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有些人真就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老公也是,市中心五套新区还有两套,真的搞不懂这些人!

0

易烊千玺最近正在经历二十年情感之大危机。

这可真是给他整不会了。从他短暂且简单的感情史里来看,自己除了对王俊凯的种种小心思小脾气见招拆招之外再无其他恋爱经验,小学的时候同桌的女生给自己写小纸条约自己放学去吃炒冰,易烊千玺目不斜视继续看黑板做笔记:“我放学之后要搭公交车去补课。”

同桌不依不饶:“我们才一年级啊!”

易烊千玺把英雄牌钢笔放下来,掰着手指头跟她算:

“快板、游泳、小提琴、演讲、唱歌、奥数……我都补,我不是讨厌你的意思……除非你帮我请假。”

从此之后同桌就不再跟他说话,他还纳闷儿自己怎么连块橡皮擦都借不到。王俊凯得知之后笑得不想说话,他小学的时候是班长,班上同学打架他要去劝和,外班的大个子过来叫嚣他用铁头功把人家顶出去,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彼时的他还一脸肉肉,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模样。

如今早已是性向没必要卡得太死的年代,易烊千玺可以举着手机欣赏香奈儿秋冬大秀将全新成衣穿上身的高挑美女,也能衷心夸赞一句会穿搭会收拾打扮自己的男孩子很好看,总之美无性别,美无国界。ABO世界里,不管你是什么性别,只要你喜欢就可以去尝试看看,易烊千玺自分化之后就很有不与其他人密切接触的自觉,除非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或者跟自己拥有相同的第二性别——Alpha的猎艳时间里,易烊千玺基本上都在低头吃饭,忙着喝汤吃肉,谁忍心打扰另一个吃饭吃这么香的人?

如果硬要说,他只想远离硬往自己身上凑的、刻意而油腻的人,亦是不限男女。易烊千玺知道很多男孩儿心思都很细腻,就说他自己,也是一样的细心柔软;同样地,也有许多女孩儿大大咧咧,性格很好,从不斤斤计较。

王俊凯跟自己身边的大部分男孩儿都不太一样,会被突然爆掉的气球吓得惊跳,会捂住耳朵不听车载音响里的土味情歌(DJ版本),会捂嘴偷笑躲在门后吓自己,吃火锅的时候会挑食,还要站起来把一整条长长的粉丝愣是完完整整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笑出小虎牙说:“弟,看哥对你好不。”

易烊千玺的生活平淡安静却不无聊,王俊凯却像颗鲜艳的气球飘了过来,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这气球还长得很可爱,自己老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看久了就笑了出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易烊千玺,快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年满二十岁的年轻继承人在公司洗手间里点了根蓝莓薄荷爆珠,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烟,所以拇指就可以用来伸进黑发里抠抠后脑。

问题在哪里?易烊千玺继续回忆,我做了什么惹王俊凯不开心了吗?

王俊凯性格非常不错,跟朋友同学家人从不吵架,毕竟真正的亲密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甜的,不需要双方多操心什么,即便不说话,坐在一起安静吃饭气氛都很好。

他俩第一次发生口角是易烊千玺某晚被王俊凯抓着领带扯过衬衫领口拐去床上的事儿。易烊千玺很规矩啊,结婚了都知道要用套不乱来,不做王俊凯不喜欢的事,王俊凯把他上半身脱了之后再骑上去,易烊千玺一边轻笑一边问他:“诶,你说,上周我们在酒店里的时候……”

王俊凯一听便变了脸色,把一旁的白色枕头抓过来按在易烊千玺脸上:“不不不不不要说——!”

易烊千玺将手臂伸出去堪堪够到床头柜,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里面凭感觉翻找,找到一个精巧的小盒子之后再把它拿过来打开,里面有一支粉红色的电动玩具。

王俊凯这可不是变了脸色这么简单了,Omega男孩儿直接黑着脸下床不干了,这怎么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易烊千玺把一边将地上散落的T恤衫捡回来套上一边往房间门外走去的王俊凯的腰拦住拖回去,像扛大米一样把Omega摔回床上,再欣赏了一番王俊凯被砸进去再小幅度地反弹起来时脸上茫然可爱的、红扑扑的脸。王俊凯最近换了个发型,被吹蓬起来的中分刘海遮住一半眼帘,桃花眸之中水光潋滟。

Alpha少爷笑着舔了舔上唇,手指啪的一下将小玩具的开关往上推,玩具上端的一圈霓虹灯闪耀起来,整根嗡嗡嗡地高速振动:

“上周是谁说好玩的来着,我不记得了,你说是谁?你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吗?小骗子。”

王俊凯用手挡住下半张脸,咬着牙往后躲,最后直接双臂抱着枕头把自己遮在后面:“不要……我不用……”

等他俩终于玩开了之后易烊千玺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要去拿套,这么一搞就彻底把王俊凯搞不高兴了,他问易烊千玺为什么,易烊千玺不解: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心理准备就不要生孩子,希望所有年轻人切记。

王俊凯跟他care的点却明显不太一样,易烊千玺觉得朝夕相处的陪伴和无声的信任便是爱的证明,可王俊凯被他稍微宠得有点儿找不着北,只要稍微这么一点点懈怠或者小小的缝隙,他就会觉得不安。处女座一紧张就喜欢挑刺,一挑刺就会想东想西,反反复复纠结小细节的个性也把王俊凯自己闹得很累。

第二件事则是王俊凯的生日宴会。易烊千玺早上八点半起床去早早订好的包房里收拾布置,把在网上买的装饰用气球统统拿出来用打气筒吹鼓,忙活了一个上午才弄完三分之一,靠,这怎么来得及?晚上五点王俊凯和其他朋友就要来吃饭打牌了。

易烊千玺一个电话把胡先煦call了过来,俩男的席地而坐盘着腿继续打气球,打他俩手臂都快脱臼了,胡先煦遭不住了,站起来准备溜:

“你丫还不如让我帮你改小学生作文,我不干了再见。”

易烊千玺抬头掀起眼皮瞪他,但其实并无怪罪之意:“今晚酒水全由我买单,行了不。”

胡先煦也只是开玩笑,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喝了杯水就回去继续干活儿,易烊千玺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话还没讲完王俊凯就提前到了。

王俊凯提着大包小包零食鸭脖还拎了两桶营养快线,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时他看到的事实如下:满室狼藉,胡先煦在地上蹲着打气球扎花绑丝带,易烊千玺在一旁老神在在地讲电话。

这怎么合适呢?!王俊凯先招呼胡先煦休息一下,然后把易烊千玺拉过去说了一通:“我也不要你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啊,你怎么可以把你朋友拉过来帮你做苦力呢?这样多不好啊,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你快点给人家赔礼道歉!”

易烊千玺对着王俊凯确实不爱顶嘴,犯错了就安静挨说,王俊凯每次这样讲自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解释,而是点头。

王俊凯:“你还点头?!我要是真想布置我不会花钱请酒店员工帮我搞个一条龙吗,用得着你搁这儿差遣别人么?”

易烊千玺:“……不、不是……”

其实细细想来,易烊千玺在生活中的诸多小事儿上都不够照顾王俊凯。不能说他对王俊凯不够好,只是当王俊凯像爱自己一样爱着易烊千玺的时候,易烊千玺偶尔会在心里这么想:我好像不如他体贴。

易烊千玺不愿意说出口的话,王俊凯会笑着抢先一步替他解释找补;易烊千玺半夜加班回家,王俊凯会陪他打视频直到他进家门为止,说男孩子家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开车要注意路面上的坑洼,不要走错路;易烊千玺跟父母闹小矛盾,王俊凯就两头跑说好话,还给易烊千玺说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要和他俩多联系,不能见外。

易烊千玺继续在公司洗手间里懊恼地踱步。

王俊凯昨天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给自己说要回爸妈那边玩几天,然后就把易烊千玺轻飘飘撂在家里了,他俩婚礼还没办,证才扯了不到一个月呢。

易烊千玺反射弧略长地目送他消失在别墅区入口处的长坡之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就这么被打发走了。

Alpha这次是真的不甘心了,易烊千玺绝非冷漠无情之辈,他只是稍微有这么一点黏液质,并不活跃而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但内心活动有如火山喷发。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宝贝老婆……”

王俊凯刚开着车走上高架桥,小猫原本冷着脸生着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用力泛白,一听易烊千玺放软声音撒娇娇他就心软了。

Omega清清嗓子,愣了会儿才答道:“……干嘛?”

易烊千玺应该是躺在地板上给自己打的电话,证据便是,声音突然变得好奶,鼻音很浓:“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王俊凯好歹也比他大差不多一岁,高三的欺负高二的,高二的瞧不上高一的,小孩子的鄙视链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比我小,所以你总是迷信般地受我掌控。

Omega放长线钓大鱼:

“我回来就办婚礼,我不回来咱俩就不办了。”

易烊千玺这时候才意识到:对老婆的小九九见招拆招不是让自己一条一条破梗毁气氛,而是让你弄懂他的心思,并且反向把他抓紧手心里攥住,让他晕头转向,让他无处可逃。这才是爱情博弈。

1

王俊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姊妹伙们聚餐喝酒,他开车技术好,但那方面开车技术不行,易烊千玺看起来比较闷,但说荤话的水平绝不比在座各位差,王俊凯作为易烊千玺的枕头公主,基本上都装听不懂。

今晚王俊凯低头喝酒不主动提起结婚的事,可招架不住朋友们老问。

朋友A:“易烊千玺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昂。”

王俊凯:“他忙。”

朋友B:“忙什么?”

王俊凯:“不知道,就是忙。”

朋友C:“大少爷还忙啊?那你俩哪来的时间过儿童节?”

王俊凯举起玻璃杯,杯底的球形冰块慢慢融掉,杯壁上沾满水珠,他仰头将葡萄扎啤一饮而尽:“这都多大岁数了还过儿童节。”

大家忽然笑了起来:“你不懂,儿童节当然是小孩子过的了!”

王俊凯愣了一秒,然后瞬懂。我去,原来他们说的是易烊千玺和自己该开始制造儿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王俊凯想起他和易烊千玺相处时发生的种种小摩擦,倒也不能说易烊千玺不好,只能说他俩总是搭错线,易烊千玺在乎的事情自己觉得无所谓,自己看重的事,易烊千玺总是反应平淡。

王俊凯喝大了,跟远在市中心的易烊千玺一样,他们懊恼的时候总是糊抠抠后脑。这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沾染上的相同的习惯。

王俊凯操起大舌头说:

“有些人真就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老公也是,市中心五套新区还有两套,真的搞不懂这些人!”

大家继续捧腹笑,可王俊凯可开心不起来,自从自己对易烊千玺说完“我回来就办婚礼,我不回来咱俩就不办了”这种话之后,易烊千玺便再也不敢已读不回了,自己的各种动态他都翻出来点赞,还连夜挖坟自己的QQ空间,自己十二岁时发的“剑指苍穹”“如果这把剑能帮我写完暑假作业,那就把数学刺破吧”“心疼你的心疼,想紧紧把你抱着”等等诸如此类的非主流说说都被易烊千玺赞了个遍。

让你关心我,不是让你看我的黑历史!真的无语了家人们。

易烊千玺这个时候又乖得不行了,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第一个对话框,戳了戳王俊凯的路飞头像,屏幕上显示了一行字:我拍了拍宝贝老婆的城堡门却被赶走。

王俊凯是谁?8G冲浪少年,永远走在吃瓜第一线,他不服气地也跟着拍了拍易烊千玺的白色头像,易烊千玺的社交主页寡淡高冷得特像央美毕业的大艺术家,开口就是“时间,洪流,你我该往哪里走”的那种。

屏幕上再显示出一行字:我拍了拍宝贝老公的机车后座但是不可以坐。

易烊千玺问他:“今天玩得开心吗?去了哪里?”

王俊凯还不至于分不清他人的善意与敷衍之间的区别,易烊千玺在用这样的方式无声say sorry,自己知道。

王俊凯就发语音慢慢记流水账:“今天早起陪我爸我妈去菜市场杀鸡……他家真的做大做强了,几年没回去居然已经有了个大门面,收拾得特别干净,而且鸡很好吃。”

易烊千玺:“什么鸡很好吃?”

王俊凯秒懂:“你别乱讲啊!”

易烊千玺发了个委屈点手指的黄豆表情:“是你自己想歪了嘛。”

王俊凯迅速转移话题:“昂,然后我路过雪糕批发店买了一袋子巧乐兹,你说都十年了为哪样还是吃不腻?我还回母校看了一下,现在管得好严,小学生都开始内卷了,还好我读书早。”

易烊千玺轻轻说道:“雪糕少吃,对身体不好。”

王俊凯不解:“啊?不至于吧?”

易烊千玺为他划重点:“我们不过儿童节啦?”

怎么连你都在用这个梗洗刷我?!王俊凯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易烊千玺弄得羞红了脸:

“你又不在,我们怎么过?”

易烊千玺也在外边儿玩,但他俩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不论在哪里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看到了对方的消息就会立刻掏出手机回复,不会让你久等,不会让你悬着一颗心感到不安。

易烊千玺轻笑着给他发了条语音,好听的气泡音把王俊凯团团围住,在自己耳边爆开的时候好像都能听到bububu的声音,像上世纪九十年代日本黑白漫画中的可爱特效:

“啊,我知道的,你没有说一句想我,但是你就是很想我。”

男人就是要自信,你如果自己都不觉得他喜欢你,那他怎么被你套牢?易烊千玺喝醉之后说话比平常大胆多了,知道怎么适当地试探着越界,让王俊凯既觉得慌神无措又心甘情愿地躺平——在床上躺平。

王俊凯问他:“你在我之前有过对象么?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以前一直不愿意说自己的感情史,因为一片空白,王俊凯真的是他的第一个,而且也是最后一个。

易烊千玺此刻喝大了,差点忘了自己曾忽悠过王俊凯,让对方对自己曾有过好几度感情这件事信以为真:“没有。”

王俊凯心想好小子你居然敢忽悠我昂,你翅膀硬了:“那你上一次和同性亲密接触是什么时候?”

易烊千玺:“安?胡先煦就在我旁边搂着我肩膀。”

王俊凯:“不是这个同性。”

易烊千玺又憨了:“……哦哦,你说那个意思啊,那就是和你在一起啊,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非要摸我大腿。”

王俊凯发现了华点:“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同性看了?!”

易烊千玺:“你见过哪个Alpha把Omega当同性看的嘛?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蛮不讲理蛮过分!”

Alpha甚至开始讲湖南话,往日的京腔被酒精浇没了,他俩一来一去又开始怼,王俊凯最后又开始放狠话:

“那我现在就要见到你,有本事你飞过来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俊凯在酒桌上打电话跟别人约架,一激动手一滑,易烊千玺前阵子给他新买的石墨色iPhone 12 Pro Max就砸在了地上,屏幕整个磕裂了。

易烊千玺决定现在就开车去找王俊凯,之后又被朋友兄弟扼住后颈皮拽回来,塞了几颗解酒药之后坐到恢复清醒再启程。

2

易烊千玺到达的时候王俊凯刚睡醒,他一觉醒来想找手机像往常一样刷刷社交网页,却发现手机黑屏怎么都打不开,这才发现昨晚自己发酒疯把美美的手机整个磕坏了。易烊千玺如期而至,像一阵风把将落未落的双球冰淇淋扶正,像牵着一大把气球走到伤心哭泣的小孩面前免费派送开心的大哥哥。

王俊凯坐在家门口穿着整套睡衣抱着膝盖吹冷风醒酒,他跟易烊千玺的体质不太一样,易烊千玺怎么喝水都不太容易肿,王俊凯却容易肿上脸,王俊凯一套消肿操下去之后脸总算恢复原样,还好易烊千玺没看见自己肿得有点眯眯眼的样子——

其实也无所谓。他俩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在乎这些?虽然结婚和恋爱完全是两码事,但真心建议各位如果不是真爱就不要结婚,因为人刚大睡一觉起来的样子绝对不会太好看。如果只是爱恋爱中精心打扮经营的皮囊,那倒是没必要继续生活在一起,更别说过儿童节了。

易烊千玺拎着一个新手机走到王俊凯面前蹲下来,他来之前刚洗过一遍澡,发香顺着早风吹进王俊凯鼻孔里,都说千万不要和射手座谈恋爱,因为射手座很坏,王俊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易烊千玺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比较脆弱需要人陪的时候出现?自己除了依赖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

王俊凯抱着膝盖往里缩,撅了撅嘴唇委屈死了:“……”

易烊千玺用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尖:“吃早餐了吗。”

王俊凯闷闷地答:“……我妈在做。”

易烊千玺:“你自己把手机磕坏的,怎么还甩脸子给我看呢。”

王俊凯:“啊,那还不是你老气我!”

易烊千玺:“你不懂,我喝酒之前就换一个磨砂手机壳,增大摩擦力,怕砸碎。”

王俊凯:“……”

说着说着又开始拌嘴,哪有大清早起来就吵架的?王俊凯红着眼圈瞪了他一会儿,最后说:“你又不给我买手机壳。”

易烊千玺把手里的新手机和跟自己同款的手机壳递过去,王俊凯刚准备伸手接,易烊千玺又把手收了回去:“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该怎么办?这手机差不多一万呢。”

王俊凯像只小馋猫,易烊千玺给的他想都不加多想就习惯性地伸手要接,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其实易烊千玺根本不介意他对自己提要求,王俊凯也不是刻薄狭隘的人,只是他们好像都需要一些证明——来让自己安心,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自己。

王俊凯有些为难,动了动嘴唇还是说不出口,最后泄气般地耸了耸肩:

“宝贝老公……我错了,我想要新手机。”

“昂,你错哪儿了。”

“……”这一问就给王俊凯整不会了,我哪知道我错哪儿了,王俊凯只好说,“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易烊千玺埋下身去掀起他的刘海,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然后呢。”

王俊凯脸皮薄,一被他亲就会脸红,他歪着头继续说:

“我是觉得你可能不是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易烊千玺沉下声音:“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王俊凯支支吾吾:“呃……因为,你好像不是很想要孩子的样子……”

易烊千玺顿时失语,然后被他可爱到直接把整个人搂进怀里:

“可是我不想让你受苦。”

王俊凯一把推开他凹了个健美冠军的姿势,把肱二头肌挤出来:“啊你瞧不起谁呢,我一拳把你打飞。”

易烊千玺笑得不行,他俩刚在门口亲了一会儿王爸王妈就开门出来叫王俊凯回去吃早饭,他俩接吻也不是第一次被长辈撞见了,但易烊千玺站在楼梯下弓着背整个人压在王俊凯身上的姿势属实非常糟糕,四个人一时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俊凯羞得把脸埋进易烊千玺的黑色风衣里不作声,等易烊千玺一个人应付。

3

婚礼那天王俊凯起得比公鸡还早,他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早早出发,一个人骑着易烊千玺的机车拉风出发,第一个到达教堂。

他此刻才明白人工手动打气球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打到中午的时候他再也受不了了,打电话给一条龙承包团队:

“随便是谁都好……过来陪我打气球,钱记在易烊千玺账上。”

易烊千玺彼时刚起床,昨晚被王俊凯闹着给了四五次,易烊千玺现在还有点头晕。王俊凯会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多了,易烊千玺每次都说明天我真的不做了,结果到了明天他俩又稀里糊涂地搞了好几轮。

Alpha在家里找东找西都没找到自己的白色西装,后面发现王俊凯把自己的衣服穿走了,他只能穿婚纱。

婚纱。

纱。

你不如杀了我。

易烊千玺起晚了不说衣服还穿错了,他为了赶时间,那天下午只能一手拽起婚纱裙摆一手提着高跟儿鞋在高架桥上狂奔,猎豹般的手臂线条若隐若现:

“我发现王俊凯这人有时候真是蛮不讲理蛮过分!”

“哥……”

一个侍从在中原中也身后双手捧着牛皮纸质文件袋,身子微微向前弓着,一副通过中原中也眼眉和嘴角浮现出来的轻微反应来判断自己说的话是否合适、会不会触他逆鳞的唯唯诺诺模样。中原中也走路很快,不论是走VIP通道直接上飞机还是穿过高大洞穴内部般的宴会厅、转个弯穿过大理石铺就的长廊通往铺设酒席的会场,他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一阵风,身边人都紧跟在他身后,或者轻轻围拢在他身旁护着他,一群人身上的黑色西装通通板板正正,面上的神色亦是威严十分。

中原中也微微侧过头,将他手中的牛皮纸袋接了过去,缠绕在白色固定按钮上的细线被他牵引着一圈一圈松开。男人看了一眼里面刚冲洗好、还有着余热的彩色照片,这些是请私家侦探偷拍来的——那个女人的私生活。去逛街吃冰淇淋的、去商场大出血买衣服的、回母校看望老师的……这种照片有什么好拍的?又不是和背景比自己还大的靠山暗通款曲或者跟自己的竞争对手私联,女孩子正常活动而已。这女人从小就喜欢出去修仙闲逛,要是心烦意乱的话就更喜欢冲动消费,自己某晚烂醉,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她把自己给她准备的副卡刷光了,足足二十万,自己留给她点外卖的钱。

中原中也莫名有些不悦,手下看到他脸色一凝便不敢再出气打扰。

今天需要中原中也出庭为家族企业里的一桩员工联合实名检举案件作证,律师已事先为他核对好串词,检察官问他有没有,他就说没有;检察官问他知不知道,他就说不知道;检察官问他最近跑哪儿去了干嘛去了,他就说夏威夷冲浪。

顶着这一身恰到好处不会显得油腻壮硕的小麦色紧实肌肉,行踪不定偶尔去国外地下酒庄待个三五天再回来的中原中也确实有充足的理由和立场如此扯谎,可他知道,今天庭上有一位自己的劲敌。说痛恨、巴不得她去死倒也不至于,自己跟女的一般见识什么……停,大错特错了。可是说一点都不介意那是假的,谁受得了刚下了自己的床穿好衬衫和包裙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昨晚叫得最浪的是你,今早最陌生的也是你。中原中也讨厌这种不安定的感觉。

中原中也不是什么因为对方是女生就掉以轻心略略带着轻蔑眼光审视对方的下流鼠辈,情场生意场上都是,也正是因为他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还算正常友好,最近甚至有四五十岁离过两次婚孩子都在国外读书的阿姨辈在追求他。有一个某天夜里喝醉了直接抱着中原中也额头亲了好几口,他管酒店大堂经理借了三张卸妆湿巾才擦干净。

尊重敌人也是在善待自己,太宰治子入职半年便默默收集好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不法经营相关证据,只要自己轻举妄动,她便可以一封邮件将压缩包传输到最高法院,到时候就不是跟着律师打哈哈划水这么简单了。

问题是,这女人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中原中也早已不再会被她气得破口大骂,习惯这女人张口就猫咪似的乱撩的个性,他现在时常觉得她可爱。她想要什么?钱,房子,豪车,包包,还是升职加薪?好像都不是。中原中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如果是因为自己挡了她的道被她整下马,至少还算死得明明白白,可自己自出来混便被身边左右所护,还没人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太宰治子好像不怕付出代价,为的就是跟自己正面地、硬碰硬地来场较量。

中原中也走到失去照明的道路尽头,双手撑在门上一把推开,满堂黑衣听众纷纷转头,看来是等候自己多时。

“……好,那么现在传唤证人,集团新任掌门人中原中也。”

检察官太宰治子在大堂中央提高音量说道。

开庭时她的长卷发会挽起来用夹子固定住,以防掉下来,她还会再用两三个小卡子别上去。她身上的检察官服饰明显并不合身,看来她是临时顶替上场将原先的检察官换下去的。中原中也视力很好,每日都要运动健身的好习惯让他比当代其他年轻人健康精神许多,就算在雪山上徒步一整天都不见任何不良反应,他背着手慢慢走到给自己设立的坐席面前,抬眼瞥了一下低垂着脑袋在翻看资料的太宰治子眼皮中央的棕色眼影。

中原中也还是一派从容泰然的模样,好像天王老子来了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您想问什么?太宰小姐。”

太宰治子身旁的秘书员敲了一下锤子:“请自重,证人。”

太宰治子把手里厚厚一沓资料放下,嘴角轻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中原中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这女人磨得不再这么冲动易怒毛毛躁躁,谁能想到她一个明显是在嘲讽自己的冷笑又能将自己激怒。

既然瞧不起我这种人,又干嘛跟我推拉这么多回合?太宰治子?

太宰治子掀开嘴唇:“请回忆一下恶性伤人事件发生当晚,你在干什么?从晚上七点开始,到午夜三点结束。”

老天,中原中也是真不知道那天自己家会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那天分明和太宰治子在酒店床上颠鸾倒凤疯狂云雨!第二天早上中原中也把她送回单位再把车开回公司,一摘墨镜走进会议室才发现变了天,所有人哭丧着脸说出事了,有几个公子哥嗑大了在会所里打砸抢,还把几个年轻小姑娘玩进了医院,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

中原中也最讨厌给别人擦屁股这种麻烦事,但没办法,那一整个下午中原中也都在医院里付医药费、跟医生讨论情况,再把车开到受害者老家,在乡下小超市买了牛奶水果登门问候。还好他没明说“那些人是我兄弟”,事实上这种兄弟也没什么好要的,不然人家非拿扫帚把自己轰出来不可。

按照律师的吩咐,中原中也应该答“我不记得了”,但他话锋一转,背在身后的双手套在半指手套之内,手指轻轻地、互相地摩挲,好像看到了某张漂亮的百万名画:

“我那天在干什么……嘶,我想想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十四号对吧?情人节嘛。”

太宰治子的耳根刷地蒸红,女人埋下头继续盯着文件上的黑字看,但完全不入脑:“你说什么?”

中原中也盯着自己女人滑亮柔顺的棕色卷发说:“我当然跟情人在一起咯,检察官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

太宰治子也被他羞到气恼,女人轻轻拍了一下红木桌板:

“中原中也,请你放尊重一点!”

“哦……好好好。”

中原中也扬起下颚,也朝她一人露出转瞬即逝的笑容,明朗干净得像被雨狠狠冲洗过的天空,像他十五岁时骑着自行车载自己去看花的双眸。明明已经足够温柔,明明他对太宰治子几乎用尽这么多年来掩藏着不轻易向外人流露的情意,身旁其他人看见他笑却仍觉嚣张跋扈。

直到庭审结束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太宰治子知道中原中也在这件事上是完全无辜的,当他在所有人都走光之后再转了个身朝自己这边踱过来时,自己做了三秒钟的思想斗争才抬起头、咬着后槽牙狠狠瞪视他,可目光还是有些飘忽。

因为心虚和舍不得。

中原中也没当庭发作自己的暴脾气,太宰治子亦是明了他对自己已经好到有些忍让的地步,是自己在间歇性无理取闹。

他将身子向前倾,双手撑在女人的办公桌前:

“姐姐,你就通融我一下吧,我都这么说了。”

中原中也像抱着长辈的手臂撒娇讨要糖果的臭小子一样挤了挤眼睛。太宰治子刚被他可爱的反应击倒,微张嘴唇有些呆懵地眨了眨眼之后中原中也又一秒变脸,太宰治子凭借这句话可以断定,他现在气得可以一拳把墙壁砸出大坑来,

“不然的话,我对你也不会客气的。不要把我逼到那种地步。”

太宰治子那晚等所有人都关上电脑上方的护眼灯整理好包包回家了才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被中原中也近乎让自己窒息的压迫感所裹挟,她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能晃晃悠悠头晕目眩地把活页本、口红和耳机塞进手袋之中,提在手中踩着高跟鞋走到大院门口。

一辆黑色高底盘进口越野歘地冲了进来,完全视监控摄像头为无物,太宰治子低头将车牌号上的字母数字组合含在唇妆脱了一半的粉唇之中咀嚼了两三道,只觉得这串文字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自己不太想得起来到底是谁的车。

中原中也侧过身子将车窗摇下,他戴着墨镜不发一语,太宰治子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走不掉,但还是拖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他彻底发怒猛按了几下喇叭,她才又慢悠悠地晃回来,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准备上去。

中原中也低声警告:“坐到前面来。”

太宰治子不耐烦地咂了咂嘴,把后座车门嗙的一下关上,再走到前面坐进去:

“……我不太舒服,抱歉啊,可能没办法听你抱怨了。”

中原中也已经在心里生了无数遍气,但听她这么好好解释就又被一盆冷水浇没了火,男人隔着墨镜瞧见她嘴唇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不知道……”

中原中也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变档器旁边的小盒子里翻翻找找,然后给太宰治子变出一颗白巧克力:“吃吧,低血糖小姐。”

太宰治子本来以为他不会再理自己了:“你……”

中原中也这男人神奇就神奇在,他生你的气和他还愿意和你呆在一起是两码,这两件看似矛盾的事情又能同时行进,暴躁但又温柔,带着气来接自己女人下班本就已经是为了爱妥协再妥协。中原中也等她低着头咕叽咕叽把甜食吃完慢慢缓了过来才开口:

“今晚陪我。”

完全是通知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太宰治子皱着眉瞪他:

“你都知道我低血糖了还……”

中原中也又露出方才在庭上少年般的可爱表情,他用手指抠了抠后脑勺,尴尬无措地顿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就是准备带你去吃饭啊,又不是马上就要插进去。”

太宰治子被他露骨的字眼烫得后背激颤,女人又咂了一下嘴,抱着包包不吭声不理他了。中原中也知道她也在不停地做保住自己和她之间的情感联结从而放弃另一些清明公正的选择题,而这种痛苦挣扎的选择往往都是非黑即白,要么这个,要么那个。他们都有意识地在往对方那边靠近、倾斜。

太宰治子那晚被他带去吃了螃蟹大餐,给胃袋留大概百分之四十的空档,以免一会儿剧烈运动时力不从心吃不消。被按在床上抬起套了黑色长丝袜的双腿时太宰治子伸出手臂挡住了眼睛,手腕处的白色腕表跟中原中也右腕上那块黑色的配对。她的黑色雾面高跟鞋被他轻轻打开,只留脚趾部分翘起整只鞋的平衡。他埋下头用嘴唇亲了一口她的脚背,橙色的长发撩得她麻痒不堪,在大床上扭着腰身想要躲。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令她敏感地跳动起来的机会,男人抬头看了眼她羞赧娇涩的粉颊,长发铺在枕头之上好似一整段如梦般的、黑夜森林深处之中的藤木,中间那张白皙的小脸正不停渗出汗珠,从耳后,到脖颈。

中原中也伸出舌头在她脚侧舔出水渍:“你很舒服啊?”

太宰治子被这阵湿漉漉的服侍尴尬到:“不要……中也,不要舔那里……”

中原中也站起身将马甲、衬衫和交叉领带从外至里地除去,露出臂膀和腹部的漂亮肌肉,再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拽过来,两个人抱在一起疯狂地亲吻。太宰治子先是举起左腿靠在他腰侧,勾住之后再换右腿,包裙之下已经冒出不少淫水的阴部与他裆部中间饱胀发热的部位贴在一起来回地摩擦。中原中也被她咬住舌头啧啧地吸吮,男人被她孩子气的举动弄脸红了,两个人嘴角都被唾水沾湿、一滴一滴滑下嘴角又黏连在一起,太宰治子像小动物一样捧着他的脸亲了个爽,然后再在他舌头上吸几口,把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吃进体内:

“听说……有几个阿姨在追你啊?”

中原中也心下觉得不妙,她又怎么知道的?但他嘴上说:

“怎么,你吃醋了吗?”

“怎么会。”太宰治子用鼻尖在他一对锁骨上刮蹭,然后再伸出猫舌头舔了几下,闭上眼用心享受前戏的样子又乖巧又蛊惑,

“有要结婚的想法就去试试呗,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当爸爸。”

中原中也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深呼吸着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翻面,快速而有些粗暴地将她的包臀裙往上拉,双手在自己即将进入的部位把丝袜生生撕烂。滚热粗长的阴茎自内裤里面弹出之后就着已经把她小屁股打湿的黏液蹭了蹭,确认她已经湿润到可以直接进入之后,男人用手撑着自己的腰往前挺,刚插进去她便摇着头抓着枕套角角叫起来,几乎叫出假音。太宰治子知道自己又搞砸了,又把他惹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喜欢生气啊?你被那些阿姨抱着亲了这么多口我都没找你兴师问罪,中原中也!

插到一半的时候她痛到没办法好好换气,只能尝试着轻喘,用手指插进他慢慢被汗液打湿的橙发之中,抓挠了两下:

“不要……老公、好痛……太粗了,你换角度……我们换个角度……”

中原中也用龟头磨了磨自己用这个角度顶到的略微粗糙的新地段,她紧得自己想再在她臀瓣上来几巴掌。一抽一抽着将自己含紧往里吞咽的蜜穴不断地分泌新鲜唾液,中原中也喘着粗气把自己撤出,自她身后把她衬衫和文胸都脱下,亲吻着她光滑的裸背和一对蝶翅之骨,抬起她小屁屁对准了入口之后再把自己插进去。完全挺入之刻中原中也被噗噗射出的透明黏液喷湿了三角区,人鱼线、腹肌附近的黑色体毛也被黏成一团,上面还挂了自己的少许白液,太宰治子被他完完全全填满,阳物根部撑开阴道穴口粉嫩的肉,像金鱼的小嘴大大张开撅起来乖巧地吸食一切可以吃下去的东西。

中原中也把掉落在一旁被单里的手机拿出来朝两个人相连之处拍了几张照片,太宰治子听见快门声还不算,闪光灯晃到自己双眼的时候她侧过身子趴在床上满身狼狈地瞪他,虽然没什么攻击力:

“……太恶劣了……唔……呜呜……”

她越骂他心情越好,男人低低地笑起来,又把手机撂到一边,就着可以直接顶到她子宫的后背式继续抽插,快速地退出湿滑紧致的通道之后再猛地把自己顶入。其实他根本舍不得出来,不仅是因为里面太舒服,还出于拔出来真的比较困难这一客观事实,每次拔出来她都要死要活,刺激得差点失去意识,而自己也总是在一片黑暗中看见脑中闪过的白光,再不咬紧牙关怕是要直接出师不利泄在刚刚开始五分钟的时候。如果实在是不想洗澡,他还直接插着她抱着她睡过好几夜,第二天又被她磨醒,就着晨勃再来两发。

超绝的刺激与快感让他们都吼叫出声,太宰治子满脸都是汗水泪水口水,她想把手伸到后脑勺抓住头发扎一个辫子,他预判了她的行动,抬起她的小臂把她手腕上那个绿色的发圈摘下来,一边动腰操出啪啪啪的水声一边用手帮她把浓密长发抓起来,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太宰治子把脸埋进枕头里:“哎呀……不要啦、已经不行了……”

中原中也俯下身去用胸膛贴向她:“可是才刚刚开始呢……宝宝。”

“嗯……鸡巴好硬好粗……不要这个体位了好不好……受不了……”

太宰治子摇着头拖长软软的声音撒娇,还套着高跟鞋和黑丝的腿往上轻抬,脚趾勾弄着他的手臂,“要操坏了……”

她所有第一次都是他的,中原中也总是因为她白天在庭上独当一面冷静睿智完全不输给其他任何关系户和同为精英的同龄男性的样子而更为愉悦,一是因为自己女人很优秀,二是因为昨天晚上才被自己干到喷水五六次,第二天早上还要爬起来穿衣服走一公里到酒店正门口打车去上班,这女人确实很厉害。只有自己能把她变成这样。

男人低头用手指摸了摸被操到发烫的小穴边沿:“宝宝……里面疼不疼?”

太宰治子摇了摇头。

“难受么?”

这次她点了好多下头。中原中也把她抱起来搂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掌握主动权,她绝佳的身材就适合用来骑乘,不然买这么贵的手机来干嘛?当然是自制小电影了。中原中也靠在床头用镜头卡死,手机上方边缘线对齐她一对白嫩挺翘的双峰,手机下方边缘线是她下体特意脱毛清理过的、白花花的阴唇,中间有她的长马尾甩动着,她的秘境那里深埋着一根肉刃,小嘴一吸一呼努力吞吐着自己的器物,时不时还有水花伴着噗嗤的声音喷射出来。

中原中也红着脸皱着眉对她说:“老婆……叫出来。”

太宰治子原本意乱情迷着沉溺在他给予的欢爱之中,每次这臭小子得寸进尺她都会不高兴,她用手捏住了他的根部,用手指环成一个圆套住他不让他痛痛快快地爽,鸢色眸子在灯光作用下像是红酒的底面,她笑得有些妖冶,红艳的嘴唇好像带了血:

“啊……嗯、老公……”

中原中也被她攥紧之后一下子乱了方寸,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要让她把手指松开,除非自己哄她开心:

“……啧……喂、唔……宝宝……”

太宰治子把对他的不满透过哭腔和不受控制滴下来的泪花通通发泄出来:“笨蛋……我又不是要让你坐牢,一直以来帮你的人,你以为是谁啊……?唔……哎呀、顶到那里了……好爽……”

中原中也的心被她化掉只剩坚冰铸成的底座了,男人已经没精力再拍摄,他狠狠向上顶了几下腰,两个人都被震得浑身酥麻。

太宰治子抖着肩膀往后仰去,全身抽搐着到达第四次高潮,中原中也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好操到高潮了,随便顶几下就尖叫着潮吹喷水,这样怎么行啊,自己还没玩够呢。

笨蛋……还不想让自己射精,你倒是先玩脱了。中原中也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在床上摩擦扭动,与对方贴在一起反复地交合,每一次都顶到她花芯最柔软最火烫的地方。

“宝宝……我射里面了……”

中原中也咬着嘴唇在她耳边说道,她已经没力气再伸胳膊去床头撕一块避孕套下来给他戴上,如果真的有心避孕,中原中也不戴套的时候她根本不会让他进来。

太宰治子被他的精液淋到深处,女人全身轻颤着动了动屁股,白浊又顺着缝隙倒了出来,弄脏了床单。

“……”中原中也吻她,“想结婚么?”

“我工作不要了?”太宰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纨绔子弟。”

“可是我想。”

中原中也就这么突然却又丝毫不令人意外地说了出来,他爱着她。

“……”

太宰治子不再说话,只把他的西裤脱了下来甩在床下,拉着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自己抱着大腿将它抬起来,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阳具缓缓塞进来。刚高潮过的两个人易感非常,中原中也轻轻叫了几声,太宰治子也抖得厉害:

“中也……插我……”

中原中也把她抱起来按在墙上再将自己顶进去,一边吸着她乳头一边肏,明明就处于最痛苦的不应期,可她还是选择无缝开始第二轮的游戏。

“啊……”太宰治子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诉说,所以只能用行动向他一遍遍地表示:自己愿意。中原中也知道这女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做到这样已经算是爱到深处,可自己也这么这么地喜欢她,喜欢到贪心,喜欢到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中原中也动了几下之后便停了下来,曲起右手手指,用凸起的指节在她眼下刮,把她的眼泪弄干净,再抬头吻上去让她住嘴:

“好了……不要哭了,继续做吧。”

太宰治子本来就是被操哭的,他这么一说自己反而是真的在情感上犯鼻酸了,她咬着下嘴唇强忍着呜咽了很久,最后才抱着他的肩膊爆发出来:“想在下面……你压着我插……”

中原中也把她放倒在地毯上,如她所愿抱着她继续快而狠地索取,两个人都渐入佳境,不再对话、只遵从本能地喊叫出声,两个人同时高潮之时太宰治子摆出一个这辈子中原中也最受不了的表情。

她咧开唇笑,探出舌尖在嘴边舔了一圈,勾人的桃花眼变得暗沉,中原中也被她撩人风情迷住,又气她总是用猫尾巴抚弄自己一下又飞速跑掉,男人钳住她下颚凶狠地吻上去,两个人唇舌交缠许久,他尽兴了才放开。

这下她再也没有从容自信的罅隙宣战,两人嘴巴之间连接着一条银丝,她哭着用双手抓住自己的乳房:

“老公……抓着奶操我……”

男人神色一凛,随即照做,一对白兔被他揉弄得发红,连带着脖子和屁股上按下不少红色指印,光是打屁股就来了十几下,打到发红不算,红印子消不下去才算数。

中原中也那晚把她操到双腿酥软腰间发烫,最后她连叫都叫不出声,只能抓着床单轻轻哼着潮喷出水,他把最后一股精液射进去之后趴在她身上休息了半个钟,她从头至尾一直很安静地抱着他,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流眼泪。他被她吓到,问她怎么了,她才说:

“没有……我很开心……很舒服……”

他这才放心,拽过一张床单抱住她,细细地、温柔地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用舌头扫弄她被自己巨物狂插过的地方,嘴上说是舔干净,舔了几口又把她弄兴奋激动起来,中原中也被她用大腿夹住脑袋,无奈只能又用嘴满足她几次。

总算结束她去上厕所都要扶着墙裹着床单走,走了几步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个子高的女人就是重心不太稳,他只好叹口气从床上起来把她抱在怀里,一起走去浴室清洗。

四个月后。

“你干嘛……唔……”

大检察官太宰治子被中原中也拉到院内洗手间隔间里锁上门暂时囚禁起来,中原中也勃起的硬物被她乖乖吃进嘴里,他俩知道有时候气氛上来了确实是挡都挡不住,不找个地方发了疯似的做爱泻火是解决不了的。女人一只手在脑后给自己抓了个马尾,另一只手揉弄按压着一对囊球,她翻着白眼吞得更深:“唔……唔、舒服么……?”

中原中也今天就是把她绑去结婚的,不想再做什么炮友情人,他不愿在深爱着的时候给自己安上什么轻浮浪子的名头。他在她嘴里顶弄起来:

“老婆……”

太宰治子知道她是认真的,她身上的黑色长袍被他扯乱,一整个下午工作进度为零,自主摸鱼不算偷懒,被他拉到厕所做爱才算。她跪倒在马桶之前,他压在自己身上自后深插进来狠狠进出,尾声的时候她用手死死按住自己嘴巴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声音:

“会怀孕的……”

中原中也的眼睛被染红:

“我当然知道了。”

中岛敦于今晚吃饭之时偷看芥川龙之介五六七八眼,偷看真是个技术活儿,跟在餐厅偶遇素人帅哥欲图偷拍一样,闪光灯和快门声必须牢牢实实挡住,千万不能被发现。

因为芥川龙之介在与自己一同出门做任务的途中被自己惹生气了。中岛敦现在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其因有三:第一,这里可不是横滨,这里是札幌,在长途远游里和对方闹矛盾属实有些尴尬;第二,芥川龙之介如若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辛辣狠毒找架吵故意惹自己冒火,那自己就索性不理他了,芥川这次压根儿没错,是自己错了。

第三,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不喜欢他。而爱不爱这东西是解释不清楚的,我说我不爱你,你非说爱,那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说你才死心?现在我爱你了,你又说我不够喜欢你不够重视你,那我该怎么证明,把心掏出来鲜血淋淋?

中岛敦就是经历了以上两个过程,以前还有点儿讨厌芥川龙之介的时候对方老往自己身边凑,还说“你说气话我不信”,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生气了!但现在自己不这么认为了,芥川龙之介却又因为生活里面自己大大小小因为犯迷糊傻气而闯出来的祸端恼怒万分。

少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鱼丸都不吃了,咖喱牛肉饭也不吃了,隔五秒钟抬头一次偷看人家芥川龙之介。中岛敦将低眉窘迫尴尬脸红像是在痛苦憋尿、最后又抬头张嘴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动作重复了至少七次,芥川龙之介生气的时候比平常还帅、还拽……他在心里略微有些自虐地想着。可事实上,就是……很帅,寡漠低调的淡颜,如果不发怒或者不打架的话确实很难第一眼就注意到,但笑起来很好看,拍照也很上镜,脸小,而且足够瘦了,叠着双腿翻书就很有范儿。

还有什么比看起来无所畏惧事实上也从未停下过脚步的男人,会因为自己黑脸不悦这件事,更让人觉得可爱的呢。

芥川龙之介在自己对面抱着胳膊跷二郎腿随便找了本月刊时尚杂志烦躁地翻阅,很不巧,封面是从亚逼少女摇身一变至性感大美人的Billie Alish,中岛敦也忍不住多盯着封面看了几眼,越看越脸红,十八岁的男孩子看不得这些。

芥川龙之介有意识地不让自己手下用力把油墨印刷的纸页捏出痕迹来,太破太旧的书拿去收废品的地方人家都要嫌弃几句。但芥川龙之介克制不住,书里的东西没有一行字是进入脑子里的,他越想越生气。

如果说偶尔冒憨气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里面,那中岛敦此次札幌之行可是一直在狂戳自己逆鳞。让他订酒店,他只订一间房;让他点菜,他点了三人份,他吃两人份,自己吃一人份。这些还不算什么问题,最让芥川龙之介介怀的是:中岛敦好像确实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同行合作伙伴而已,过往的那些暧昧的、气氛变热变烫让自己都有点儿把持不住的瞬间,好像在中岛敦这人心里就不存在似的。

说来惭愧,中岛敦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芥川龙之介到底在气什么,你不就是气我不像你爱着我这样照顾你、回馈给你吗,可是我哪知道啊,你又不说喜欢我!

他们常常说芥川龙之介从不将姿态放低,讲着最礼貌的话却做着最伤人的事,物理意义和心理意义上都很伤人,可中岛敦却说,不,他很会照顾我,是我在依赖他。没有他,我在札幌可能已经露宿街头。

芥川龙之介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就生气。自己一个人出门勘测,中岛敦在自己临行时发誓今天不打游戏,其实自己也对他没什么要求,你只要别拉胯别给我添麻烦就行。过了三个小时芥川龙之介打电话给他找不到人,一上游戏,中岛敦在开黑。

芥川龙之介打视频电话过去,中岛敦刚接起来他就问:“你在干什么?”

中岛敦此时知道撒谎没用,只能把大眼睛挪到摄像头跟前儿,让芥川龙之介看自己有些畏葸忐忑的双眸,还有鼻尖上因为紧张憋出来的汗。

芥川龙之介气他确实没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过,所以男人就彻彻底底生气了。

哪有在吃饭的时候生气甩脸子的?中岛敦最怕看到别人在餐厅里吵架了,非常影响心情兄弟们,可芥川龙之介是这种人:你要是不让我吃饭,我就让你这周都吃不下饭。显然,中岛敦就是让他不高兴吃饭的那个人。

中岛敦把一根筷子轻轻往碗上一放,芥川龙之介就势清了清嗓子咳了两下,把用来支撑上半身重量的腿由左换到右,调了个方向继续跷二郎腿,两条腿上下一移,手中的书本也被他抖了抖,边角像树叶一样震出沙沙声,又是一副“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最好不要再出现,不要再打电话浪费时间,这样会很不体面”的拽样。

“那个……”

中岛敦现在连放个筷子都要看他脸色,男孩儿又把另一根筷子轻轻往碗上放,“吃点饭吧。”

芥川龙之介原本低着头在看书,他掀起眼皮,明明他俩处在同一水平线,收起下颚瞪人和平视确实是两种气质。男人把杂志往下放,整张脸露出来的时候中岛敦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吃饭了,只要想到芥川龙之介是怎么给自己甩脸子的,自己就什么都吃不下:

“你管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中岛敦口干舌燥之际,芥川龙之介又说,

“快吃,我给你买了机票,一会儿就送你去机场。反正一开始也是你说要跟着来的,现在看看也没什么必要了,你先回去吧。”

确实……这次是中岛敦要跟着他来的,本意确实只是工作,可芥川龙之介却像带着家里小孩儿出来旅行一样安排打点得很周到。中岛敦想起他在自己包里放好的免洗酒精洗手液和餐巾纸,想起他半夜起来开空调吹暖风,毕竟他体寒,而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从没主动抱过他。

中岛敦说不出话来,芥川龙之介看他面色如土就有点儿愉悦,其实自己还不算生气,故意欺负中岛敦才是自己乐趣所在。

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这顿完全不愉快的饭解决掉之后,中岛敦跟在芥川龙之介背后沉默地走,平常他胃口很好,今天跟芥川龙之介一起就吃了几口,不敢再吃了,中岛敦本来又是个很容易内疚不安的人,他现在真被芥川龙之介吓到了。

芥川龙之介双手插进衣兜里,跟他一起在夜晚林荫道上漫步,再走五分钟就能看到直通机场的巴士车,芥川龙之介打算就把他送到那里。

中岛敦鼓起勇气发言道:“可是我还不想回去。”

芥川龙之介问他:“你还想干嘛?”

中岛敦又被他问哑口了:“……”

快走到车站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在路上侧身让了个位,让中岛敦走在前面,男孩儿搓着手又飞快瞄他一眼,犹豫了会儿还是用男人给自己让出来的道儿走了过去。

中岛敦的眼泪都堆积到下眼睑那儿了,再点一下头就可以尽数滑落,芥川龙之介的下一句话就是阀门:

“这次就不AA了,就当我为你饯行。”

AA制也是中岛敦自己提的,他现在真觉得自己脑子抽抽了,芥川龙之介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糟蹋了呀!哪有请女朋友吃饭结果被女朋友强行塞了一半的钱说我俩AA的?多没面儿!

中岛敦走到车牌底下,远处一辆绿白色小巴闪着车灯慢慢悠悠摇着过来,可他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芥川龙之介原本刚转过身准备走,中岛敦就哭开了:

“我不要……我不走,不要离开我……”

芥川龙之介捏紧双拳转头:“喂,你别这么大声,鸟都被你吓飞了。”

几只青涩鸟儿扑棱棱从树枝上飞出去,显然是被吓的,飞的方向都不一样。

中岛敦哪管得了这些,眼泪像自来水说来就哗啦啦地来了:

“我不要……芥川龙之介你不要让我走嘛……不是,你不要走嘛……我不要你走……”

芥川龙之介的心也是肉做的,说一点儿都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中岛敦一哭就说不清楚话,说一个字就抽抽两下,

“我喜欢你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嘛……我没有反应过来,谁让你不直说的,女孩子都没你难懂……你芥川还有因为谈恋爱闹脾气的一天是不是,你又不直说……”

中岛敦哭到最后只能蹲下埋头用双手擦眼泪,机场直达小巴在他俩面前缓缓停下,司机打开车门探头:“干什么,还坐不坐?五百块一个人,马上走!”

车上稀稀拉拉几个乘客都在对芥川龙之介指指点点:

“大老远出来玩还把人家弄哭,算什么男人!”

芥川龙之介真就无奈了,如果哭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我天天都哭,但是我不能哭:“……”

中岛敦就不一样了,在自己这里他可以不用再装坚强、装自如从容、装自己什么都懂,想笑的时候就尽情地笑,难过的时候也可以嚎啕大哭。

芥川龙之介轻声安慰:“喂……别哭了。”

中岛敦站起来冲他喊:“你!虚伪,无耻!当着别人的面才知道安慰我,你刚刚干嘛不理我啊?!”

芥川龙之介受不了了,自己可干不出在陌生人面前吵恋爱架这种事,他直接冲过去抓住中岛敦的领子吻了上去,中岛敦愣了三秒钟,瞳孔放大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倒吸凉气全身汗毛直立。

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两个就这么在沉睡的树林之中吻开了,吻了个痛快,小巴司机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车上的乘客继续指指点点: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真是,没羞没臊的。”

中岛敦被芥川龙之介拉拉扯扯着带上自己的车,两个人倒在后座上继续吻,中岛敦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男人白色领巾堆在中岛敦下巴脖子那块儿,权当手帕,可以擦眼泪。

芥川龙之介用手掌轻轻撩开中岛敦的刘海,在他额头与初生细小绒毛和新发的边沿处细细地亲:“还哭么?”

中岛敦被他这么一说就又想哭了,撇着嘴说来就来:“呜呜呜呜……”

芥川龙之介哪能想到他真哭啊:“……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中岛敦哭累了也担心疲了,过了会儿就含着芥川龙之介的下嘴唇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在梦里咂了两下嘴,这下可把芥川吓得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岛敦饥不择食要把自己嘴唇咬下来吃了。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芥川龙之介确实是中岛敦的食物,是中岛敦把芥川龙之介抓在手心里不让他走,是中岛敦让芥川龙之介无计可施。

芥川龙之介轻轻动了一下:“喂,我脚麻了,让我起来。”

中岛敦死死抱着他不撒手,轻哼了一声抗议:“嗯……不要……”

“听话,我腿真麻了。”

中岛敦被他压在后座上勉勉强强挪了几下,让芥川龙之介好调整姿势,男人最后只能跟他一起侧躺着挤在不足一米宽的座椅上,两个人双手十指相扣。

芥川龙之介自从十六岁加入港黑就没睡过这么窄的床,游击队长在中岛敦这里受了太多委屈。

中岛敦半梦半醒动了几下眼睛,睫毛上挂着的眼泪珠珠将要落下,又被芥川龙之介用唇贴上去吻干了,男孩儿一串一串地吐出告白话语:

“我最喜欢你了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永远对你好……什么事情都先想着你,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芥川龙之介还以为中岛敦说的“好多事情没做”是一起看日出日落潮涨潮退云卷云舒,一个月之后才知道中岛敦是馋自己身子,一天可以管自己要五次。

中岛敦傻傻地牵住他的手:

“睡觉也不能放开喔……我要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芥川龙之介用另一只胳膊撑自己的脑袋,歪着头盯着中岛敦嘟着嘴唇泪痕未干的睡脸看,过一会儿又自己吻了上去,亲了好多口。

两个人回到横滨之后芥川龙之介总被人调侃“是不是结婚了,你媳妇好爱你啊”,因为他的日常穿搭竟然开始有变化了。拼色撞色风衣、不规则衬衫、工装夹克、机车服、牛仔套装……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说对啊,是媳妇搭的。

芥川本来就很瘦,腿也很直很长,中岛敦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还会用手去捏他的大腿肌肉,想吃肉的心情溢于言表,只差星星眼了。

芥川龙之介每次看他一脸觊觎肥肉的样子就无语:“……你要干嘛。”

中岛敦抱住他的脑袋亲亲:“好喜欢你……”

芥川龙之介被他那双眼睛电得半边腰都麻了,这小孩儿说话真就没耻感,每次都是自己先害羞:

“等我下班成么,现在大清早的。”

中岛敦舍不得再让他孤孤单单了,芥川龙之介有一次飞机延误足足四个小时,男人也不是爱叫苦的类型,中岛敦一个人在家里做完晚饭都吃完洗完碗了才接到芥川龙之介的电话。

中岛敦直接买了同一班飞机同一时间的机票,去机场陪芥川龙之介一起等。男孩儿学着芥川龙之介的样子,买一杯黑咖,拿一本杂志,坐下来的时候深呼一口气、翘个二郎腿,连方向和角度都一样。

芥川龙之介愣住,中岛敦歪头又亲他一口:“我来陪你啦。”

待到芥川龙之介过生日的时候,中岛敦在他面前叽叽喳喳说了好长一段:“我想了好久送给你什么,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告诉你,非常实用,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也超喜欢……”

芥川龙之介吹一口茶:“是不是办公PPT模板大礼包。”

中岛敦:“……”

芥川龙之介:“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我已经有了,还用得着你买?”

中岛敦一个人回房间里自闭了。

每天都有新的情话 想不想听

0

男人的自信心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你要是拿去请教太宰治吧,他可能都会把手里的精装摄影图本合起来、深呼吸耸耸肩把书放下,然后皱着眉头翘起二郎腿两只手指并在一起在下巴那儿从左摸到右、再从右抚回左,最后笑出标准证件照般的八颗小白牙:“我也不知道啊,哎呀,反正人啊,不要可怜自己就好。”

这世界上觉得分手之后前女友肯定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男的海了去了,你回头看我一眼就是想和我破镜重圆旧情复燃,你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就是想和我睡馋我身子,你多跟我打一个字就是想跟我再痴缠多一辈子。

显然中原中也绝不位列其中,他是小的时候会装逼会没分寸没个轻重打太宰治的时候下狠手的阳光男孩儿,长大之后则明了适当装逼怡情、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的道理,至少不再高深莫测不再布满阴霾。

但中原中也目前不是很懂,这位医生在自己和太宰治面前叹了三十口气,好像电脑屏幕上的检测结果给他带来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他说出来的话横滨半边天都能塌下来。

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来体检了,每年例行公事而已,中原中也的各项指标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重力异能容器的身体指数岂能拉胯?再加上偶尔受伤被送进医院之后也会接受各项检查,中原中也今年才二十二,他可没想过自己身上会有什么足以让医生摆出一脸我想说但是我不能说可是我又不得不说的纠结表情的怪病,医生抬头看自己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好像在心虚。拜托你有话就直说好不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中原中也坐在医生办公桌对面,双腿微微分开,在他因为窗外的高温和医生扭扭捏捏的态度变得有些焦躁的时候,太宰治轻轻把手臂探出去,将干部大人套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拉了过去,用胳膊弯儿夹住中原中也的手臂,像猫咖里只顾着用可爱的脸蛋横行霸道管客人索要食物的波斯。

中原中也刚准备问医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宰治就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中原中也的手背上挠了两下:“你别急嘛,医生还在分析。”

太宰治可是个对气氛变化非常敏感的人,谁情商低都无所谓,太宰治的情商绝不可能低。他总感觉事情早已偏离轨道,列车无可控制欲图开下断崖!

所以boss大人挤出一对梨涡,笑得非常假:“你别急昂。”

中原中也弹弹眉峰:“所以,眼镜医生,你倒是快说啊。”

这里是港黑旗下的私人医院,员工家属看病、动手术或者在外面飙车受伤了都往这儿送,医生背靠港黑这棵大树乘凉,万一今天磨磨蹭蹭彻底把中原中也惹冒火了自己上哪儿找这么优渥的薪水?所以医生豁出去了:

“中原干部,您呢,哪里都好,您真的很好。”

“但是呢,您有一点不好。”

太宰治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转头瞪他一眼,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他继续挑眉:“嗯?”

医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娓娓道来:

“哎,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俩结婚之后也没什么大风大浪吧?我每次在外边儿看到你俩,你俩要么在吃火锅,要么在吃烤肉,要么在吃冰淇淋,要么在打冰球,反正就是不干正事。有钱有闲成年人哪有什么烦恼啊?有烦恼你们就自己好好解决,不要熬夜!”

中原中也不明就里莫名其妙,他把手套摘下来,用手搔了搔耳后:

“啊,不熬夜,所以为什么不能熬夜?您能不能先说一下原因?”

中原中也今年二十二,天塌了他都能一脚踢回去,还怕体检出来的小小病症?男人的自信心从哪里来?基本上可以归类为三项:经济、外形条件、背景。中原中也不算富二代,但他是富一代,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富二代更值得尊敬。

那应该就是外形条件上的事儿了,总不可能二十二了还能长个儿吧?中原中也现在才发觉事情可能没自己想得这么简单。

医生说出那句让太宰治又无语又尴尬又好笑又有点儿不开心的话,这怎么行,太宰治不开心的话那中原中也就也不开心了。

“中原干部,您的火种质量可能不是太好,应该是最近劳累过头了,所以我告诉您……多睡觉,好好吃饭,不要熬夜,多吃点补的。”

中原中也、太宰治仿佛被石化:“……”

他俩的脸在医生脸前从左到右排开来,凝重得不行,跟空条承太郎发火的时候差不多。

中原中也心想:火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太宰治应和道:嗯嗯,应该就是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持续沉默之:“……”

医生反复看了他俩很久,我本来就是不想说的,你俩非要等我说,你看你看你看,我说了你俩就又不说话了!

医生:“你俩倒是说话啊?在家里谁话事?”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指了指自己。

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俩谁当1?”

太宰治像被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双手拍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大喊大叫:“啊啊啊啊不是,那个就就就就就就是……这个是隐私问题无可奉告!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男人的尊尊尊尊严,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我们作为同性,要保护中也的自尊心!”

中原中也冲太宰治笑了一下,就你内样儿还在外边儿装1呢,你看你急得,我都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不过确实,小猫食盆里没吃的了还知道自己去找,你要是没得吃你能怎么办啊,你又不可能换人,你舍得我吗?

太宰治抓起医生的手:“该如何调养?是动手术把那个地方拆下来换一下零部件再安装回去还是……”

中原中也一头黑线:“喂,没这么严重吧。”

医生:“早睡早起,多运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熬夜。晚上十一点之后就是人体排毒的时间,中原干部最好在十一点之前睡觉。”

中原中也心想这事儿闹得,找谁说理去?自己熬夜不就是为了传递火种给太宰治吗?别的夫妻中原中也不清楚,反正他俩是每天都要做的,如果见不到面就搞搞电话play,这也导致他俩确实没办法在物理距离上分开太久,要么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带着出差,要么太宰治把中原中也带出去给自己当保镖,久而久之他俩就变成了连体婴儿。

这问题应该没这么严重吧,自己才二十二岁呢,但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身体好作妖老了之后就拿钱来换命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可不想做这种亏本买卖。所以中原中也慢慢扭头对太宰治说:

“听到了么?以后早点睡觉。”

太宰治:“是你应该早睡!关我什么事啊?”

中原中也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准备去碰门把手,男人闻言又转身了:

“你不和我睡吗?”

1

中原中也这人其实绝不轻易撒娇,但每次轻飘飘把或轻佻或撩人或可爱的情话说出口的时候,太宰治总是哑口无言退无可退,最后只能以进为退,抱住自己老公搓揉两下,把脸埋进中原中也的肩膀里不让他瞧见。

行行行败给你了行不!谁让中原中也这么喜欢自己呢,太宰治还在给自己找补挽尊,别找借口了,直接说一句喜欢你爱你最最最喜欢你有这么难么?

Boss最后只能继续承太郎脸周身低气压地坐进了轿车里,让他不打游戏不看电视不玩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这么直接睡觉比让他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里还难,他就是幼儿园午休时间永远睡不着的那种小孩儿,要么就闹别的小朋友,要么就盯着天花板看俩钟头,反正就是无法早睡。

中原中也看得出来自己的波斯又不高兴了,回去的路上中原中也一直注视着太宰治的侧脸,太宰治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之后就偏不对视、偏要闹别扭往窗外看,活脱脱上世纪九十年代港产文艺片男主角做派。

司机在前面闭嘴开车,就算他俩脱了衣服在后座上搞起来都没什么所谓,中原中也越看越觉得好笑,太宰治的眼神躲了几下:“啊真是的……你看我干嘛。”

中原中也凑过去吻上他的唇,揉揉太宰治的头发:“又不是不做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太宰治往后仰试图跟这个人保持距离,咸湿的是你又不是我!

第二天中午太宰治还在办公室里捂着一个员工妹妹送自己的草莓热水袋玩连连看,最难模式即将通关拿冠军的时候中原中也黑着脸冲开门走了进来,太宰治心想我不就玩个连连看吗关你啥事,你还不准我玩不成?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结果中原中也直接揪着太宰治的衣领把他从座椅上提了起来,毫不夸张,生禽市场在鸡窝里逮小鸡仔儿出来给客人看的师傅都没中原中也熟练。

太宰治还以为自己偷偷用他的信用卡充年费会员的事又给败露了,谁曾想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塞进了电梯,两个人用这个密道一同前往储藏室,那里面本来是拿来存放资料和书籍的,现在被中原中也改造成了他俩的午睡房,通俗点儿来说就是炮房。

Boss大人还没来得及把酒红色柔软地毯、中原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贝壳状白色大床和上面挂着的各种皮鞭、锁链和吊挂给欣赏个遍,中原中也就直接把他推倒在了地毯上:

“速战速决,晚上十一点睡觉,我没空,所以现在就。”

太宰治把下半张脸埋进红色围巾里面,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干嘛呢,原来就这个啊:“……”

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地脱了外套,再用牙咬住手腕处的手套边沿将它们一只一只地咬下来。太宰治发觉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己是怎么跟中原中也搞在一起的呢?大概就是因为找不到理由拒绝吧。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你,不知道到底想不想和你做,可是如果要让我离开你我又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心儿欠欠,但是我可以确认的是:我现在特别想抱着你,两只胳膊搂住你的脖子看着你的眼睛,就可以什么都不要。

所以太宰治只能一次一次地跟着感觉走,走一步看一步,稀里糊涂地跟中原中也抱了亲了,只要有假期就在酒店里跟中原中也做三天大爱,中原中也进去洗澡的时候自己才有空玩手机,正巧刷到段子一则:蚊子这东西,开了灯比1还难找,关了灯比0还能吵。

太宰治笑得嘴都快裂了,但是他这三天用嗓过度,几乎失声,笑几下就不行了。要中原中也说太宰治还好意思笑呢,这段子说的不就是你自己?是谁整天哭天喊地一惊一乍哎哎呀呀的?

1难不难找太宰治不知道,至少对他来说自己可没怎么去外面找,毕竟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

太宰治只能慢吞吞地把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从脖子上解下来:

“何必急急忙忙的呢……吓我一跳。”

中原中也站在太宰治面前解开了皮带,太宰治这回是真的面露难色了,你开门见鸟也没必要让我看着吧!

干部大人问他:“你不想做么?”

太宰治本来还有点儿犹豫纠结,这下又一秒变成中原中也一个人的小猫:“这倒没有。”

2

中原中也提出的策略非常顶用,从此之后他俩就用午休时间来做个大爱,然后抱在一起沉沉睡去,晚上回家就在白天残留的余味里温存,关上灯享用烛火晚餐和红酒,然后早早上床睡觉,白天运动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晚上早睡!

由于作息变得阳间起来,太宰治连黑眼圈和眼角欲长未长的脂肪颗粒都消失了,中原中也则更不用说,精气神比平常好多了,憨批部下又给他捅娄子等着他去擦屁股,他吼人那嗓门儿大得太宰治玩连连看的时候鼠标都差点被吓掉了。

太宰治弯腰把白色无线鼠标捡起来,继续玩宠物小精灵连连看:“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虽然但是,中原中也看起来哪里像肾虚的人?太宰治自从跟他一起领了医生好心建议之后就再也没向中原中也提过这件事,主要大家都是男的,确实有点尴尬,男人的命根子岂容半点戏谑捉弄?男人不能说不行!

中原中也晚上睡觉之前也会搂着太宰治问他:“你感觉我最近怎么样?”

中原中也以前对自己老有自信了,你肯定喜欢我啊,你肯定超级爱我,你太宰别的都不好,就有一点好:绝不会勉强自己对不喜欢的人笑。那么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稍微这么反向推理一下都可以得出结论,太宰治都愿意被中原中也这样那样了,还不是爱中原中也的证明吗。

但中原中也现在这番话也有点拘谨试探的意味在里边儿了,男人的性福啊不幸福问题还是要认真对待。

太宰治窝在棉被里用手抠了抠嘴角:

“嗯……怎么说呢,跟以前没区别,就那样吧。”

中原中也不喜欢他说话说一半:“啊?那以前你感觉好不好?”

太宰治不想理他,转身睡了,脑袋动了两下就归于平静。中原中也不满,又掀开被子把他翻过来:“你说不说?说不说……”

太宰治知道他可比自己直率得多了,boss心想你再这样我真生你的气了,让你每天中午都把我带去炮房!

太宰治撩他:“很好啊,不愧是我的狗狗,很听话,知道逗我开心。”

中原中也愣了一秒,然后又笑出声,太宰治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几下便不小心碰到了中原中也睡裤中间的地方:

“诶……怎么又……?”

太宰治这次没太犹豫了,他安静了两秒钟就爬起来把中原中也按在下面,只有这种时候太宰治才是在上面那个,虽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人活一口气啊兄弟们。

中原中也被他温柔地抚摩,男人躺在床上,渐渐步入迷情幻境,太宰治一边用脚丫子帮他做一边轻声嘀咕: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想要就直说嘛,磨磨唧唧的。”

那晚他俩还是没忍住搞了一次,生物钟作用下他俩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就已经困得不行不行的了,太宰治在尾声的时候居然还跟中原中也聊起天儿来:“我给你说,我最近刷视频看到有人在家里改造客厅,用架子搭了个两层大衣柜,原po是个在校大学生,周末才回家,她男朋友给她准备的惊喜……她一进家门就看见自己衣服被挂好了。”

太宰治也曾试着照着网上的菜谱给中原中也做饭,但中原中也可不是傻子,吃了一次便说你以后都别做给我吃了,我怕我毒死。太宰治有些不悦地撇撇嘴,只好作罢。

其实太宰治这话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没料到中原中也在做那档子事儿还是邻近火山喷发的时候也能记住自己说的每一个字,第二天下午太宰治一个人走路回家,打开家门就看见客厅里挂满约摸三米高的米白色窗帘,一拉开便是中原中也给自己准备的简易大衣柜。自己的衣服不少,但每次要出去玩都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中原中也老数落自己不懂收纳。

太宰治把买回来的晚饭放下:“啊,你给我说你打球去了,原来你在家里做这个!”

中原中也刚忙活完走进浴室里把一身汗冲洗掉,他花了六个钟头做这东西,干部大人从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边喝一边说: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不用羡慕别人。”

太宰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只能在中原中也帮自己拍照的时候悄悄凑足九张自己笑着朝中原中也跑过去的照片,有的时候是穿着正装,也有在沙滩上套着大短裤打排球的时候拍的,还有在森林里抱着一堆果子差点儿被老树根绊倒的……凑足九张之后太宰治心满意足地把它们整理成相册,自己抱着手机看。

中原中也朝他伸手:“给我看看。”

太宰治转身一秒睡了:“不给你看。”

3

中原中也的功能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否则太宰治根本怀不上。结婚半年太宰治就带着肚子日理万机半年,其实他俩还没想过结婚的事儿,但是家里第三个人都来了,他俩好歹也得结个婚意思意思,不然以后孩子长大了问中原中也“爸爸,爹地是你的谁”,中原中也只能说:他是我女朋友。

太宰治这天在商场里逛游,中原中也在他前边儿两手提着购物袋找餐厅吃饭,一群女高中生喝着奶茶经过,太宰治瞅见了就冲中原中也说:

“我想喝奶茶,我想喝奶茶,我想喝。”

干部大人找路的时候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来打扰,中原中也寻思现在这商场修得跟迷宫似的,路牌也不顶用,这家店明明就离自己一百米远怎么就是找不到?话说回来,中原中也不吃他这一套,还喝奶茶,你咋不说你想滑雪呢?

他回答太宰治:“不行,不行,不行。”

芥川龙之介年轻的时候总给自己惹麻烦,由于他那暴虐绝不心慈手软的脾性,那对总是死死瞪着你的大眼,那一嘴古怪的口癖,能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好吃个饭的人寥寥无几,他妹算一个。

人的暴脾气往往会被另一个更暴更厉害更凶狠的猛压下去,但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被大量的时间磨得迟钝柔软,增长的年岁就是黏黏的蛛
丝,让捏紧欲图出拳的手指动弹不得,将足底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今年他三十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年纪,总之不再是小孩子。处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但又刚刚好的年岁,他有理由冲动,也有理由明哲保身,有可以假借合作来从他人那里获取利益的手腕,也有把所有麻烦事交以金钱方式来摆平的底气。

比如现在,他可以对餐厅里大吵大闹的顾客置之不理充耳不闻不管不顾,也可以站起来发声阻止。被刁难的年轻服务生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大概是下课之后背着书包匆匆跑进来做钟点工赚零花的孩子,芥川猜年龄一向猜不准,他这次猜自己斜前方端着盘子走路时不小心用围裙下摆将客人放置在桌面上的手表掀倒在地、表盘上有了划痕的倒霉蛋,应该在十四岁左右。

他猜对了。中岛敦只想知道为了修好这块表自己得再多打多少份临时工,自己白天混进教育机构里偷听陌生的老师讲课,下午就收拾收拾过来干活儿,晚上就在城市里四处游荡,KFC的沙发比M记的好睡。不消别人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骂得七零八落、对他摇摇欲坠的灵魂和空瘪的胃袋进行一番挖苦和审判,他自己率先低下头认错道歉,连带九十度鞠躬:

“真的很对不起!刚刚忙着收拾盘子……总之是我的错,没有在找借口的意思,我会照价赔偿……”

芥川龙之介今年三十二岁,脾气没以前暴了,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对他来说谁吵谁就烦人,谁态度好自己就看谁顺眼,谁长得可爱自己就多看几眼。

芥川银转头悄悄看了会儿,然后再对自己哥哥说:“……好吓人啊,那个人吼得好大声。”

无礼又蛮横的客人继续高声吼叫,芥川龙之介被吵得用手指抠了抠耳垂,焦躁的时候他习惯手持刀叉在铺盖着白色雪纺布的桌面上重复撕拉的动作,像野兽磨爪子。吵得要死,他只想好好吃个饭,这间餐厅的环境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啊,虽然芥川龙之介是比较挑三拣四的类型,芥川银选了好久才选中这家。

中岛敦只差把脸贴在地上了:“……对不起。”

五大三粗的男人预备将喝酒用的方口玻璃杯狠砸在地上的时候,一只不算壮实可又无法轻易被挣脱开来的胳膊自后制住了他的手,芥川龙之介今天穿的是米色立领风衣,同款不同色的炭黑被他送去干洗店了,明天早上八点取。中岛敦道歉的时候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怕自己的动摇与软弱被轻易从自己还无法伪装得泰然自若滴水不漏的眼神之中提取出来,再被来人把玩嘲笑。自己确实没什么好的,他在心里轻轻说道,是的,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不用你们说,我自己说出来就好。

中岛敦抬眼匆匆扫了一下芥川龙之介的脸,很瘦很白,像历史剧里总是站在主人公身边一言不发的侍卫武将,观众一眼注意不到,得多看会儿才能被这个帅哥吸引的那种。

将将满十四岁的中岛敦在心里略带幽默地想,这男人的下颌线比我的未来还要明晰。

芥川龙之介看了一圈店面,童工被欺负你们就没一个站出来帮着说说话的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名表,香港产A货也配拿出来炫耀,也就骗骗你对面那个被你轻而易举勾上床的女人罢了。能跟对服务人员态度如此之差的男人面对面吃饭,你俩口味都不轻啊,真可谓是半斤八两、相互成就、最佳拍档、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他没有把所有话语憋在心里的理由,所以芥川龙之介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快打起来的时候安保人员冲进餐厅,再然后就是经理擦着汗道歉,把芥川龙之介今晚的消费全免,中岛敦全身而退还不用赔钱。中岛敦当时心想还有这种好事?事实上那块表成本确实不足三万块,但中岛敦可不敢小瞧面值最大的纸币,他可是晚上要去KFC睡觉的人,一个无所依靠、流离失所的小孩。

当介绍人牵着中岛敦的手上门拜访的时候,芥川龙之介还在煮咖啡。

彼时是早晨七点,中岛敦已经换上了自己那套被洗得掉色、但胸前沾上了各种奇怪且难以洗净的污渍的校服,领口上缝着他姓氏的名牌还在。中岛敦的脸很小,一半是出于仍在生长期,另一半则是因为大眼。他滴溜溜转着眼珠子从高看到低再从低看回高,芥川龙之介家的天花板是他自己先画图纸然后找人做的,中岛敦盯着吊灯旁边白色的简约线条画,再看看他柜子上的吉他,已经坏掉了,但他还摆在那里。

芥川龙之介清楚来人是什么意思,自己至今未婚,恋爱史为零,主要确实没遇见喜欢的人。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在喜欢上彼此之前都觉得自己是直男的。

但这年纪也太小了吧,这是犯罪吧。芥川龙之介抽着嘴角:

“不是,这不是我想收就能收的,你当他是快递吗?”

流浪儿童的问题最近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中岛敦就是某天在麦当劳睡着睡着觉被一群大人叫起来的,刚好自己那晚找到了一块泡沫,可以拿来当枕头。他们关切地握着自己的手问自己还好吗、身体舒服不舒服、是否需要援助,中岛敦有点儿懵,心想我看起来像不需要援助的样子吗,我看起来很好吗,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这么说。所以他说:“我这分钟挺好的,但每天早上都要想下一天怎么活下去。”

芥川龙之介其实有些恨他,因为他总是无意识地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怜爱之情,即便他本意不是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确实讨厌,芥川龙之介对使用各种策略赚取钱财的事感到不痛不痒,但他不喜欢动用各种辞令和方式获取他人的喜爱与信赖的人。钱可以骗,房子可以炒,但爱不可以。爱是不容许半点亵玩的。可是中岛敦只有十四岁,他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又不是暴走族,充其量是会为了吃饭睡觉撒谎、偷偷钱包的小屁孩,他能坏到哪儿去?

所以芥川龙之介索性投降。既然你不是故意让我爱上你的,既然你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意,那我就也不再过多地去解读揣摩你什么,我也好好爱你就是了。

介绍人一脸讪笑:“呐,哥,我知道其实你也是蛮孤单寂寞的对不对,不要狡辩了。”

芥川龙之介出声喝止:“能别在未成年人面前说这个不?”

中岛敦的眸子躲闪了一下,很明显他什么都听得懂,中岛敦确实不笨,他只是不想把其他人想得太坏。芥川龙之介还是找不到什么理由赶他走,赶走了中岛敦还是会被爱心协会或者其他部门想办法送去福利院或者特殊儿童学校,那种地方连饭都吃不饱,还不如打工,还不如在麦当劳睡觉。

办理了手续之后中岛敦便住进了芥川龙之介的家,芥川龙之介开车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两人相望无言,所以便各自把头摆正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夕阳和车流,不再说话。

中岛敦的校服被芥川龙之介扔了,现在穿的是刚才在商场里现买的T恤和短裤,中岛敦细长的腿从裤管里伸出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反复地互搓:

“先生……其实,是我自己拒绝去孤儿院和特殊教育机构的建议的。所以,更要谢谢您……”

芥川龙之介问道:“为什么不去?”

中岛敦吸了一口气:“之前去过,我自己跑出来了。”

芥川龙之介又沉默了,他猜这跟霸凌倾轧八九不离十,但他又做不到跟中岛敦见第三次就出言好生安慰这种事,中岛敦总是把自己搞得特别被动,这让他很不爽。他俩在户籍上的关系是养父子,但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可能有相差十八岁的养父子,芥川龙之介日后或许会对中岛敦做些什么别的事,也或许不会,连他自己都说不太准。至少大家都门儿清,他们就是这种关系。

明明中岛敦什么都没做,但自己就是忍不住想看看他低眉顺目的表情,想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不要躲。

男人打着方向盘把车倒进自家地下车库的时候说道:

“以后你有家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速度快点跑回来,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这话像父亲对儿子说的,这个时候芥川龙之介还想保持一点界限感、扮演一下父亲这个角色,但中岛敦自己心里也懂,他们心照不宣。

中岛敦略微孤僻怯弱的个性也不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他在新学校里还是不太合群,餐厅如果满座就端着午餐跑到洁净飘香的厕所隔间里坐着吃,每一间厕所里还有湿纸巾和抽纸。芥川龙之介知道之后冲他发火,气到牙齿打颤的时候中岛敦只能颤着睫毛抖着肩膀低头解释:

“我不习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吃饭……以前偷吃的时候都是半夜。”

两句话把芥川龙之介堵得瞬间失语,之后一整个月芥川龙之介都算好时间、在餐厅开门的时候开车过来占座,陪中岛敦吃完饭之后再回公司,慢慢地中岛敦就变得不再害怕人群、攒动混乱的视线和人声鼎沸了,也不会再把他人无心的目光理解成鄙夷。芥川龙之介什么也没教他,只好好地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吃饭而已,中岛敦学着他的样子进食,之后才慢慢习惯正常人吃饭的方式。

中岛敦的话多了起来,回家时会跳着上楼梯,会在镜子面前穿着那条芥川龙之介买给他的第一条短裤刷牙,臀线和双腿的模样被烙进靠在沙发上抽烟的芥川眼底。

只是他仍旧不习惯芥川龙之介的生活方式,芥川出门吃饭时他从不跟着去,一个人锁在房里安静睡觉,还把门窗都紧闭。芥川龙之介叮嘱过他很多次不要锁门,因为中岛敦总是睡得很沉,闹钟连响五道才能勉强清醒,好歹是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大活人,芥川生怕他哪晚自己闷死在被子里自己都毫不知情。

那晚芥川龙之介在外边儿喝醉了,中岛敦戴着随身听睡着,门只上了一道锁,芥川龙之介扭扭门外锁孔上插着的钥匙便能打开,但他那个时候已经没什么清明神智了。

中岛敦起身开门的动作慢了点儿,芥川龙之介在他将房门打开那一刻又瞥见他那双黄昏般的眼睛,还有那张羊犊般怯生生的脸庞。

芥川龙之介扬手就是一巴掌,下手不算狠,但巴掌这东西重在声响,只要你扇得响,这巴掌的威力可以被带到下辈子。

中岛敦被扇懵了,他的惯性思维提醒自己应该道歉了,应该解释了,但他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长到十五岁的男孩儿已经有了力气,他推了芥川龙之介一把:

“没事乱打人干嘛?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把钥匙插门上的看不到吗!”

芥川龙之介那晚被他扔回自己房间,第二天早上起来男人第一次对中岛敦说对不起,中岛敦继续低头往面包片上抹蛋黄酱,虽然生着气但还是把早餐递给了芥川龙之介:“你要面包吗?”

芥川龙之介发现他已经不会再躲闪自己了,他敢发脾气也是件好事。

“喂。”芥川龙之介凑得近了点儿,“脸疼不疼?”

中岛敦不说话,低头吃饭。其实他是觉得自己对芥川龙之介的态度有点儿凶了,芥川横竖都是自己生命中的大恩人,就算芥川现在让自己滚自己都不应该有半句废话,中岛敦就一直在反思:自己岂敢对芥川龙之介发脾气?所以他不敢有半句解释,生怕芥川龙之介以后积怨已久直接把自己扫地出门,自己现在已经被养得娇贵起来了,已经觉得双手在洗洁精混合油水里泡一整天是一件很伤皮肤的事了。

芥川龙之介要做的就是扳正他受虐狂般的思想,洗一整天的碗就是很惨,你不用再草木皆兵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放宽心享受其中就好。

芥川龙之介直接挑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讲话。”

中岛敦的脸红透了,他用手挡住脸:“不要……”

“还生气么?”

芥川龙之介说,“我以后都不会再对你发火了。”

中岛敦其实并不需要他给自己任何承诺,可芥川龙之介自己也在无形之中越来越娇惯他,中岛敦想拒绝都不行。

在那之后中岛敦像用足尖反复触碰水面发现其实不算太冰凉所以才将自己浸入一样,学会向芥川龙之介笑和分享今天看到学到的东西了,两个人也会在聊得起劲儿的时候慢慢抱在一起,半夜的灯光总是比较暗,芥川龙之介可不会督促他早早上床睡觉,自己又不是养了个东大种子。中岛敦比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开朗多了,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中岛敦已经十六岁,在气氛比较微妙的时候他们会静静凝视着彼此,中岛敦坐在自己腿上抱着自己,自己还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推开,手也不自觉环了上去。

芥川龙之介带着他来到两年前他打工的那家餐厅吃饭,重回初遇之地,心境总会大不相同,中岛敦穿着高中校服有些扭捏局促,芥川龙之介刚刚让他再起来端端盘子给自己看,一句话就把中岛敦羞得脸红:“你说什么呐!”

中岛敦手腕上的怀表是芥川龙之介随便挑的,他不喜欢精挑细选商品,因为他一眼看中的基本上就是最好的。菜还没上齐的时候中岛敦在桌底下用脚碰了芥川龙之介一下,男孩儿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篮球鞋在桌下一踢一踢的就是容易踹到人嘛!可是芥川龙之介哪信他这一套,中岛敦撩头发、摸脖子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就问了:

“要过来和我坐么。”

中岛敦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对面,和芥川龙之介同坐一张沙发,伸出胳膊搂住芥川龙之介的脖颈,特别喜欢他的时候小猫就会变得很黏很黏,以前是野猫,现在是窝在空调房里吃薯片看搞笑节目的小奶咪。

芥川龙之介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再对中岛敦发脾气,中岛敦跟着同学出门旅行,在海边抓小螃蟹捡贝壳等等事都会说给芥川龙之介听,彼时芥川龙之介在开会,但还是先听,听完了再低声说:“我在开会,一会儿打给你。”

中岛敦其实很想他,但又懂事不闹,隔了会儿才“喔”了一声,自己慢慢把电话挂了。回家那天也是芥川龙之介去机场接的,两个人那天第一次接吻——在车里,芥川龙之介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抱抱他,中岛敦也很想和他黏在一起。亲亲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无法再好好收场,芥川龙之介扣着他后脑勺亲了个爽,从额头到鼻尖到脸颊肉肉再到嘴唇,最后再撬开享用,中岛敦的嘴都被他吮肿了,最后只能迷蒙着泪眼把红艳的舌伸出来:“……再亲一次……芥川。”

“想我么?”芥川龙之介把他按进自己怀里,好在这辆进口车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没有任何阻挡,他们可以直接紧拥彼此,

“你怎么就哭了。”

中岛敦收紧手臂搂着他:“想啊……可是有时差,我想你的时候你在睡觉,我睡觉的时候你在想我。”

芥川龙之介怼他:“你又知道我想你了?”

刚说完,芥川龙之介的舌头就被中岛敦一口咬住刮了一下,小猫也是有小性子的:“你不想我还能想谁?”

芥川龙之介不再与他争辩,只继续按着他的脸细细地亲吻,像是要把过往每次心动时被理智和道德压下的欲望都藉由这种方式发泄出来,中岛敦现在又不害羞了,正面勇敢地回应着他的吻,还会给予反击。中岛敦被亲到有些缺氧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才放开他,两个人都有了反应,中岛敦现在胆大包天,两年前芥川龙之介瞪他一眼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现在则是直接用手隔着芥川龙之介的西装裤揉弄男人两腿之间的部位,将男人的银边方框眼镜摘下来,用手指捏住眼镜架,再搂住芥川龙之介的肩膊吻他的唇:“要是你忍不住了怎么办……爸爸?”

芥川龙之介用吻封住他的嘴,再这么乱喊会出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只要做了情侣之间的事便会变成真的情侣,可即便他们之前什么都没做,心里还是这么爱着对方。中岛敦感觉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芥川龙之介答应过自己,自己成年之前他不会碰自己,所以中岛敦的成人礼就显得尤为具有纪念意义,童贞毕业,童贞很想毕业,童贞焦急跺脚等着被破开。

中岛敦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俩原本是想出门过的,但后面又觉得麻烦,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晚要做些什么,吃饭吹蜡烛洗澡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和彼此交合,他们都等了太久。

男孩儿穿了件白色套头卫衣,他又把午觉睡成加时赛,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他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穿上围裙开始做晚饭。芥川龙之介回家就看见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下半身失踪在厨房里忙活,细细的后颈中央有一块凸起的骨骼,隔着薄薄的皮肤,芥川龙之介用手掌心去抚摩,然后把男孩儿抱起来扔在沙发上,准备料理中岛敦。

芥川龙之介咬开套准备戴上的时候又被中岛敦按住了手腕,中岛敦最近确实有点野,自己管不住他了,吓不倒他了,这家里到底谁做主?芥川龙之介心想岂有此理,下一秒中岛敦就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和皮带,把半勃的阳具一口吃进嘴里一半。

芥川龙之介以前觉得不吵不闹不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乖小孩,他现在不这么想了,嘴巴太小吃不下去也埋头努力吃、干呕咳嗽也没关系,中岛敦反复试了几次,唇角满是白液、自己的器物上沾满透明的唾水也没关系,好孩子又扶着经过几下折腾就完全硬挺起来的阳具,歪着脑袋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圈,芥川龙之介红着眼眶在嘶溜嘶溜的水声音效里把衬衫脱掉甩在一边,顺带把鞋袜除去。中岛敦用嘴唇吸住芥川龙之介男根底部轻轻下坠的饱满囊袋,最后再直接将阴茎吞入,被紧致湿滑的口腔包裹住的时候芥川龙之介差点直接缴械投降。操,这怎么行?

中岛敦的白发被芥川龙之介揉了揉,明明挺腰在男孩儿嘴里抽插的动作这么狠辣,中岛敦也不知道从哪里讨来这么多做爱真经,翘着小脚丫子冲自己男人动动脚趾都能把芥川龙之介撩拨到:“好吃么?”

男孩儿顿了一下,然后抬起脸冲芥川龙之介害羞地笑了一下,像十四岁那年刚进芥川龙之介家,偶尔开心活泼地跟男人在家里各个房间之间玩躲猫猫一样,俏皮又可爱。中岛敦的泪珠被芥川龙之介用手指抹去,他努力分开上下颚让粗长的阳物慢慢顶进喉中,整根没入之后再收紧嘴唇狠狠吸了芥川龙之介几下,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中岛敦总算将相连着的部分松开,溺水般的男孩儿疯狂地喘着: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

芥川龙之介今年三十六岁,可看起来还跟二十岁时的旧照无异,中岛敦和他又抱着吻了一会儿,一个刚吃完东西,一个等着吃东西,但顾不上什么口水精液脏不脏的了,先亲了再说。

中岛敦喜欢和他接吻,倒在家里任何一处抱着亲一天都行,只要芥川龙之介不腻烦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其实芥川龙之介也一样,只要你想亲,我随时奉陪,两个人只要闭嘴对视超过三秒就会靠紧紧湿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中岛敦在沙发上抱着大腿把自己折起来,灵巧轻松得像八岁就被塞进了国家队接受专业体操训练,男孩儿的小腿挂在芥川龙之介肩膀上,男人跪在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抠弄中岛敦的穴口,和男孩儿一起用指尖轻柔地拨弄被泛滥的淫汁弄亮的会阴。

芥川龙之介用手指把住龟头在中岛敦穴口边沿就着汁水磨蹭:“要进去了。”

中岛敦用手指给自己扩张,照着柱头的大小来将穴道撑开:

“快点……芥川……”

芥川龙之介听着不高兴,觉得别扭:“别这么叫我。”

中岛敦只能改口,都快哭出来了:“爸爸……爸爸操我……”

中岛敦哪里是什么家养小猫咪,芥川龙之介像被他调教玩弄一番之后牢牢攥紧在手里的德牧还差不多,中岛敦倒是不会天天追在自己男人屁股背后喊爹,每次的刺激都这么恰到好处。川闻言便不再怜惜担心他身体,直接一举挺入,两个人都听到了湿黏的生肉饼啪的一下被拍进手掌心里的声音。中岛敦以前洗澡的时候将手指探进去过,确实很紧涩,一根手指塞半截进去都难受了很久,芥川龙之介的第一下重创让他扬着头躺在沙发上揪着枕头和皮套尖叫起来,怕他把自己生生弄到破掉。

芥川龙之介觉得他这腿分得还不够开,男人咂了一下嘴,双手抓住中岛敦的脚踝摆弄了几下,最后还是觉得架在自己肩膀上看着最顺眼,长腿就是炮架,芥川龙之介喜欢来回地用大手抚摸;中岛敦窄而挺翘的小屁股也总是被芥川龙之介掐来掐去,男人喜欢这个炮台,从中岛敦十四岁那年起就肖想自己在这中间纵情飞跃穿梭的感触将会是如何,现在他们都如愿了。

中岛敦被操了五下之后就低声呜咽、全身颤抖着射了出来,浓厚白浊的精液溅在了芥川龙之介小腹之上,他射了很多,颤抖着声音给芥川龙之介来了好几股。

男孩儿高潮之后缓了至少半分钟,然后他的脑袋在抱枕上扭动了几下,他说话的声音都像刚睡饱一样软而满足:“我还想多憋一会儿的……”

芥川龙之介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和中岛敦做爱确实很舒服,两个人看着看着彼此就又贴在了一起交换唾液和含着对方唇舌时不明的含糊的情话与哼声,中岛敦刚射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蹭脏了他身上那件芥川龙之介的衣服。

男人一边动腰操弄那方秘境一边讲他:“穿着我的衣服被我上,你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

中岛敦抓住他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手臂,明明这么瘦力气怎么会这么大……?男孩儿被他操得头昏眼花,只能用手指无力地在他身上抓挠,上半身被芥川龙之介操得一阵一阵颠簸,被操开流水的小穴水声不断:“因为被你操很爽……你的衣服很香,我喜欢你的味道嘛……”

芥川龙之介嘴上会数落,可心里当然是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做什么我都开心。男人低下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第一次做就爽了?”

中岛敦点点头:“因为不做好清洁和扩张会很痛,我洗澡的时候会自己适应……那个……”

这才刚开始多久就已经张嘴乱撩,芥川龙之介一听就来气,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特欠收拾我以前才对你发火?中岛敦倒也没买什么奇怪的玩具,就是自己用手指尝试着探索早晚有一天会被芥川龙之介进入填满的穴道而已,中岛敦见他神色凛然便乖乖认怂:

“我又没让仙女棒先进来……自己用手指试着弄一下怎么了,第一次是留给你的……唔……啊、好深……爸爸……好棒……”

芥川龙之介憋着一股气哼了一声,将他身子翻面再扬手给中岛敦屁股上来一巴掌,他这一次下手不轻,五指分开下去,不一会儿细嫩的臀肉上就浮现出红印。中岛敦倒是不气不恼,只挺直脖子很得意一般地哼叫:“啊……这样好棒……爸爸……啊、呜呜呜……”

芥川龙之介愣了一秒,然后又是一巴掌:“再乱叫?!”

中岛敦这次不叫了,强忍着即将爆哭出声的冲动咬着下嘴唇撅着屁股任男人随意进出,穴口已经习惯主人的力道和频率,塞满、拔出、再塞满、再拔出,好像就算芥川龙之介不使用任何技巧,都可以让两个人结结实实爽一通,爽得一点儿面子都不需要。

后背位实在是太刺激了,芥川龙之介随随便便就能顶到他的生殖腔入口,中岛敦将腿慢慢收紧,芥川龙之介则直接骑坐在了他身上,用这个耻度和难度都不小的、绝对侵占肆意蹂躏他的姿势继续肏干。

芥川龙之介从后面抱住他单薄的肩,脸贴在他的肩窝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耳侧,然后将脑袋深深埋进中岛敦肩窝吸了几口:

“嗯……唔……”

中岛敦知道他快射了,男孩儿还没有一发入魂光荣中奖的准备,连忙推开他:“不要不要……不要射我里面……不要……”

芥川龙之介有些不悦,男人眼皮一弹,继续加快速度撞击稚嫩红肿的小穴:“不要。”

中岛敦现在是真的怕了,其实不是不爱他的意思,但芥川龙之介会不高兴:“我爱你、老公……不是,现在太快了……”

芥川龙之介知道他会为了不让别人误会自己而尽力解释,可没料到中岛敦就这么将两个人从未对对方说过的话语吐了出来,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嘴角还留着涎水。

“爱我还害怕?”芥川龙之介恶质地顶弄了几下,又把中岛敦搞得尖叫起来:“啊……不要……”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芥川龙之介抓着他的腰,射精感越发强烈,男人狠狠动了十几下,把第一发精液射进中岛敦体内深处,男孩儿激动地大叫颤动,被豹子咬住喉管的鹿怎么可能有脱身的机会,唯有等豹子自己松绑,或者任自己堕落下去,加速下坠,沉溺在这凌辱与践踏之中,再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东西。

男人爽得不停哼喘,缓了一阵子之后芥川龙之介用手揩了一把额上的汗,把中岛敦再翻回来抱在怀里边亲边哄:

“我喜欢啊。”

中岛敦伸手在他脑袋上敲:“太狡猾了啊……!哪有内射完了再撒娇的!”

芥川龙之介揪了揪他的脸蛋,两个人饭也没吃澡也没洗就这么在沙发上完成了第一次,好在过程超级愉快。中岛敦被他温柔亲吻爱抚了好久才猛然睁眼,自己为芥川龙之介准备的惊喜还没穿!

中岛敦赶紧推开他起身,拖鞋都找不到了,他直接打着赤脚光着身子跑进卧室关门:“等一下……马上出来……”

芥川龙之介还没从高潮余韵缠绵缱绻的气氛里脱身就被晾在原地,东西硬着脑袋昏着,他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等了中岛敦十分钟都不见人,他不耐烦地将手机扔开,走到中岛敦卧室门口把虚掩着的房门推开:

“你在干嘛?”

中岛敦选了件透明纱质的小吊带,肚皮和胸脯被布料挡住,透出粉白色来,胸前盖住乳首的两块小贝壳上缀着流苏装饰。底下的开档短裤刚被中岛敦套上芥川龙之介就进来了,男孩儿赶紧冲到门口把他赶走:“我还没穿好!出去!”

中岛敦买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试穿,第一次难免手忙脚乱,他把白色长腿袜套好、边沿将大腿肉勒出一道痕迹之后才打开门,芥川龙之介直接闯进来把他掀倒在床,用手掌托起中岛敦的脚丫子,大拇指在他的脚背上摩挲:“你还挺会选的嘛。”

不枉男孩儿精心挑选了这么久,黑色太成熟,红色太媚俗,香槟金色又太妖,还是白色最舒服,中岛敦以朴素直觉的审美断言穿这款的模特是最美的,完全把自己才是即将穿这套衣服的人这个事实抛到九霄云外。

芥川龙之介把他的脚趾含进嘴里吮,再闭上眼亲吻他的小腿,用手指勾起他裤袜边沿弹了一下,最后用牙咬咬中岛敦大腿内侧的肉肉。两个人互相在对方吃干抹净,摸了个爽亲了个够再开始做爱。芥川龙之介这次换了个体位,自己靠在床头软枕靠垫上抽烟,中岛敦背对着自己坐在自己大开的双腿之间,自己前后动臀、双手叉腰,自己学着让性具体内研磨刮蹭,进得更深。

中岛敦像找了根好玩的棍子一样自己玩,动得累了就扭扭脖子和背大喘气儿,芥川龙之介起身抬起他脸将他的头扭过来,将口中的烟雾送进中岛敦嘴里,两个人纠缠好一会儿再放开。情趣薄纱顺着中岛敦的运动慢慢滑下,中岛敦又赶紧把肩带顺着胳膊弯儿扯回来穿好,蝴蝶骨和腰窝被芥川龙之介用手轻轻地擦拭。

芥川龙之介把一根烟抽完之后将他拽过来又是一顿猛亲,精液和阴精一里一外狠狠冲在一起,芥川龙之介还没射完就被中岛敦泄出来的淫水喷了一身,男孩儿彻底没了气力,只能闭上眼哭,胸膛上的两粒红果儿被芥川龙之介咬到泛红:

“你有多喜欢我……”

芥川龙之介发出餍足的喟叹:“我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0

中原中也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他总以为自己能看透太宰治子的种种小心思想法,事实上他也猜对了,自信男人的直觉笃定从容坚韧绝不会出错,哪怕太宰治子绝不承认。中原中也小时候不幸患上肺门淋巴结核,彼时家里还在省吃俭用起早贪黑做生意,距离积累到如今这样的财富还有这么十年八年,中原中也自大生病开始就被家里人背着四处寻医,等到他念国小的时候个子已经比其他人矮了一截,而且年纪还比同级生大整整一岁。

当时太宰治子就在他隔壁班念书,很巧的是她也留级了,但不是因为脑子笨跟不上或者别的什么疑难杂症,她纯粹就是不想念书。她说数学太简单,国文太幼稚,英语太小儿科。森鸥外连连点头:行吧,好吧,你说不去就不去吧。如果她只是童言无忌侃大山那倒可以硬把她塞进加长房车里让司机送她去上学,但从成绩单上看她确实不需要念书,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过了头。

过于聪明伶俐的精致少女自小沉迷外国文学,出口成章,连漫画都要看全英版本,因为随书附赠的闪钻小卡跟日行版不一样,她的全套收集癖果然是优渥家境捧出来的,即便过了很多年之后跟中原中也结婚了,买MOSCHINO的小熊T恤都要集齐全系列,然后和自己老公穿情侣装。

中原中也这小子打小就自信,在午餐时间跟着同组值日同学出门领牛奶和点心的时候路过隔壁班,透过蓝绿色的玻璃板他窥见了自己的青春——太宰治子虽然没怎么直接地参与进自己的生活,却填补了他少有的寂寞时刻,少年时期的悸动与真情统统与她有关。太宰治子彼时也就八岁,但早熟得不行,把燕麦牛奶的吸管口轻轻咬成空心方块,再伸出两根手指没入如瀑栗子色长发之中梳两下,继续用中间挖了一大块空隙的词典偷偷看漫画书。陈浩南,老公,我爱你!

中原中也从此便记住了这个在全套制服裙之下还要给脖子、手臂和小腿缠满绷带的女孩,上音乐课吹小号的时候要去揪揪她的小辫子,体育课时豆腐体力的女孩儿插着腰偷懒不想跑,中原中也从后面一把子抱上来,架着她的胳肢窝把她生拉硬拽跑了四百米。

1

太宰治子可是很记仇的,如果中原中也因为蠢笨愚钝继续留级,他俩就再无任何一起上课的机会,可这段孽缘持续到了中学。

太宰治子气得无言无语,开学那天中原中也还得意洋洋送了一堆整蛊玩具过来,第一个盒子打开会飙血浆,第二个盒子里全是长得很克苏鲁的棒棒糖,最后一个盒子里是假老鼠,吓得她从座位上跳起来钻进旁边人的怀里。

啪的一下很快啊,她旁边的人就是中原中也,衬衫不好好穿非要把领口开很大还要在脖子上套choker的臭小子笑得更为恣意张扬:

“你还是挺在乎我的嘛。”

如果说以前的零零碎碎只是小男孩儿出于爱意制造出来的恶作剧,那么这次太宰治子无法再自圆其说,她从此便恨上了这个橘毛小矮子。

喜欢她的男孩儿不少,但人人都不敢接近,因为她每次背着书包吃着冰淇淋进班时与其他国小女孩完全不一样,她的气质放在女高中生上才相对来说更为适配,可她跟同班女孩子玩在一块儿的时候又显得天真可爱,和其他同龄人无异。

中原中也,你好大的胆子啊!

太宰治子从此便开始膈应他,给他起各种绰号,哪怕校规第一条就是“不可以给同学起侮辱性绰号、伤害他人自尊与人格”,“蛞蝓”“漆黑旋风矮子”等等名号儿让中原中也火遍全校,塞满他整个未成年时期,让他欢喜让他忧。每次朋友都说中也隔壁班太宰又给你起新的昵称了,中原中也大喜把书合上:什么昵称?

朋友:“死矮子。”

中原中也:“……啊!那女的!”

他俩的关系变得很僵,太宰治子记日记的习惯此刻也发挥了极致的作用,她开始用精装日记本写中原中也的坏话:中也今天吃鸡排的时候挤柠檬汁儿挤太多了,真不爽;中也唱歌好大声,真讨厌;中也在班上用多媒体播Bigbang的歌,好吵;中也今天跑步的时候不等我,生气了。

中原中也翻看这些日记的时候不明就里:“这有什么的?!怎么又生气了啊?!在积累成怨言之前你倒是先告诉我啊!”

中二病少女还在日记本里画了个奇奇怪怪的阵欲图对中原中也实施诅咒,但中原中也命硬,稚嫩女孩画出来的东西亦是歪歪扭扭,诅咒没一次是施展成功的。

太宰治子在白色情人节那天给班上每一位漂亮妹妹都派发了亲手制作的巧克力,在性别这方面可以不用卡得这么死,太宰治子的独特气质确实很吸引人,男女通杀,跟着森鸥外出门吃饭连陌生叔叔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只是她全都无视掉了。她对班上女孩儿可亲切了,称呼她们为老婆,就喜欢跟女孩子贴贴,女孩子香香的软软的多可爱!

太宰治子也曾当着中原中也的面故意说道:“我在网上有十个老婆,我每天都跟她们网聊,把她们送去睡觉了我再开始写作业。”

中原中也:“……你写得完吗。”

太宰治子:“笨呀!你以为中学课程难得倒我?”

至于男生基本上就没什么优待,太宰治子比较注意保持距离,中原中也就更不用说了,白情这天橘毛小子只从她那儿拿到一根棒棒糖,包装纸上扎着红色缎带,太宰治子自己绑了个蝴蝶结。

中原中也拿着棒棒糖冲回家朝自己大姐尾崎红叶说:

“姐,我们班今天有个女娃子给了我一颗棒棒糖,她肯定喜欢我,她就是喜欢我。她不仅给了我棒棒糖,她还在日记里头写我坏话,肯定是因为喜欢我生我气才这样子嘞。”

尾崎红叶:“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太宰治子是真嘞烦你?”

中原中也:“那她为啥子给我棒棒糖啦?”

尾崎红叶:“可能是讲你长得像棒棒糖,身子短头大。”

中原中也:“……”

在外边儿调侃中原中也拿他开涮的人可是会被他暴揍的,但现在这人是他大姐,他能怎样,只能回房间慢条斯理地拆开玻璃纸,将太宰治子手工做的棒棒糖塞嘴里吃。

她肯定喜欢我,她就是喜欢我。自信男孩还是这么觉得。

事实上,哪个女孩子会为了自己不喜欢的男孩儿熬夜在厨房里做棒棒糖、裁包装纸、选包装带子自己扎花呢?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学校里也是懒懒散散丢三落四,实话实说,确实是娇生惯养久了,就做个巧克力和棒棒糖都能把她搞得手足无措差点把厨房炸掉,可她还是为了中原中也做出来了。

即便她谎称棒棒糖是在干货店里为了凑单随便买的,对自己为了他做的一切绝口不提。

2

正被我们度过着的时间像延长的数学课一样难熬,所有小孩儿都盼着长大,可被我们涉过的岁月却又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太宰治子和中原中也就这么混到了高中,太宰治子是字面意思上的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十三岁开始画画,现在已经小有成就,家里通过人脉和朋友圈子让她在东京开幕人生中第一场作品展。从此之后她经常不在学校,要么飞伦敦喂鸽子要么去美国玩,除了画画之外好像还多了门设计婚纱的绝活儿。

中原中也则是另一种混,喊他大哥的人比知道他本名的人还多,主要是没人敢直接问“你叫什么”,其实问问也不会怎么样,他又不可能吃了你们。

太宰治子打算回国准备自己的成人礼,彼时成年年岁还没被提高至二十岁,她带着一套自己设计监制的白色小礼裙搭上回横滨的飞机,在家里待个大约半年之后则又要离开。说不清楚下一站会在哪里,或许是阿根廷,或许是肯尼亚,她一边画稿子挣钱一边旅行,实在不行还可以向老爹森鸥外求助,小小年纪已经把地球玩了小半圈儿,手机里有全球各国辣妹的联系方式。

中原中也以前吃醋问她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美女啊,太宰治子当时闭眼冥思苦想,浓黑的睫毛盖住卧蚕,她再缓缓睁眼,笑得无邪又带着一丝丝惊讶无可置信:“难道你不喜欢看美女吗!”

别人念书是为了考大学,太宰治子回班上看着自己太久没坐过的桌椅竟有些不习惯,她就算画画都没坐过这么硬的板凳,更何况她的课桌已经被拿来堆放作业本和试卷,刚回班那天讲课的老师直接看不见她的脸,已经长到一米八一的女孩儿被成山的教辅资料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和中原中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上一次聊天停留在三年前的新年互道祝福,太宰治子每次都是单独给他发一段话然后再扯谎说自己是复制粘贴群发的。总之不能露出马脚,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有在给予他VIP待遇。

中原中也把许久没打开的社交软件点开,软件自动安装全新版本之后再跳出来,他点开她的主页,顺着她更新的动态一条一条地点赞。太宰治子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拨进来,他觉得她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儿看待,所以他们之间总有一堵跨不过去的高墙,而她也觉得其实自己只是被欺负了而已,他身边倒贴的女孩儿很多,三年多了你该不会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吧?不会吧不会吧中原中也?

太宰治子不抱希望地等待电话那头的忙音嘟了三十秒,准备挂断的时候中原中也接了起来。他是故意让她等的:

“喂,又急着挂电话?等四十五秒再挂不成么。”

太宰治子在房间里举着听筒少见地失语,中原中也的声音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听了?听得出来确实是经常喝酒抽烟,这小子还会弹舌了……但不算沙哑难听,像是被尼古丁熏到恰到好处一样,像一支浓香或是烈酒。

他们太久没聊过天,中原中也儿时还未变声的时候也曾有过嗓音尖细似少女的时段,还经常被家长推到大家伙面前表演才艺。太宰治子背了一整本古诗,用水果篮子装红包收钱收到手软,中原中也不情不愿甩了一段双截棍,手滑不慎把棍子甩飞出去砸穿天花板,那晚被尾崎红叶罚洗全家的碗。

那晚中原中也一个人躲进被子里生闷气委屈,太宰治子轻手轻脚走近他卧室,坐在他床边摇了他几下:“别生气啦。”

中原中也:“……”

太宰治子:“你咋一天到晚娘们儿唧唧的,能不能阳刚点儿。”

中原中也:“你要是来看笑话的就出去。”

太宰治子:“你不就是想要红包么?你亲我一口我给你一个咯!”

中原中也掀开被子:“……你确定?”

然后那晚太宰治子的水果篮子又空了。

太宰治子被他亲过额头、脸颊,可嘴唇至今未被他涉足过,中原中也虽然个头没怎么长,气势和架子倒是只增不减,骑车出门砍人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他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哲学,在这套理论体系里面他只保有自己的完整性,不去理会其他纲常,规则他自己定。所以各种惆怅与脆弱似乎与他无关,其实他不是毫不在乎,只是经历过朋友背刺、兄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后,他发现保持热情的方式就是只被在乎的人影响,其他人随他们的便。

太宰治子就是其中一个。

中原中也刚洗完澡,把浴巾围在腰间走出浴室之后才接到她的电话,男孩儿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再低头看了一下腹部前阵子被砍出来的伤口。还好他不是疤痕体质,伤口裂隙里长出来的粉肉渐渐填补了疼痒与空虚,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恢复正常。

太宰治子听他声音低沉性感还自带混响则问:“刚洗完澡啊?大忙人。”

中原中也答道:“对啊。”

太宰治子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给他一个你爱来不来的约:“我明天会去歌手大赛唱歌,下午五点。”

中原中也很少参与全校同学挤在一起的活动,他要么在外面玩要么在外面打架要么在外面谈开新店的事宜,最近新开的几家手游馆桌上足球酒吧全是他一手操办的。

中原中也用手指抠了抠太阳穴:“你这是在约我吗?”

太宰治子有些难为情,可他不愿意让中原中也看出破绽来:

“怎么,果然我们学校的大哥很难约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她总是让自己有些……迷茫,她好像是在故意地、轻而易举地索取自己的爱与怜惜,可她大部分时候却又是天真单纯的,哪怕任性也只是小女孩儿耍性子罢了,这会让自己觉得是自己把她想得太阴暗。这种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不安定感让中原中也曾几何时十分不悦,他最讨厌不确定的东西,喜欢还是不喜欢你给个准信儿!

所以他说:“……我明天有事,再看吧。”

至此,太宰治子确实也不再找得出什么别的话题,只能默默把听筒挂回古铜色的拨号盘上面,抱着素描本和铅笔继续烦心地写写画画。

3

第二天太宰治子跟着自己的贝斯手好朋友合作了三首歌,最后一首快唱完的时候中原中也穿着机车夹克和牛仔裤走了进来,他的橙色短发刚好够到肩膀,他伸手抓了一把过长的刘海,在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盯着台上身穿黑色皮质短裙的太宰治子看。

她确实蛮高,再穿厚底鞋可以直冲185,现在腿上那双黑色渔网袜也十分糟糕。

太宰治子出了一身汗,她用手指头摸了摸鼻尖,像当初安慰中原中也让他亲自己那样,笑得眼角弯弯、嘴角的小梨涡浮了上来:

“我有一个学弟,从小就和我一个学校,老来烦我老来气我。”

中原中也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准备一份礼物,他一直气恼不满的就是太宰治子举棋不定的态度,可如果她愿意迈出主动的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可以由自己来走。

太宰治子在慢慢炸开的会场里说道:“可是他不讨厌我,其实我也不讨厌他。”

“中原中也,有种你就上来,把你这么多年欠我的话统统告诉我。”

太宰治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羞得双眼抹黑头晕目眩,中原中也是谁,校霸啊!其实比起常年留洋、只在社交动态里活跃的知名美女,还是这位常常出现在横滨街头、海边和道场里的男生更为人们所熟悉。

中原中也上台的时候全场又安静下来,他从太宰治子手里接过话筒,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又同时难堪尴尬起来,都忍不住别开了眼。

中原中也对着话筒说:“你……”

太宰治子盯着他笑。

中原中也:“我们……”

这次台下跟着太宰治子一起笑了。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扔掉话筒,咂了咂嘴,将她的脑袋压下来,这次则是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男孩儿在人声鼎沸里掐了掐她肉肉的脸蛋子:“你胆子挺大啊,知道我来赴约就是还喜欢你吗?你……就这么确定?”

太宰治子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撩自己还是怎么,她愣了一秒,然后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有点儿下不来台嘛,中也这么好骗,我当然要继续骗骗咯。”

半年很快很快,他俩还没机会同居同吃同住一起牵着手撒丫子在海边奔跑,太宰治子就又要去国外读书了。学校和住宿通通安排好了,与根基脉络都盘踞在横滨的中原中也不一样,她可以说走说走四海为家,可中原中也不一样。

送她去机场的时候他们爆发了十年来的第一次的实质性的争吵,以前纯属幼稚小孩打闹,现在不一样了。

中原中也起初在驾驶座不发一言,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直接把她的安全带松开,将她那边的车门锁弹开:

“记得把你的画具都拿走。”

他指的是太宰治子堆在自己车后备箱里的画具,太宰治子听他开始莫名其妙发脾气就跟着不爽起来:

“……干嘛?你又怎么了啊?”

中原中也的眼眸、下颌角、耳朵甚至说话语气都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太宰治子其实从刚回国给他打电话开始就觉得陌生隔阂,他给自己的东西好像都是念及旧情。他也不是整日游手好闲的废柴,能陪伴自己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自己带回国的小礼服甚至都还没找到机会穿。中原中也下个月底过生日,自己原本打算在他生日宴上穿,可他们现在就要不欢而散。

“你耍我耍够了没?”

中原中也的每一个字眼都像子弹,

“你是不是觉得榨取别人的真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饭搭子而已?”

太宰治子有这么一瞬甚至认为自己无法反驳他的话,无法对他刻薄伤人的字词句进行拆解再逐步回击,因为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伤害他,他说的都是对的。

自己确实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他爱到了哪个地步,自己在掩藏,在躲躲闪闪,甚至跟中原中也逛街的时候,在街上遇到旧友都会害羞地躲开,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和中也待在一起。

中原中也就这么掀开薄薄的嘴唇把这辈子最伤她的话说出了口,像用手下扑克雨一样从容,现在的他已经长成男人了:

“我对用心机手段获取利益这种事见怪不怪,可我最恨有意装可怜获取他人同情和爱意的人,你懂吧?”

太宰治子已经很久没真情实感流过眼泪了,她低下头解开安全带,把榫眼抠开,留给他最后一个怔然木愣愣的眼神。她甚至没做过多辩解,下车火速收拾好行李和杂七杂八的画具之后便离开了,背影匆忙,或许有几分狼狈。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有些脾气上头,等到她的飞机落在大洋彼岸的洛杉矶时他算准时间给她打电话,太宰治子却一直没接。

太宰治子只庆幸他们只在一起交往了半年,甚至算不上正统情侣,所以中原中也的话可以被自己轻慢地认为是讨人厌的不良少年在酒后胡言乱语。因为如果不这么想的话,自己会更难过吧。

4

七年小痒。

其实也不用挠挠,他俩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心里的一道疤,碰不得,连水都不能碰。

太宰治子在二十五岁这年回日,中原中也又和自己上一次离开时不太相同,这次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她参加朋友的订婚典礼,开开心心围在香槟塔旁边偷吃小蛋糕的时候,中原中也披上西装从楼梯上走下来,身边有几个跟班秘书,还有一个女孩子从铺满红色地毯的楼梯上冲下来,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中也,今晚来我家玩游戏嘛。”

太宰治子像七年前他来看自己唱歌时那样隔着人头攒动与他对望,哪怕只有一双眼睛在动作,他也能看出她大失所望,那对鸢色桃花眼里灵动跳跃着的光点慢慢安静平顺下来,从喜悦到伤心只需要一秒钟。

中原中也慢慢拨开身边女孩子的手腕:“我今天没空。”

他没想到自己跟她会有共同的朋友,今天朋友订婚,大喜日子,他俩的脸色却臭得如丧考妣——他俩被分到了同一桌吃席,无语。

太宰治子背过身去抱着胳膊装不认识他,刚刚挽你胳膊那个小女孩儿我可是记住了中原中也,你别想抵赖!我不怪她,我就怪你!

中原中也身上的紫蓝色西装还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他俩一直默默关注着对方的社交动态,太宰治子深夜会发很多碎碎念,带着大段大段的颜文字。她说喜欢笑起来坏坏的男孩子,喜欢男孩子穿蓝色西装。

那不就是在说我吗?中原中也的自信基因直到二十几岁还在发挥作用,即便他们已经分开太久太久,只是他们都忘不掉。

中原中也确实交了不少女朋友,对对方也不差,只是好像已经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他遇见太宰治子太早了,儿时吃午饭的时候去拿牛奶就遇见了,而她每一次描述自己理想型的时候,都只是在描摹他的千般姿态而已。

太宰治子那晚东西都没吃几口,喝醋都喝了好几壶哪儿还有心情真心祝愿朋友订婚快乐,她以前也幻想自己会不会和中原中也订婚,但现在想想可能不太行,他俩就算订婚了也可能会毁约。

中原中也那晚提出要主动把她送回家,在车上还是他先开的腔:

“你又在生什么气啊?我还没冲你发火呢,七年了,难道我不能有异性朋友吗?”

太宰治子这次不愿再忍耐,她扭过头瞪他,眼角和眼尾的液体眼影在路灯下闪光,有些妖冶:

“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我在气你不管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钱有势了就可以把女人当衣服,把女孩子当玩具想换就换?她一直在盯着你看你不知道吗?你就没正眼看过人家!”

中原中也被她一串串连珠炮吼懵了:“……我跟她真不熟。”

太宰治子借刀杀人越说越激昂澎湃:“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你对待女生的态度就有问题,女孩子是造物主给予人类的奇迹!你要是不喜欢美女你把人家联系方式推给我,别老一天拉着个脸,别装逼了!”

中原中也顿了一会儿,崭新进口车耗油极大,转弯灯的提示音不停地响着。

男人最后没忍住笑出来:“你是在气我不管你是吗?”

太宰治子:“我不要你管。”

中原中也:“你说气话,我不信。”

太宰治子有时候也受不了自己的小性子,明明在乎他喜欢他到都快疼死了,为什么就是不敢说出来:“都七年了,早就过去了……”

中原中也嫌她闹腾,这女人穿什么不好,非要穿抹胸银色亮片裙,几年不见她的腰又细了几寸,可胸部可喜可贺地膨胀了一大圈……中原中也伸出手指按住她的下嘴唇,男人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嘴角微微晕开变花的口红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可是当着全校人的面亲你了,你呢?我也说过了,你就是故意欺负我,觉得我好骗,所以你绝不会让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要是直接说喜欢我,多远我都能买机票飞过去。”

他俩之间就必须得有一个人服软,不服软不行,太宰治子的肩膀在昏暗车灯下剧烈抖动了一阵,然后她缓缓开口:

“所以你为什么要送我整蛊玩具……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你的……啊不对,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讨厌你的!”

中原中也完全把自己干的孽障事情忘干净了:“啊?”

太宰治子亮出拳头在他肩头胸膛上狠狠揍了一顿:

“你就是很让人不爽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中原中也看着她强忍着巨大悲伤委屈的小脸,实在是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了她一会儿,以吻封缄,嘴唇分开之后再搂住她:

“只有我女朋友才能揍我。”

太宰治子紧闭双眼把欠了中原中也十几年的话说出来,她甚至担心日抛戴到晚上会干涩卡眼了:

“我喜欢你,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这几年都泡不到妞。”

太宰治子:“为什么?”

中原中也面露难色:“因为……当初亲你的时候太多人看到了啊!”

太宰治子伸手继续打他:“你泡不到妞?那我给你泡咯!”

5

“太宰……”

“治子。”

“治子……宝贝……老婆……”

中原中也喝醉了就喜欢口嗨跑火车,他玩得再疯再野,太宰治子瞪他一眼他就能收敛,但喝醉了不行,喝醉了就是脱缰的德牧,太宰治子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他被朋友兄弟送回家塞进被子里,以防他狂吐,他们还特意在他脸上盖了一张餐巾纸,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原中也死了。

中原中也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双眼涨红,又饿又累,只想抱着老婆睡觉觉。太宰治子最近在忙新品婚纱的监督工作,整日找不到人,现在都半夜两点了还没回家。

中原中也累得没力气爬起来接水喝:“老婆……”

太宰治子抬了两碗夜宵回家,刚进家门准备换鞋就听到中原中也带着浓浓鼻音在撒娇:“老婆……”

她最喜欢小狼狗撒娇娇了,女孩儿把手袋和外套除下放在玄关,夜宵也暂时搁置在一边,摸进卧室之后她笑嘻嘻地说:“哎呀,怎么这么想我呀?”

中原中也把手臂伸出被子朝她张开,她慢慢走过去把他提起来抱在怀里,用手掌心撸了撸他的头发:

“好啦好啦,老公乖,我在呢。”

“爱我是不是很辛苦?” “不会。因为我也想被你爱着。”

0

这世间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恋爱高手情种浪子,除非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天光开眼,不跌倒不受伤怎么长记性!芥川龙之介在暗夜中独自摸索独自承受这么多东西好多年,狼狈也狼狈过迷茫也迷茫过脆弱也脆弱过,虽然这些比较负面甚至说是让他感到难堪的时刻几乎无人知晓,但他自己可没料到自己会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一天。

是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中岛敦在想什么?怎么又生气了?为什么伤心难过?你不说我不明白,你不说我也不明白!芥川龙之介在亲眼看到中岛敦真真切切地、不是因为被打疼了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是因为自己被气哭的时候,才像走马灯闪回一样想起来自己对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自己曾让他在雨中等了整夜,自己确实是在忙,中岛敦点点头说,嗯,是啊,你确实很忙。自己曾让他一个人吃饭不要等自己来了,曾让他一个人睡,理由是自己不太喜欢两个人黏在一起窝同一床被子里……太多了,简直不胜枚举。

中岛敦甚至都不像其他恋爱中的男孩儿女孩儿一样开开心心跑着跳着进办公室,这恋爱谈得,还没来得及上头就火速坐过山车下头了!

你说芥川龙之介喜不喜欢他呢,肯定是喜欢的啊,不喜欢跟他在一起干嘛?但芥川龙之介又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中岛敦在照明不好、光线昏暗的客厅里盯着自己哭到眼白都染上一缕一缕蜿蜒杂乱的红血丝的时候,自己好像……

中岛敦那天晚上对自己说:

“想你的时候你从来都不在,不想理你的时候你又一整天在我面前晃悠。”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孩儿就在地板上汲拉着拖鞋回房间了,轻轻咔嗒一声将门锁上,连闹脾气砸门都不忍心,好像无声地、温柔地叹息,失望到极点的那种。

芥川龙之介在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抠弄额角,抽了三根烟之后把烟头整齐列在烟灰缸里,连着撒下来的烟灰一块儿收拾好,不再把多余的家务加在中岛敦身上。

这里是芥川龙之介的家,中岛敦跟他在一起之后就搬过来了,谁曾想芥川龙之介走到房间门口准备敲两下问他睡没,中岛敦却提前发话了:

“明天我就搬回去……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芥川龙之介内心戏比他那张平常波澜不惊的脸丰富得多,但他打人的时候又很狰狞暴虐凶残狠烈,任何时候的他都不及现在无措、尴尬,还有点儿不安。他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愿意就这样把中岛敦放走,所以必须要说点什么来加以挽留:

“你不要再生气了,以后我都会在的,不管是什么事情。”

中岛敦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呢,把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闷到快喘不过起来的时候男孩儿又一把子掀开,大喘气着用手背去揩自己脸上的眼泪。

芥川龙之介没想到中岛敦说话还能这么伤人,男孩儿淡淡地说:

“你不用觉得谈恋爱就得对我好,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谈恋爱的意思对不对……如果不想就尽早结束,对我们都好。”

“……”

芥川龙之介这次是真的急眼了,

“你又东想西想什么啊?我怎么又不想谈了?”

中岛敦这次又沉默了,芥川龙之介以为他不想理自己,其实人家现在已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背朝天花板趴着双手抓着枕套角角狂哭了。

芥川龙之介最后又努力尝试着把声音放软,有些生硬地哄他:

“不要哭了……早点睡吧。”

这次没有回应,中岛敦把自己的2005免费彩铃时尚香槟金色翻盖小灵通拿出来,找到芥川龙之介的联系方式,把给对方的备注改成了“一定不可以找他说话”。

对,一定不可以找他说话,等他自个儿懵逼去吧!

1

赔了夫人是一回事儿,那折兵又是怎么说?

中原中也还是第一次被芥川龙之介叫到办公室里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有什么名酒漂亮鞋子想要分享,后面转念一想怎么可能!芥川龙之介这种奋斗内卷逼会在工作时间跟自己聊这个?

但中原中也又失算了,芥川龙之介确实是受情伤了。

芥川龙之介坐在中原中也对面直接用大拇指和食指生生熄灭抽了一半的烟,碾碎直至变形之后再摁进玻璃烟灰缸里,樋口一叶从身后递来一张柠檬味儿的湿纸巾,芥川龙之介不打算伸手接,倒是低头说了一句:

“以后别买带香味的湿巾,买无色无味的。”

中原中也最生气的时候也会用手碾烟头,俩男的都觉得自己的逼王地位受到了威胁,中原中也在心里眯着眼睛悄悄说了一句“太装逼了这个人”,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带着打量的意味:

“怎么,找我什么事?失恋的野犬。”

芥川龙之介猛地抬头,他已经两天没好好睡觉了,自从中岛敦回娘家之后:

“我需要你的卫星地图系统。”

中原中也挑挑眉毛:“干嘛?”

“……”芥川龙之介用手掌心搓了搓下颌角处如果不凑近细看就看不见的新生胡渣,该怎么个凑近法儿呢?是中岛敦抱着自己的脖子靠进自己怀里的时候才能看见的那种近法。现在中岛敦不理自己了,特意留胡子出来给中岛敦用手指戳戳也没什么用,剃须刀又在车里,芥川龙之介现在整个人就是很被动很尴尬:

“你知道码头那边的实验室么?就是在做一些实验的那片集装箱,我今早进去视察了一番。”

中原中也点点头,那是森鸥外搞的实验室,在做什么东西自己不是很了解,据说是为了研发传染病抗体。

芥川龙之介拧紧眉心继续说:“我被放射性物质影响,异能和我本人分离开了,刚去医院做过检查,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异能没了。”

中原中也手里的iPhone 12 Pro Max掉了地:“……”

异能就是异能者的第三条腿,那你芥川龙之介现在岂不是雄风不再功能尽失?

芥川龙之介面露难色:“我的感觉不会出错……毕竟是我自己的异能,罗生门现在肯定和中岛敦待在一起,但我找不到中岛敦,他把我拉黑了,要么就是设置了来电拒接。”

中原中也这才懂他干嘛要管自己借卫星地图系统,合着你想用无人机查一下他俩跑哪儿去了是吧?

中原中也:“行,我借给你,不过无人机电池寿命有限,充一次电只能用三个小时,你自己把握吧。”

芥川龙之介又把另一只手里的纪念币捏得紧紧的,那是唯一一次他和中岛敦出去玩,中岛敦在游戏机面前摇出来的印了星黛露的铜币。自己今早在自己风衣口袋里翻出这个小物件,现在自己的外套即罗生门自己飞了,只有这个小铜片掉落在地,自己手上的力道大到几乎把它捏到弯折。

与此同时,中岛敦被变成人形、长了一对恶魔尖角的罗生门拽到商场旁的小巷子里壁咚,中岛敦可感觉不到半点暧昧甜蜜,罗生门跟他主子一样人狠话不多、敏锐又凶狠。

通体漆黑、一条条布荆边沿散着血光的罗生门眯了眯眼,左手攥紧中岛敦的手腕,右手抓起中岛敦的另一只手按在墙上,用膝盖顶进中岛敦的两条腿之间,以一个可以说是欲图威胁也可以说是下一秒就要揍人还可以说是下一秒就要亲上去的糟糕姿势,死死盯着中岛敦看。

中岛敦当然认识它,化成灰自己都认识!男孩儿额角流下两滴热汗:

“你先放开我。芥川的癖好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吗?自己不来抓我,改成把异能变成人样出来遛弯儿?”

芥川龙之介在走廊上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大喷嚏,中原中也皱着眉伸手递给他一张无色无味的湿纸巾,芥川低声说了一句“谢了”便接了过去。

3

总的来说就是,罗生门和芥川龙之介分离了,罗生门一个人搓着手手在街上走了很久,总算在商场冰淇淋店门口捕捉到某个正一个人排队的白色脑袋。

和着罗生门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人!中岛敦被抓进小巷子的时候只知道是一个个子跟自己差不太多的红裙女生把自己拽出去的,罗生门确认周遭没人经过之后再把自己身上套着的裙子帽子拽下来扔掉,露出真身无声地压迫自己,气息、味道和眼神都和芥川龙之介一模一样。

中岛敦现在看到芥川龙之介相关的东西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难受,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芥川龙之介能感知出罗生门的所思所想,也能通过罗生门的行动来判断它和中岛敦现在在干什么。

中岛敦扭了两下手腕,自己的背带裤带子都被罗生门扯移位了:

“……你先放开我……”

善解人意敏感如中岛敦,罗生门一根一根手指地松开,中岛敦扭了扭被它捏疼的手腕,活动了两下:

“你是不是想找芥川龙之介?”

罗生门点头之。

中岛敦转身准备走了,他现在不想见到芥川龙之介,可是罗生门想见啊!再不回去芥川龙之介下半生就不遂了!没异能他就是个普通马仔!

罗生门一秒冲到中岛敦背后按住他的肩膀,中岛敦像是预判了他的行动一般,巨大的白色虎爪子也亮出来将罗生门的手掌拍开了:

“你和你的主人一样……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又凶又狠。”

罗生门这下不动了,双手又交握着放在身前互相搓来搓去,毕竟它不会说话。中岛敦猜到它应该是在无声致歉,男孩儿也不是什么咄咄逼人之徒,他叹了口气:

“……行吧,我带你去,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罗生门被自己挖苦的时候很明显地流出了茫然的眼神,再然后便是思考自己该怎么沟通,罗生门又不会说话,沟通啥沟通!所以一切思想只能付诸行动啊!

中岛敦走出小巷子,罗生门紧跟其后,男孩儿走了几步之后又猛地转身指着它:

“离我远点,不要贴着我。”

罗生门和芥川龙之介太像了,简直就是哑巴恶魔版本的芥川龙之介和本人!中岛敦想着想着又开始闹别扭纠结失落:

“你为什么不找别人领你去认主……干嘛来找我啊,我和芥川又没什么关系。”

罗生门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芥川龙之介在想什么它会不知道?中岛敦,你这样是妄自菲薄!罗生门倒像个良师益友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慰鼓励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中岛敦排着队买到冰淇淋之后走在海边一面吹风一面吃,罗生门不好凑得太近,便在中岛敦五米之外的地方慢慢地跟,走个路跟特种兵晨练似的,背挺腿直目视前方,中岛敦都想给它喊个121,121,钢枪一连永不败的扣好。

一阵湿冷的海风拂过,中岛敦的双球冰淇淋就这么歪斜过去,最顶上的酸奶球啪的一下掉了。

“啊啊啊啊……诶诶诶?!”

中岛敦伸长胳膊想用蛋卷筒去接,男孩儿翘起一条腿保持平衡、将身子探出栏杆外边儿,“回来!你给我回来!!!”

罗生门还在想中岛敦到底认不认识港黑大楼的路怎么走,路面上就只剩中岛敦一只鞋了,中岛敦背带裤上的黑色布条在空中晃了几下,然后跟着主人一起落入海中。

罗生门双手抱头无言无语,然后跟着一跃而下跳进水里捞人。这下还吃个毛线?!手机也进水了,衣服完全湿透,中岛敦还喝海水喝到饱。

中岛敦被一只胳膊勒住肩膀强力地往海边拽,再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罗生门怀里了,异能将腿分开,让中岛敦躺好。

岸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年头还有人穿着COS服跳海的啊!”

“那个黑色的好酷,是人外吗?”

罗生门尬得想闭眼往生,中岛敦把脑袋埋在罗生门结实的大腿里不作声不抬头,异能低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刚刚还不想理我,现在又让我独自一人承受社死现场,你到底想干嘛?你知不知道芥川龙之介为啥讨厌你啊?就是因为你总是毫无意识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啊!不要再这样无所顾忌地散发你的奶味和可爱气息了好不好!

罗生门气得想给中岛敦来一拳,锭子都捏紧了,中岛敦的眼白又被海水熏红,看起来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罗生门看他百般可怜委屈又不愿意说的样子就把拳头松开了,转而伸开手掌揉了揉中岛敦的湿发。

无所谓了,本人唯一正主芥川龙之介,你们要笑话就笑话他去,反正他因为谈恋爱已经变傻了。

彼时芥川龙之介在操控无人机满横滨地找人,从郊区找到市中心,中原中也和他一起站在监控屏面前看:

“等一下,把摇杆往前摇,我们看一下商场附近。”

芥川龙之介手持摇杆往前移动,无人机便在商场上空慢慢下落,地毯式地搜索起来。

中原中也问芥川龙之介:“你家那个喜欢吃什么,平常来商场的话会去哪里,你知道么?”

中岛敦总气芥川龙之介不管自己,其实错了,芥川龙之介什么都知道:

“他的话……一般会在一楼冰淇淋店买冰淇淋吧,还说既然排了这么久的队就应该买双球,不然就亏了。然后再去二楼吃可丽饼,或者吃烤肉什么的,再去三楼儿童乐园玩海洋球和蹦床。”

中原中也笑出来:“一提到他就停不下来啊。”

芥川龙之介少有地、冷不丁地向外人多嘴:“他说我不喜欢他。”

中原中也用没夹烟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扒拉了几下,继续找,然后发现在海边有一堆人聚集看热闹。

橙发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说你不喜欢他?那你抱着他亲几口说你爱他不就好了。”

芥川龙之介损回去:“您要是真这么果决的话太宰先生还会不理你么。”

中原中也这下又不高兴了:“你搞清楚点,是我懒得理他。”

男人都这样,嘴上说不理你了、生气了,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尤其是这两位黑帮先生。芥川龙之介嘴角带了点弧度:

“行,以后玫瑰花和甜点你自己送,别让我和中岛敦帮你送。”

中原中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了,他有的时候真想给芥川龙之介来一拳,芥川龙之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坐自己车的时候居然会笑,原因是自己的车载音响歌单跟他的竟然惊人地重合,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很有品味,再递给自己一包烟缓缓说道:还是你比较信得过,这包烟就交给你保管了,别告诉中岛敦。

你他妈?!中原中也直接无语,你别装逼了行不行?要不是你这德行中岛敦还会生你气么?肺不好就别抽了!

4

罗生门和中岛敦的进展很快。

等一下,这句话容易引起歧义,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俩的进展确实很快。罗生门亲眼看到中岛敦在自己面前浑身湿透可怜兮兮趴着的样子之后就彻底没话讲了,先把人抓进商场厕所用烘干机烤一遍,把后脑勺和头顶吹干以防着凉感冒,中岛敦走路的时候自己就贴着他,路过另一家分店的时候又继续排队买冰淇淋。

店员:“是来参加漫展吗?COSPLAY好酷!”

罗生门:“……”

中岛敦:“他没有嘴,说不了话,谢谢喜欢!”

罗生门走出店门的时候还被一个小孩儿抓着大腿说要合照:“赛文奥特曼!”

中岛敦尬笑:“他不是奥特曼,你认错了……”

异能跟着中岛敦继续在街上无所事事地逛游,路过射箭馆的时候中岛敦驻足观望了很久,他很久以前就想进去玩玩了,芥川龙之介之前在自己面前玩过一次,中岛敦说想试试,芥川怕他在家里乱弄会把电器搞坏,就说不给你玩。

罗生门推了推中岛敦的后背,摆了摆手让他进去尝试一下。

中岛敦有些害羞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哎呀……我不好意思……”

罗生门用手揪了揪中岛敦的脸蛋,双手穿过中岛敦的腋下把他抱起来放在射箭台上坐好,然后继续摆手,让中岛敦拿起弓箭试试。它好像明白芥川龙之介为什么爱他了,自己跟芥川龙之介好像阳面阴面一般,与芥川龙之介思维同步、感情一致。

中岛敦问它:“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我爱你,他也爱你。

罗生门用大拇指按着他的下巴,用脸颊碰了一下中岛敦露出来的脖子和肩头,再贴了贴中岛敦的脸。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响,中岛敦却被撩得脸红心跳:“好了……不要在外面这样……”

中岛敦跟着教练学了十分钟就初步上路,打中九环的时候把弓箭抛向空中开心地跳起来,罗生门还是第一次和中岛敦出来谈恋爱约会,他发现这样也不错,芥川龙之介你少上点班多谈点恋爱吧,世界很美好!

芥川龙之介此刻已经锁定了中岛敦和罗生门的位置,已经开着车杀过来了,你俩在干什么?!

中岛敦在射箭馆里和罗生门紧紧拥抱的时候,身边路人依旧不明所以:

“COS服穿这么久很闷的吧。”

“那对角太酷了吧,怎么做出这种闪光效果的?”

中岛敦点点头:“你去问问骨头社吧。”

芥川龙之介杀进来的时候罗生门和中岛敦正以拥抱着彼此的姿势卿卿我我,三个人六只眼睛依次排列开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芥川你怎么来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泡你的妞有什么问题?!

怪不得刚刚在来的路上芥川龙之介对中岛敦的爱已经满到快要爆出来了,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你面前是最喜欢的人,他笑得很甜,牵着你的手玩躲猫猫之后再用带着甜味儿的嘴唇亲了你一下……怎么可以这么甜,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从小到大吃过这么多甜食却只能单膝跪地甘拜下风,爱才是惩罚,爱了才会认输。输给你又怎么样,心甘情愿。

中岛敦把手放开,站在罗生门面前牵着它的手:

“你怎么来了?”

和着芥川龙之介现在已经变成第三者了是不,男人指了指自己:

“我不能来?这是我的异能!”

然后游击队长朝罗生门招手:“过来。”

罗生门和中岛敦就要分开了,两个人手上拉拉扯扯着难舍难分,好不像话!

芥川龙之介唯有流汗黄豆:“行了,就几米的距离,又不是出国旅游。”

不过没关系,罗生门也喜欢你,这样我对你的爱就有两份,每一份都不多不少,谁也不让谁,每一份都很足够。

外套回到芥川龙之介身上之后中岛敦倒是很主动地跑了过去抓住芥川龙之介的领巾把他往下拽,在他唇上结结实实一吻,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在外边儿这么高调这么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芥川龙之介发现他学坏了,会勾搭自己会用信子尖尖挑弄自己上颚了,一吻毕,中岛敦用手指揩了揩芥川龙之介的嘴角:

“它刚刚亲我了……但是它没有嘴巴嘛,所以就用一下你的嘴。”

芥川龙之介真的被他整不会了:“……那我呢?”

“你就是它啊。”中岛敦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你俩背着我做了什么?说出来。”

“没干嘛,你想哪儿去了。”

芥川龙之介吃醋吃得整个横滨空气中都飘着酸味儿,这班不上了,男人把中岛敦抱起来扔回车里直接就近找了家酒店,把这阵子所有的不满怒意酸楚和思念纷纷通过行动发泄出来,把中岛敦折腾得跪都跪不住,只能抖着腿在床上大哭:

“呜呜……好爱你啊……”

芥川龙之介继续钻牛角尖,边呼吸换气边撞他:“你爱谁,我还是它。”

中岛敦被他搞得倒抽气,手指头都在颤抖: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芥川龙之介以前也觉得自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并且对此深信不疑,事实上能让自己动心没这么简单,不然以前遇到过这么多人,为什么自己都无动于衷;可是能让自己坠入爱河又这么容易,中岛敦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那对大眼睛看了自己一会儿,自己的保护欲蹭的一下就蒸腾膨胀了起来。

酷哥继续拷问他:“……再说一遍。”

“爱我是不是很辛苦……”

中岛敦用手去摸芥川龙之介的下巴颏儿,胡渣还在。

芥川龙之介放缓了动作,很认真地作答:

“不会。”

中岛敦疑惑:“啊?”

“因为我也想被你爱着。”

芥川龙之介抓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亲。

中岛敦哭得不成样子:“我爱你……老公……我爱你……”

“……”

行了,这声老公一出口芥川龙之介彻底破防,只顾纵情驰骋放肆玩乐,玩得中岛敦第二天继续缺勤,头天明明说好就是出门买个冰淇淋,买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回来,还跟着罗生门一块儿上了社会新闻,说是coser打架打进海里。第二天则是连假都没请,太宰治打电话过去是芥川龙之介接的,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太宰治啥都懂了。

挂电话之前芥川龙之介搂着怀里呼呼大睡的笨蛋老婆对太宰治说:

“太宰先生,中也先生给你买了东西,在楼下,记得取。”

太宰治也开始闹别扭:“……让他自己来送!”

芥川龙之介莫名其妙,挂了电话之后用手指抚了抚中岛敦的下巴:

“你们怎么都这么爱闹别扭啊,生气又不直说。”

中岛敦慢慢睁眼:“那是因为你们不懂,无语!”

5

中岛敦迟早要为自己这张嘴付出代价,芥川龙之介确实没想过他居然能这么会说,损人的时候能扎心,撩自己的时候也不想想后果。

中岛敦还特地在网上搜索御夫秘籍,第一条就是不可以对他大喊大叫,这样他会变得麻木不仁!一定要温柔!男孩儿琢磨了会儿发现确实如此,自己着急生气的时候就会吼他,芥川龙之介也说过“你对其他人态度都很好,只吼我一个”,这样不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要是跟芥川龙之介有关的事儿,自己就会变得不可控,脾气确实没平常这么好,跟芥川在家里打打闹闹也会把他的手背掐紫,要么就是把芥川苍白色的手臂弄得满是印子。芥川龙之介平常都一声不吭让着他,但也会被他惹火,手攥紧中岛敦的胳膊使力逼他认错:“不准吼我,听到了么?不准乱发脾气。”

中岛敦被捏得哭叫:“啊……”

芥川龙之介和罗生门果然是一个人,连松手的方式都一样,一根一根地放开禁锢猎物的手指。脾气上头的时候就会忘了自己是干嘛的,芥川龙之介不消一只手就能把中岛敦掐断气。

中岛敦又继续无意识地张嘴开撩:“罗生门比你温柔多了。”

像是有了个标杆激励自己越做越好一样,芥川龙之介只能闭嘴抱住中岛敦哄,不愿意再听到中岛敦拿罗生门和自己作比较。

在这之后,为了治治芥川龙之介回家换鞋把鞋子乱放的坏毛病,中岛敦某天晚上从后面搂住芥川龙之介的脖子决定循循善诱,只要你肯改掉就是乖孩子:

“宝贝老公,你说家里的鞋子是不是不能乱放呢?我说的对吧?你为什么每次回家都要乱放鞋子?”

芥川龙之介除了“宝贝老公”这个词完全听不进别的东西,他花了至少五分钟来消化,整个人像是被两百斤的英国大力士迎面出拳打了一百下一样晕,眼冒金星,非常震撼,久久不能平静,走路都可以打飘飘。

男人从没顾影自怜让别人同情自己过,也不爱向别人诉说自己一路走来多不容易,可这不代表人就不需要疼爱。当你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当着宝贝来宠,不可能不动容。

芥川龙之介吞了吞口水:

“喂……你,再说一遍。”

中岛敦不明所以:“啊?我让你以后脱鞋记得……”

话还没说完中岛敦就被吻了。

0

来聊聊前几天你犯花痴那个男的,我不管他是演员你们现实也见不到,为什么要发那么多喜欢他的话,噢果然是觉得人家帅,别忘了我嫉妒起来会很奇怪哦。我还要找你算账呢,不是一个礼物就能解决的事,一个星期没整好活儿了,纪念日再不回来就死定了,好吧不抱怨了,爱你。

1

中原中也最近老被各路各色莫名其妙的难缠角色撞见,太宰治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私底下和中岛敦手挽手在河边散步喂鸽子聊天儿的时候都说:中也最近老被鸡缠上。

Boss这么说的时候中岛敦见他一脸菜色便住了嘴,总感觉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沉迷男色乃人之常情,食色性也,但中原中也这么凶,除非他乐意且善意,不然谁敢近他身?

作为圈子里的大名人富一代,朋友们常常撺掇他开ins账号出来发照片营业,想看帅哥生活照。中原中也十五岁那年申请了一个,只跟太宰治互关了,从此之后就扔着一直没用,二十二岁再登上去的时候内容依旧一片空白,他就慢慢把自己拍的照片、自己的靓鞋美酒发上去。

久而久之中原中也粉丝就涨到了十几万,当然作为港黑核心人物之一,他自是有不能透露自己工作内容哪怕一星半点的自觉。好多网友都在好奇猜测帅哥到底是干什么的,中原中也从不回复评论,就算回复也只回复互关好友。前情提要:他十五岁的时候只和太宰治一人互关。

有人猜出两人关系之后在评论区说要脱粉,还说对中原中也大失所望,本以为中原中也是异性恋。斯道普,是不是异性恋暂且不提,中原中也破天荒地回复道:

“你取不取关并不重要,以后可以不用说出来。”

太宰治帮腔:“哇好暖的文字,我流泪了。”

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爱了还能被智能鸡盯上,中原中也自己也无语啊!

中原中也健完身会发点精致且准确到克数的美味减脂增肌餐照,心情好就露个侧脸或者刚洗完澡出来还蒸腾着热气儿的腹肌。太宰治都怀疑这男的是不是被网络暴力了,偶尔一两条奇怪私信倒是无所谓,但中原中也已经被发过各种奇怪东西,独身寡妇重金求子广告、金针菇照、求爱征婚信息、商业合作即在自己ins发广告恰饭……中原中也还缺这点儿钱?

最让中原中也恼火的是,自己半夜刚搂着太宰治做完那档子事儿把烟拿出来准备逍遥快活赛神仙一下的时候,手机振动他便伸手去捞,千万别在迪士尼吵架因为咱们现在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别逼我扇你,千万别在中原中也心情最好的时候惹他因为他会笑着把你弄死——

某位不知名网友问他:“你多少钱给干一晚?”

中原中也把烟含进嘴中,右手搂着轻喘着气闭着眼靠在自己肩头缩做一团抱着空调被在休息的太宰治,左手手指活动开之后便在键盘上飞速游走抠字。好1是什么概念,就是手指很灵活很好用还会使劲儿,不仅能把自己老婆搞成喷水池,还能做键盘精灵在网上跟憨批对线。

干部大人回复对方:“不用给钱,把你爹喊上,我双飞你俩。”

太宰治知道他在网上跟人吵架就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都四点了……还对线啊?”

中原中也:“忍一时越想越不值,退一步越想越恶心!”

男的最讨厌被同性玩家在性意义上肆意调侃或是轻佻地冒犯侮辱,除非自己心里已经默认这个人是老婆,just like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严格来说中原中也在性向这方面卡得没那么死,只要是对他口味能让他有感觉的男男女女都行,但他可最讨厌娘Gay了,只要蹭上来能把他搞得面容扭曲大喊“你不要过来啊——!”的那种。

太宰治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抱着老公的手收得更紧了点儿,把脸靠在男人胸肌上压实了:“闻到了生气的味道……行了,睡吧。”

中原中也把嘴里的香烟又拿出来夹在中指无名指之间,用空出来的掌心大力搓揉太宰治的头发:“我不气。”

2

其实上网冲浪久了被膈应多了自然就学会一笑而过了,中原中也只笑,放不放过你是另外一回事。命运般的被鸡缠上,命运般的被骚扰——

再过了段时间之后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去Macau玩了一圈儿,一是为了见老朋友,二是太宰治一直吵着闹着想去看漂亮姐姐在线发牌,中原中也知道只要自己不盯着他一会儿他就像只小猫一样翻墙跑了,拉着美女的手问可不可以交换联系方式。

中原中也刚结束完一轮面谈,把准备从国外进货的一批车讲了个好价钱,顺带跟老朋友小酌几杯,因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还没公布婚讯,只有周围密友知情,中原中也又免不了多喝几壶,朋友们都问你怎么又背着我们搞事情。

微醺状态时的中原中也比起平时的凶戾锐利模样柔和了不少,看谁都笑,被双颊偏红、一身高定西装还戴了双黑色手套的帽子男人盯着看,太宰治以前浑身不自在想转过背去躲避他的视线,后面也知道大方勇敢地迎上中原中也的目光,顺便用手指勾勾男人下巴:“怎么了呀?”

中原中也扶着墙壁走到电梯门口,门打开之后他按下顶楼按钮,太宰治在最顶端的大平层看着海景等自己回去。

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一个女人用手袋夹在即将咬死的两扇门之间,踏着十厘米高跟儿鞋走了进来。中原中也被浓郁的香水味儿熏得太阳穴疼,男人很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住电梯最里面的镜子。

女人面容姣好身材没话说,她背对着中原中也用手指撩了撩一头栗色卷发,再将超短裙继续向上提。中原中也一半清醒一半昏死,清醒的那半大脑告诉他这人可能要问自己包不包夜了,昏死的那半将他的身体紧紧锁住,对不冲不是男人的美景了无兴趣。

中原中也想把手指探进西装口袋里拿手机给太宰治打电话,自己在干什么太宰治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的话太宰治可能还真就把这件事儿记住了。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手指这会儿没这么灵活了。

女人转身朝中原中也莞尔一笑,手又在不经意间将低胸白色底衫往下扯,一对圆白暴露更多。

中原中也确实没精力做出更多反应了:“……”

太宰治彼时对此事毫不知情,他正在顶楼大平层里干饭,找了家评分最高的茶餐厅把招牌菜通通点了一遍,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但这个定律对太宰治来说不适用。他在中原中也面前偶尔像长不大似的,但爹有钱啊,刷中原中也的卡啊犹豫什么!都给我吃!

主要他对中原中也确实很放心,中原中也是那种看到太宰治旁边有个个子比太宰治更高的男的打伞都要问一句“那个人是谁”的男人,他确实没生气,但自己必须告知他。相对地,中原中也在这方面也很注意,包房里全是女的他就直接站在墙角不坐了,还要拍个小视频给太宰治说你自己存证别以后吵架赖我出去乱玩。

女人笑眯眯地顶出舌尖,眨眨眼睛问中原中也要不要包夜,果然。

男人这一刻才意识到危险。

她在学太宰治。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是怎么看见太宰治对自己撒娇的……中原中也目前还不得而知,自己可不想为了陌生女人的眼眸干杯,她眼睛里的东西和太宰治确实有这么几分相像。因为长年累月跟同一个人待在一起,熟得不能再熟,只要有另一个稍微和他像一些的人出现,自己都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在copy。

中原中也把头偏开,再近点儿女人的头发就直接贴上自己的脸了,男人伸伸手指她便一瞬挪移到了电梯里的另一头,和中原中也站成一条对角线。

女人不依不饶:“我可以不要你钱。”

中原中也把帽子摘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白睡?不是吧。”

“如果是你的话没关系。”

“可是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别管这么多了……来嘛。”

女人发现自己怎么鼓起勇气贴上来想挽着这男人胳膊把他往自己这儿拉都没用,一股奇妙的力量在阻止自己与他的接近。

中原中也那对蓝色眸子灼灼烁然,和着这酒精还能用异能从血液里祛除掉,服了简直:

“差不多得了,你是女孩子我就不说什么了。”

女孩子被定在原地,鞋跟儿动都动不了,她无法解释这种奇妙的、可以把自己直接按倒在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你刚刚在我衣服口袋里塞了什么?窃听器还是?自己把它拿出去。”

中原中也低声道,“我老婆在顶楼,你要跟我一起去跟他解释,还是随便按一层走人?”

女孩儿的脚一阵酥软,电梯里的神奇气场将她的心脏揪紧,她疯狂按下开门键,电梯在某层楼停下之后她夺门而逃,差点儿崴脚。

中原中也这回总算把手伸进口袋,将她塞进来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

是一张学生妹服务小卡片。

男人进门之前把卡片扔进了金鱼池旁的垃圾桶里,太宰治刚吃完夜宵站起来喝水,看到中原中也就问了句: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中原中也今晚确实喝多了,差点儿顺着唱一句“是我鼻子犯的罪”。太宰治笑脸吟吟,伸手去戳中原中也刚利用异能和惊人的意志力强逼自己清醒过来之后有些僵硬严肃的脸:

“干嘛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电梯里遇到她了对不对?”

中原中也问他:“你怎么知道?”

太宰治继续说:“我刚刚自己下楼拿外卖也遇到她了,她问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一脸不服气诶。”

“你怎么说的?”

太宰治闻言慢慢睁大双眼,好像在描述一件无心插柳之大过错:

“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认识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

中原中也把额前的碎发往上撩:“和着你还给她放行?让我来处理?”

太宰治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件错事,赶紧把桌面上没吃完的美美大餐端起来:“好了好了不说这件事了。”

中原中也今晚没怎么好好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喝酒,胃袋里没东西阻隔,现在有些火烧火燎,隐隐作痛。闹脾气不高兴还有点儿委屈的狮子可没了平素的凛凛威风,现在中原中也只想好好睡一觉。

太宰治最后喂他吃完剩下一半夜宵,中原中也起初不乐意,他这辈子都没被谁喂过饭,拉不下脸子来。最后太宰治又嗔又怒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还装模作样地“啊”了一下,试图把中原中也吓倒:

“到底吃不吃!”

中原中也只好把一条凳子踢过来坐下,乖乖被老婆喂饭:“吃吃吃。”

2

太宰治端端正正坐在花池边,平常都会有人冲上来给自己送坐垫或者干脆把一条新买的躺椅垫在自己下面给自己坐,但今天事出有因。中原中也生日,他俩早早结束工作出来吃饭,而且都穿得很休闲。打扮成小开还不简单?分分钟信手拈来,太宰治一身白色西装,大长腿一迈就是四阶楼梯,中原中也问他怎么不穿耐脏的裤子,他说洗了还没干。

太宰治还特意喷了点儿发胶将头发梳上去,露出一半额头和左耳,中原中也之前说过自己的鬓角很好看,太宰当时嘴上不说话,心里却轻轻地震动了一下,从此之后就时不时露鬓角给他看,不能让中原中也看出来自己有意为之迎合他的喜好。

中原中也就更不用说了,他打不打扮都像小开,今天还特意系了条酒红色丝巾,感觉下一秒就要开着超跑带着女朋友出门兜风了。毕竟他本来就差不多是小开,太宰治经常在外介绍中原中也的时候搂着自己男人肩膀口嗨,说这是我夫人,中原中也憋着一股气不说话,回家把太宰治吊起来用情趣鞭子抽,抽红了打哭了再问“以后还敢不敢了”。他俩感情越好中原中也就越像小白脸儿,虽然在港黑内部他干的活儿也不算少就是了。

中原中也凝神静气,所有动作都比平常慢了好几倍,他在太宰治面前蹲下,眼光也顺着太宰治汗湿的额头滑过他的鼻尖、嘴唇、脖颈再到缠满他上半身的引线。

太宰治怀里抱着一个水平设置炸弹,只要稍微倾斜一点点或者受到颠簸,按照重量来估算,整个商场被炸掉一半不成问题。

“不要紧张……好吗?慢慢地呼吸,不要怕。”

中原中也想起无数个曾与太宰治一齐为了彼此摇曳烁然的漂亮眼眸干杯的夜晚,爱情热烈、诚挚却又转瞬即逝,好像就是因为太过幸福,所以总有这么一些事情想方设法地把他俩分开。

太宰治的眼尾弧度也跟着拉了下来,他们对彼此的情绪感知都很灵敏,只要对方不开心,自己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Boss抱着大概三十斤重的大炸弹,吞了吞口水:“老公……我们怎么办?”

中原中也抬眼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用枪威胁自己的敌人,对方四个,自己这边两个人,数量上已经不利了。

敌人将枪口抵上中原中也的太阳穴:“不要你侬我侬了,我要见商场老板,让他还我血汗钱。”

要说演技,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完全值得双男主影帝,从极度愤怒到极度冷静只需要一秒的无缝过渡,中原中也继续安抚对方的情绪:

“……你把他放了,我做人质。”

太宰治摇摇头:“不要……老公,你走吧。”

港黑boss玩心大起,连眼角都带着戏,眉目含情悲伤逆流成河,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娶别人?”

中原中也轻轻吐出每一个字,生怕自己说得太重或者太快,枪子儿就会直接弹出来,间歇性地引爆炸弹。这些字词句太过浪漫,在这种情况下:

“我今生、来生,都只爱你一个人。”

太宰治的嘴角往下撇,两个人在危急关头时也只看着对方:

“真的吗?”

“嗯。”

中原中也低头紧紧咬着上嘴皮隐忍着,太宰治轻声让他抬头,中原中也便照做了。

Boss在干部大人额头落下一吻:“我知道啦。”

中原中也放开落在太宰治膝盖上安抚他的手,又是瞬息万变,男人的眸色变冷变暗,从晴空到冰原:

“差不多得了。”

太宰治整个就是笑得活不下去,谁能知道出来吃个泰国菜逛街去游戏机厅玩跳舞机能遇到劫匪?你说你要是搞个物理意义上的炸弹可能都比较难办,你偏用异能操控炸弹,这不就尴尬了吗,还要让我抱着炸弹!你不知道我异能……哦你们确实不知道,那这不怪你们,只能说是运气确实是不太好。

如果太宰治一个人出门玩遇险可能都没这么严重这个问题,但是今天确实是中原中也生日,把中原中也惹毛了那这个商场可能真的要没掉一半,所有他看不爽的人都给自己刚刚被碰掉的那个蓝莓酸奶双球冰淇淋陪葬。

敌人情急之下连开三枪,中原中也咧嘴笑开,上前用额头直接抵上枪口:“来,冲这里打。”

子弹全都停在了空中,最后被黑红色的漩涡圈圈吞噬、扭曲,折成一片片铜色废料。

太宰治抱着炸弹开始打call:“牛哇,太装逼了!”

然后便是一串行云流水的地板动作。中原中也抓起一个人的胳膊就把他往后砸,借着重力操控直接将地板凿出一个陨石坑般的半圆,下一个人上来送死的时候中原中也则送他免费一程,直接扔出商场窗外,抛物线清晰可见,太宰治伸长脖子往外看:

“救命!现在还在天上飞呢!”

中原中也问他:“你被蹭破脸了吗?”

太宰治本来想说不打紧,但这男人逼得很紧。我求你别逼这么紧了,太宰治总是被他搞得很无奈,但对中原中也来说逼必须要紧,太宰治这个人也要紧,要多紧呢?紧到两个人都舒服就好。斯道普,这太阳还没落山就别再开车了。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凶凶的眼神盯到发毛,最后将手背亮给自己老公看:

“哎呀,手背被蹭破皮了……流了点血。”

中原中也把剩下两个人手脚相缠滚下电梯,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爽的保龄球,太宰治还在旁边配音:“咕噜咕噜锤,看谁最倒霉……”

太宰治把早已变成一堆废铁的炸弹扔下,走到中原中也身后酷酷地揽过男人的肩膀,又像当初每次在外边儿耍帅扮酷说“中原中也是我夫人”那样,你不欠收拾谁欠收拾?

中原中也只感觉一股温热流过全身,冲淡了自己有时会克制不住的、暴虐的破坏欲,滚沸被冲淡之后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男人轻轻抬手把太宰治的胳膊打开:“你别跟我来这套。”

太宰治继续耍帅:“丫头,眼神骗不了人,你就是在乎我。”

中原中也有些头疼,他俩刚刚才演了一出末日情侣生日离别偶像剧,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微尴尬酸爽。太宰治在尴尬之外又洋洋得意起来,扬起下巴笑得眼角都弯了,一直盯着中原中也偷笑,不一会儿就把臭小子盯脸红了:

“中也就这么喜欢我么?”

中原中也低头粗暴扯开创可贴的胶纸,再把它啪的一下拍在太宰治的手背上:“以后逛商场再乱跑遇到敌人我可不管你了!”

中原中也十分钟之前还在餐厅外边儿露台上抽烟,被这层楼路人们的暴乱所惊动,他打开门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被敌人弄成人质绑上炸弹,手里的冰淇淋掉地,眼睛湿漉漉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整张脸就是幼儿园表现不好的小朋友纪录册上画着的那个哭哭人了。

中原中也确实慌了这么几秒,但也就是几秒,太宰治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了自己着急成这样,以前可以说是一切为了工作,所以他们中间总是隔着点儿什么。太宰治不喜欢自己落成为了爱情痴心得不可控失去理智狂热的模样,那太讨厌了,导致太宰治总是找千万借口来告诉自己,中原中也其实没这么喜欢自己,自己也没这么需要他。但比起依赖中原中也这件事来说,更让自己觉得羞愤的就在于,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来提醒自己,自己确确实实在依赖他。

太宰治舍不得让中原中也再为自己操心太多了,不喜欢你才老拿你开涮,喜欢你的时候压根儿舍不得。我们都不应该将憎恶美化成带着好感的戏弄,都不应该将不美好粉饰成一切都好。

于是他朝男人wink了一下。中原中也接收到讯号,然后瞬懂。

再于是,便有了开头演苦情戏那一出。

太宰治最后也笑出声,双手捧着中原中也的脸用微凉指尖帮他磨蹭额角的灰尘沙土,再抬起干部大人的脸在唇上郑重一吻。

英雄救美其实也未必都是百分百乐意的,心里肯定还是有气的,但如果太宰治主动亲中原中也了,这事儿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小狮子被温柔一亲软得嘴角都化开一般舒展了,中原中也有些害羞:

“就这?没了?”

太宰治赶紧把手撒开:“你还想干嘛呀?”

中原中也继续用眼神交流,太宰治读懂之后装看不见,一个人跑了,市警和中岛敦带领的游击队立刻到达,把太宰治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太宰治又赶紧把手撒开:“哎,哎哎哎,不要拉我!我要去排冰淇淋的队了!”

中岛敦刚享受下班之后的谈恋爱时光到一半就被叫过来加班,他手里也握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蓝莓酸奶双球:“是不是二楼那家新开的?你吃我这个。”

这可给太宰治感动得:“哦……Jesus,那你怎么办?”

中岛敦笑着答:“芥川在门口等我下班,他手里还有三个,都是我买的。”

太宰治:“……”

那晚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搞着搞着就又上了头过了火,中原中也在他身上啃了好一阵子,确实跟草原上分食鹿肉的狮子差不多,总之啃就完事儿了,先啃个爽!太宰治抱住他脑袋揉了揉,最后说:

“好啦快点出来啦……”

中原中也又发脾气了,他咬着牙问:“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太宰治给他问懵了:“啊,我答应你什么……”

中原中也脸色一沉。

“……”行吧行吧,你过生日你最厉害行了吧,太宰治抖抖肩膀,

“好了好了,不用小雨衣就不用吧,进来吧。”

彩蛋·跟鸡过不去了

太宰治拿着手机冲进来:

“中原中也,快给我看看你的鸡!”

中原中也把手里半叠报纸放下,指间抽了一半的烟直接掉地。

太宰治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我说的不是那个鸡,我说的是蚂蚁庄园的鸡。”

中原中也清清嗓:“我不玩那个鸡,我只玩这个鸡。”

BGM:Trouble Maker

中原中也的每辆车在跟着他行走的这些年驾驶生涯中纷纷物尽其用,第一台车是铃木,发动机都被中原中也创移位;第二台是路虎,开着去接小侄女儿放学的时候又创烂了,被后面那个大中午开车打盹儿的司机怼烂了后车头;第三台也就是现在这台玛莎拉蒂,中原中也刚上任工作一周,周末喝大了又开着回家,连人带车冲进河里。

神奇的是这次车也没事儿人也只是在医院睡了一宿而已,他身边的人大概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已经提前派人在他后面慢慢跟车了,只要有情况立刻把救护车和警察全叫过来,被家里人又责备又心疼地说了一通之后中原中也被下放到交警队体验基层生活,直白点儿说就是罚他尝尝人间疾苦。

虽说被罚的过程是痛苦漫长的,但他自知理亏,尾崎红叶知道自己好弟弟又开车冲进水里的时候差点儿一口气没缓过来,还生了中原中也足足一个月的气,在家里遇见彼此的时候中原中也想打招呼,他姐装看不见。尾崎红叶还把他车给没收了,中原中也给她发微信让她下楼吃饭她都不回,做弟弟的现在还头大,女人真的好难哄啊!

这晚他想早点下班去吃饭,朋友们都在订好的包房里等他,队长临时把他叫过去,慢条斯理把白色瓷质茶杯上的盖子掀开,哐啷哐啷几声之后队长摇摇头把水面吹起皱纹,连带着茶叶一起上下翻腾,像落花流水。

中原中也现在就想抓着这个人领口把他揍得落花流水,装腔拿调的拽什么拽?当个破队长瞧把你给能的!只不过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他的脾气确实比以前收敛了那么一点,之前是一往无前从不犹豫永不回头,现在他知道再忍忍了,看看对方表现如何,你要是再敢蹬鼻子上脸那我可真揍你了。

队长继续对着滚沸的茶水吹:

“中原,这个问题呢,主要是你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严肃性。你知道吗?这里这么多老前辈都是主动留下来加班的,不加个一两个小时是不会走的呀!他们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夜生活丰富,都不好在你们面前说什么,我昨天下午六点去你办公室,你已经走了呀!我都以为你不干了,我还准备叫个新的孩子顶上来呢!”

中原中也就没见过这么能逼逼叨的男的,你就直接说一句“中原中也,我看你不爽”是能死是吧?再说中原中也这段时间确实很老实,开会每次都准时到,老老实实听会,手机都开静音模式扔口袋里拉上拉链都不看一眼。你还跟我搁这儿挑刺是不?

中原中也知道他为啥看不爽自己,因为自己从上面一下来位子就已经比他大了,可这有什么意义!我跟你比什么,我又不是有病!

中原中也慢慢动了动嘴唇,然后做了四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张嘴,舌头在后槽牙那块儿转了转,然后顶出来在上嘴唇舔了一圈。

第二个动作:左右动了动脖子。

第三个动作:瞪大双眸,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毁灭一般的大新闻,但其实世界毁灭都不重要,因为一般这座城市灰飞烟灭都是中原中也搞的破坏。

第四个动作:冷笑。

这一连串拳击之前瞄准对手预备火速出拳的表情变化很快,快到中原中也以为自己只是眨了眨眼,但又很慢,慢到对面这个人跟着他的呼吸频率一起作气息更换。

然后中原中也掀开嘴唇,同样也是一副又冷又带着讽刺轻蔑意味的样子:

“您可真能逼逼。”

下班了还不走人,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内卷?有病吧你们都!

只见对面这位平常笑脸吟吟还经常拉着中原中也吹自己儿子成绩有多好多好的油头大腹便便男人瞬间拉下脸来,这可太精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脸是夜里的酒吧街灯牌,赤橙黄绿青蓝紫啥色都有。

中原中也其实之前还怼过他一次,这人的儿子成绩好是好,就是在班上太淘太爱说话,这人每次开始吹牛批,中原中也就问他:

“这么厉害还被请家长?不合理啊。”

然后此人只好闭嘴。

中原中也知道这班自己不得不加了,虽然还有最后一周自己就可以溜溜球顺利走人,落人口实被这群年纪大的搁后边儿以讹传讹造谣也不是好事。自己已经听说过自己那辆玛莎拉蒂去向谣言之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自己是小白脸,富婆不要自己了,自己就只能下来上班;第二个版本:开着去接小侄女儿结果车被撞烂了。这消息流通也太滞后了,那是第二辆车的事儿!

最后橙发男人轻轻拉开自己的储物柜,把里面的黑色帽子抽出来戴好,正了正领带和衬衫:

“加班是吧?那我走了,市中心查车去,拜拜。”

太宰治今晚一个脑袋顶两个大,前任跟自己分手之后把自己送给她的所有包包口红打包进两个大纸箱里全给自己寄过来了,自己订购的韩国进口玩具熊熊今天刚到,就放在车后座上,自己还贴心地给它系好安全带怕它因为急刹车摔地上弄脏了呢!

结果都分手了,这些东西我送谁啊?男人堵在晚高峰咬着手指甲,窗外正是夏日黄昏,气温一点儿都不给人情面,烤得太宰治的眼皮都有些湿润打滑几欲合上了。

表面大大咧咧内心敏感的人就是这样,别人以为他不在意,其实他心里拧巴得要死。太宰治又开始追忆似水年华,他确实跟其他男的不太一样,在现代社会里面,你要是想追女孩儿,只要做到正常就好。

别乱唠黄嗑,别张口就管人借钱,讲礼貌有分寸不骂人尊重陌生人,这些最基本的要求,只要你统统都做到,你就属于正常人里的一员。

太宰治思来想去都没想通自己哪里不好,他其实总是自查自审,生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就算是撒娇捣乱也得看看对方脸色,看看对方跟自己关系怎么样。

这么一想他就超速了,在市中心最大的十字路口,在所有车都乖乖停在警戒线之内等待交警指挥的时候。

中原中也走上前朝他敬了个礼,然后用裹着白色手套的手敲了敲他的车窗,示意他把窗子摇下来。

太宰治还在追忆似水年华,没听见:“我们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去吃冰淇淋火锅的不是吗……?干嘛突然就不理我了呢?”

中原中也本来就憋着股气,只要你配合我给你开个罚单就放你走了,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中原中也只好继续敲他车窗:“您好,交警。”

太宰治总算是听见了,因为自己眼前挂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红灯,比更高处的太阳更红更圆更炽热。

完蛋了,我已经没有分可以扣了啊!!!

太宰治一脸讪笑摇下车窗:“嗨,叔叔,你好。”

中原中也抬起眼皮,右手拉开胸前制服口袋把纸笔拿出来,左手搭在太宰治的车窗上:“别乱叫。”

太宰治这会儿才发现他手不小,自己的手跟身高不成正比,每次张开双手向楼上爸妈打招呼他们总笑自己是是小孩儿。中原中也刚刚伸手进兜里拿钢笔的时候,自己明显地、清晰地看见了他手背上的青筋,还有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肌肉。

中原中也低头写字:“名字?”

太宰治:“……别啊,别写!我已经没有分可以扣了!”

中原中也公事公办:“随便找个认识的人,让他把驾照借给你扣。”

太宰治死都不干:“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我身边所有朋友的驾照都被我借去扣完了!”

中原中也铁面无私:“关我什么事?”

太宰治心里也憋着股气,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

“我求你了真的别再给我开罚单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就当我求你了,别碍着我工作。”

“你就通融我一下呗!”

中原中也现在才知道官方地回答了他的废话是什么意思,果然我们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主要是你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严肃性。”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放我走吧。”

中原中也被他整笑了:“我心情还不好呢!”

“你怎么心情不好啊?”

“你别搁这儿扯有的没的,罚单贴你车上了。”

太宰治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直到中原中也用牙将手套咬下来一只、将纸张撕下来贴在太宰治后视镜上的时候,太宰治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哟,这不是尾崎红叶家的弟弟吗!喝大了把车开进水里的那个,还是一辆全新三叉戟,一战成名!

太宰治抓住一个人小辫子几乎都是要戏弄戏弄对方的,如果自己正巧在对方身上有利可图的话:

“哟,几天不见这么拉了,这不是中原公子吗?现在都流行让危险驾驶人来当交警啦?”

区区几句话,一句就是一把刀往中原中也胸口上插。

中原中也的怒点其实说低也没这么低,只要你别贴着上来给脸不要脸就行,但这次他是真生气了。太宰治一对泛红桃花眼就特招人稀罕,如果你嘴巴没这么能损的话,那我对你的喜欢可以达到一百分。你胆子可真大,还敢怼我,上一个怼我的已经在所里被我内涵千百遍了!

他又想起在自己面前拿架子的上司,他就喜欢看碌碌无为又喜欢侃大山的中年人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样子,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实在闲得慌就去把马桶舔干净。

橙发男人先是面无表情地俯下身隔着车门听完太宰治的话,然后再抬头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之前也有人拿我翻车的事儿来笑我,出夜场之后他就一头撞柱子上,现在高位截瘫,还躺医院里?”

太宰治后背的毛孔都因为倒吸凉气而收缩,他顿了几秒,这男的确实不好惹啊!

“是你干的?”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男人又问道,“诶,对了,你谁啊?”

“我?”太宰治指了指自己,中原中也也是现在才发现他的自称居然是watashi而不是boku或者ore的,

“我叫太宰,太宰治。”

中原中也在脑海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儿,哟,这不是厅长家儿子吗?

“我可以不帮你开罚单,但是,”

中原中也喜欢公平公正各取所需的交易,中原中也一个一个字地吐出来,太宰治总感觉现在就算给他把枪,他擦拭保养的动作也能优雅精致得不行,

“我需要你帮我点事儿。”

说罢男人就打开太宰治的副驾驶座门坐了上去,太宰治还没让同性坐过自己的车呢!太宰治瞪了他一会儿,想骂他一时间又找不到话讲,把车开到停车带之后太宰治踩了刹车。

中原中也双手握住,手指互相摩擦着说:

“你爸跟我姐玩得好,你让他劝劝我姐姐,让她不要再生气了,我炖了鸡汤放在冰箱里,再不喝就不新鲜了。”

太宰治整个就是无语住,纨绔子弟冷漠公子哥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中原中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有点儿害羞地答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从来不会心疼女孩子的人呢。”

中原中也又火了:“这又是哪里的谣传?我什么时候对女人不好了我?”

虽说谈过的确实多,但中原中也对每一任都尽心尽力,不聊骚、专一、公开不过是最基本的恋爱需求,但现在无数男的发个官宣朋友圈儿都觉得自己可伟大了。更别提很舍得为朋友家人花钱的中原中也了,有好几个前任都管他借过钱,他都默认把钱送给别人了,主要是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人家不主动还他就当把这事儿忘了。

太宰治抠了抠额角:“那个……因为你很凶。”

对讨厌的人太宰治向来是不愿也不会主动多来往的,如果对方老凑过来自己可要躲了!但中原中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他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想为自己刚才出口的伤人的话道歉了。

中原中也看他一脸局促尴尬,又给了他个台阶儿下:

“你刚刚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怎么了?还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吗?人不开心的时候,只要一个人出现并对自己说以上三句话中任意一句,自己就会开心起来,就算局面没有好转,自己都会觉得受到了很大安慰。

太宰治刚失恋,还失得莫名其妙,正巧就需要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陪自己一下。

太宰治支支吾吾:“就是那个……分手了……她给我说……老家的哥哥高位截瘫住院了需要照顾……”

中原中也一听,怎么这么耳熟?“……高位截瘫?”

太宰治恍然大悟:“……”

当初得罪中原中也那小子不会就是太宰治前女友的旧情人吧?!

这关系说复杂也简单说简单也复杂,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面面相觑,哪怕他俩刚认识还不到半个小时。

其实在监控上做做手脚打点一下相关人员也很简单,中原中也一通电话的事儿,主要是看他乐不乐意。太宰治又问了一句:

“……那,那个男生是怎么惹你了呀?”

中原中也抬手看了看自己昨晚剪好的指甲,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讨论今晚想吃什么:“他把我兄弟女朋友抢了,还在我姐面前骂我。”

“这么讨厌啊?”太宰治问,“然后呢?”

中原中也又露出冷笑:“然后就找了个人出门别他的车,把他别翻车了呗。”

太宰治:“……”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得太多了,还把太宰治吓到了:

“喂,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太宰治昨晚在中原中也面前苦苦挣扎据理力争自己是1,一开始是逞强,说自己技术可好了,说完还为了给自己鼓劲儿怕自己尴尬干笑了两声,他这么一笑就又把中原中也整笑了。

再然后,当中原中也准备碰他的时候,两个人准备打个啵的时候,太宰治又猛地扭过头:“哎呀,我没有跟男人做过,我不习惯!”

中原中也伸手按在他脑袋一侧的墙壁上,另一手扯开自己制服:

“你刚刚不是说你技术可好了吗?你搁哪儿练的?你日空气?”

说来……说来有些惭愧,太宰治至今还是小处,跟女朋友最多也就亲亲抱抱一下,别的确实没有。

太宰治又羞又气难以置信,这男的这嘴……也太野了吧!

“这么说你技术很好咯?”

太宰治怼他。

中原中也一把子把他掀倒在床上,当着太宰治的面一件一件地把自己脱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没人能撑过十分钟还不哭的。”

男人想了想,又补充,“我说的是,在我只用手的情况下。”

有些人就得等你去偶遇,去制造机会,只要你俩认识了,剩下的所有事情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太宰治跟自己老爹森鸥外打视频,中原中也正在家里做饭,尾崎红叶总算是被哄好了,中原中也也正式卸任不干了,还拿回了自己的玛莎拉蒂。

森鸥外已经有点儿老花眼:“小宝,你旁边那个人是谁?”

太宰治在家里就穿了件宽松休闲款的针织衫,肩头胸口半露,他笑嘻嘻地扯了扯衣服:“中也,过来。”

中原中也闻言把手里的锅碗瓢盆放下,走过去搂着太宰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森鸥外顿了两秒钟,然后差点儿爆炸:

“森莫?!他不是那个水中贵族吗?把车开进水里那个!你可千万别惹他啊,他要是发起疯来把你也捎水里怎么办啊!小宝!”

▷BGM:法老-夕子

0

如果可以的话中岛敦宁愿自己再晚点儿认识芥川龙之介,因为自己确实不太心急,芥川身上似乎就不会有各种纠缠不清的桃色新闻存在。

芥川龙之介穿的是CBD街头某家其实并不算太亮眼的男士成衣店里的成套正装,要么就自己跑去古着店里收旧包包,去跳蚤市场买猫王曾经穿过的牛仔外套。中岛敦哪懂这些,他只知道网上有很多原创设计店铺又便宜又好看,再不济就一件简简单单的棉T,虽然不贵,但质量好啊!中岛敦才不挑。芥川龙之介不吃过辣的食物,不吃特别油的东西,喜欢甜食却也不会贪嘴吃太多,跟买了一包果冻之后可以坐在地毯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剥开包装一口一口吸干的中岛敦完全不一样。

包袱过重了芥川龙之介这个人,中岛敦这晚开始试验自己新买的火鸡面,出于从没吃过火鸡面的天真人儿对自己本能的保护意识,中岛敦特地选了包蒜香味儿的。

中岛敦挤了一包辣酱,待到面泡开之后边吃边看《午夜凶铃》,彼时芥川龙之介早就睡了。芥川龙之介曾经曰过:眼霜?男人用什么眼霜?早睡早起就是最好的眼霜!

中岛敦找不到话讲,他只知道芥川这话自己老爹说过一模一样的,连字儿都没怎么改过。芥川龙之介素来浅眠易醒,甚至这一点都跟老头子一模一样——!中岛敦真是佩服他的少年老成。中岛敦倒是没被贞子吓到,就算吓也是在看到画面那一瞬间被惊悚配乐和视觉上的刺激所震撼,再然后,他被火鸡面辣得头皮发麻两眼一抹黑,舌头都辣肿了。

二十三岁的人冲进厨房拉开冰箱,把里面的一大盒冰牛奶拿出来,撕开包装口往嘴里狂灌,芥川龙之介这个时候已经半醒未醒。因为自己是浅觉人,芥川龙之介起床动作很轻,像猫一样干嘛都静静的,玩手机不小心刷到爆笑视频都能掐住自己装在黑色裤子里显得很细瘦但只有脱过他裤子的人知道还蛮结实的大腿,猛掐,掐到不笑为止。

中岛敦伸出舌头用手物理扇风:“唔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芥川龙之介这个时候彻底醒了,这是中岛敦的房子,他只听见中岛敦在客厅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疯狂喘息暴风哭泣的那种。

这是在干什么?

中岛敦秉持着不浪费的美好精神坐回地毯上继续干火鸡面,辣得想死家人们,但他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吃。芥川龙之介赤脚下床踩上地毯,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去,中岛敦脑袋搁在沙发背后一上一下的干嘛呢?哼哼啊啊的吃什么东西呢?

不怪芥川龙之介多想,主要是,这个问题吧,确实是有点儿糟糕。

中岛敦鼻涕眼泪哗啦啦地流,抱着白色大碗哭:“太辣了……但是太好吃了……”

芥川在他面前蹲下来,大手拎着中岛敦汗湿的后衣领:

“你在吃什么?”

“泰国火鸡面。”

中岛敦哭得脖子和脸全红了,鼻尖亮晶晶的,大男孩儿用手背揩了一下下巴,“你要来一口不。”

“……”芥川龙之介很想问一句你该不会把鼻涕滴到碗里去了吧,但他还是改口了,“不了。”

与其说是芥川龙之介太成熟,倒不如说是中岛敦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即便穿着宽松薄透的花衬衫配衬裤、穿着花拖鞋牵着芥川龙之介的手出门,都还是很像小孩子。芥川龙之介常常把手揣校服裤兜里往他身后一站,中岛敦在前面跟店家说关东煮里要加什么不加什么,小手伸出去跟对方比划,好像根本没长大。

中岛敦被辣得头昏脑涨,不骗人,确实是差点儿缺氧了,辣得无法思考,但就是停不下来。这,就是火鸡面的魅力!

“那你回去睡吧,我继续吃了。”

“你别吃了。”芥川龙之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中岛敦手里的碗,“我就是被你哭醒的,还吃。”

“浪费粮食天地良心!”

“……”

芥川龙之介眨了眨眼,他的家教蛮奇怪,所以也就缔造了这么个又轴但又认真专一的人。他总是被人误会沉默寡言不懂珍惜,可怕的是他话比谁都多,中岛敦喝醉了能拉着他说一宿,关键是芥川龙之介真的能听懂他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共情能力一下子就又上去了,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爱你。

中岛敦被他拉到餐桌边坐好,液晶曲面屏里的贞子还在爬,芥川龙之介直接操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

黑发男孩儿把冰箱里的冰牛奶拿出来晃了晃,重量少了一半多,他转头阴沉着脸瞪了中岛敦一眼。中岛敦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早餐就是雷达不定的一个鸡蛋三片面包一杯牛奶,无论寒暑冬夏:

“……我明天给你买新的牛奶。”

芥川龙之介默默把牛奶放了回去,好像这样生硬地撒娇确实是凑效的。在中岛敦面前什么都行得通,他们之间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要你表达出来就好。

芥川又把自己用小夹子封起来的一包奶粉拿出来,这是前阵子中岛敦跟自己一起做甜点用剩的,男孩儿将奶粉倒进火鸡面里搅拌了一阵,独特的、香甜而辛辣的气味儿慢慢飘散出来,中岛敦站在他旁边不吭气儿,过了会儿才说:“这样好吃吗?”

男孩儿扫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乱弄的。”

中岛敦:“……”

芥川龙之介左手扣碗右手把筷子插碗里转一圈儿,卷起一圈色泽总算没之前那么猩红可怖的面条,低头吹了几口气之后再递到中岛敦嘴边。

中岛敦还没被他喂过饭,他之前说过芥川龙之介比自己小,按道理来说应该事事由自己作表率才对,可两个人第一次去迪士尼就是自己迟到,虽然已经道过很多遍对不起、芥川龙之介也表示无所谓,但自己就是会内疚自责。再后来自己已经不知道被芥川龙之介宠成了什么样,中岛敦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太任性,仗着人家木讷老实所以可劲儿欺负人家……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芥川龙之介怎么可能没脾气,中岛敦也不是什么蛮横的人。

二十三岁的人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点儿害羞了,中岛敦双手规规矩矩握好放在腿上,肩膀耸了耸:“真喂我吗。”

芥川龙之介作势把碗放下来:“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去睡了,吵得很。”

中岛敦抬头张嘴将舌头伸出来把面条含住,一口吃掉之后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昏天黑地的爆辣之外还有一丝奶香味儿,这大概就是地狱中的曼珠沙华,死之前最后的温存与安慰。

芥川龙之介小的时候喂过自己妹妹吃饭,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慢,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冰,不能用筷子一直搅拌也不能一点都不搅拌……总之得有一套自然熟练的程序法,而芥川深谙此道。中岛敦低头乖乖吃,他就一口一口地喂,最后还用筷子把中岛敦嘴边的酱汁抹掉。

那晚睡前中岛敦抱着他蹭了蹭,芥川龙之介一开始没反应,后面才想起来今天他们还没有亲亲:

“三天之内不要亲我,蒜味儿消了再说。”

中岛敦:“……”

1

芥川龙之介其实就是书香门第深宅大院儿里最常见的那种病恹恹书卷少爷,就中岛敦自己说是如此的,但芥川揍人从不手软,据说小时候给家里惹过不少麻烦,但碍于他成绩好加身体不太好,长辈一直不好拿他怎么样。芥川的婚恋观亦是比较传统——中岛敦是只要喜欢就做什么都愿意除了特别猎奇的那种新时代年轻人,芥川龙之介则坚持婚前双洁,你实在是不想守住底线也可以,事先打报告。

就是这样一个坚持婚前不做的人,高三第一次见中岛敦两个人在家宴上一块儿吃饭就被酒醉的中岛敦摸了把大腿还顺带揪脸,中岛敦喝大了就傻笑,掐着自己两边脸说现在的小孩子读书真厉害啊!在一起一个星期之后中岛敦就用那对刚舔平蓝莓冰淇淋的唇吻了自己,自己找不到理由把他推开,进一步就是其实很喜欢。

芥川龙之介也就十八岁,说没有尘世欲望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时候人们都标榜自己不在乎,但咋可能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中岛敦每次在外面参加同学聚会都要吃很多很多喝很多很多,好像不把自助餐的高昂单人价格吃回来就不行,回家之后则直接站在客厅穿衣镜前开始脱,一边脱一边喊热。

芥川能说什么,芥川无话可说。中岛敦常套着一件白色衬衫下半身消失着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在一起才一个月的时候则坐上了自己大腿,带着哭腔把每一个字儿都拖得老长,还好他俩都是东京人,字正腔圆不怕听不明白:

“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去毕业旅行了……?跟你们同学一起?啊那挺好的呢……真好,我都快不记得毕业旅行这个词怎么写了……”

芥川龙之介抱着他的腰亲了亲他,从额头到眼角再到鼻头。

“我们录个像吧?这样你走了就不用天天心里挂记着难受了。”

中岛敦的眼珠子轻微晃动了几下,芥川龙之介收起下颚盯着他,他可不觉得这个看起来确实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在说谎,不安、忐忑、羞到极点之外就是得寸进尺和蹬鼻子上脸,借着芥川龙之介喜欢他继续放肆。

“录,什么?”芥川龙之介的喉口有些紧涩,连滚热的鼻息吐出时都带着波澜顿挫,他第一次觉得开口说话这么这么艰难,中岛敦就是在把自己逼上绝路。闭上眼就是红色的滚岩在自己眼前翻覆而来,这是种难以名状的、全新的冲动与感情。

“就是……边做边录,现在不是有很多情侣这样吗?”

芥川龙之介就是街上一抓一大把那种最守旧的男的,但……也有例外的时候,真想做就做了,真想吃就吃了。

男孩儿在深夜两点半的客厅里轻笑了一声,很短很短:

“我是问你,做什么?说出来。”

中岛敦把脸埋在他胸口像小猫睡觉一样靠了会儿,喝醉的人脑电波就是搭得慢,芥川龙之介等他两秒才等来答复。小猫又勉强支撑着软绵身子爬起来,眼尾蓄着泪水:

“sex。”

……

芥川龙之介在那之后一整个月都处于上头状态,这种事情不做还好,做了就再也收不回,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在自己毕业旅行之前没忍住做了,短短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俩都痛苦得不行,像外卖怎么都送不到、系统更新怎么都完不成一样痛苦。

好不容易回来那天芥川龙之介直奔家里,中岛敦却和太宰治约着出门吃火锅去了,把自己和中原中也给忘了。中原中也跟芥川龙之介同岁同班还同桌,太宰治也比中原中也大好几岁,兄弟连桥的感觉确实很微妙。

芥川龙之介憋着一股子憋闷委屈不满的气在餐桌前坐下,抱着胳膊瞪着对面的白色墙壁。中原中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是晚上八点,还早呢:“他俩吃火锅最起码要十点才回,你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等吧?”

芥川龙之介:“……嗯。”

中原中也:“你别给我嗯,所以我俩吃什么?”

芥川龙之介:“我不想出门了,我刚回来。”

中原中也只好自己去翻冰箱,翻到两包还没拆封的火鸡面之后他干脆直接烧水准备泡开来吃了,芥川龙之介坐了会儿才起来打下手,打蛋下锅伴着油煎、用清水煮菜,两个人煮了两大碗火鸡面,还把所有辣酱都挤了进去。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确实还没吃过这玩意儿,可名声在外,真有这么辣吗?他俩吞了吞口水。

芥川龙之介事先给他俩倒了两杯冰牛奶备用,开吃之前还假模假式跟中原中也碰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各自低头吃面。第一口其实还好,味道还不错,第二口其实也还行。

然后魔鬼辣火鸡面就这样将他俩无情诱骗,十八岁少年们吃了一口又一口,辣得快喷火了但就是绷着不说,还哈哈笑两声:“好吃。”

他俩战术干杯喝牛奶,强忍着舌头被辣掉的痛意继续吃。

那晚中岛敦和太宰治果然吃到很晚才回家,快零点了才打开房门走进来,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一人霸占一楼的厕所,把自己锁在里面杳无音讯。

中岛敦担心极了,不停敲门:“芥川你是死是活给个准信儿!别不说话!”

芥川龙之介此时已经看破红尘,他点了根烟坐在干巴巴的浴缸里举着iPad看自己跟中岛敦一个月前的录像,可占内存了,还是用电脑观赏比较舒服:“我,把火鸡面里的辣椒包全挤了进去,然后吃完了。”

中岛敦:“啊,那你的胃还好吗?”

芥川龙之介双眼通红:“我已经去过一趟医院了,刚回来。”

中岛敦:“……”

2

芥川银也搞不懂热恋期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看起来毫无底线,但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比如自己哥哥,比如中岛敦。

好像爱情的狂猛攻势就像洪水之兽,把发育完备的大脑结构狠狠冲散,一半注了水,一半是正常工作的脑水。芥川龙之介从小到大都坚持保守婚恋观绝不婚前试爱,但他还是越界了。中岛敦在他们两个第一次那晚痛了很久,折腾一个小时都进不去,一哭芥川就只好停下来,最后中岛敦竟然胡言乱语戏瘾大发:

“反正横竖都是插花,那我俩剪刀石头布吧,输的就被那啥。”

大人还觉得自己特聪明,这个解决方案岂不美哉?是一家人就别计较这么多!

芥川龙之介一听就气得不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什么动机?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要自由干什么?你的思想有多危险你自己知道吗?你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么吗?

比中岛敦真切小了五岁整的男孩儿抓住中岛敦脚踝把他拖到床边整个提起来,抱在怀里之后再往下砸,直接将自己推了进去。

整个过程快到中岛敦几乎无法呼吸,更别提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了,他轻轻翻着白眼大口倒吸气,惊叫哭泣都卡在喉咙里,像心脏都被芥川龙之介整个紧握在手中透不了气一样。

中岛敦刚被就地正法就彻底蔫巴,像被暴雨淋得双眸垂下呜噜呜噜可怜找家的小鹿:“……啊……”

他在外都说自己是芥川龙之介哥,但芥川从没这么叫过,自他俩第一次见面起芥川龙之介就不把他当需要抱有对其他长辈那样的敬畏心来看的大哥。这是种奇妙的磁场,一旦get到之后,你俩就像被单独关进一间完全隔音的房中,至于你俩在房间里会干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芥川龙之介跟中岛敦彻底搞在一起之后就有了黑眼圈儿,中岛敦也变得越来越黏自己,醉了之后被自己背回家时还会像幼儿园小孩儿一样在自己背上甩脚脚,唱芥川龙之介根本听不懂的歌。

中岛敦亲他耳朵:“老公……长得好帅,老公肩膀好宽腰好细腿好长……身材可好了,老公好拽……”

芥川龙之介一直觉得自己上限挺高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逼到脸红:“……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啊。”

中岛敦在路灯下轻声说:“想做……”

芥川龙之介撇了撇嘴:“还没到家呢。”

走回家之后中岛敦把芥川龙之介直接绊倒在地两个人摔在一起,喝醉的那个这个时候又灵活无比,又坐在芥川龙之介上面说了第二次:

“想做。”

芥川龙之介自己回想起这一切都觉得确实是没有底线,今天是婚期,芥川银在他旁边挽头发梳公主头:“哥哥不是说结婚之前不会做的吗……为什么敦就怀孕了?”

芥川龙之介自己都不知道:“……就,回过神来他就怀孕了。”

中岛敦不舒服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还没往那方面想,后来是芥川龙之介想到了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一验就着。中岛敦的反应跟芥川龙之介也完全不一样,芥川龙之介想中岛敦家长会不会彻底接受自己,如果不接受的话自己要怎么面对他们,以后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中岛敦的反应是:“啊?那你怎么念大学啊?不会耽误你的课吗?”

芥川龙之介只能把这一切称为奇遇,以后很多年里他们都以这种眼中只有对方的状态在恋爱,结了婚有孩子之后也还是在恋爱。芥川龙之介跟朋友合伙开的唱片店周日歇业,门口的挂牌写着:

周日不上班,要和老婆谈恋爱!

这是芥川龙之介唯一一次把中岛敦叫成老婆,还不是当面叫的,因为他总觉得在牌子上写“妻子”二字会显得更奇怪。他自己都想象不出自己叫老婆的画面,他直到大学毕业都叫中岛敦“喂”。

中岛敦还是那张小羊羔一样的娃娃脸,跟芥川龙之介走到哪里都会被问“你老公是哪家公司的”“比你大多少”,把芥川无语得在客厅里老头踱步。

这年夏天他们一起去了巴厘岛玩水,中岛敦从长长的大滑梯上一冲而下,手里抓着粉色游泳圈,芥川龙之介在他正下方刚刚自水底爬起来。

中岛敦以超大动能往下冲去,芥川龙之介刚爬起来就又被中岛敦砸下了水,两个人在水底紧紧相拥。中岛敦听说,注重用眼卫生、眼睛里没有脏东西的人,是不会害怕在水中睁眼的。

于是他也照做了。玻璃般好看的透明蓝色之中,芥川龙之介咬着牙揪了揪自己的耳朵。

中岛敦双手捧着芥川龙之介的脸,歪着脑袋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