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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拿着笔记本和纸在电脑面前开会，转着转着笔就开始打哈欠。
一开始是各个部门部长开麦发言汇报最近一个月的工作总结，轮着来了一遍之后就是会长发言。中岛敦在大会议室里开了那么多次会，没一次是看清楚会长到底长啥样儿的，毕竟会议室太大了，而且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只知道会长是个男的，说着说着话会咳嗽，声音比较低沉，语速不快也不慢，听久了想睡觉。
确实是想睡觉，因为太正经了，副会长们都是温温柔柔嘻嘻哈哈的，主席一出来就全场噤声。即便现在用电脑开会，亦是如此。
中岛敦现在大二，是副部，这种会议他就只是参与参与，跟他没太大关系。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慢慢地倒了下去，埋在弯折着摆出一个避风港般的臂络里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口水顺着微张的唇角流淌出来打湿笔记本纸页还拉丝儿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在线上会议室里几乎喊出怒音。
“喂。”
“……喂。”
“中岛。”
“中岛敦。”
“中岛敦！”
这是有多困？趴桌子上都能睡那么死？
中岛敦感觉自己在路上走着走着鞋子衣服裤子就突然全湿了，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流口水了，他用手指在自己下巴和嘴角抹了抹，赶紧拿起耳机说：“有、有！我在！”
虽说中岛敦现在还完全不了解芥川龙之介，但芥川记性极好，来会议室开过全体大会、参与过团建的人他基本都脸熟，人员名单都是会发到他邮箱里面由他最后确认一遍的。
中岛敦，经济系统学系，在部门里偶尔犯犯小迷糊，比如把自己的名字打错，芥川龙之介打成芥川龙一郎，发现错误之后又给自己部门里的人里道歉，然后说：你们千万不要把我打错字的那份名单交给会长看；再比如在群里改自己的备注，结果把群名从“第18届校学生会”改成“副团/会计 中岛敦”，全群先是寂静五秒钟，再哗然，笑到天崩地裂。中岛敦当时才大一，他问自己部长：要不我退群谢罪吧，我不好意思在群里讲话了以后。彼时他部长就是芥川龙之介同班同学，部长只能笑着说：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以后看清楚别再改错了。
哪儿有会长不知道的事儿？多的是中岛敦自己不知道的事儿才对。
不过无伤大雅，没什么大问题，总的来说还是蛮认真的，就是眼睛可能不太好使。
“我都已经主持完大会，再跟副会长开完我们自己的会长会议了，还出去洗了个手做了个饭，都已经晚上九点了，你怎么还在睡？”
芥川龙之介在只有两个人的会议室里，戴着头戴式耳机说。他顿了一会儿，中岛敦也清醒过来了，会议室在线人数就俩，聊天区域全是学生会里其他人的“谢谢，再见，辛苦了”，刷了几百条出来。
这也太尴尬了，中岛敦隔着屏幕跟他对起话来：
“啊、对不起，我马上退出去。”
芥川龙之介没说什么，自己先退出了会议室。
给你留点儿面子，你刚刚打呼噜睡得可香的时候，我正好在录屏，全给你录进去了。这份拷贝就先不给你了，我自个儿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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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参加换届选举么？”
太宰治在桌子对面与中岛敦碰杯，叮当一声之后水珠迸溅出来打进中岛敦眼睛里面，他猛地颤了一下，笑着说：“我不知道，我们部门好像没人愿意参加，都说遭不住，太累了。”
“那你去试试呗。”
“我……啊，我觉得我不行的，而且我没有什么准备，太仓促了。”
中岛敦吃了口鸡肉串儿，“机会还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吧。”
太宰治马上就要毕业了，最近学生会上下都在筹备张罗毕业典礼相关事宜，因为父母相互认识、常在一起玩，他俩从小就读同一个学校，直到大学还是一样。太宰治去年当了一整年的会长，好像除了在外面拉赞助找排面这种事情上比较擅长之外，太宰治似乎没起到啥作用，不过财大气粗这一点已经够了，不爱开会不爱汇报工作只爱搞轰趴的会长在街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夫复何求！太宰治卸任那晚喝着酒把脚搭在椅子上说：不要瞧不起我拉来的赞助，我一场一场喝出来的，而且可以一直用，你们不要欺负我，呜呜。
“我帮帮你吧……虽然芥川君油盐不进，但你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好点儿，他在换届选举上投你一票，其他人肯定一边倒都投你。”
太宰治用手指点了点嘴唇，笑逐颜开，“你知道怎么办么？”
中岛敦在班级、在社团里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该交作业该做任务从不划水，同学网断了找他帮个忙他也都做得很好，但这个人就是不突出。太宰治清楚他的性格，走捷径算不上什么好事儿，但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儿，套近乎走后门几乎是扶摇直上的人都要做的，关系批就是牛批，这点毋庸置疑。不过其实，芥川龙之介恰巧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要是整天想着跟学长套近乎，他肯定不吃这一套。他对真心实意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中岛敦对着前辈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他皱着小脸，眉心升起一坐小山：
“啊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
中岛敦哪儿都好，或许就是因为太好了吧——太宰治想，但你要是跟他聊一些人间规则，他也能说我懂我理解我都知道。
知道你咋不用呢？傻孩子！
“让他喜欢你就可以了，很简单，勤劳肯干闭嘴做事儿，聪明点儿，他最喜欢。”
中岛敦正巧把酒杯放回桌面上，将手机拿出来回复消息。芥川龙之介的头像就是全黑的正方形，ID是一个句号，社交动态为0，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看所以隐藏起来了？还是从来都不发动态啊？
中岛敦跟他聊天儿都是秒回，主要是手机不离身，加上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芥川龙之介经常冒出来回复一下，然后又遁走，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吃饭。”这是芥川龙之介刚发过来的消息。
中岛敦拿着香芋紫色的全面屏手机抬头恍恍惚惚看了太宰治一眼，脑海里只剩“让他喜欢你就可以了”这句话。
中岛敦估计是喝醉了，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话：
“你每天除了学习吃饭睡觉都在干嘛啊，那么忙，消息都不回。”
芥川龙之介这回没走人，好像足以引起他兴趣让他留在手机边的不是什么学长你能不能教我做题、对本专业的未来感到迷茫无措该怎么办、期末该怎么复习等等问题，这种问题对当代大学生来说基本就是无解的题，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别问了。能引起他兴趣的是剥离开前辈后辈、会长和部下之间关系的东西，以本我来接触本我，以自然的相互的方式引出来的东西。不过中岛敦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一点罢了，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拖这么久才跟芥川龙之介在一起了。
芥川龙之介这次总算秒回了，感天动地：
“你在套我话么，想知道我有没有女朋友？”
中岛敦自然也跟其他孩子一样自小就做着被大家所关注所欣赏所崇拜的梦，但他容易怯场，在台上拿着话筒或者喇叭说话都会掂量掂量这句话会不会说得太重了会不会不太好，一直都隐在光环之下看其他人散发魅力，自己在一旁鼓鼓掌就够了。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半年多来他没认识任何新的女孩儿，好像社交圈子已经固定了。
“你可以当自己的主角。”
太宰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拳头，“放宽心。”
“好，我做我的主角。”
中岛敦重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的，谢谢太宰先生。”
直男一切追求短平快，且觉得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心诚就没啥做不成的事儿。中岛敦算是正常男人，但他从现在开始犯了个错误。
在芥川龙之介面前不自量力倒是无所谓，人最多不理你就完事儿了，但中岛敦却在手机上对芥川龙之介说：
“对，我想知道。我很介意你，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
断句还断错了，喝麻了。
芥川龙之介在家里靠着枕头看电视，他很想问问中岛敦想干嘛，是想跟自己吵架么，这语气怎么突然变了？
中岛敦第二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午后，他穿好衣服乖乖下楼，因为芥川龙之介在聊天框里说想见一面。
毕业典礼已经不用会长们劳心卖命了，他们只负责把方案发出来顺便指挥人做事儿，剩下的全是中岛敦他们干。中岛敦还以为他要找自己聊毕业典礼的准备情况，于是套了件大码T恤、肥宅快乐裤和拖鞋就下楼了。
戴着口罩走到大太阳底下之后中岛敦拿手遮着脸、眯着眼睛在广场中央找芥川龙之介，他确实不知道芥川龙之介长什么样，天地良心，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面前这个穿着黑色不规则拼接休闲装的帅哥就是会长的话，他绝不会穿着拖鞋下楼。
半个小时前他刚醒酒，满身热汗地扶着额头坐起来，打开手机翻了翻自己跟芥川龙之介的聊天记录之后人都没了，自己喝醉之后到底在说什么啊！！！
中岛敦昨晚打了一大段莫名其妙还很好笑的话过去，好笑程度达到推上万转的水平：
“你知道书有多难背吗，上个学期期末复习的时候我背到在自习室里睡着了、然后在梦里我居然去参加选秀了，关键是我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才艺，其他同学跳舞的跳舞rap的rap，淘汰的要被拉去山里搬砖。我急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就只能哭着上台给评委背了段经济学概论，那可太真实了，我睡着之前看了什么在梦里就背了什么。最后全票通过，然后我任课老师在下面热泪盈眶给我打了十分，全场掌声雷动。然后你知道吗，你也在台下，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所以你长福山雅治那样儿，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是福山雅治，反正在梦里你就是那张脸。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我的会长，我知道你就是芥川龙之介。你看着我，但是你没有鼓掌，你问我为什么要哭，然后你给评委说，不要让他哭。”
中岛敦看到自己打出来的一段话时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会用那么多“然后”？然后然后的，我现在都不认识这俩字儿了！
至于芥川龙之介呢，他又开始弧人了，一条都没回复，今早则直接说想见面。梦到我了但是脸对不上号儿？这怎么可以呢，见见就行了。
中岛敦不知道的是，芥川龙之介会把自己说出来的话里面，他觉得可爱的、好玩儿的都截图保存下来。中岛敦更不知道的是，芥川龙之介几乎都截了，因为他确实很久没遇见中岛敦那么好玩儿的人了，芥川银在家里偶尔凑过来看看都会被逗笑，然后说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吗，好可爱啊。
芥川龙之介将墨镜摘下来一半，挂在高挺的鼻梁上随时有可能滑滑梯掉下来，他汗少，中岛敦则相反，他俩一个在北极一个在赤道，孤单北半球。
芥川清了清嗓子，灰色的眸子很干净。
“你干嘛。”
中岛敦听到自己右手边就是当初在线会议室里的声音，他又吓得颤了颤，往后退了几步。
“哦、哦，没看到。”
我还以为是很普通的长相……中岛敦看着芥川龙之介那张脸，本来想摘口罩的，算了还是别摘了。芥川龙之介把手里的一瓶纯牛奶递给中岛敦，中岛敦瞪着他看了三秒确定这瓶牛奶是给自己的才伸手去接。
“谢谢……哥。”
芥川龙之介好像不是来找自己说正事儿的，跟自己一样，对这个人本身的好奇似乎能盖过专业学习、工作以及其他纷纷扰扰对自己心里的影响。
“你叫我什么？”芥川龙之介闻到他周身的酒味儿，这是喝了多少啊，半天了还没散完。年长男人伸出手摸了摸中岛敦的头，不是温柔宠爱地摸，像准备在你脑袋上薅一大撮毛下来一样，给你盘秃的那种。
“……”
——让他喜欢你就可以了。
中岛敦眨了眨眼，芥川则直接用手指伸到他耳后把挂在耳朵上的绳子解了下来。中岛敦整张脸露出来，芥川龙之介才确认，嗯，确实是没认错，把群名当成自己的备注改了的、把自己的名字打成芥川龙一郎的、昨晚喝醉了说胡话好像在撒娇的，都是这个人。
中岛敦，你确实挺特别的。
中岛敦笑出八颗小白牙，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紫金色的大眼睛在阳光下还是更金亮一些，紫色的雪花飘散在眼底的湖面之上，虎牙也尖尖的：
“哥，谢谢你。”
哥这个称呼吧，如果芥川龙之介对他没那种意思，那就真的是哥，哥干了这杯我们一辈子兄弟的哥，但芥川现在对这个人很有兴趣。
从自己使用社交软件开始，连自己爸妈找自己深夜谈心都没跟自己一口气发过那么多话，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用预设好的模式来跟自己相处，那就是：觉得自己特不好相处。所以谈笑、关心、日常闲聊，从来没有自己的份儿。虽然这不是什么必需品，但如果有个人从一开始就抛开所有顾虑把什么话都跟你说，你确实会觉得不同，搞得自己脑门心发亮的那种。
所以这个哥的含义就比较含蓄，一个以为只是单纯的哥，一个以为是哥哥的哥，欧巴撒浪嘿的那种哥，其目的其思路十分不单纯。确实，学生会里没谁会面基就叫自己哥的。
“戴着口罩干什么。”芥川用手指勾着他的口罩，在手上转了几下，又补充一句，
“多喝牛奶。”
中岛敦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我……我怕有味道，跟你说话不方便。”
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要用嘴巴干点儿别的。
芥川龙之介跟他无言走在林荫路上，路过无数自行车和情侣，俩人就这么绕着学校散步散了一个小时，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中岛敦问芥川龙之介要去哪儿，学长回了句我去隔壁商场吃饭，中岛敦骑上一辆自行车，双脚搓在地上慢慢地往前移动，双手扶在车把儿上：
“我送你吧。”
芥川龙之介又把墨镜戴了回去，他手里两瓶水，一瓶他自己已经喝过几口了，另一瓶是给芥川银买的。芥川站在人行道上，靴子也跟着往前搓了一下，鞋尖儿在地面上蹭着，他看着中岛敦些微羞赧些微娇憨的笑脸，啊这，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帅？中岛敦可能想在绿树红花校道上骑车载自己，校服、汗水和少年最元气的微笑？自己是不是还要侧着坐抱着你的腰？他喜欢穿白衬衫，他的固执就是浪漫，他说话的速度比较慢，笑声占了魅力的一半？
芥川龙之介不是不愿意坐自行车，他可从不坐别人后座，小的时候接芥川银放学都是骑车往返，芥川银背着书包乖乖抱着自己的那种。
芥川龙之介慢慢笑了一下，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把车钥匙拿出来，对着中岛敦身后那辆黑色特斯拉按了一下。
“biu——”
车灯闪了一下，芥川把墨镜摘下来别在衣襟前，对耍帅失败的中岛敦说：
“我有车。”
中岛敦满脸黑线，打扰了，不好意思。
2
“小敦，这边有两桶水要你搬一下哦。”
“敦，敦在吗？帮我扭一下瓶盖！”
“中岛同学，谢谢你——！”
大礼堂楼上便是学生会办公室，中岛敦从八点起床开始就哼哧哼哧忙到下午，学生会里女孩子比较多，重活儿都拿给男孩儿干了。
芥川龙之介打开会长办公室的窗户，外面便是礼堂门口的大马路和绿化带，他双手撑着窗台往下看了一眼，中岛敦在礼堂门口坐着解决迟来的午饭，一个女孩子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等中岛敦回头的时候那女孩儿又躲到了他看不到的另一侧，两个人在一起嘻嘻哈哈。
“敦，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
女孩子空气刘海梨花头，背着手穿着连衣裙，乖乖站在中岛敦面前发出邀约。中岛敦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还在考虑的时候头顶就传来地狱之声：
“你上来一下。”
中岛敦心想这又是哪位谁打断我的进度，一抬头，果不其然又是会长！
中岛敦和女孩子同时仰头看向趴在窗台边、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芥川龙之介：“谁？我吗？”
芥川的手没动，眼睛却一直钉在中岛敦身上：“你。”
中岛敦只能坐电梯上楼，他还是第一次进会长办公室，将木门打开之后一股香味儿就散溢出来，芥川龙之介坐在电脑面前双手交握看着什么。
“……哥，你找我？”
中岛敦摸了摸鼻头，掩饰自己的尴尬，那女孩儿好像确实是喜欢自己的，还吃过泉镜花的醋，芥川这么整好像是自己偷吃被抓包了一样。或者说，芥川是不是真的有点儿介意啊？
芥川龙之介看着电脑屏幕，一边打字一边说：“今天工作人员怎么那么少啊。”
虽然事实如此吧，但还是有难言之隐，那女孩确实是每次活动都会来找自己说话，虽然自己真的记不清她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了。中岛敦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身前，左手食指勾着右手食指，眼睛在地板花纹、芥川龙之介的办公桌和自己的球鞋之间来回地看。
中岛敦抬起头问：“你很介意吗？”
芥川的手指磨着下嘴唇，他掀起眼皮有点儿不耐烦，这傻子说什么话呢？彩排就这么几个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像话么？
“你说什么呢，废话。”
还跟我发脾气。中岛敦吸了两下鼻子，做贼心虚，他撅着嘴唇仰起脖子想说点儿什么，眼神又开始飘忽。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芥川这回直接点击睡眠键让电脑熄屏，这报告是做不下去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你以后不怎样？”
中岛敦走到芥川龙之介面前，不知道谁给他的一万分勇气，白发少年深呼吸，胸膛都跟着大起大伏：
“我以后跟女孩子保持距离，好吧？”
芥川龙之介手里的烟，掉了。虽说你有这种觉悟是好事儿，但你搞反了，不是我反客为主，而是你从来就没办法控制我。
芥川龙之介低下头笑，肩膀都跟着耸了几下：
“你出去。”
怎么还赶人走呢？我都这么给你台阶下了！中岛敦瞪着他，转身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压下门把手那刻芥川又叫住他：
“等会，回来。”
芥川龙之介从桌面底下拉出一张小椅子方在自己旁边：“过来坐。”
中岛敦站在门口面壁思过，不想回头。
“过来，我说最后一遍。”芥川龙之介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哪儿有以为自己可以攻略别人、结果又被别人攻略的？你是在自我攻略啊。
中岛敦坐到会长身边之后就这么双手交叉握着看他写了半个多小时报告，中途还听他接了两个电话，芥川认真工作的时候很帅，比平常还帅。芥川龙之介拿起座机听筒的时候看了中岛敦一眼，中岛敦发现他指间夹着烟，慢慢地、重重地点了点头，芥川就把电脑边的打火机摸了过来，中岛敦帮他举着听筒凑到耳朵边儿上，芥川点好烟之后才把听筒拿过来。
芥川龙之介好像在和太宰治说话，两个人在聊毕业典礼邀请函的事儿。
芥川低着头抽着烟，时而皱眉时而摸摸自己的头发，困惑、疑虑、忧心再到豁然开朗，但每一项工作都安排得很好。中岛敦看着看着就开始傻笑，发觉自己在笑又用手捂着嘴耸肩，假装无事发生过。
挂断电话之后芥川龙之介把听筒挂回座机凹槽里面，转头对他说：
“有这么好看吗，笑那么憨。”
中岛敦的“我没有”才猛地蹦跳出一个强音节便被拉闸强行停住，芥川龙之介将带着烟草味儿的手指伸过来撩了一下中岛敦耳边的鬓发，脸也跟着凑了过来。中岛敦抓着他的衬衫领口，两个人在宽敞的、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吐息，仿佛时间静止。
“哥……我好饿。”“啊？”
“……他、他们点的饭不够我吃。”
芥川龙之介拉开抽屉，把之前副会长买回来塞得满满当当的袋装面包拿出来堆在桌面上，不一会儿就成了一座山。中岛敦说了声谢谢就开吃，还是那副又害羞又可爱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中岛敦叫自己哥，自己心里都有点儿……痒痒的，虽然男生之间这么叫无所谓，但是……
3
芥川龙之介开着自己的特斯拉路过操场边，中岛敦他们班正在打水仗，男孩儿拿着水枪乱扫，女孩儿捂着脸和头发直接用水桶开泼，疯成一团，有个小孩儿甚至直接将水花打出来溅在自己车窗边。
中岛敦穿的是深绿色短袖衫和深色牛仔裤，像被按进水里洗刷无数遍再捞上来一样，他一边跟同班同学笑一边伸手把头发往后脑梳，露出光滑饱满的、小小的额头，又被冰冰凉的水喷了一身之后他有点儿受不了了，捂着脑袋跳着想走。
一群人一边笑一边聊晚上出去喝酒唱歌的事儿，“我给你介绍妹子”“不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俩都单身呢”一连串对话被芥川龙之介听得清清楚楚。中岛敦似乎有想要赴约的意思。
哦？
“不不不，来不起了。”
中岛敦说完之后又被拉回去：“诶，你别走啊，我们还没开飞机呢。”
开飞机？
芥川龙之介将墨镜摘下来，这是在干什么？
于是芥川龙之介把车停在操场路边就这么看着二年级小孩儿表演，中岛敦站在旁边把水枪举起来对着天空呐喊助威，一群男生先是逮了班长出来助兴，抓着他两条腿儿就往电线杆子上面猛撞，一声凄厉惨叫划破蓝天白云直冲宇宙。
中岛敦快被抓去处刑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很合时宜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中岛敦从同学的拉扯里面挣脱出来说有事儿，然后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往外走。
“哥？”中岛敦浑身湿透地站在自己车窗边，用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手臂，“怎么了。”
芥川龙之介摸了摸他的脸，很冰：“你别玩了。”
“为什么啊？”中岛敦费解。芥川龙之介盘了盘他的脑袋，揪他耳朵捏他鼻子，像在玩布娃娃一样，听中岛敦这么一问手上动作突然滞住了。
啊这。确实，中岛敦玩啥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跑去外太空都跟自己没关，是自己总想着把他抓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最好两只脚还垂下椅子一摇一晃罢了。
“算了，你去吧。”
芥川龙之介想着想着把自己整生气了，车窗一关墨镜一戴开着特斯拉咻的一下又冲了出去，徒留中岛敦孤单在路边拿着手机发懵。
中岛敦打开聊天界面，给芥川龙之介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芥川过了五分钟过才回复：
“开飞机和喝酒都伤身。”
你是在关心我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中岛敦拿着手机蹲在路边琢磨大半天，腰窝和脊线都露出来了，他伸手扯了扯短袖衫下摆把自己背遮住，咬着手指甲回复：“谢谢关心，哥，该用的时候还是能用的。”
芥川龙之介腾出一只手来回消息，但看到中岛敦又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咬咬牙把手机扔副驾驶座，不管他了。
4
“呃、音响那边，麻烦声音更大一些。”
中岛敦拿着喇叭站在舞台中央说。今晚就是毕业典礼了，台下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跟演出队的沟通、对时间，要么就布置座位，要么就搬东西，好像没人理他。
每次活动开始之前中岛敦都会确认哪些工作人员会到场，照着电脑屏幕上的名单一个一个地对，但明明他们是负责统筹规划的，结果到了真的要干活儿的时候，人能来三分之一都已经谢天谢地了，最后还得中岛敦他们自己来干。
去年自己刚进大学的时候，有些人连假都没请就直接回宿舍睡觉了，而且还发推说今天睡得好好，我靠这也太嚣张了吧！中岛敦当时站在部长旁边拿着扫把手都快扫断了，当时的部长也就是现在的副会长与谢野性子气晕了，回去之后就向执行委员长说：这可不是我的问题，你可以一个一个去问他们到底为什么没来，男生也有生理期？去上厕所上一整天？
芥川龙之介跟樋口一叶走过台下，站在正对着中岛敦的那扇大门口说着什么，芥川用手捂着嘴靠得近了点儿，跟身边的副会长继续聊。
哦，对了，会长是男的，另外两个副会长都是女孩子。
中岛敦把喇叭慢慢放下来垂在裤线边，泉镜花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哥。”
泉镜花一直是他邻居家的小妹儿，从小就叫他哥，他觉得这很自然，所以对着芥川龙之介也这么叫。
“没人理我。”中岛敦转身，把喇叭递给她，撇了撇嘴唇。
泉镜花把喇叭接过去，对他说：“你下去休息会儿吧。”
中岛敦走下台的时候拍了拍手心，走过观众席的时候他看到一群人坐在一起打游戏，都是熟悉的、团建开会的时候看到的面孔。
啊这，这也太肝了吧，这种时候都不放过。
中岛敦低着头走到电梯口，正好两个男生搬着演话剧用的道具沙发也走过来想进去，他被沙发扶手打了一下，电梯门打开那一刻他整个人直接被弹飞了进去。
其实被弹飞都无所谓了，没人认识我就成，但电梯里面站着芥川龙之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个是现任会长，另外两个是上任，三个人站在一起直直盯着自己看。这仨都算自己上级，还算熟人。两个没表情，一个带着笑。
“唔……哇！”
中岛敦伸出手往前抓了一下，直接扑进了芥川龙之介怀里。啊对不起，谁让你就站正中间儿呢。后面搬着沙发挤进来的男生说了句对不起，中岛敦已经没心情回应了，芥川压着他的头和脖子护住，不让沙发磕碰到。
三个男人连带怀里这个赠品一起往电梯最里面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隔着一位一直低头盯着自己胸前趴着的仓鼠球球看的芥川龙之介，用手慢慢挡住嘴，做出个“啊这，这不合适吧”的手势。
啊这……还是随便找个楼层先走吧，太闪了。
中岛敦不知道大型活动该怎么办才算妥当，他越来越佩服与谢野晶子了，她可以五点起床一直无间歇地忙到晚上十二点回宿舍卸妆洗澡，而且从没喊过累，干事麻利。芥川龙之介感觉他有点儿不高兴，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估计是刚忙完，身上热乎乎的，大概是会场里太热了。像上次一样，明明工作人员不少，但为什么干活儿的就这么几个人啊？
电梯运转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两个男生搬着沙发出去了，腾出空间之后中岛敦跟芥川相拥着的画面也明朗起来，这俩男的也一副“啊这”的表情赶紧溜了。
“拜拜。”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把手插裤兜里也跟着走了。
“……对不起，谢谢你。”
中岛敦推开他，用袖子擦了擦脸。
芥川没推开自己才是最奇怪的，这男的这种时候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呐？自己早上来还看到芥川在会场里训人呢，可凶了，拿着名单问为什么才到那么点人，都去哪里了，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自己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看，还以为芥川龙之介没看见自己呢，结果等他把该骂的该说的全讲完之后，又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短暂看了眼，时长不到一秒。
等会儿，自己是在失落吗？在他面前那么逊是不是不好啊。
中岛敦以为自己的话没问题，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以为只是以为，好在他在芥川龙之介面前的强撑和伪装都没什么恶意，否则芥川龙之介早就不理他把他当白菜萝卜对待了。
中岛敦咽了咽口水，好像刚刚借机贪恋温存柔情的人不是他：“怎么样，今天累吗。”
芥川龙之介整个大无语，从委委屈屈到装帅这个过程也太跳脱了，特不自然一个大过渡。中岛敦到底是在为什么而装？芥川龙之介不得而知，是为了接近自己？那又是为了什么接近？
芥川龙之介想出结果之后笑了一下，跟之前自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完全相合，笑容又很快消散了。
芥川在电梯门又合上、狭小空间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说：
“你最好现在就哭，这样还没人会知道，我会让你哭得很有节奏的。”
一会儿还会有一堆老师过来参加活动，中岛敦在他们面前还得笑眯眯打招呼。
“我们必须要去见老师吗？”
中岛敦颤抖着声音说，“我对着他们可能笑不出来了……对不起。”
芥川龙之介歪头往他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中岛敦身边把他逼到电梯角落，用手撑在镜子面前，男人一边看着镜子之中他的后脑勺和自己慢慢冷厉凶狠起来的脸，自己对别人不满的时候就会这样，中岛敦尤其了。中岛敦被他抓住手腕，扭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出来，只能说：
“哥、哥……你放开我……”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别总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了。”芥川龙之介说，“你别装了！”
中岛敦瞪大双眼，又将男人反过来压在同一个位置：
“你在说什么啊？负责人是我，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你以为被追责的是在台下打游戏的人吗？被拉走教育的还不全是我一个人！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为我考虑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还装，还给我装。
芥川龙之介还是第一次遇见在自己面前耍帅扮酷到这种地步的人，刚刚中岛敦窝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眼泪都快冲出眼眶直接砸在大理石花纹地板上了，想哭就哭呗，你图啥啊。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1吧，中岛敦？越缺越装，越装越不像。
芥川只是那么轻轻一笑，中岛敦跟他僵持不下的手又慢慢软了下来，芥川龙之介把他又推开，在中岛敦想往后退跟他各站一个角之前将人大力拉回来。
“今晚让你好好爽一下。”
中岛敦被他抱着没办法自由活动，只能动着大眼珠子不停在心里盘算，这进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于是当晚他俩直接翘掉了毕业典礼，芥川龙之介的原话是：我又不毕业，中岛敦则跟着说：哦对啊，又不是我们毕业，我们跟着煽情什么？芥川龙之介将他带到餐厅，点了一桌子好吃的，中岛敦一边吃一边偷偷抬头看他，吃那么多之后还要做么？
该不会真的要做吧？
中岛敦有点儿懵，被吓懵的，虽然知道会长很难撩很难下手，但真到了这一步自己还是想回家。
“……哥，哥。”中岛敦叫了两声，芥川还在喝甜品，一边看手机一边抬眼。
“你说的爽……是什么意思？”
中岛敦十分为难。
“这不就是正在爽吗。”
芥川握着手机，用空出来那根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还想吃别的啊？”
中岛敦的小白勺啪嗒一下掉进碗里，他眨着眼睛歪着嘴伸手进去捞，又是无言的一顿饭。
5
芥川龙之介才刚关上家门下楼，一辆黑色家用越野就减着速驶过来停在了他前面。
今天中岛敦为了答谢他又返请一顿饭，芥川今天穿的还是黑色套装，里面是白色的高领内搭，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银色链子，中岛敦把自己手边的车窗摇下来，摘下墨镜对芥川龙之介笑。
他跟芥川龙之介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笑，那是肯定的，毕竟大部分时候都在想怎么刷好感，根本没心情笑。他第一次见芥川龙之介喝他的牛奶的时候笑了一下，在那之后一直是忧虑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第二次笑也就是刚才。芥川龙之介好像能想象出他摇下车窗跟去工作的自己笑着说拜拜的样子，肯定是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边，一只胳膊伸出来跟自己招手，手小小的肉乎乎的，小白牙闪着光，脑袋上还可能挂着毕业典礼准备工作中时的他摆弄调试的兔子头套，白色的，耳朵会动：
“哥哥，工作加油！我等你回家。”
芥川龙之介的有端联想到这儿就结束了，他沉默地看着中岛敦，然后又把目光移开了，搞得中岛敦又开始发懵。啊这，所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呢。
芥川龙之介有一次也问他：你怎么不笑啊。
中岛敦只能回答道没什么好笑的，还摇了摇头，显得自己特认真特沉稳。后面感觉这个答案不够完美，又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芥川龙之介懒得搭话。
芥川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中岛敦自己的车还没到货，他开的这辆是自己老爹的，车载音响里全是怀旧情歌。中岛敦把空调旋钮顺时针方向扭了点儿，再把音量旋钮逆时针方向扭。
车厢之内飘着制冷剂的味道，好在有音乐，没那么尴尬。
“放手去爱不要逃，爱不是想要得到就能得到。谁赢谁输，已不再重要，能痛痛快快幸福到老，这样就好。”
芥川龙之介原本还用手搭在腿上闭目养神，听到这儿直接伸手去点触控屏幕，切歌！
“为你付出那种伤心你永远不了解，我又何苦勉强自己爱上你的一切，你又狠狠逼退，我的防备，紧紧关上门来默数我的泪……”
中岛敦听惯了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芥川又把露出一小截儿白色内搭T恤和手臂伸过来，继续切歌！
“如果我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就算得到全世界也不开心……如果我得到你的人又能得到你的心，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伤心……”
切掉。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今天你要嫁给我，oh今天你要嫁给我……”
……算了，罢了，就这首吧，不想切了。
芥川龙之介把手收回去，抱着后脑勺闭着眼睛躲开傍晚五六点的阳光，中岛敦转头问：“怎么了？”
“你平时就听这个？”芥川问他。
中岛敦还想着制造点儿合适的气氛，他平时不听这些，他的歌单内容很杂，只要是对胃口的他都会听。
他把车往自己订好的餐厅开，因为几乎被墨镜挡住半张脸，他只能扯了扯嘴角笑：“对啊，好听。”
“……”芥川龙之介不再说话。
到CBD的十字路口之后保安拦下他们的车说要测体温，中岛敦把车窗又打开，摘下墨镜跟对方沟通。芥川又伸出手，这次直接把音乐停了下来。温度检测结束之后中岛敦把回执单拿回来，又将窗子关上。
“你关了干嘛？”
芥川龙之介抱着手臂靠在副驾驶座里看着他：“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听这个。”
中岛敦才意识到这问题似乎有点儿尴尬：“呃，这是我爸爸的车。”
“……我知道。”芥川说，“你开不惯，我看出来了。”
他俩又各自沉默了一会儿，遇到下一个红绿灯时中岛敦转头看着芥川龙之介，指了指方向盘，慢慢地摇头。
芥川龙之介就知道他肯定坚持不到吃饭的地方，怎么就不早说呢？男人抱着手臂说了句“起开”，中岛敦主动乖乖往后迈缩进后座，芥川龙之介伸出长腿儿跨过来，坐进驾驶座席上安全带，红灯倒计时刚好到0。
芥川龙之介的手机从刚上车开始就自动连接上了车载蓝牙音箱，男人点了一下播放键，二十年前的怀旧金曲一扫而光，欧美电音燥了起来。
“他们说所有的好男孩都会上天堂，但坏男孩会把极乐世界亲手交给你。”
“把你从浴室带到卧室，我会让你尖叫让你索求更多，邻居会愤怒地过来敲门，我会告诉他我们没有在做啦。”
“我们很般配……做吧，我们很般配……”
这男的歌单怎么跟自己的那么像啊？几乎重合了啊！早知道刚才就不要说我喜欢听那些歌了，现在想说“我挺喜欢的”都来不及了。
中岛敦窝在后座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看，芥川龙之介也抬头望着里面的中岛敦，俩人干瞪眼儿，总算憋不住的时候，中岛敦说：
“哥……我想坐你旁边。”
芥川龙之介愣了会儿：“一座一人。”
“不是……哥，我想坐副驾驶座。”
芥川龙之介皱着眉转头，中岛敦坐在后座正中央规规矩矩挺直背，双手手指互相搓着。中岛敦平常看起来倒是挺能舞的，但有的时候又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问自己一句：然后要去哪里？像牵着两岁小孩儿出门一样，自己带他去哪儿他就跟着走哪儿，又傻又呆。
你一点儿都不酷，特别是假装的时候。
“想坐就上来。”男人动了动手指。
中岛敦总算坐到他旁边了，他拉过安全带扣进榫眼里面，车内冷气快把他弄睡着的时候，他又张开眼对正准备把车停在饭店前停车场的芥川说：
“还是你的歌比较好听……我才不是每天都听老歌，我只是想制造点儿气氛。”
芥川一边倒车一边问：“什么气氛啊。”
“就……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气氛。”
芥川龙之介没搭腔，把车停好之后先拿着手机下车了，中岛敦迷糊之间又睡了过去，芥川都走到门口跟负责接待的服务生聊了几句才发现人没了，人怎么没了？
芥川龙之介又走回车边，抱着手臂对着车窗之后熟睡的小脸说：
“起床。”
中岛敦把身上盖着的外套掀开一下子弹起来，外套是芥川龙之介的，他又把差点儿掉在自己脚边的衣服一爪子薅起来：“哦。”
“该睡的时候不睡，都到了给我说困。”
中岛敦探出一个小脑袋努力睁大眼睛，对不起，实在是太困了，主要是昨晚怎么都睡不着，越是想早睡就越是会失败。芥川龙之介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他摇下车窗跟去工作的自己笑着说拜拜的样子么？
一只胳膊搭在车窗边，一只胳膊伸出来跟自己招手，手小小的肉乎乎的，小白牙闪着光，脑袋上还可能挂着毕业典礼准备工作中时的他摆弄调试的兔子头套，白色的，耳朵会动：
“哥哥，工作加油！我等你回家。”
芥川龙之介打开车门，中岛敦压着头发把一只脚先伸了下来，再不进去都快饿死了：“下来。”
6
换届选举结束之后，中岛敦跟芥川龙之介就再也没见过面。
芥川龙之介还没到要每天主动找他出来玩儿的地步，一般都是中岛敦主动一次，芥川龙之介过段时间回应一次，当中岛敦的输入断开，芥川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芥川将选票投给了中岛敦，实不相瞒，确实是找不到人投，其他人自己根本不熟。被太宰治说中了，多刷刷脸还是有用的。
中岛敦当选新一任会长之后怀着罪恶感又跑去找太宰治，问这应该没问题吧，是不是有点儿胜之不武啊？
太宰治则说：呃，那得看芥川君是出于什么心态把票投给你的了。
中岛敦精心扮帅那么久，却没有自己把芥川龙之介的心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而且一切好像都以不可控制的攻势朝着反方向奔去了。他们偶尔会同时找对方说话，那句“想了，真想了”却一直没说出口。他俩也不是没暧昧没进展，主要是中岛敦一句话给搅黄了。
——我觉得你不行，所以还是我来吧。
——你说什么？
——哥你太瘦了，不行……吧？
从那之后芥川龙之介就再也没理过自己，亏自己体贴入微照顾他充分体现人道主义精神呢。
那既然自己没把握，就不算赢得不光彩吧？
大换血结束之后照例是派对狂欢，中岛敦跟一群美女帅哥的照片被PO上ins，芥川龙之介不常刷社交动态，自己也不会发，但不代表从来都他不看。中岛敦被一群美女围在中间儿撑着榻榻米笑的样子被芥川龙之介用手指放大再放大看了个一清二楚，真就断联老死不相往来了？
芥川当然知道，每年都会有很多小孩儿过来自己这儿刷脸求好感，但自己一直没什么感觉，事实上自己也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中岛敦属于本身就还不错但是没有渠道让他表现出来的类型。
也不知道是谁在PUA谁。
“小敦，原来你跟会长没有在一起啊？我一直觉得你俩有戏。”
对唔住，又是中岛敦喝麻了的一天，中岛敦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手机：
“唔？啊？我跟芥川吗？啊，我感觉……”
对啊，我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还是到了临界点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停下来了？
“你喜欢会长什么啊，小敦？”
中岛敦有点儿大舌头：“主要是长得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快快，发给他……”
一群老坑逼把中岛敦醉酒实况全程录像，“主要是长得帅啊”这句话录进去之后便直接发给了芥川龙之介。
醉鬼不要玩手机，因为等你酒醒之后你才能知道你到底拿手机干了什么好事儿。
“哥哥我好想你，我来找你好不好，我饿了。”
彼时芥川龙之介还没看到视频，只看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这一句“哥哥”把自己整不会了。
“你是谁？你把他手机偷了？”
中岛敦又继续勇者闯关：“我是中岛敦，我想你了！”
“……你饿了？你没钱吃饭？”
搞得好像形婚关系很僵似的，芥川龙之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若不装我必不负，你别跟我欠儿以为自己可以做上面那个，你不行！男人又补了句：“你过来吧，我等着。”
这次是真的要做了吗？是吗？中岛敦拿着酒瓶站起来往桌上重重一放，摸着后脑勺往门外走。
“敦，你去哪儿？”
“去找芥川龙之介吃饭！”
“咋地，新任会长跟我们吃饭还不够，还得去找上一任举起杯跟往事干杯啊？”
“是你们不懂！无语！”
7
“呜……！”
如果说审问犯人的时候一定要在对方的心理上施加无法逆转的伤害与屈辱，那芥川龙之介现在就是穿着军装拿着皮鞭用厚硬的鞋底踩在自己背上试图压断自己脊柱的长官大人，自己则是被枪口顶开嘴唇搅弄满嘴鲜血的囚徒。跟他做完之后自己会生气的，一定会的，中岛敦想。凭啥啊，我也是爷们儿！
这副趴跪着把屁股抬起来，任主人观赏水流潮喷景象、还可以随便玩弄的姿态实在是太丢人太屈辱了，但在床上一切羞耻和大胆的举动都可以将心理上的不适慢慢地拉到红线之外去，几乎跟其他可以令人快乐的举动一样，舒服幸福到不行。
中岛敦用双手抓着枕头套的边角，屁股被芥川龙之介抬起来撅着，极其放荡的姿势，双腿不停地颤抖着，其实已经跪不住了……
“我就说你一句，你打击报复我一个晚上……呜呜呜……啊、嗯啊……不要顶了不要顶了呜呜呜……”
如果让我重新来过，我绝对不会说芥川龙之介不行。且不说后果就是现在自己被芥川龙之介压在床上操，自己见识到他体力多吓人之后也不会这么说了。你行，你最行，全世界你最牛！
芥川龙之介在他身后慢慢停下动作，但很快又重新给予他极强极快的刺激，粗大充血、筋络遍布的器物慢慢撤出，又狠狠顶进去。他还是一副义正辞严模样，所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敛容屏气，哼，道貌岸然罢了，求求你别用这么正经的样子说这么色的话了，求你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喜欢九浅一深吗。”
男人抱着他的小屁股，手指陷进柔软嫩滑的臀肉里面来回地掐，将脑袋沉下去吻上中岛敦背上绽开的蝶翅，再慢慢下滑吻他的腰间，舌头一路往下舔舐，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闪出水泽。中岛敦被他顶到不停地泌出新的汁液，前端也已经射了好几次，从自己进他家门开始，性行为就没有停下来过，芥川龙之介好像……只射了一次吧……我都来了多久了，你不是不行，你大概是迟……算了这话想想就行，不能说出口。
“啊……好快、你好大……嗯……”
中岛敦的甬道被男人完全塞满，龟头戳中最要命那个点的时候中岛敦再也没办法忍耐，整个人倒在床上躺尸，芥川龙之介抓着他的腰骑上去摘下避孕套将它甩下床，用铁杵一般的阴茎继续狠操他。
“什么都依你，你还跟我欠儿，跟我谈条件提要求讨价还价？中岛敦，我还没跟你算账。”
中岛敦呜呜哭，睁开泪眼红着鼻头委屈得不行：“我干嘛了……我干嘛了……”
“我对你好吗。”
中岛敦被他完全压住，两具汗津津火烫的胴体贴合在一起，芥川龙之介将手绕到前面去玩他的乳首和性器，舌头在他颈侧慢舔。“好……好、哥……对我好……”
“你叫我什么？”“哥……芥川哥……”
“把姓去掉。”“哥，大哥！行了吧！”
“不行。”
芥川龙之介又狠狠顶了他几下，中岛敦吐出舌头，话都说不清了：
“啊……好舒服……哥哥……哥哥不要操了……”
“你想上我？”芥川龙之介把他翻面，两个人抱在一起继续舞动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芥川龙之介的下颌线滴下，打在中岛敦的眼睛边沿，两个人像着了魔似的与对方接吻，歪着脑袋亲得难舍难分。芥川龙之介一边粗喘一边说：“你别以为你耍那些小聪明我不懂，你自己也说我对你好……所以，还跟我欠儿么？”
让芥川龙之介烦躁的，就是中岛敦那副“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芥川龙之介我势在必得”的模样，要是喜欢自己耍小心思逗自己开心倒是次要，关键是你居然想上我？
“不了……哥哥，不了……我错了……”
千万不要试图改造一个正经人，因为他在攻陷自己的理智、清明与羞耻心时凿出来的沟壑，就是你的墓穴。
“哥哥……我到不了……呜……”
他就这么在自己身下抽噎呜咽，小手在自己背上、脖子上、胸前揩油顺带轻轻抓挠，可能猫猫都这样吧，喜欢你给你两爪子，不喜欢你不高兴了也给你两爪子。芥川龙之介看着他潮红满面眼泪口水乱流的样子，又掐住他下巴给了他一个密密实实的吻，他俩之前一直没亲过，今天晚上像是恶补一样，一口气吃了个干净，中岛敦嘴唇已经被芥川龙之介吮肿了，明儿是肯定不能出门的。
“怎么了。”
“哥哥……我们说点儿、刺激的话吧？好像做爱的时候……说脏话，会到得更快……呜……”
芥川龙之介慢慢直起腰，你还要怎么刺激？这还不够刺激？你要是再这么叫哥哥，今晚、明天一整天、后天一整天三夜两天你都别想下床，做个没完！
“……宝宝，把腿张开，老公插进去。”
芥川龙之介用手在他唇边揩弄了一下，帮他把口水眼泪都擦干净，虽然下一秒眼泪又流出来沾湿整张脸，但中岛敦现在哪儿顾得上形象啊？芥川这么一叫，他整张后背都过电一般僵住酥麻了，男孩儿用双臂挡住眼睛：“不、不要……啊……”
中岛敦的双腿几乎被操到抬起来僵在半空中不动了，他又将腿分得很大，任凭芥川龙之介在自己身上驰骋翱翔。
“宝宝舒服吗。”“不、芥川你不要这么叫我……啊！”
中岛敦被干到全身痉挛，他抓着芥川龙之介的肩膀又一次高潮，湿软紧致的后穴之中漫过水流，深插在其中的器物柱头被淋了个正面，芥川皱眉咬着嘴唇低哼：“唔……”
“啊……哈啊……”
中岛敦缓了半分钟才张口说话，“哥哥……鸡巴好大……插我……好舒服……继续操我……”
芥川龙之介这回不想给他留任何情面了，就要收拾他，把他收拾到那张小嘴没办法继续叭叭点火为止，男人抬起他双腿搭在自己肩膀上，大手在嫩白肌肤上游移，把这两条扎眼的长腿当成炮架，至于大炮……芥川龙之介是第一次跟恋爱对象做爱，以前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但好像在到这一步之前两个人便渐渐疏远了，中岛敦三番五次招惹自己，甚至还想上自己，这事儿真是越想越生气。
“宝宝……”芥川龙之介完全沉浸在狂野游戏之中，做爱这事儿，只要你真的愿意接受并且享受，其他的都是次要，更何况拥抱着的人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说多下流私密的话都没关系。
芥川龙之介插进最底部，好像还打算继续往里去，中岛敦被他插得发痛，男孩摸着鼓胀的小腹，腿被他抬起来之后连股缝都看得见，他那根东西有多大，是怎么撑开自己的小穴插进去的……全都看得见……
“啊……”中岛敦被他中出，精液猛地冲进来洗刷肠壁，他现在只能听到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几乎出现幻觉。果然还是不戴套更爽，芥川龙之介摸着他的脸，嘴唇一下一下地在上面轻吻。
“哥哥……射进来好多……”
芥川抓着他的手腕将自己缓慢拔出，微弯硬挺着的性器像一把刀弹出，中岛敦抖了一下腰，摸着自己不停往外流出白浊的穴口，“唔……怎么还硬……？”
中岛敦是真的被他搞怕了，他抓上一张床单就往自己身上裹。本来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但想到芥川龙之介还没软下去还可以继续操自己这件事儿，恐惧和抵触又盖过他的疲惫软瘫，他用白色床单做了个浴袍往自己身上套，翻身下床躲到窗帘之后，露出半张脸时不时看芥川龙之介一下，跟他玩躲猫猫。
“不准做了……”中岛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准进来了……”
芥川龙之介坐在床边冲他勾了勾手指，歪着脑袋冲他笑了一下。
“唔……”
中岛敦又像被下蛊似的不情不愿走了过去，抱着芥川龙之介的脖子搂着他跟他又一起倒了下去。芥川龙之介被他压在床上制住双手不能动，男人用尚且勃起精神着的小战士去蹭他的穴口，脸颊在中岛敦的耳边蹭了会儿，咬着他的耳垂亲吻着他的头发：
“让我进去，宝宝。”
“我让你别这么叫……唔……”好奇怪，俩男的真能互相叫那么亲密么？但最糟糕的是，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了……中岛敦被他吻住嘴唇，两个人都湿着发热着的部位来回磨蹭擦枪走火，不一会儿又开始痒痒了。
“啊……”
中岛敦又被他直直挺入，自下而上戳刺穿梭好像更方便了，再加上是抱在一起躺下的姿势，中岛敦的身子可以被芥川龙之介随便搬弄，想怎么玩就这么玩，玩着玩着中岛敦只能用气音说话了：
“哥哥……好大、要操坏了……别操了……”
“爽吗。”“爽……爽死了呜呜呜……”
不要招惹正经人。中岛敦在被芥川龙之介弄晕过去之前最后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从床上被男人抱起来之后他俩到了墙边，中岛敦被芥川买来的情趣手铐铐住双手，这回是真的军官操犯人了，加上没有穿冲锋衣，芥川龙之介在墙边玩得起兴，结结实实爽了一把。芥川龙之介每次快要射出来的时候都会撩起中岛敦的鬓发亲吻他的耳廓，将舌头顶进耳道之中舔舐，中岛敦就是任人宰割的沉默的羔羊。
第二天早上芥川龙之介醒得很早，中岛敦说腰疼，趴在床上只露出半张脸呼呼地睡着。
芥川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自己昨晚等中岛敦来自己家的时候看了那段视频，中岛敦说主要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帅，自己就开了免打扰模式顺带锁屏，果不其然，做爱的时候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芥川龙之介打开相机，冲中岛敦的裸背、腰窝、翘臀和长腿，最后又返回那张可爱的小脸拍。快门声音将中岛敦弄醒了，男孩睁开眼第一件事儿就是冲芥川龙之介笑，翻了个身把手伸出去。
“等一下宝宝。”芥川龙之介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顺带把他笑的样子也拍下来，中岛敦皱着眉头撅着嘴唇哼了一声，有点儿不高兴。
“干嘛……”中岛敦用手臂挡住脸，“不准拍我……”
芥川龙之介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将他抱过来搂进怀里：“来吧。”
中岛敦总算能好好地跟他抱抱了，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窝着之后男孩儿在芥川龙之介怀里继续笑，鼻息喷在男人耳后。
“你得多笑。”芥川龙之介摸着他的头发，两个人近距离对视着说悄悄话，“我就知道你之前一直在装。”
“……我、我这不是……想……”中岛敦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行吧，确实是自己不对，还不自量力了些。“好吧。”
“哥哥。”中岛敦叫了他一声，芥川看着他“嗯？”地应答道。
“我爱你。”
中岛敦翻了个身又将男人压住，这是要干什么？晨间运动？早锻炼？
芥川龙之介将被自己操了一个晚上满身爱痕的中岛敦又反过来压倒在床上，中岛敦惊叫了一声，男人掀开被子扒开他的肉穴，用手指慢慢地戳到浅处，将精液慢慢挖出。
“唔……不要弄……”中岛敦抖了一下腰。“哥哥……怎么了？”
“硬了。”
芥川龙之介用清冷的声音发最后通牒，“你会死。”
芥川龙之介摸着他的脸，腻腻歪歪一阵子之后两个人又相连在一起，中岛敦这次不再压抑呻吟和尖叫，好像睡了一觉酒完全醒了之后那点子最后的坚持和倔强也没了，就是他了，自己爱他，很爱很爱。
“啊……哥哥好大……好哥哥……”
芥川龙之介原本冷淡严肃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害羞和慌张无措，他用沾了点儿情欲的、沙哑的声音，还是那么正正经经的样子：
“宝宝……好骚、好乖。”
“啊……！不要说了……呜呜呜……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你以前也这么叫你女朋友吗？”
“嗯？没有，怎么了宝宝。”
“啊……好爽……哥哥……”
中岛敦跟芥川龙之介并排坐在教室正后方，这堂课很难，中岛敦也不懂为什么这男的过来陪读了。
“……你疯了吗喂……我会挂科的。”
中岛敦把芥川龙之介的手抓住然后甩开，芥川看着他白色衬衫之下的衣物，歪着头咂了一下嘴。
“我是不知道你会直接穿着来上课的。”
芥川龙之介补了一句，“会长。”
昨晚他俩玩得太疯了，中岛敦穿上芥川龙之介买回来的情趣内衣跟他在家里乱玩，他俩只要在一块儿几乎就会与外界失联，电话是一个都接不到的，信息是根本来不及回的，等他俩恢复清醒之后问还需要我帮忙吗，对面一般都说：你复活啦？
中岛敦今早抓着衣服就往身上套，在校门口遇到正在跟老师聊天的芥川龙之介，男人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自己就赶紧溜回教室上课了，要不是芥川龙之介后脚也跟着进教室抓住自己跟自己坐一块儿，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穿上昨晚那套黑色蕾丝就来了。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掀开中岛敦的T恤下摆往里探去，勾起小腹处的蕾丝边弹了一下又放开。
“唔……”
中岛敦流着汗做笔记，撑不过去也得撑，这门课对我很重要！
下课之后他俩走到偏僻楼梯口准备搭电梯回学生会办公室解决问题，但好像等电梯这件事儿就已经足够困扰人了，于是芥川龙之介将他拖到了拐角处幽暗窄小的储物间，锁上门之后就将中岛敦的衣服扒开来。
“啊……”
这套衣服主要是为了看中岛敦的背才买的，他的肩颈线条很漂亮，系带款的内衣比较适合，芥川龙之介把他按在墙上后入，皮带的金属扣撞在中岛敦腰际，两个人激烈喘息着交合。
“哥哥……流出来了……呜呜呜……”
“……你太湿了。”
芥川龙之介像在评价一道菜水放多了似的，“好湿……宝宝。”
“啊——要射了……”
“你上课的时候不要对着我哭……为什么哭？”
芥川龙之介一边问他一边深插浅抽，中岛敦前几天跟他闹脾气不见他，昨晚才被抓回家就地正法，心里还是有点儿委屈。芥川龙之介自以为所有话都说开了，但小摩擦还是没办法避免。
“因为想你……”中岛敦哭着尖叫，芥川龙之介抬起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想我？不是想上我么？”
“不想了……啊、只被哥哥操……喜欢哥哥操我……”
芥川龙之介的眼珠子都变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将精液射了进去，抱着中岛敦剧烈震颤着。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中岛敦低头吃饺子喝冰奶茶，不说话。
“喂，敦。”
中岛敦吃完饺子之后开始吃炒面，继续不说话。
“宝宝？”“嗯？”
中岛敦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根弯弯的面条，他手里拿着叉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芥川龙之介看。芥川龙之介跟芥川银出门就是帮她拎包帮她看这套衣服合不合适，跟中岛敦出来就是一家店接着一家店地吃。
“不出意外的话，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芥川龙之介可没在跟他商量，只是通知你一下，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如果有意外呢？”中岛敦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
“那就过两年结，不然呢？”芥川龙之介干脆利落地答。
中岛敦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摸了一把芥川龙之介的屁股，他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芥川愣了几秒问：你要在商场里做？
中岛敦只能拉着他去吃下一家，转移话题，一直在装傻。
“哦，好，那就这么定了吧。”中岛敦怕话题又往回拐弯儿，于是一直不敢搭腔。芥川龙之介盯着他的脸，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想做爱么。”
中岛敦把叉子放回盘子里，大眼睛瞪着他：
“……想做，哥哥……想做爱，所以你别在外面说这个……”
“那回家就做？”芥川龙之介继续看他，把中岛敦看得满脸通红。他俩每天都会做，不是冲动行事也不是炫耀什么，完全就是自然地为性爱腾出了几个小时时间。
“好，那等我吃完饭。”中岛敦拿起叉子继续硬撑，芥川龙之介却破了他的伪装：“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做。”
中岛敦这回彻底装不下去了，他把餐盘往前一推，背往后靠故作严肃凶狠看着芥川龙之介。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把男人拉起来往外走，两个人沉默地、不约而同地走向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