号,糟糕的、甜蜜的、让人心乱如麻的六月十九号。

中原中也倒在办公椅里单手抹了抹脸,发出长长的、有些疲惫的叹息,从青春期开始,自己好像总是在爱情上让别人伤心,不论是表白被拒哭红鼻子的、自己早已记不清长相的女同学,还是之后短暂交往过的、痛斥自己根本不会恋爱的女友,还是太宰治。

他最后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太宰治:“明天要一起吃饭吗?带你回我老家兜风。”

太宰治一分钟之后回复:“嗯嗯。”

他从没带任何人回过奶奶家,那里藏了太多过去和秘密,但他现在又突然觉得即便让太宰治和自己一起过去也没什么,毕竟……他早就看过自己女装的样子了。

如果不带太宰治回去的话还好,中原中也后面想,自己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表姐尾崎红叶给自己开门的时候略略有些惊讶,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穿着普通男装回来,而且还带了个……朋友?是朋友吧?

太宰治很得体地送上伴手礼、跟坐在轮椅里的老妪打招呼聊天,还帮奶奶捶背捏肩,没有任何能挑得出错的地方。中原中也今天发现太宰治拆掉了身上的绷带,两个人已经共浴、同床过很多次,太宰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也不愿意诉说自己一直缠着绷带的理由。

晚餐气氛比往常活跃得多,太宰治话不算多但不至于让大家冷下去,中原中也在旁边搭话,很快一餐饭便解决了,比之前每一次中原中也回来味同嚼蜡如鲠在喉的感觉好了不止十倍。

席间太宰治去用洗手间,尾崎红叶偷偷问中原中也:“这谁?”

中原中也眼珠子往左上方转了转,这是在联想过去体验到的经历或者看到的风景,这时的讲述大多是实话。

但他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尾崎红叶替他说了:

“你喜欢人家吧。”

中原中也原本顺滑的脸孔突然变得有点扭曲,他又红着脸咂了一下嘴:“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太宰治饭后跟着中原中也回了他在大宅子里的卧房,里面有吉他、架子鼓、旧电脑,也有一整个衣架的小洋裙,看到这么繁复精致的花纹时太宰治已经忘了取笑他,一直在惊叹做工良好。

中原中也房间书柜上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幼年时期的男孩与一个大他蛮多的女孩子的合影。太宰治低头用手摸了摸玻璃相框,女孩与中原中也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柔和很多,还有些苍白。

男人出去给太宰治倒果汁了,两杯饮料拿在手里之后他也走进房间,用脚关上了门,太宰治只是看了一眼旧相片、还没来得及发问,中原中也便从身后伸出胳膊直接将相框夺走了。

太宰治被他吓了一跳:“……”

中原中也手里的相框掉在地上:“……不要随便乱翻我的东西。”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反驳道:“我没有乱翻,这就是摆在书柜上的。”

“她是你姐姐,对吗?”太宰治看到照片那一刻便了解了一切,不论是中原中也出于思念一直在穿跟姐姐相同的衣服借此来填补内心的空白,亦或是家长硬性要求中原中也这么做,自己能看出来,这么多年他并不是真正地快乐。而自己除了捉弄他,什么都办不到。自己不能让他敞开心扉,不能让他开心幸福地恋爱一场。

“爸妈一直逼着你穿女装,即便成年了、你有了选择权话语权经济大权,你也还是放不下,对吗?”

太宰治不停用“对吗?”的句式来反问他,中原中也总是因为自己被看透、被太宰治抓住心脏狠狠掐一把而心烦意乱,遇到爱时他们都不知道怎样坦率地、乖乖地说我也爱你。

所以中原中也大声说道:“闭嘴。”

太宰治听到他把重话说出口那一刻便了然于心地勾起唇角,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好像故事的走向都被他预判,而中原中也又察觉到自己再一次落入他的圈套。

太宰治说:“道歉就是道歉,我不要电影票,不要跟你一起吃饭,不要旁敲侧击的补偿。你对我说过对不起吗,这么久以来?”

他蹲下去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相框,用另一只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再把它轻轻放回原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太宰治像刚才的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样用爽朗的声音跟奶奶和尾崎红叶打招呼,说自己还有工作需要回去处理。

中原中也有点委屈。我上次是真的有工作,你呢?你撒了谎,然后你会去哪里呢?和别的人喝酒、跳舞吗?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人。

5

盛夏还剩下最后一周。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公司的试用期也刚巧结束了,如若依旧有留下来的意愿他便可以签长期合同,但他还是没有续约。

收拾好办公用品之后太宰治拖着行李箱走到电梯门口等候,白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想走进去,但电梯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高层前辈,太宰治跟着身边其他人鞠躬打招呼。抱歉,中原中也这身高淹没在一米七一米八的人中间儿,太宰治在最外边儿确实看不见。

中原中也看到他又将绷带缠了回去,在室外温度能把人烤死的天气里他反而把自己裹得更严实,太宰治身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他要去哪里?中原中也止不住地这么想,出了电梯之后社长第一时间去人事部查询了最近的员工流向,他气势汹汹地进来,所有人端着午饭吃着外卖愣愣地让行,中原中也冲到桌边在雪花般的资料里翻动,最后找到了太宰治的请假申请书,理由是带薪休假,地点是巴厘岛。

然后中原中也在服务器终端里看到了太宰治申请不再续约的请求,员工动向需要工作人员一条一条审批。

中原中也低头打开手机又一次访问太宰治的社交主页,太宰治将那些曾经留有两个人共处过的痕迹的动态都删掉了……或者是将状态改成仅自己可见了吧,总之中原中也现在看不到了。

这样一来,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据就没有了。即便中原中也现在公开,太宰治也可以矢口否认。

中原中也又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该说应该感谢你没把我拉黑么?”

然后社长大手一挥,在太宰治申请不再续约、也就是说打算离职的申请上点了“不同意”,再在审批人那一栏写了中原中也四个大字。

6

太宰治跟着美女在海滩边看草裙舞、沙滩排球和冲浪玩水,从早到晚玩到嗓子都差点哑了,他坐在躺椅里抱着椰子吸了几口,当地居民把投影仪设备拖出来开始投屏爱情电影。

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这男主角在想什么啊,又要约人家出来吃饭又吊着人家不告白。”

说着他想转身去拿薄荷糖吃,漆黑一片的沙滩上突然冒出一盒刚开盖的糖果,他的注意力全在电影上,就随手拿了一颗。

随着烂俗爱情故事的剧情越来越魔幻,太宰治完全无法跟其他哭成一片的女孩子同频道,他只能挠挠头。

旁边的美女们:“男的到底在想什么呀……”

太宰治低声说:“对啊,男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一道声音劈过太宰治的耳旁。

太宰治猛地扭头瞪大眼睛,中原中也抱着一盒专门给太宰治买的椰子糖默不作声在他身边坐了很久,这地儿可太难找了,要先坐飞机再改公交,堂堂总裁哪受过这种委屈。

中原中也一手抱着糖果盒,一手撑着脸笑:“好久不见。”

太宰治只感觉糟透了,他从沙滩上站起来往自己住的民宿走,直接把中原中也甩在了身后。但走了几步之后他又觉得有点舍不得,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一趟,自己连句话都不说是不是有点绝情了。

所以他还是回头了,中原中也还抱着糖果盒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太宰治没忍住说了一句:“中原中也,你就是宇宙超级无敌大笨蛋。”

谁让中原中也待在原地等自己回来的样子这么委屈,自己本来下定决心不理他的,现在又开始纠结了。

中原中也点点头:“啊对对对,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你还跟我在这啊对对对……”太宰治又走回去凭借身高优势准备再奚落他几句,但中原中也率先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腕:

“对不起。跟我回去吃顿饭吧,我给你买了蛋糕。”

对不起。他这次好好说了对不起。太宰治堵在喉咙眼的那一系列伤人又刻薄的话愣是没法儿往外吐一个字出来,只能晕晕乎乎地被他牵着手带回了暂时租下来的小别墅里。

太宰治跟着进房门之后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横滨?”

中原中也背过身去将糖果盒子放在桌面上,太宰治看不见他的脸: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的话,什么时候回都差不多。”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洞洞鞋,上面还粘着小狗小猫的贴纸,这双鞋是自己春天的时候买的,当时自己还想着夏天就可以穿着它们跟中原中也一起去海边了。

中原中也走过来静静地抱了太宰治一下,不虚软也不用力,不黏糊也不表面形式,太宰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又松开了手:

“我去做饭。”

被他搂过的手臂和腰都开始慢慢发抖,太宰治也低头坐到沙发上等他做饭,期间太宰治连上wifi打开早就因为没信号被自己搁在一边的社交软件。正好,谁都别来找我!当时太宰治是这么想的。

但连上网之后,中原中也的消息却一条一条弹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自己日思夜想的、也同样想念着自己的人就在厨房里给自己做鱼做螃蟹,而自己正坐在沙发上处理着他之前发过来的未读消息。

“那我就不拿约你看电影吃饭作借口了。我喜欢你,我爱你。如果你同意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用为了别的什么纠结。”

这是中原中也给自己发的消息之一,之后还有他出门偶遇的小猫、他外出喝酒不省人事被医生用担架抬上救护车、他又回奶奶家了,奶奶问他“上次跟你一起那个小孩子怎么没来”……

事无巨细,所有微小的、伤心的、开心的……像恋爱中的普通情侣一样,中原中也都给自己发了一遍,即便自己一直因为断网而没有收到消息。

中原中也还说了很多次“我好想你”、“今天有晚安亲亲吗”。

太宰治大口呼吸了无数遍都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心动,他抓着屏幕还算大的手机往掌心之中按,几乎把手指按出红印子。中原中也把早就准备好蒸一道就可以吃的海鲜端了出来,太宰治却不见踪影,他还以为太宰治又趁着自己不注意跑掉了,但下一秒自己最喜欢的人又像之前一次又一次捉弄自己那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手里提着自己半个小时前打电话用英语订购的生日蛋糕。

太宰治红着脸皱着眉看了中原中也一会儿,两个人一个提着蛋糕、一个端着菜,一个站在大门口背着风,一个站在厨房门口迎着风。

然后太宰治又骂了他一句:“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

中原中也跟他又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来,跑到对方面前紧紧拥抱彼此。

“虽然现在才傍晚六点,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中原中也用手搂着太宰治的后颈将他的脑袋往下摁,“我好爱你。”

“……”太宰治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他要是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哭出来了,“我要亲你了。”

中原中也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嗯哼,来吧。”

7

和好之后太宰治倒是没以前那每天都要让中原中也换不同女装逗自己开心的精神头儿,因为中原中也反客为主开始把女装往自己身上套了,太宰治的身材更为高瘦,中原中也的衣服他都能穿进去,腰细了好几寸但裙摆和袖管总是变短。

中原中也还是会把他带回奶奶家吃饭,这次没有人再穿女装、再去扮演别的角色,两个人耐心地蹲在老人面前一遍一遍地向她解释以前的故事。奶奶不是不爱你,奶奶只是变成了小孩子,需要你更用心地教她。

中原中也出差的时候两个人每晚都要打视频,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太宰治在头上戴了顶毛茸茸的小熊帽子,趴在床上翘起小腿抬着脚丫子晃来晃去,身上穿的还是中原中也给他买的缎面睡衣。

中原中也一看他这样就又有点顶不住:“你……干嘛?”

太宰治发誓自己这次是真没想欺负他:“我没干嘛啊,我刚洗完澡。”

中原中也用手挡住嘴唇笑了一下:“穿丝袜了吗?”

正式恋爱之后太宰治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了很久,两个人把过去的阴霾拉扯到阳光底下暴晒直至纷纷化成灰飘散。中原中也的亲姐姐小一在日记里说,父母撕坏了她跟朋友交换着写了五年的心愿本,拆散了她和男朋友,干预她的选择,不让她念自己喜欢的专业,她尝试着自杀过很多次。而中原中也呢,也差点不慎走向深渊,没办法好好地面对他人的爱,认为自己但凡有一点瑕疵便不能奔向爱里,但这样只会让自己和他人受伤。

而太宰治呢,又把身上的绷带摘了下来,中原中也想看他穿白丝但又忘了买新的白色丝袜的时候便会用绷带代替。太宰治告诉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真正关心自己怎么样,好像要把自己打扮得特立独行一些别人才会注意到自己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

可我们不必出格、也不必紧绷着自己时时刻刻都做到最好,爱自己的人还是会好好爱着自己。

每次把太宰治身上的绷带弄散之后中原中也都会从床上坐起来,一面抽着烟一面低头帮太宰治把绷带缠回去,有时还会帮太宰治剪剪手指甲和脚趾甲,太宰治一急就会抓人挠人,自己的背上全是爪痕。

太宰治红着脸看他仔细帮自己缠绷带、剪指甲的样子,然后说:

“丝袜又被你撕烂了。”

“给你买新的。”中原中也抬眼看他,“家里还有什么要买的一起发给我。”

收拾完残局之后两个人又睡回被子里抱在一起说了很多破碎又幼稚的、小孩子般的话语,好像只要笑着看向对方的眼睛,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视频打到最后,太宰治笑眯眯地凑近镜头,对准中原中也的脸亲了一口,中原中也只看到眼前突然黑了,但听见了很响亮的一声“啵”。

然后他们同时对着镜头那边说:“我爱你。”

太宰治虽然早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喜欢中原中也了,但没人知道他下过决心,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真正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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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对千千万万通过各种渠道诸如电视广告、打歌舞台、综艺广播、百货店或者商场商品展览甚至是网页霸道弹窗逼你浏览的营销信息而不知不觉稀里糊涂踏上追星之路的弟弟妹妹们,真诚地、不带半点虚假地提出几点建议:

第一,少花钱,如果一定要花钱,在那个适度的、日后想起来不会悔恨万分的数额打住就行。第二,不要什么都听粉圈的,有些消息看看就行,别人说什么笑一笑就好。第三,不要靠第三方了解一个人。

第三点最重要。都说在学校里每天在你耳边说“你都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的人其实最可怕呢,你要么帮我说话袒护我要么就一辈子都别让我知道!你这算什么朋友?经由第三个人转述到自己耳中的信息未必带着扭曲当事人的恶意,但绝非百分百准确,除非自己刨根问底一个一个细节核对到底,要么直接走到当事人面前一探究竟。

这是太宰治花了高中三年心血金钱时间精力倾注到追星事业上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海报打包送去废品回收站了,熬夜偷偷用家里电脑抢到的球鞋和衣服送给正在长身体蹿个儿的表弟穿了,专辑能送人的送人、不能送人的都堆在森鸥外车上吃灰了。

曾经每一件如数家珍的周边都被太宰治轻松地放弃了去,家里小表妹不懂事拿来玩太宰治也没有任何反应,无所谓,你别把海报打开让我看见他的脸就行。

太宰治倒也不恨他,只是成年之后的那个暑假太过焦灼,如果这种失落迷惑又震惊的难受滋味能够用蟑螂来加以比喻的话——一个家里出现了一只蟑螂,证明你家里已经有数百只蟑螂了,而太宰治当时的表情就跟生吞活剥美美吃下一百只蟑螂差不多。

太宰治患上了很严重的PTSD,因为追星。

刚升上高中那年太宰治在绘画论坛上查阅美术专业课画材店铺推荐的帖子,热门帖“超新星!人气偶像演员中原中也粉丝插画作品大赏赛”不停地被最新发布留言的人顶上来,太宰治略得过一次略不过两次,于是无意间点进去看了看。

现在想来高手确实在民间,有画他穿着芭蕾舞服跳四小天鹅的,有画他穿着女高中生制服等电车的,还有画他变身魔法少女的,太宰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完全没意识到中原中也本人其实不长这样,进一步查了资料之后他才知晓中原中也身高160,橙发蓝眼,这不是标准娇小美人么?

太宰治又趴在床头刷了刷粉丝剪辑的现场视频、采访视频和他上综艺时玩游戏的视频,要么说刻板印象害人呢,太宰治被阿宝色滤镜大红色嘴唇和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的磨皮彻底欺骗。加上粉圈信息茧房牢不可破、信息流通有限无法与外界进行有效交流,粉丝说的话只有粉丝信,太宰治能识破站姐圈钱跑路的阴谋及时抽身把自己花出去的钱要回来、也能完美规避各种饭圈大战,却始终看不见房间里的大象。

也就是中原中也本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追了三年星之后太宰治的twi主页粉丝已经达到十万之多,他口才好讲话又好听,每次跟着大家一起变着法地夸自担都能被转几千次。未成年的时候森鸥外看他看得比较紧,不让他坐飞机、不让他出国,连东京都没去过几次,高中毕业之后太宰治第一时间购买了去东京看演出的票,酒店饭店迪士尼什么的通通安排好。

能见到中原中也本人的那天太宰治还在脖子上挂了个拍立得相机,特意选了中原中也喜欢的迪士尼公主相纸,缘由是某个采访中记者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中原中也对这种一个月要问自己百八十遍的问题早已厌倦,所以随口一答:迪士尼公主吧。

他当时心里想的:这么多迪士尼公主呢,黄皮黑皮白皮啥都有。

记者心里想的:臭小子拽什么拽。

粉丝看到物料之后想的:哎呀,宝贝真可爱,居然想当公主呢。

这就是传播对象的差异。

太宰治没见到自己通过网络二次上传的物料、视频、图画和文字内容构建起来的指如葱根、白里透粉、风一吹就感冒手一推就倒地的假人,只在VIP贵宾席看到了穿着白色无袖衫、深色牛仔裤,戴着红色鸭舌帽在练习rap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在舞台上多动动就会暴汗,他掀起无袖衫下摆擦了擦下巴尖儿将落未落的汗珠,腹部紧实明显的肌肉线条刺痛太宰治的双眼。

太宰治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中原中也本人。

中原中也接过助理扔过来的一瓶矿泉水,笑着仰头说thank you,用小虎牙咬开瓶盖,三秒钟吸干了一整瓶。500cc。

然后他露出手臂插着腰,小麦色的肌肤被汗水涂亮:

“谁帮我把哑铃递过来一下?”

太宰治打开手机对着相册里粉丝精修过的唇红齿白的漂亮宝贝看了又看,除了发型和眼睛颜色到底哪里一样?为什么要把他的下三白眼画成水汪汪大眼睛?!

太宰治再打开主页翻了翻今天新刷出来的粉丝物料,中原中也虽然能飙高音,但哑着嗓子臭着脸说话的时候像伺机而动的一匹狼,瞪你一眼你就不敢动了。

他手里的拍立得相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当场转身就跑原地脱粉的太宰治从那之后在互联网彻底销声匿迹,号不要了团建不参加了钱也不花了,所有杂志报刊全都打包让家里阿姨送去废品站。

念大学之后周围追星的朋友同学还是很多,每次被问到“你担是谁”“你喜欢哪个明星”的时候,太宰治总是笑得很尴尬、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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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里的一大部分突然空缺出来之后太宰治难免觉得难受乏味,但他又不想再为了转移自己的这份感情而找一个新的明星去喜欢,活人本就不受控,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更何况有时候咱们看到的跟实际上的压根儿不是同一个人。如果喜欢的东西根本不存在,那其实还蛮危险吧。

太宰治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大挫折,无数人猜测他身上的绷带之下满是伤口,其实不存在!他真的只是某个万圣节觉得好玩绑了上去,故弄玄虚让大家都觉得很酷,从那之后太宰治就有了偶像包袱,不愿拆了。

中原中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重大事故,超大事故,巨大事故。

森鸥外察觉出他一直有心事,只是亚洲家长本就不习惯开诚布公说我爱你儿子不要伤心了这种话,所以家里时不时开办聚会让太宰治多交点朋友、敞开心扉。

中原中也把自己新改装好的镭射紫粉色跑车开进商会会长家大院儿的时候还将墨镜摘下来赞叹了一下绝佳的庭院设计,背后就是森林,花园里有小河,没有损伤原本的自然资源,反倒给出了一幅很和谐的图纸,别墅造型也不落俗。

森鸥外是日用品产业大头,太宰治自诩我将来一定比你聪明比你强,自然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往外透露“我追了这么久的美女居然是个纯爷们儿”这件事。

太宰治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一觉睡到日暮西沉,快到晚饭的点才揉着眼睛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彼时中原中也正在太宰治家一楼客厅里跟其他朋友熟人聊天碰杯,中原中也就算化成灰太宰治都认得出他的后脑勺、发辫和肩膀轮廓,丢死人了,怎么会连他的好身材都看不出来呢?他到底哪里纤细、哪里脆弱、哪里梨花带雨了?!

中原中也笑起来的声音很明亮,而且很好听。他是舞台剧演员出身,之后做过配音演员,最近几年才开始正式出演电视剧电影作品,偶尔出歌,喜欢rap。

又是个如果当明星没成绩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死有钱人,太宰治对他的家庭信息和个人履历倒背如流了如指掌。

就算自己尝试着要去忘记,晚上躺在床上时中原中也唱过的歌词也会突然从嘴唇之间流淌出来,迷迷糊糊之间太宰治睁开眼翻过身继续睡,逝去的爱又化作一滩口水被太宰治用手背擦掉了。

太宰治一看到中原中也来自己家了就吓得赶紧趴在楼梯上往上匍匐前进,我去,我去我去我去,这饭我不吃了,你们谁爱吃谁吃!中原中也耳朵尖听到了楼梯上的异响,一转头就看见森鸥外他儿子像趴在草地上训练似地用手肘和膝盖爬楼梯的美丽画面。

森鸥外跟中原中也也熟了,他直接说:“中也君,你上去叫他下来吃饭。”

太宰治心跳加速着又冲回房间里锁门,赶紧把书桌抽屉里那几本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相册往里塞,中原中也却已经站在房间门口用食指指节叩响房门:“……在么?下来吃饭了。我是中原中也,你爸让我叫你。”

太宰治用后背靠在门上不想让他进来,而中原中也本人脾气不小:

“让我进去,要么你就直接出来。”

三秒钟后,太宰治努力保持着平稳优雅打开了房门。半年多没见面,中原中也当然不知道太宰治曾经的辛酸血泪史,但太宰治却记得这张嚣张恣意又帅得扎眼的面孔。

跟以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但自己又不讨厌。

就是因为讨厌不起来才不想见到你。

太宰治深呼吸了一下:“……中也哥哥?”

中原中也被他逗乐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叫自己,而太宰治在家里很受宠,从小到大都这么叫哥哥姐姐。

中原中也咳了咳:“走了,下去吃饭了。”

太宰治又赶紧走回床头柜背对着他:“我拿一下充电器。”

被那双有毒一样的蓝色吊梢眼盯着,太宰治只感觉背上长了倒刺,他只能慢慢用手指拉开抽屉想把充电器拿出来,免得中原中也继续怀疑自己。

然后他不小心把自己压箱底的中原中也女装漫画小卡抽了出来,雪花一般哗啦啦撒了一地。

中原中也两只眼睛视力都5.2,视力好就是牛逼,我为什么要为看到的东西道歉?虽说干艺人这一行被怎么娱乐消费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中原中也理智上理解,情感上却死都不能接受。

比死了还让人难受。

中原中也从普普通通聊天的笑脸一秒转狂风大作雷电暴雨只需要三秒钟,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太宰治看了会儿,心想这小孩究竟是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惹自己生气还是早就作为粉丝了解过自己。

你真的了解过我么?

中原中也把太宰治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瞪了他一眼之后转身下楼,毫不拖泥带水地。

太宰治感觉自己能舌灿莲花顺滑无比地处理好所有事,唯独对付不了中原中也。这是什么梦里的剧情,前担来我家里吃饭还发现了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瞎买的画片!

上面印着中原中也穿女装、泳装、高跟儿鞋和各种不知名内衣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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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两不相欠,太宰治总觉得心里不自在,要到了中原中也最近待的剧组所在地点和负责人联系方式之后他特意约了个中原中也不上工、有空聊几句的晚上,路过运动用品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走进去选了副中原中也喜欢的护腕。

敲开剧组租下来拍戏的办公大楼门之后一个小助理满头大汗很困扰地对太宰治说:“中也先生今天拍的是一场跟男二号打架的戏,设计的动作是两个人摔倒在玻璃屏风上……然后,中也先生被玻璃割伤手腕了,刚打完针,现在在休息。”

太宰治虽然早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喜欢中原中也了,但没人知道他下过决心,也就是说他根本没真正下定决心。

剧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这个直接开绿灯走进演员休息室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只知道按规矩放行,毕竟太宰治手里拿的是中原中也喜欢的护腕和健身餐,而且神情之间完全没有初来乍到的拘谨和畏惧,好像他心里完全没有别的事一样。

焦急都快溢出眸子了。

太宰治将身上的沙色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中原中也睡在小床上,旁边有一台小型吹风机对着他的脑袋呼呼呼地吹冷风。太宰治将开关关掉,把中原中也受伤绑了纱布还透出血红色的手腕轻轻抬起来放在自己手里:

“这人难道不知道风扇对着人吹会生病吗?”

算了,每个人都这么干过。中原中也跟自己同岁。

太宰治还是会暗自咬牙痛恨自己把中原中也的所有小细节背得滚瓜烂熟的样子,但一闪而过的难为情和害羞被他很快忽略,他伸出手指摸了摸中原中也伤口周围红肿的地方,再皱着眉揉了揉,看看他的手臂还能不能正常活动。

中原中也还在睡,却又在某个瞬间将另一只手伸出来抱住了太宰治的腰,像在梦中无意识撒娇一样。

太宰治被他搂住腰那一刻瞬间绷直身子僵住,脸上背上的小绒毛都立了起来,他垂眸着继续平复心跳,像那天中原中也隔着一道门喊自己一样。

太宰治以为他根本没醒,继续护着他受伤的手抚摸,直到中原中也刷的一下睁开双眼,锐利的眸光闪了闪:

“摸够了没。”

太宰治又差点吓成特种兵原地稍息立正给中原大人敬礼,他连忙把中原中也的手撒开:“……你怎么装睡?”

中原中也捂着伤口喊了声:“哎哟,疼。”

太宰治决定即刻离开,所以他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

“我是……那个,追过星,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跟着网上的人瞎搞,去年夏天去看了你的现场,发现你跟我之前的认知完全不是一个人。家里的周边我都处理掉了,以后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些事。就这样,我走了。”

太宰治看似坦白但其实闪避开了所有重点,与其说中原中也本人是个唱歌要吼骂人功力十级的男人这件事让太宰治接受不能,倒不如说是因为中原中也的眼神太热切、太赤裸裸,让太宰治躲避不及,无处遁形。太宰治没办法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而中原中也要做的就是把他的所有障眼法都破除掉,逼他看着自己。

“就没了?”

中原中也从床上坐起来,用没受伤的手挠了挠后脑勺,

“把我的周边全扔了,我是垃圾?”

“嗯。”太宰治飞速点头。

中原中也咂了咂嘴:“喂。”

“你别问了。”太宰治用手挡着额头,“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太宰治一世英名竟败在中原中也手里,中原中也一世英名也败在太宰治手里,他俩都很无措,但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这有什么的,多点大事啊,不就是年纪小还没办法分辨真假虚实么,我刚出道的时候还被前辈骗过很多钱呢。”

中原中也用手伸进白色老头背心里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就因为这点事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否认了,你不觉得很可惜么。”

“随时根据自己看到的东西调整方向不就行了,我不就在你面前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倒是用眼睛好好看看嘛。”

太宰治慢慢转头:“……你想让我干嘛。”

中原中也差点忘了正事:“对了,上次我去你家是因为你爸说想给我介绍对象。我自己也觉得别在圈子里找,找一个圈外人对大家都好。”

太宰治悲伤地发现中原中也这番话在杂志采访里说过,他又一次背书:

“因为……圈子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你想找个普通人好好谈恋爱是么?”

中原中也笑得有点得意:“你看,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然后男人继续补充,“前面三年是你爱我,以后我会把前三年的加在一起加倍还上。”

太宰治直到跟中原中也稀里马虎地恋爱了才知道自己能进剧组完全是中原中也本人的授意,不然多大的面儿都不能直接进演员休息室啊!

因为中原中也这臭小子提前跟所有人打好了招呼:“今天我媳妇要来,大家不要把他当成私生哈,他真是我媳妇。”

真狡猾!太宰治知道之后伸出拳头揍了他一下,当然舍不得用力,中原中也又很配合地做出脸被打歪的模样,捂着腮帮子说疼。

“我那个时候还没答应跟你在一起呢,你就直接称呼上了。”

太宰治又给了他一拳。

中原中也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嘛。”

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在知道中原中也受伤之后露出那种揪心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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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追星之路坎坷又匪夷所思,最后他总结出经验一条:只要自己变成嫂子,就永远不会有嫂子!

中原中也的保持自身形象之道则更简单粗暴:只要我跟他结婚了,就不算睡粉。

太宰治接受采访的时候被诡计多端的记者问:“你之前听过中原中也的歌么?”

题外话便是想打探太宰治是不是中原中也的粉丝,简直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要是太宰治点点头说是的,中原中也不就成了私联粉丝的千古罪人!

而太宰治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上当:“没有。不过之前有在网上接触过一些他的消息,但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喜欢上真正的他。”

看,这么一回答是不是就很官方得体,还话里有话——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喜欢上真正的他,因为一开始喜欢的是个假人。

而中原中也呢,自然是潇洒自在不喜拘束的,没工作就还是一副嘻哈小伙扮相,手里举着两个冰淇淋直接走进太宰治他们大学,径直往太宰治教室去,在太宰治旁边坐下:“我也来听个课。”

大明星来了谁还有心思上课,太宰治头顶三条黑线低头写字,数学老师走下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对太宰治说:“数学老师太恐怖了,还没开始讲题我就想睡觉。”

太宰治被他牵着手带出门的时候也会遇到老熟人狗仔队,太宰治不喜欢被镜头拍,而中原中也自然也知道,从不让他受多余的叨扰。

熟人朝中原中也开玩笑:“又带嫂子上街呢。”

太宰治继续装听不懂,他穿了身休闲服上街,中原中也要带他去参加晚宴,西装五件套的男人扶正脑袋上的礼帽,在太宰治脸侧亲了一口。

然后中原中也笑嘻嘻地说:“尽管拍吧。我是他的。”

太宰治也不清楚为什么中原中也会觉得自己伪善,好吧,这么多年来他们做的事说的话也谈不上什么正派清风,而自己逃走之后也不想跟他再多解释什么。可对自己来说,中原中也却也没于其他人而言如此重情重义,他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自己膝盖跪红了、多冷的天儿都会赴约去找他,他也还是不喜欢。

在tinder上约炮早就不算什么稀奇事,中原中也跟太宰治互相match到彼此的时候闹了个大乌龙,一个为了确认货物点开了中原中也发过来的、勃起之后完全硬挺长达十八公分左右的特写照,一对囊球下面镶了圈深色的体毛;而中原中也呢,自然也点开了太宰治发给他的私密照,白花花的下体,粉色的洞口,还没有被开苞过的景象,身上还穿着紫色的丝带内衣。

中原中也当初只是觉得这一切能极强地勾惹起自己的感官刺激,让自己想跟对面睡一觉,日后回想起来,他甚至没有特别想对太宰治做什么的欲望,只想看他喝醉或者发情期时在自己身上扭腰动腿蹭自己的西装裤的样子,自己会笑着抱住他。那一定很可爱。

见面之后才察觉到是对方,太宰治把身上的长款军绿色羽绒大衣裹紧准备转身逃跑,他在里面穿了套情趣蕾丝!这怎么可能,就算全世界的Alpha都死光了只剩中原中也一个自己也不会跟他上床的——太宰治脚上穿的是皮靴,材质硬跑不快还容易把脚趾打出水泡,他的脚趾较长,经常被帆布鞋或者皮鞋磨坏,所有穿到现在变得柔软的鞋都是他用血肉之躯努力出来的。

中原中也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床上拽,房已经开了红酒玫瑰火烛也都有了,你临阵脱逃岂不是太不仗义了?那晚他插进来时太宰治痛到皱眉咬着嘴唇倒吸着气忍耐,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将自己顶得更深了些,说拔出去之后就进不来了,你会更痛的。好在中原中也没让他疼多久,只是干部大人惯用避孕套、并且会将各种带了身份信息的物件交由自己保管,太宰治知道他这是出于对叛徒的防备与不信任,觉得自己会拿他的DNA或者精子去做点别的什么,比如生个孩子出来问他要钱之类的。中原中也也曾向他解释: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哪怕是跟某个小网红、七线地下偶像或者高级外围,中原中也也会这么提防吧。太宰治和他都知道,可又不愿意这样举例。好像列举出两个人各自在外艳遇的可能性,他们都会感到十分不快。

中原中也极少与自己在酒店过夜,常常是做完之后洗了澡便离开了,好似半小时之前在床上几乎把自己弄死的人跟他完全无关一样。

太宰治什么都没说,在那之后他们像普通炮友一样约过很多次,预订过一场冬日温泉村旅行之后太宰治就突然后悔了,他交了两个人的钱,也就是说除了叫中原中也出来陪自己旅游之外,自己好像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因为叫谁都会显得有点奇怪。排除开中原中也之后,自己找不到第二个能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的人。

可喜可贺中原中也还有点善心,不仅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上了山,还真正陪着太宰治呆了一周多,直到旅行日程结束。可他为太宰治做的事又寥寥无几,或者说他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共同体,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扫除障碍,帮你是为了睡你。

太宰治在心里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他跟中原中也都换上和服活动,他是蓝色,中原中也是红色。在这座大旅馆之中掌权的奶奶叫福子,面相和善、说话也轻声细语,中原中也刚到的时候便主动扶奶奶过马路、还帮忙搬东西,奶奶看到后一步到的太宰治时就默认他俩是夫妻了。

“你是Alpha吧?”奶奶笑出鱼尾纹,看着中原中也问。

中原中也有点懵地眨了眨眼,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进这次度假之中来,他有些脸红:“……啊,是的,奶奶。”

太宰治站在他身后偷偷笑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而已。中原中也能假装是自己丈夫,可他心里绝不会这么想。

“不可以只在外面做样子,要对Omega好哦。”

奶奶那天牵着他俩的手再将它们合在一起,太宰治笑嘻嘻地说谢谢奶奶,然后轻巧地挣开了中原中也的手指。

太宰治确实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你对我的好普通朋友也完全给得起,只是因为你无心无意,偶尔心血来潮给颗甜枣才会比较稀奇。于是这十天之内太宰治一个人早起打水做饭,一个人去外面散步,常常找不着人,中原中也又总是被阿姨奶奶叫出去吃饭喝酒,大概这种年轻有为还长得帅的小伙子就是讨女人喜欢,不论年龄层和领域地。中原中也喝醉之后会打电话叫他回房间,他们还没有共浴过,太宰治却对在外裸着和他一起泡温泉这件事有些抵触,谈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太宰治在心里默默起誓过不再跟他做那种事了吧。

中原中也枕在太宰治大腿上的时候还有几秒钟就要睡着了,他俩在明黄色灯光照亮的大堂里休息,太宰治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却又在发觉他还没完全睡着时火速将指尖收回和服袖子里。

路过的饭堂阿姨说:“你坐在这里会着凉的啦。”

太宰治摆摆手:“没关系的,不会的。”

阿姨继续说:“你不担心自己身体你老公会担心的呀。”

太宰治开玩笑道:“他才不会担心呢。”

太宰治之前一直有规律使用抑制剂,而中原中也总是肆意妄为地散播自己桂花茶叶味的信息素,好闻,但每每浓郁过头之时都能把太宰治弄得头晕眼花。

他不会担心我的,不然怎么会连压抑一下气味再温和一点点都懒得呢。

很不巧的是中原中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每天都一起坐在和室里用餐,每天一起跟其他宾客唱歌跳舞看电视,确实跟夫妻无异。中原中也发现太宰治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别动感情,毕竟动真心确实很麻烦,不止自己在完成任务,他也只是在扮演自己的妻子而已。

那晚中原中也借着酒劲儿想吻他,将太宰治压在床上之后中原中也的眸子都带了点试探的热度,而太宰治却始终没有反应。

“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太宰治极少把自己的事告诉他,反正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守口如瓶,

“因为你的信息素影响……你总是只给一个临时标记又匆匆离开,闻不到你的味道之后我就会心悸失眠,不过这程子还好,毕竟你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放开你的信息素嘛。”

“这里没有套,所以还是别做了。”

这句话最伤人。中原中也在心里这么想着。可他又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当初谨慎到连窗帘都要拉得严严实实、还要把太宰治的手机收了不让他带去床上以防自己被偷拍的,是自己。见外的、起疑心的、先行一步选择离开的,都是自己。

“哦对了,我过阵子需要做个小手术,到时候你要签字哦。”

太宰治用手掌推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肩,力道轻得让人有点想哭,但中原中也却完全弄懂他的意思了。

可自己只是想亲他一下而已。

中原中也收起下颚低头沉吟了会儿,再将头抬起来的时候话音里的颤抖也被他强压了下去:“……我知道了。我会陪你去的。”

干部大人捡起散落在榻榻米上的腰带和衣衫,慢慢走到了隔壁房间抽烟、吹风,留太宰治一个人在床上睡觉。他找不出同床共枕的理由,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不假思索地拥抱太宰治了。

中原中也跟他以缄默各怀心事的姿态结束了这场旅行,两个人在路口分别,太宰治率先扭头走了另一边。中原中也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没有用旅行优惠券,对吧。你是特意花钱,然后叫我过来的对么。”

太宰治在冬日雪景里扭头,淡淡地笑着:“你忘掉这件事吧,就当我没有花过钱,你也没有来过。”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但我会试一下的。中原中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说是手术,其实也就只是检查一下腹腔再动一刀而已,对太宰治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中原中也却比自己还要早到——他一个人来,带了很多补品甚至还有牛奶,医生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太宰治还有点尴尬,中原中也却拿起笔很快签上大名,然后在另一栏的“关系”处写了丈夫。

太宰治低声问他:“就这么签本名合适吗。”

中原中也没有答话,太宰治躺在小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白色无杂质的灯光亮起来之后他便一直坐在走廊上等,期间没有分心想过别的事,可又好像什么都没专注到。中原中也等了一个小时,转头才发现手术室已经被清空,太宰治被从另一个出口推进了病房里,说是今晚就可以出院。

太宰治在病床上盖着被子吃葡萄,中原中也居然比所有人都晚进病房探视,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太宰治还没想好跟他聊什么,中原中也就伸手将他的葡萄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的冰糖雪梨:

“刚动过刀子就别吃冰的了。”

中原中也自己摘下来一颗吃下,“给我吃。”

今天刚好是平安夜,一年又快过去了,而这两个人也又多兜了一年圈子,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签过出院同意书之后太宰治被中原中也背在了背上,医院之下有长长的一道坡,与他们前不久一起去山上参加温泉游时那片盖满白雪、被雾凇围绕的地带很像,但那时太宰治只身一人前往,而中原中也没想过要开车去接他。

太宰治被他背在背上之后特意将腿抬起来盘住了他的腰,出于体谅他身高的考虑:“其实你不用背我的。”

中原中也还把自己的黑色围巾给了他:“这里有点滑,你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别勉强了。”

太宰治沉默了会儿,其实在勉强的是你自己吧,觉察出两颗心之间的裂隙像时空隧道一样深而广远,可你还是选择陪我到最后,明明你知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

被背在背上的棕发男人将脑袋探出去,在中原中也的耳廓上亲了一口,再咬了一下。这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他又飞快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好像这只是一场意外,中原中也却像小时候被他亲吻时一样涨红了脸,甚至脖颈和耳朵都完全被蒸熟,只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时宜,只能与太宰治一起装作确实是一场令人意外的意外。

那晚中原中也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说不用,中原中也便将他送回了住处,期间他们路过商场门口的巨大圣诞树。凛冽而温暖的气氛之中,中原中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太宰治说在哪里停车自己就会在哪里停,如若他不想让自己跟着回侦探社宿舍也是正常的。

太宰治心口的冷风或许被他一掌拍下生生地堵住了漏洞,但圣诞节就在几个小时之后,他们都没有开口说想在一起过。中原中也这几天醉后也想过联系他,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对方呢——他问以前的自己。太宰治为自己悄悄地做了不少事,如若手术不需要“丈夫”知情并陪同,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绝对不会告诉自己这件事,连身体不舒服的事都不会讲。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对方呢。

中原中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现在很喜欢、很爱,但又没了不爱时的肆无忌惮和勇气。爱会让人变得瞻前顾后,一直都是。

他决定过完跨年夜之后就不再去想与太宰治相关的任何事,太宰治也不出所料地完全失联,他们应该都如对方期待的那般在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快乐地喝酒,可其实他们都没有。太宰治窝在小家里盯着时钟和电视百无聊赖地等待新年钟声和礼花,中原中也在家里又把自己灌得烂醉。

太宰治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辆车把自己主动往中原中也家里送,他不知道今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找了个绝佳的借口:把中原中也那天给自己围上的围巾返还给他。

中原中也泡在浴缸里神游,意志精神飘忽不定、游离在宇宙之外,要么濒死要么宿醉,这些都是他仅有的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暂时地放过自己。太宰治用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别墅的密码锁,轻声踱步走过长廊时他看见了一个红色的礼盒,看起来像是年货,与其他红酒唱片机一起摆放在储物柜上,与周围的收藏十分不搭调。他将围巾放在中原中也的沙发上,又透过浴室玻璃门上的剪影猜到他在浴缸里打瞌睡,餐桌上放着没喝完的酒。

太宰治敲了敲浴室的门,推开之后他只留了一条缝给自己说话,热暖的水汽奔涌而出:“我给你送围巾来了。”

中原中也对他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进来一下。”

太宰治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他按着胸口深呼吸着走进去:“嗯。”

中原中也在浴缸里红着眼睛问他:

“如果我们没有……呃,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过的不是这样的人生,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或者邻居、发小、朋友,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吗?”

那我们应该可以一见钟情,见第一面就抱在一起亲吻彼此吧。

昨天他被福子奶奶一通电话叫了回去,善良的老人家送了他一整盒手工点心,伴随着一句“祝你们新婚快乐,不要吵架哦”,中原中也苦笑着发觉自己真的失恋了。他又找不到理由转赠给太宰治,太宰治如若掀开盒盖便能发现这是福子奶奶做的糕点,到时候他反问自己“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自己该怎么作答呢——“你不想见我,所以我不会让你见到我”?还是“我不想见你,因为你也不想见我”呢?

太宰治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这不像是中原中也这个人会问出口的。他站在浴缸边蠕动着嘴唇:

“……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好像也不期盼他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答案,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从来就没有正解。太宰治连忙转过身,在心意崩溃一股脑倾泻而出之前走了出去,大步跑到中原中也家玄关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红色礼盒。

太宰治这次掀开了盒盖,里面是福子奶奶给他俩做的小蛋糕。

还有一张老人家亲自手写的祝新婚快乐的贺卡。

中原中也刚从浴缸里站起来准备刷牙上床睡觉,太宰治当然不会选择留下,所以他也没有客套问“留下来玩会吧”。太宰治这次来势汹汹,中原中也还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又落在了这里,但太宰治直接冲开了浴室的门将它推到底,再走到自己面前从上而下地吻自己的嘴唇,还用力咬了一大口。

在干嘛……?中原中也现在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头发也湿湿的,他被太宰治抬起下巴狠狠地吻,用每一丝气力深深地吻。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了,用手抱住他的腰安静地回吻。

“……”太宰治用上这辈子最凶狠愤怒的表情威胁他,

“没有如果。但是我现在还喜欢你。”

中原中也从一旁拽了条浴巾将自己下半身遮住,然后把太宰治打横抱起来送去了松软的大床上。

干部大人还以为自己会过一个孤单又寂寞的新年夜,没想到太宰治在即将倒数的这一刻送上门来、递到自己嘴边,不吃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他将四根手指全部伸了进去:

“小乖……现在身子还难受么?”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被他这么叫,身下的人狠狠抖了一下肩膀,然后摇了摇头,用双臂环住他的肩膊。明明是会让人痛呼的数量,太宰治却游刃有余地吞吃了下去,中原中也用四根手指在他体内搅弄,仿佛这方洞穴没有忍耐的上限极值,自己想怎么玩怎么肆虐都可以。

太宰治咬了咬手指头,轻轻地说:“……闻到你的味道就不难受了……”

“那,要标记么。”中原中也直接就着太宰治极快分泌出来的润滑淫液,将自己完全挺进去,插入的过程从未这么顺利这么愉悦过,但他们又都等了很久很久。

“嗯……啊……”太宰治被他扒开衣服,“不知道……不要问我……”

中原中也歪着嘴角狞笑了一下,嘴里好像在念叨淫荡之类的词汇,太宰治没听清,但知道他肯定在羞辱自己。

中原中也抓过被子将两个人盖在了里面,太宰治打他闹他:“你说我什么?”

“……你都送上门来了,我为什么不能问?”中原中也用手指拨弄开他的唇,玩了玩他的舌头,“今晚不吹出来就不射给你。”

“……唔、嗯……”太宰治抓住他的手再将指节往深处吞噬舔咬,

“那你要帮我清理。”

“好啊。”中原中也亲了亲他的脸,“当然是我来了。”

“你对谁都好,就对我不好。”太宰治在黑布隆冬、紫红色的床罩透出些微光芒的狭小空间里捶打中原中也的肩,“……你……啊、不行……那里,好舒服……”

“谁都不气我,只有你气我。”中原中也撅着下嘴唇对他说。

“……嗯……”太宰治舔了舔他的乳首和锁骨,把它们都涂得亮晶晶,“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

中原中也低头攫取他的唇瓣,咬了几口之后再用牙将上唇提拉起来,太宰治的唾水随着嘴角不住地溢出。中原中也对他吻了又吻:

“……我没有跟别人做过,我只有你。因为你给我发的裸照上面,你的身体……有晒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知道这就是你。你的腿上和手臂上都有绷带。”

太宰治的心脏嗙嗙嗙地在单薄的胸腔之中轰鸣撞击,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我不愿意你跟别人做,”中原中也说,“所以我率先出手了。”

两个人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太宰治却又因为这个联结得很紧可以好好拥抱彼此的姿势全身发抖,他用手握住中原中也的茎物根部将它塞得更深:

“我也爱你……中也,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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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花了两秒钟来思考摆在面前的事态,黑手党每天上班应付各种突发状况都累惨,烦躁积怨、无奈辛酸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苦往心里藏,健忘与乐观会将记忆美化成最好的模样。明明回家就能脱西装换上宽松沙滩裤大短袖自由自在喝酒唱歌了,但中原中也此刻把脱下来的风衣外套和西装搁在臂弯里,低头跟着太宰治努力在地板上找这只与白色大理石纹瓷砖地板完美融为一体的小猫咪。

太宰治解释道:“是我们侦探社的委托人送来的,说家里母猫生了一窝,抱一只过来给我们……主要是他们家里也没余裕再养了。”

中原中也:“所以你就把她带来咱家?”

港黑五大干部之一做出一个狐疑而困惑的表情,眉毛骨折。他心里其实有些不耐烦,养动物就代表自己和太宰治不可以始乱终弃,一旦选择、终生陪伴,为她花钱治病买吃的买穿的,总之像养了个小孩。而太宰治根本没跟自己商量便把猫猫带了回来,再加一个粉色的猫窝。

太宰治却因为他的用词暗自窃喜。他说的是“咱家”诶。咱家。

太宰治说:“哎呀,反正家里这么宽敞……我其他同事都说自己没办法养,我们不是条件挺好的吗。”

说罢,身穿沙色风衣的男人伸出手晃了晃中原中也的胳膊撒娇。

中原中也深深呼出一口气:“……行吧。我现在就去把阁楼和二楼的窗子封好,把房间门关上。从现在开始你负责教她,叫她她要应,不能随便进房间不能爬床爬沙发不能咬人啊。”

太宰治有点不悦:“她又不是你带的部下。”

中原中也回呛:“这是我家。”

这句话刚说出口中原中也就想收回,太宰治在家里玄关皱着眉瞪他,下嘴唇微微撅起来:

“你不养就不养,我自己养。”

太宰治蹲下来把美短混蓝猫、爸爸妈妈都长得很好看的小孩儿抱起来搂在怀里,翡翠绿色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小猫越过太宰治的肩膀盯着中原中也看了一会儿,沉默地、定定地,好像在说:爸爸不喜欢我。

太宰治抱着她安抚:“好瘦的小孩,来我胳膊里面,是不是很冷呢。”

中原中也的示好向来与发脾气暴怒一样直截了当,要么递烟递酒、要么主动搭话,对太宰治则是更亲昵的肢体接触。那晚太宰治背对着他早早睡了,中原中也只能看见一颗棕色毛毛脑袋,太宰治鬓边的两缕头发卷翘而柔软,干部大人将手指悄悄伸了过去,将它们卷在指间不停地玩。

太宰治也只穿了件大短袖就睡了,脖子和手臂上的绷带都没有拆。他轻轻转身:“干嘛?”

中原中也问了句:“猫呢?”

太宰治换了个方向面对着他,双臂探出去抱住中原中也的脖子:

“睡啦,在外面的小窝里。”

中原中也知道他也早就消气了,他们总是转过头就忘了前一秒在吵什么,男人摸了摸太宰治的重要地带:

“老婆,今晚那个吗。”

太宰治低低地惊呼一声,中原中也乘胜追击抱住他刚准备开始,一团白色物体便喵了一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挡在他俩中间。

太宰治:“……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小猫看着太宰治:“……”

中原中也瞬间冷却,转过背一秒闭眼:“睡了,不搞了。”

太宰治又要把猫抱回去又要跟中原中也吵嘴:

“哎呀,你怎么又生气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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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只猫带给这个家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大,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中原中也开始选购小衣服小鞋小窝和猫爬架,太宰治则每次路过宠物店都要拉着中原中也进去逛个半小时,上网查哪种猫粮比较好,猫砂常买常用。

太宰治这晚在家里烤了点小熊饼干,再叫了辆计程车给中原中也送过去,他最近连轴转日夜颠倒,一直埋在港黑大楼里工作开会,必要的时候还得亲自出门进行镇压。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小时,期间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中原中也一直说在忙、等一会、我尽量。

太宰治偷偷把小猫也捎了进来,按道理说动物和敌人不得进入港黑大楼,但太宰治刷的是中原中也的通行证,门口安保一看证件照就直接放行,藏在太宰治大衣口袋里的小东西也跟着不费吹灰之力地进来了。

太宰治左手提着送给中原中也吃的饼干一包,右手抚着小猫的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说中原中也什么时候能出来。”

小猫听懂了,但不会说话,她低头舔了舔爪子。

中原中也忙到甚至都忘了太宰治一直在等自己,太宰治埋头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明明也就两三局而已嘛!再一次接到太宰治打来的电话时两个人都有些不耐烦,中原中也问干嘛,尾音拖得有点长。

这次轮到太宰治生气了,他把饼干往中原中也办公桌上重重一放,小袋子因为重心不稳歪斜着慢慢倒下,有一块掉了出来在地上碎成两瓣,刚好是一颗桃心。

太宰治把小猫放在中原中也的地毯上:“你在这里等他,我走了。”

赌气扬长而去之后太宰治跑去海边和市中心繁华地段散步,顺便把手机关机,今晚不想理中原中也!而中原中也一边烦躁着把领带扯开将纽扣松掉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小猫从办公室摸到了会议室,蹲在门口喵喵喵地叫。

自己家的猫自己当然得管,中原中也听到她的声音便走过去打开门,小猫扑上中原中也身子钻进他臂弯里咬他的衬衫袖管,让他跟自己往办公室走。

中原中也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越来越健忘,怎么连太宰治的事都忘了呢。小猫把他引去办公室之后中原中也率先看见了那块失落黯淡的、在自己的地毯上碎开还掉渣的心形饼干,然后再是太宰治喝了一半的咖啡、那一袋烤出来的饼干。

这次轮到中原中也用食指在小猫脑壳上抚弄了,他叹了口气:

“你妈现在肯定在骂我。怪不得我刚刚一直打喷嚏。”

2

太宰治那晚在外面逛游到半夜一点才不情不愿地回家,主要是肚子饿了冷了累了想睡觉了,他轻手轻脚进门、悄悄越过亮着灯的客厅走廊厨房浴室,自己溜进房间里想先睡了。

中原中也自己在网上搜到了小饼干教程,学着太宰治的样子烤了一整盘糖霜饼干,还给太宰治下了碗乌冬面。做好之后他也打开柜子揭开一支小袋子,把饼干装袋封好,让小猫叼在嘴里:

“去,送给你妈。”

他刚刚加班的时候把太宰治送的饼干吃完了,有点甜,但没关系,就是明天健身要加练一会儿,把热量都散发出去。

小猫懂事接过饼干开始传情任务,靠一条窄窄的门缝跑进房间之后她把饼干袋放在太宰治手里:“喵喵喵。”

太宰治抱着饼干袋噘着嘴还在气,中原中也做了好多种形状的小饼干,花花的小熊的水滴形状的,还有小猫小狗小熊熊。

中原中也端着乌冬面探了半个脑袋进来:“吃夜宵么。”

太宰治看到热腾腾宵夜就两眼发光:“要吃。”

中原中也蹲在床边一口一口喂他,然后得意洋洋给他讲解:“我还做了个小人儿,看,这是你。”

太宰治一边张嘴乖乖吃他用筷子夹起来的乌冬面一边看手里的饼干:

“我有这么胖吗?你把我捏得这么壮!”

中原中也一本正经:“热胀冷缩。”

太宰治被他整笑了,他抱着猫和中原中也一个亲了一口,然后说:

“下次我不要吃饼干了,我想吃蛋糕。”

中原中也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招架不了。”

太宰治逗他:“那我对你不好,你又要伤心了。”

中原中也是自己的小狗狗,太宰治用手指刮了刮他挺拔的鼻梁,“笨蛋。”

中原中也故作深沉:“不要问我哭过了没,因为超人不能流眼泪。”

3

中原中也彻底疯了,太宰治想。两人一猫随着时间不断推进而增进感情,中原中也喝醉了要抱着小猫睡觉不理太宰治,还嘴里念念有词絮絮叨叨“下个季度我们的目标是10个亿”;上班的时候要抱着小猫亲好几口才走,太宰治就站在旁边呢,中原中也把他忘了。

更别说每天把小猫当小孩一样扛在肩上到处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喊宝贝宝宝女儿姑娘。太宰治某天不注意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把猫带去打高尔夫,在绿茵茵的高尔夫场上说:“姑娘,帮爸爸把球捡回来!”

太宰治赶到的时候对中原中也大喊一句:“你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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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早就晚了。诚然,恶作剧的本质并不在于亲眼看着这个人被自己捉弄之乐趣,而是亲手放任事态滑向更加未知更加不可控的地段,直到两个人一起毁灭!他知道这样或许不太好,也可能有错,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看看中原中也能沉迷到什么程度。

起因是一杯水。太宰治双脚搭在茶几上后背窝进沙发里,双手捧着Switch打塞尔达传说,嗓子有点干涩之时他只是轻轻清了清嗓子而已。

然后坐在一旁办公桌上伏案用平板处理工作的中原中也刷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帮太宰治拿了一瓶矿泉水再走回来递给他。

太宰治这时候还蒙在鼓里,只觉得他贴心温柔,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听话?太宰治伸出两根手指探进自己身边的原味薯片包装袋里拿出两片含在唇间,笑眯眯地盯着中原中也那双笑起来更宠溺更爽朗的吊梢三角眼,脑中深蓝色的汪洋里面不经意间漂来一块浮冰:

想亲他一下。

全程两个人没有任何对话——可中原中也却又不知从哪里知晓了破解了太宰治的密码,用直勾勾的、深深的目光盯着对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太宰治面前将他按进沙发里,就着这身家居休闲服歪着脑袋啃了太宰治十分钟,最后用手指衔走太宰治唇边的两块薯片。

太宰治被他亲得晕晕乎乎,他技术怎么越来越好了……?中原中也低眉瞟他一眼,把两片薯片吃了。

太宰治问他:“干嘛,都沾上我的口水了。”

中原中也吃都吃完了:“这有什么的,你不高兴吃的菜还不是直接扔我碗里。”

可不仅是不高兴吃的菜。中原中也有时对他说喂你差不多得了,刚巧太宰治从中原中也碗里顺走的一块肉掉在了桌子上。太宰治讪笑着又把肉夹起来放回他碗里。掉了的你还捡起来给我吃,真是感人。

太宰治这时候觉得有点奇怪了,他是不是有点太会读心了?自己在想什么他都懂么?那岂不是能省很多麻烦,中原中也小时候就是因为总搞不懂太宰治在想什么才与他之间产生嫌隙,太宰治越气他越懵,他越不开窍太宰治越生气。

太宰治又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想被他抱抱。

中原中也明明都转过身去准备走回房间洗澡,又像自动连接脑电波上了芯片一般踱步回来,将太宰治抱起来托在手臂间,一会再扛肩上在楼梯上转两圈,最后双手抱住他慢慢上楼了。

那晚确实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太宰治的小脑瓜子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中原中也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太宰治甚至不需要说出来,中原中也都能把自己想过的事完完本本地再现出来,想让他亲哪里他就亲哪里,像家养大型宠物,像守着你陪着你的德牧。

太宰治察觉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不过当然自己也有问题啦。太宰治的嘴巴虽然已经很能说话已经很多了,但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构思的思维大厦可远远不止这些,对中原中也的喜欢、依赖和想撒的娇也是,怎么怎么都不够,每天都黏在一起也没关系,太宰治有时会招架不住他热烈直接的攻势和较强的气场,但从没真正感到厌烦过。

于是中原中也那晚彻底玩脱,像等日出一样将太宰治甩床上玩了四五个小时,太宰治嘴上说我不行了心里却想好棒能不能再来点,中原中也从善如流,两个人如遵守无声的约定一般,一个无止境地给予,一个按照脑子里那点小九九所说的那般不停地要。

最后太宰治累得不行,却还是想验证下自己想到的那个可能性,他在心里想:说爱我。

中原中也则像拍电影那样伸出手摸了摸太宰治的脸,连贯地、自然地用气音低声说:“我爱你,老婆。”

太宰治完全迷糊了,太宰治找不着北了,你这样我会很伤脑筋的!

太宰治想:完了个大蛋,我这可是多年努力动脑子解决难题修来的福分,心想事成了!

太宰治为了反复证明,那晚不停看着中原中也的脸想“再靠近一点点”,中原中也则从旁边蹭过来抱着说了无数遍“我爱你”“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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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体力消耗过度累得差点美美归西,太宰治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中原中也不在家,室内陈设也完全变了。太宰治掀开紫色的帐子,大到必须往床边爬一会儿才能找到拖鞋所在的软床上满是中原中也身上的香味。太宰治将床头柜上的礼服穿上,一身白色燕尾服带蓝色领结,他觉得自从可以心想事成之后自己好像坐上了时空飞船。

走廊上很黑,每隔十米左右便有一盏的暗黄色壁灯将太宰治引到大厅之内,这里应该是宴会厅,此时空无一人,城堡当然是要挂满名画的啦!中原中也的也不例外,太宰治抬头看了一圈天花板上的天使图,顺着楼梯准备往上走。

中原中也是这时候凭空出现的,太宰治吓了一小跳,脸上和后背上的小绒毛都站立了起来。不过也不奇怪了,因为自己想他了。

中原中也站在一楼二楼连接处的平台上,他身后是两道往东指去和往西指去的长梯。

太宰治直接开口问:“你去哪里了?”

中原中也又用快到太宰治躲闪不及的速度移动到他眼前,太宰治只看见一道黑影,中间亮着红色的光芒。中原中也眼眸中暗红色的、妖冶邪性的光芒或许在预示着什么,而太宰治也猜到了,因为下一秒自己的嘴唇就被中原中也用尖牙咬出血了。

“……”中原中也的力气又大了好几平方倍,太宰治被他抱着搂着都差点窒息,骨头都快散架碎掉了,高个子男人说,

“你现在听得懂我说话么?”

中原中也没有答话,安静地在天窗筛下来的蓝色月光之中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想了想,好吧,吸血鬼应该不会说话。可按道理来说年轻人的血液应该是吸血鬼最渴望的东西才对。

太宰治又差点忘了:“哦,我现在心想事成。”

所以中原中也不会伤害自己。

那晚太宰治好几次都被中原中也身上抑制不住按捺不了的躁狂与血性困扰得想逃,中原中也跟自己看个电视要一会站起来走几圈一会在自己身上掐几下摸一会儿,要么就因为深山老林里信号差气得一拳把全曲面液晶电视的屏幕砸穿。

太宰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想:我不要看电视了。

没被驯化没被教导过的动物确是如此,有些主人教导有方的狗狗都知道不上沙发不进卧室呢。太宰治牵着他的手又和他回到宴会厅,在金色的地板上跟着黑胶唱片和月光跳舞,中原中也搂着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背部,隔着西装布料吻了吻他的蝴蝶骨。

跟吸血鬼搞倒是没什么心得可讲,中原中也的武力值全港黑都清楚,太宰治就算累就算嗷嗷大叫也没用,中原中也该做的还是得做。

只是太宰治的福星体质保佑着自己不被这位血族之王一不小心弄死,中原中也很乖,太宰治说了不可以去他就憋着,太宰治最后也无奈投降,心想随便你好了,两个人便在只剩摩擦声的卧室里同时攀到山峰之上,中原中也拖得越久他们漫游宇宙的时间便越长,太宰治都感觉自己像上天堂旅游了一年。

他们都说好男孩才能上天堂,可太宰治现在懂了,坏男孩能把天堂送给你。

2

太宰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拥有了寒冰异能,一抬手便能生成一道冰的那种,一秒从横滨异能变成迪士尼顶流公主的那种。

他尴尬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口水,呵呵,怪不得给我冻醒了,办公室里两台冷气对着他吹,不醒才怪。

中原中也锁眉严肃坐在太宰治对面跟两位正装打扮的律师讨论离婚事宜,是的,他们也到了分开的时候。刚刚的一切全都是太宰治中午小睡时做的梦,中原中也没有炽烈温柔到那种程度,更多的是不理解、被爱蒙在鼓里,然后两个人只好在人海中擦肩而过。

太宰治觉得手心里很冷,握拳却只能摸到自己手上缠着的绷带,碰不到他的心跳、他的小虎牙、他的脸。

“好。”律师抬头问太宰治,“睡醒了么?那我们现在聊聊财产分割的问题。”

离婚是太宰治提的,中原中也不是会率先打退堂鼓的人,两个人只是在一拖再拖着演戏而已。只不过以后他们心碎的时候,没有人再帮他们擦拭眼角、把他们的脑袋揽进怀里安慰了。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欲言又止的、失落的、若有所思的脸,他的脸很精致,扔男人里自然是一等一的帅哥,跟一群女孩子坐在一起也不失柔美。太宰治每次这样微微低着头皱着眉噘着嘴思考着什么的时候,中原中也总想伸出手摸摸他毛茸茸的小猫毛。

太宰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中原中也面前,这么一个大动作将办公室里两位律师和中原中也本人都吓懵了,干部大人往后仰瞪大双眸:“……你干嘛……?”

太宰治咬着唇扑进他怀里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处来来回回地蹭,中原中也的心跳漏了半拍,两位律师倒吸凉气:这是感情破裂的样子么?

中原中也抖着手指顺了顺他的头发,最后用掌心狠狠搓搓他的头。

如果一定要离婚的话,能再吻一次就好了——

中原中也只是在心里随便这么一想罢了,可太宰治却娴熟得不行,直截了当地用手掌托起他的下颚让他抬起脸,再一口亲下去。

中原中也额头上甚至开始冒汗:“喂……你,别人看着呢。”

太宰治反过来怼他:“你当别人面欺负我的时候还少么。”

那可不,多得多了!中原中也小的时候就喜欢把吃完的橘子叶片收集起来趁着太宰治不注意的时候全塞他口袋里,要么就在圣诞前夜往太宰治枕头底下塞高仿真老鼠玩具,第二天太宰治黑着脸来上班,把黏了番茄酱的老鼠再扔回中原中也脸上。

可中原中也还是为他准备了正经的礼物,在圣诞节即将结束、太宰治关了灯准备睡觉的时候,中原中也悄悄打开门,把口袋里藏好的新手表慢慢放在了太宰治枕下,卡片上没有署名,看不出是谁送的。

但太宰治是真生气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子打开台灯,跟准备溜走的中原中也尴尬对视,两个人相看两无言。

再然后他们便在一起了,直到今天。

中原中也幻想过很多次,他穿女装在自己面前跳舞唱歌的样子,他摆出快委屈哭的表情冲自己撒娇要自己抱抱的样子,他跟自己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开心大笑的样子,他自由自在的样子……他不需要为了自己改变,而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他改变什么,他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好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呢?

中原中也想不通这件事,离婚多麻烦啊,光是碰头开会就要十几个小时,抱歉啊,是我太有钱了。

太宰治非常不合时宜却又很懂中原中也心意地拽着他的黑色手套,像小孩子讨要糖果:

“我不要……我不想跟你离婚。”

两位律师发觉情况有变,中原中也用眼神示意他们今天先到这里,外人离开之后太宰治跟中原中也则更为肆无忌惮。

中原中也的大脑里冒出一个怪点子。

于是太宰治也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将他推到大办公桌上,自己坐了一下午——坐中原中也,不是坐椅子。

中原中也鲜少、极少有被太宰治搞得头晕眼花的时候,那天下午他的领带散落在地、衬衫纽扣都被太宰治扯坏几个,皮带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他咬着牙坏坏地笑:

“你现在肯说舍不得我了吧?”

太宰治闻言扭过头,下巴和脖颈连成好看的一条线,朝他乖乖点头。

中原中也上道了,迷糊了。

“老公……”太宰治轻轻喊了他一声,正如中原中也刚刚希望的那样。

中原中也想,心想事成也太好用了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太宰治又凑过来亲了自己一口:“我们回家吧。”

3

建议诺兰导演速速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捎去美国拍摄盗梦空间续集,他俩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终于回到了自己家,是的,这次错不了了,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离婚之前他们决定再在一起腻个周末,所以三天四夜的时间里中原中也拆了四盒套,全部用完了。

太宰治摸了摸胀痛的后脑,这梦做得也太长了……中原中也明显也刚睡醒没多久还在懵圈中,梦里的他们很爱很爱对方,也凭借心想事成的特殊异能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停留了很久很久。

中原中也抓了抓头发:“我去洗澡。”

太宰治从被子里探出手臂拉开抽屉一个一个地数,一盒套六只,四盒就是二十四只……不对,这里还剩一只!

太宰治抓起那个草莓粉色的小小镭射包装袋,又把刚下床穿了条沙滩裤的中原中也拽回来:

“你最后那次……就是刚刚那次,是不是没用?”

中原中也哪记得这个:“忘了。”

等等,这怎么能忘!玩过火了是会出“人命”的,人命为什么打双引号,每个Alpha心里都有数!

中原中也人生中踢碎这么多东西暴揍这么多人,他可从来没后悔过,眼睛都不眨甩都不甩,可他现在摊上事了,闯祸了。

他刚刚那次确实没用,昏头了。

太宰治:“……”

中原中也:“……”

“……”

中原中也向他提议,“……我明天就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就事论事,该尽的义务还是得尽,离婚的事先搁一搁。

太宰治在他手心里捏了捏,好像小时候玩写字游戏一样,可太宰治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如水如波的眼神凝望着他,中原中也的嘴唇便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轻启,与太宰治同时说:

“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帮你实现。所以再爱我一点吧。

4

半年后。

中原中也果真是闹出人命来了,每次去国外出差都得掐点回家,不想让太宰治一个人待太久,其实太宰治很少说想他,但中原中也心里清楚他只是不说而已,所以每次都办完事即刻回程,反正都是专人飞机!

中原中也开着车在金秋大道上飞驰,太宰治穿着长款条纹衬衫、头发上别着中原中也帮自己挑的太阳镜,手里抱着一袋面包,他在等自己。

太宰治看到他为了自己特意换的家用越野之后便在路边举高手臂摇晃,还要踮起脚尖往外面探出去,好像中原中也是计程车司机。

中原中也靠边停车拿上围巾和大衣下车关门锁车一气呵成,还好他手快,把围巾套脖子上之后男人张开双臂,太宰治则毫不见外地靠了过来、被他拥进怀里。

“想我了么?”中原中也被他隆起的小腹压住,可能再过段时间拥抱彼此会变得更为吃力,

“最近还好吧。”

太宰治每天都要跟他FaceTime聊半个小时,有时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好,中原中也默默敲键盘工作,太宰治继续抱着Switch打游戏,两个人都可以这样无声地陪着彼此。

“我能有什么事啊。”太宰治嗔怪道,“你只差在我身上安摄像头了。”

中原中也之前就说有孩子之后家里会多很多玩具和婴儿用品,所以干脆放弃自己最爱的酷炫跑车,将它们都放回了地下车库,把不常用的家用SUV拿出来驾驶,一是宽敞空间大,二是安全。

太宰治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敢开车中原中也也不敢坐,家里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人正经用车。太宰治开车是什么水平,宇航员都会被他转吐的那种水平吧。

中原中也那天晚上在家里陪他吃饭洗碗看电视,还没到晚上睡觉的点就又要走了,最近忙得连打游戏的空档都没有。太宰治送他到地下车库,两个人差点在一堆中原中也收藏的超跑海洋之中迷路,中原中也最后打开车门坐进去准备走的时候又被太宰治捏了一下手。

太宰治把他的脑袋扭过来,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你还没走我就想你了。”

中原中也又紧紧抱住他,用侧脸贴了贴隆起的肚子:

“我也不想走了,怎么办。”

BGM:满舒克-做我的猫

别让我抓到你,这世界里可没有另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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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终于也活到了两个人在自己耳朵边喋喋不休地询问、要求自己确认或者单纯只是想汇报工作,自己都会被烦得吵得想扬起消防栓干一仗让所有人滚出办公室安静一点的岁数,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岁。早就习惯半夜两点睡、早上八点起,九点整到公司顶楼大会议室主持晨会的男人可最讨厌谁反反复复打电话给自己说同一件事了,现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有正事儿就直说,挑重点说,把目的摆清楚。

他今早又伏案批文件两个钟头,助理端着加了一颗糖的热咖啡进来时见他脸臭得像赌球美美输掉几千万一样就不敢吱声,悄悄开门把咖啡放在柜台上再沉默地把门带上,也不敢提醒他“社长,十一点了,差不多该点午餐了,您想吃什么?”。中原中也暴怒的时候哪怕只是把钢笔往桌上轻轻这么一放,或者把手机摁熄屏放进西装口袋里……只要他坐在你附近抬头掀起眼皮扫了你一下,你的腿不说抖成筛糠般都得软个半小时。

十一点半的时候烈日骄阳刚巧升上他的办公大楼头顶,虽然吹着十九度的冷气都还是觉得焦灼不已,他单手松开领带将它解下来扔沙发上,再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自上而下地。这次他总算想起来要吃饭了,打开手机随便点了附近的一家牛排之后他又想起来最近在刷脂健身,每天都带着一肚子的气去健身房举铁,出了一公升汗之后才舒缓下来。

他在备注那里打了一串字:“算了,直接用白水焯一遍牛肉送过来吧。”

他突然想起某段记忆——因为总是在放学之后骑着机车到处玩,吃的也都是高热量的零食,他引以为傲的对每一块肌肉每一个身体部位都管理得极好的健身才能都无法继续保持效力,一个月之后中原中也也有了赘肉,脱了衣服对着穿衣镜照几下能痛苦惨叫出声。

中原中也又坐回座位百无聊赖地摆弄桌面上的摆件,就这么打发工作结束之后等饭送来的半个钟。他的蓝牙键盘旁边摆着一个会摇脑袋的、浑身上下绑满木乃伊的小黑猫玩具,中原中也用手指戳了戳小猫的脑袋,玩具便自己摇起头来,从左摇到右再从右摇回左。

男人至死是少年,中原中也嘴上不说,但他自己也趴在桌上跟着那只小猫开始摇晃脑袋,再用手指抚了抚它靠在桌上的小爪子。

外卖员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秒接,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他非饿死不可,工作学习可是很费体力的:

“喂?你放在十六楼前台就可以了。”

电话另一端的外卖员说话慢慢吞吞、尾音也拖得很长,像没睡醒没吃饱,也像不论什么要紧事发生都不紧不慢揉着眼睛说无聊的猫:

“哎呀……总裁先生,您的大楼像迷宫一样,ABCD区大得要死,我找不到电梯在哪里嘛。我都在一楼绕了好几分钟,每次都走回原来的地方。”

中原中也被他整笑了:“跟着指示牌走吧。”

那边的外卖小哥当然也知道总裁的时间就是金钱,一秒钟几百万上下入账,哪有空跟自己聊这么久?但他却赶在中原中也挂电话之前说:

“你教我走嘛,我不会。”

中原中也的心脏像被某个人戴着拳击手套狠狠揍了一拳,可被他打凹陷下去的地带全都像蹦蹦床一样富有弹力地伸缩了回来,周围全是粉红色的泡泡,bububu地冒出来。

男人心底麻酥酥的:“……你路过白色喷水池了吗?那里就有客梯。”

外卖员压了压帽檐:“嗯嗯,我看到喷水池了哦。”

“嗯,搭客梯上到十六楼就好,我在门口接你。”

中原中也其实说好说话吧也没这么好说话,说他冷酷无情又好像不至于,主要得看对面的态度。你要非跟他杠跟他来硬的他就也会跟着强硬,比你更恶劣更嚣张;可如果你服软乖乖撒娇,他也不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男人少见地在公司走廊里笑着打手机,一面说话一面走到客梯门口,左等右等外卖小哥还没上来。

中原中也又回电,这时对方又换了个口气:

“您好?是中原先生吗?哦,外卖已经给你您放在办公室门口了。”

还是刚刚那个人,温柔的、低沉的播音腔,却好像换了副灵魂。

中原中也纳闷儿走回办公室门口,提着那袋白水焯过的牛肉愣了很久,此时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高瘦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之后又融入了人群之中。

男人抬头与他对视,虽然只有一秒不到,但那双鸢色眼睛足以唤醒他的记忆。

太宰治?!

这饭还吃得下才有鬼了!中原中也冲回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把自己的高中同学录拿出来一页一页地翻,没错,太宰治确实是出国留学了,跟自己一样家庭环境优越、父母都很舍得在教育上砸钱,怎么会跑来送外卖?

等一下。中原中也的后背一瞬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太宰治肯定是轻轻松松慢慢悠悠混进公司里,再装作跟自己很熟的样子把外卖小哥手里的午餐拿到了手,最后凭借从高中联络册上找到的、自己多年未更换的个人电话号码打给了自己,故意说自己找不到十六楼,其实只是想欺负自己吧。

中原中也现在心情很复杂。他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之后他打开高中同学社群,里面有太宰治现在的生活照和工作单位。他们已经很多年未联系,中原中也好像已经将“不能去找他”当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放置在心中,从未去碰过。

1

“今天跟谁开会?”

成年人的工作日过得很快,大量高速更迭的信息会占据大脑的每一个角落,一些儿时少时的往事很快就又被金牛迟钝男中原中也抛到了后面去,他都快把太宰治耍自己的事儿忘了。今早是一台产品介绍会,跟一家同类横向比较之中最优秀的日用百货公司讨论合作事宜,中原中也将黑色西装换上,一面系领带一面问助理:

“对方派了什么人过来?”

助理赶紧答道:“哦,对面很有礼貌,高层都来了……”

然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女孩背出一串英文字母,中原中也英语不算好,但也能翻译出是“深蓝色天空上如诗的月亮”的意思。

“……?”中原中也又反复咀嚼了几遍,“你等一下。”

中原中也猛地想起那天查看过的太宰治的脸书主页,没错,这公司就是他的。

总裁一个脑袋顶两个大,他抠了抠太阳穴,还没开始一天的工作脸就又臭得像要冲进游戏里杀了队友亲妈,助理又不敢说话了。中原中也端着咖啡拿着文件往会议室走,坐在主座正中间的太宰治抱着小熊靠枕呼呼大睡,旁边的下属碰了他几下他都没醒。

中原中也坐到了主座上,看太宰治那团毛茸茸的棕色头发就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像以前一样。

“好,开始吧。”

太宰治又被身旁的助理戳了几下,但喊不动啊,太宰治要是睡死了没人叫得醒,除非天打雷劈!一群人站起来鼓掌以示礼貌,中原中也跟着拍了几下手,之后大家又一起坐下准备说正事了。

“你们……这是……?”中原中也指了指隔着一整张大会议桌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太宰治,“他怎么了?”

不是“你们老总怎么了,要是得心脏病了赶紧送医院”,而是“他怎么了”,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熟络、都要在乎。

小助理举手作答:“太宰先生昨晚失眠了……说是太激动了睡不着,所以今早就这样了。”

中原中也没说什么,听到“太激动了”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眉头和嘴角都抽抽了一下,他可不信太宰治会因为想见自己开心到睡不着觉,愁容满面唉声叹气还差不多。

太宰治就这样睡了半个小时,会都快开完的时候中原中也作总结陈词,站在电脑操作台面前正经陈述。助理又戳了太宰治的脸一下,这下花花少爷可算是醒了,太宰治以为助理又要把自己叫起来鼓掌、会议总算美美结束,于是他刷地一下站起来眯着眼睛大力鼓掌。

中原中也话都没讲完:“……”

其他所有人尴尬到石化:“……”

太宰治摸了摸脑袋环视一圈会议室:“……哦,你们没开完呢还,对不起啊不好意思。”

说完他又坐了下去。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跟他掰扯,草草收尾之后他问了一句:“还有谁有问题?”

太宰治睡了一觉起来精神正好,他咬着手指弯着桃花眼角,对中原中也说:“我们要不要在度假区加一份特制减脂餐?因为很多人出去旅游也不愿意吃火锅烤肉呢,你说对不对……?比如说,白水焯过的牛肉,还有螺旋藻泡饮,你觉得呢……?中原社长?”

2

这周末赴约去参加朋友的朋友举办的家庭快闪派对时中原中也再三确认嘉宾里没有太宰治,经过外卖风波和开会尬聊之后,他对太宰治的心绪越来越焦躁,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事实上那天确实没什么问题,大花园很美、草坡很好玩、烧烤很好吃、小蛋糕也不是很甜,总之一切都在这位健身达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中原中也在这台聚会上没有玩得很熟的朋友,所以只能站在游泳池边发呆,沿着白色的瓷砖边缘线一遍一遍地走。很无聊很幼稚却又很可爱的游戏,他想起高中时,太宰治总在自己被抓进班主任办公室挨骂之后安静地守在外面等自己。当时的太宰治也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

彼时的太宰治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沿着学校里的瓷砖线走路,像舞台上笨拙的、电量即将耗尽的布偶娃娃。

中原中也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这台聚会是哪家公子主持的?”

他也是被朋友叫来的,说大家都互相认识就不用见外了,过来吃好喝好晚上还可以去唱K。

路人手里端着一整盘烤肉:“太宰啊,你不知道么?他回国几个月了,前面几年公司都是交给家里人打理的,这是他请的欢迎餐。”

中原中也差点把手里的iPhone 13 Pro Max捏碎了。

迷恋这种东西真是邪乎,难躲难防,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不会在乎,但其实自己在乎得不行。或者说,就是因为在乎,他才会装一下自己早就忘记了。找芥川龙之介出去喝酒的时候都要选以前高中时太宰治喜欢的那家居酒屋,芥川问都十多年了你还忘不掉么,中原中也总会仰头笑:“我哪里忘不掉,我早忘了!”

太宰治突然出现在大宅子入口的三角钢琴边,白色燕尾服翩翩仙气,他细长的手指在黑白之间游移,阵阵琴声像白色鸟儿,铺开翅膀在这片生态绿林里飞了很远很远。

中原中也气得嘴都歪了,既然避不开那就迎难而上,反正他也不是胆小鼠辈!男人穿过草地和烧烤区直奔太宰治面前,把还在弹琴的男人抓住拖去了房子里的拐角处,正巧是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卧房。

太宰治就这么笑嘻嘻地任他捏住自己的手腕按在墙上,不喊疼也不说讨厌,因为中原中也用另一只手提前垫在了自己脑袋后面,不让自己痛。

中原中也喘着气红着眼睛:“……玩够了没?还想怎么报复我?让我饿肚子等外卖,让我在开会的时候尴尬,一群人看你一个人鼓掌赶我下台,现在还要把我拐来你家,你到底想干嘛?”

太宰治还是笑着,他歪了歪脑袋,用身高优势低头在中原中也额头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吻不偏不倚落在中原中也乱糟糟的发丝之间。

“你怎么知道我在报复你?”

太宰治毫不掩饰,“分手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中原中也记性确实没他好,尤其是记仇这方面,太宰治当年穿着白色篮球鞋被中原中也踩了一脚都能记一整个学期。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他明明不想回忆曾经的。他们曾经在树荫下、在高墙边热恋,说只要长大了就能有个自己的家,不会有老师家长来阻挠。太宰治爬上树看隔壁班美女做操却因为树下有条狗迟迟不敢下来,当时把校服改得像小开也不系领带不好好扣扣子的中原中也站在树下哈哈大笑:“如果我不来怎么办?你要哭着求谁帮你下来呢?”

跟无数学生情侣一样,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傻事吵架,最后因为各自希冀的前程不同而分开。明明说好分手后继续做朋友,而针对太宰治实施的排挤却在班上不合时宜地爆发,在太宰治身边已经没有中原中也陪伴的时候。

当时太宰治一走进班就会被笑话,因为他缠着绷带贴着OK绷,大家起初只是觉得新奇,后来就用这个当作他的代称,每次提到的时候都一脸嘲讽。

而中原中也天天外面骑车狂飙打游戏哪知道这茬子事,他只知道某天下午太宰治进门的时候大家都笑着叫他木乃伊,而自己满脑子都是古墓魅影、万圣节化了妆的小鬼,所以自然而然地因为这是爱称。

所以他当时也跟着笑了。

太宰治当然也看到了他的笑容,自此之后就突然单方面断联,中原中也的电话打不进去、消息也发不过去。

中原中也总算想起了这一切,确实已经很久了,他们都三十岁了。

太宰治早就进了野兽的安全区包围圈,在这个圆圈里太宰治怎么胡闹怎么撒娇怎么耍无赖都可以,中原中也都兜得住、而且愿意陪他玩。谁敢让总裁在午餐时间等这么久?谁敢在中原中也说话的时候直接站起来鼓掌让他丢丑?谁敢这样欺负他?

中原中也眯着眼睛摸了摸太宰治的发丝:

“我不觉得木乃伊这个外号很羞耻,好吧,这只是对我来说。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你在班上的处境,这是我的疏忽。我只知道,当时他们叫你木乃伊,我只想到了万圣节缠了绷带披着披风叼着南瓜灯的小黑猫。”

他办公桌上那个小摆件就是刚上班那一年买的,当年中原中也还喜欢太宰治。好吧,现在也喜欢。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也讨厌自己,对不对?”中原中也在昏暗的灯光下摸了摸太宰治颤动的鼻翼,他好像马上要哭了,因为自己低沉到不行的气音,

“你也接受不了自己,你也讨厌自己,所以当别人这么说你的时候,你觉得刺耳,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笨蛋,直接告诉他们‘我很喜欢我的绷带’啊,至少我不觉得难看。”

太宰治向来觉得中原中也是会一辈子自在如风的人,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当你已经默认两个人会分开,那你们确实走不远了。

中原中也最后说:“不管是你现在的样子,还是以前坐在最后一排的样子,我都不觉得难看。”

太宰治这次回国原本没想到找他,但怎料自己的公司已经决定要和他合作,自己又无聊找不到事干,所以只能捉弄他玩一玩。

顺便看看中原中也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宠着自己。

中原中也为了哄他轻轻揽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太宰治抱着他的脑袋又亲了几口:

“是健身餐好吃还是我的秘制烤肉好吃?”

中原中也咂了咂嘴回味,他还以为是在外边儿餐厅里订购的,肉确实很好吃:“你的好吃。”

说罢两个人都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中原中也又补充,

“我是说你的烤肉好吃。”

太宰治像在等他说话一样:“……就没了?”

“……”中原中也抬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再咬了咬他的舌头,

“那现在换我追你?”

太宰治喜笑颜开:“好!”

3

重新在一起之后太宰治将两人资产进行比较,最后发现还是中原中也更有钱,主要是他会存钱会理财,自己不会。

中原中也买了个全球限量发售的包,只发行三个,另外两个被谁买走了太宰治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那个黑金色的包确实很好看,中原中也拿了快递回家拆开之后太宰治就一直眼巴巴地盯看着。

中原中也系上围裙准备做饭了:“你喜欢就拿去用吧。”

太宰治总在他做饭的时候闹他,导致中原中也穿着粉色围裙还要把流理台顺出一块空位再把太宰治放上去,两个人伴着热水滚沸时的呜呜声来一次,把太宰治搞到扶着柜子直接往下滑双腿狂抖的时候中原中也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拉上裤链继续煲汤。

太宰治感动了五秒钟:“真的吗?”

中原中也:“另外两个也被我买了,还在空运中。”

个么死有钱人。太宰治用手机搜了搜这个包,一个十万欧元。中原中也随便开一瓶酒就是公司一整个季度的营业额,呵呵。

太宰治:“……我不管,你要拿1.5个给我!一人一半!”

中原中也把切好的肉扔进锅里:“你又在发什么疯?!”

4

要孩子之后两个人的教育方针也发生了分歧,中原中也犯病如下:

“生女儿我就帮她扎头发,每天早起半个小时给她做早餐送她去上学,青春期一定要小心男孩子别被骗了,如果要谈恋爱要先知会我一声带来给我过目。如果生了儿子,以后买房买车的钱自己赚,给我历尽磨难,如果赚不到钱去当和尚也行。”

太宰治的育儿策略如下:“没事,数学考三十分有啥的,我以前也考过八分儿!我不给中原中也说,你拿给我,我给你签字!”

当然中原中也最后还是发现了那张三十分的考卷,他们生了一对龙凤胎,哥哥妹妹数学成绩都屌差,一个考了三十,一个考了二十九,哈哈,真是阶梯式的成绩曲线。太宰治倒是不消担心,中原中也把房顶拆了还不得自己拼回去,自己能把中原中也惹生气就能哄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