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彰冬】剩下的盛夏

如果我们想要爱与被爱,就不要怕越界。

0

东云彰人在自己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其实也就正儿八经地打过一次架,而且理由也很扯淡。这片缺乏监管又鱼龙混杂的街区之内有太多犯罪与腌臜,而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又总是在同龄人身上找寻认同感,这也就导致他们总是稀里糊涂地便跟着做了坏事。东云彰人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似乎很难进入某种群体情绪之中,比如所有小孩子都哭着闹着要回家,他却抱着自己的那碗新鲜牛奶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哭。这有什么好哭的?不是只有一个小时就要回家了吗?

是,他从不当众掉眼泪,也绝不轻易向旁人展现自己的脆弱与崩溃,更别说轻信别人了。

十六岁那年他被远野新和洸太郎拉着一起去小吃店点第二份八折的绵绵冰,三个大男孩吃高得已经能把自己的上半身都遮住的甜品,而且还有两份。东云彰人吃冰太猛太快,后槽牙都快被冻掉了,他用手捂住右侧脸皱着眉“哎哟”了一声,平平淡淡的午后时光却被一行持械入室欲图打劫的小混混打断了。

他们三个认出来人正是这片街道暂时的老大,为什么说暂时,古惑仔人在江湖起起伏伏可太正常了,鬼知道下个月老大又会变成谁呢。

东云彰人感到大事不妙,他跟这两人关系并非多要好,只是正巧也想来试试绵绵冰才勉强应邀。事态当然也像他所设想的那样滑向深渊,只见刀刃亮出家具电器绿植都被砍了个稀巴烂,木屑杂碎在半空中翻飞。直到对方一刀劈在了自己的桌前,东云彰人吃了四分之一的芒果绵绵冰像电影中的慢放桥段一样在他眼前缓缓坠落,在他伸手去接之前又美美落地,烂泥一摊。

“……”东云彰人清亮的青朽叶色眸子黯淡了一秒,来者不善,穿红色花衬衫的老大还火上浇油:“哪来的小屁孩,别挡着我们收债了。”

他的理智是这个时候断裂开来的,为了防身他从十二岁便开始天天早起晨跑锻炼,现在早就一身腱子肉了,穿戴整齐的时候看起来很瘦,但脱开外衣便可看见他健身痕迹明显的肩背和腹肌。常年的练习就是能在大脑不管用的时候控制你的身体做出最佳反应,据远野新和洸太郎回忆,东云彰人那天下午何止是暴走,简直是饿狼传说、杀红了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千万别小看那些平常为了掩藏实力故意低调、待人和善的可怕角色。

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徒手夺过对面人的砍刀反握在自己手中,一脚踹一个一拳揍一双,最后将刀刃逼近花衬衫的下巴尖,只要他再往前一寸,对方的脖颈便会被拉出一条口子。

东云彰人挂上从未有过的凶恶神色,一手叉腰一手继续以刀相逼:“你刚刚叫我什么?”

远野新和洸太郎在旁边看呆,他俩原计划是带着东云彰人从后门美美溜溜球的。

那天东云彰人迎着夕阳狠狠教训了一顿前来找饮品店麻烦的小混混,让所有小喽啰抱头在旁边小公园的台阶上不停地上上下下:

“上来……好,下去。上来一步,下去三步,你没吃饭啊,快点!给我把膝盖抬高!”

东云彰人将那把闪着银光的砍刀紧紧握在手里,他知道这是目前为止代价最小且最稳妥的活下去的方法。他像教官一样背着手继续带着笑意捉弄这些无头苍蝇一样毫无目标但天生嗅觉灵敏、懂得投靠高位者的庸才们:

“好,现在开始蛙跳,从冷饮店门口……跳去中央广场吧,八百米,你们天天在外边儿打架,这点程度应该没问题吧。”

1

东云彰人就这么当了四年大哥,一般时候他从不露面,也没人知道他去干嘛了,他更不会把自己在普通平价时装店打工的事告诉手下那群呆子,他可不想总接待一群爱吸烟爱大吼大叫的猴子。

但大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及时出现,被隔壁街区骑脸挑衅、飙车的时候发生意外、大家一起开公司赚钱……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东云彰人都懂,但有时候我们自己明知这就是自寻烦恼,但就是放不下。虽说不长久,但这群弟兄也给自己买过生日蛋糕、帮自己解决了住房和买车的问题,而且对自己确实不错。

远野新受自己照顾早就脱离了街区,现在已经回归普通人生活、进入大学念书了,他常问“以后打算怎么办,做一辈子黑社会吗”。东云彰人每次被逼着去思考自己还不愿直接面对的问题时总会用手去拨弄座机旁的绿萝和白色的墙皮,那里已经被他用右手食指抠出一个小洞。

他当然也想做普通人。今晚他们刚弄完新商业街的剪彩仪式,东云彰人身着黑色西装出席,又是一番敬酒寒暄社交辞令,一套组合拳五个小时打得他身心俱疲,一个人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微微放松身体驼着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路过了隔壁邻居的、通体白色的大别墅。

也多亏不良这个身份他能有钱买上比较好的房子,但他直到现在还没见到过自己的邻居,据说对方常在国外出差,一年就回来一两次。

酒精熏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时候他觉得更累了,他走到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口时发现门虚掩着,大房子黑漆漆空无一人。他推开棕色栅栏门走了进去,靠在庭院里的大树下缓缓席地而坐,把手指伸进裤兜里试图摸出一根烟,但又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正装,为了方便自己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他感到懊恼和焦躁,将手伸到后脑抓了抓头发,将那头挑染了绿毛的橙发揉乱,好久没有这种喉口和鼻头都在紧皱着发紧的感觉了。

不远处的访客视讯显示屏上亮起红点,不一会儿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一张还在伏案工作的、顶着深蓝浅蓝阴阳头的青年的脸。他好像并不担心自己家被闯入的事,而是从办公椅里转过身来安安静静地盯着摄像机捕捉到庭院响动之后定向拍摄的东云彰人的脸,对方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青柳冬弥将钢笔笔帽合上,继续掀起眼皮盯着iPad里自家院子里的监控录像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橙发青年就是自己的邻居——姓东云,职业跟自己一样,旗下有好几家公司,但学历好像并不高。

他为什么痛苦呢?青柳冬弥双手搁在下巴之下,继续沉默地思考。

2

在那之后青柳冬弥常常通过自家的监控视讯悄悄观察每天午夜才回家、途径自己家别墅门口的东云彰人,监控录像没这么神通广大, 拍不到东云彰人家门口的情况,但仅仅只是每天十几秒的时间,也足够青柳冬弥满足自己隐秘又异动的好奇心了。

每周一三五的时候东云彰人心情似乎很好,青柳冬弥根据他宽松嘻哈的穿搭判断他应该从一个让自己很舒适很放松的场所回来,而且每周固定就这三天最开心;路过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还总是哼着歌,有时也会展露出不为人知的、恶劣又孩子气的本性,双手插在衣兜里笑着凑近青柳冬弥家闪着红外灯光的视讯显示器,对着上面的摄像头笑两声、还吹了一下口哨,再挂着笑意离开。但有时候他又不这么开心,青柳冬弥总是能在东云彰人脸上看到与之前认知那般完全不同的神情,沮丧的、疲乏的、懊悔的、愤怒的……千般情绪杂糅在一起又被这个其实长着下垂眼的年轻男人一齐吞并消化,其效果就是,东云彰人看起来快要哭了。

青柳冬弥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究竟是什么事在困扰着他呢?合伙人草薙宁宁从隔壁办公室过来送文件的时候偶尔会窥见自己平板电脑上的视频画面,经过自己一番解释之后,对面的女人皱着眉说:“……双重人格?不过应该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可能需要舒缓一下。”

东云彰人在这周末似乎经历了很不好的事,凌晨一点的时候他才拖着身子瘸着左腿扶着墙默不作声地走回家,青柳冬弥彼时已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里下榻,明天一早便飞回东京。他举着iPad靠在床头皱着脸看,东云彰人拖在身后的那条腿分明一直在流血,他走过的地方画出一条细细的红线,而他手上拿着一把砍刀,上面也在滴血。

东云彰人这次没有推开青柳冬弥家的门靠在柠檬树下休息,而是一鼓作气挣扎着回了家,再那之后青柳冬弥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青柳冬弥在家庭饭桌和会议上除了必要发言之外从不主动找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维持一段需要自己费尽心力的关系,old money和有钱子弟一脉相承,自己儿时曾爱过的钢琴也被搁置在了一旁,商业场合觥筹交错,他已经四年没有碰过琴了。

而他此刻却非常、非常想要联系上自己这位神秘又孤独的邻居先生,他想办法从街区管理员那里要到了东云彰人的电话号码,却又找不到理由拨打过去,这会被当成是在骚扰的。

诚然他每天通过自家门口的监控偷看东云彰人下班回家也不算太道德,但青柳冬弥直到现在又没做过什么影响对方的事。如果我们想要爱与被爱,就不要怕越界。

青柳冬弥最后佯装互联网陌生人漂流瓶有缘人,给东云彰人传了条简讯:

“晚安计划:你好,陌生人!又是周末,结束了一个星期的辛苦劳动,请慰劳一下自己,补充铁蛋白、膳食纤维和维C,好好睡个懒洋洋的觉吧。”

青柳冬弥斟词酌句花了半小时才把短讯发出去,彼时已是半夜三点。

东云彰人却在半分钟之内回复道:“谢谢你,陌生人。晚安。”

3

青柳冬弥飞回日本时又是整整一天过去,东云彰人才将将把一场混乱的大战收尾,起因当然又是帮派互相见不惯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但自己这边车队里的赛车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东云彰人自然也想在服装店里装作普通家庭出身大学生再挂笑打个半年的工,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了。他没有理由不管,但他又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我该输吗?还是必须赢呢?

他的衣服已经没法穿了,上面凝着一层又一层的深红色的血,他将身上的白色T恤和军绿色夹克衫脱下拿在手中,就这么光着膀子走在半夜一点的回家小路上。这片在晚上八点之后就不会再有人经过了,他几乎把这里默认成午夜心碎时刻的栖息地,反正又不会有人看见。

他身上散发着各种怪味,必须洗一洗了……他想起来隔壁邻居家的白色大别墅前有水管水龙头,就在庭院中、柠檬树下,应该是用来浇水用的。

他悄悄咪咪地踱进了青柳冬弥的家,上一次来的时候他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离开这件事,但现在他反而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了。又或者,答案已经明了了。

夜里静悄悄,他将手里的脏衣物扔在草地上,手持水管从头顶浇下来,一遍一遍地打湿自己的身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就着冰水将凌乱的湿发梳到脑后,再慢慢地擦洗胸肌腹肌上的血液。

青柳冬弥将养在美国家中的博美犬带了回来,下了车之后他便抱着狗慢慢走在回家路上,还听到了水管哗哗作响的声音。

……嗯?

他猜到了某种可能性。毕竟昨天的东云彰人还在监控中流血流汗却不流泪呢。

就这样,只在夜里才可以不用伪装大好风光、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摆出各种自己喜欢的表情的东云彰人,和人在美国刚下飞机一脸诧异的青柳冬弥,第一次见面了。

东云彰人像刚被清洗干净的小金毛一样伸手抹了抹脸,他的下身穿了一条卡其色的过膝短裤,而厚实的布料也被清水黏在了他结实的大腿上,好身材一览无余。

青柳冬弥手里还抱着一条小狗,他眨了两下眼。

东云彰人知道他就是青柳冬弥,捡起刚刚被扔在草地上的衣服之后他准备就这么溜了:“不好意思……身上有点脏,借一下你家水管冲个头。谢了。”

青柳冬弥现在可以确认三点:他是黑帮。他很厌恶两面派的生活。他怕狗。

因为东云彰人从自己身侧经过的时候特意绕开了无辜的博美犬,搞什么嘛,青柳冬弥教狗有方,人家从不乱叫从不爬床的!

青柳冬弥心思缜密逻辑清晰地说:“等一下,除非你不想让我报警。械斗、恶性群架、未经许可入室,每一项都足够你被盘问很久了。”

“……”东云彰人站住了脚步。青柳冬弥该不会以为自己什么善茬吧?

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不良又变成了恶质又凶煞的脸:“喂,你什么意思?”

而青柳冬弥看过他最苦痛最迷茫的神情之后,无所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每天都很晚回家,而我正好在上班,因为时差。我总是能看到你……很寂寞的表情,如果不想死又为什么要做呢?如果不愿意为什么不离开呢?”

话音未落他便发觉自己失语,因为即便是自己,也没勇气做到完全从心所欲地生活。

东云彰人就知道那个视讯显示屏的红点觉不是什么好事,原来自己搬过来之后这阵子的所作所为对方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你,不会连我刚刚洗澡都看光了吧。”他吞了吞唾沫。

“……?”青柳冬弥好像也不是真如外表这般冷漠无懈可击,他睁大灰色的眸子,脸颊有些泛红,“我刚刚在开车没注意看摄像头……难道你在我家院子里脱裤子了吗?”

东云彰人:“……这倒没有。”

青柳冬弥把脸别过去点了点头:“哦哦。”

“喂你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失望啊……”

东云彰人又抓着后脑勺走了过去,博美犬已经跑回了屋子里找吃的,这下他俩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了。青柳冬弥被他迎面欺身压了过来,更别说他现在几乎全裸,虽然穿了裤子,但湿了跟漏了没任何区别。

青柳冬弥顿了顿,回答道:“我不叫‘你’。我叫青柳冬弥。”

“……”东云彰人又将脸色放柔,对方确实只是一个心善的局外人而已,“我叫东……”

青柳冬弥说:“……彰人,别想逃。你不会再有第二个邻居,也没有其他人来帮你了。如我所说的,你应该告诉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4

到达约定好的谈判地点时他们的嗓子眼儿都缩紧了一寸,东云彰人换上了休闲装,青柳冬弥为了跟他相衬也穿了连帽卫衣和休闲裤。东云彰人将青柳冬弥带进棋牌室之后两人都被刺鼻的烟酒臭味熏得捏了捏鼻尖,而后青柳冬弥按照两人反复排演的剧本进行收购商谈的事宜。东云彰人尴尬地想确实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累死累活好几年奋斗出来的江山,不过是青柳家挥挥手就能摆平的数额罢了,但青柳冬弥却从没觉得东云彰人不如自己……至少,能从那个乱七八糟的街区成长成现今的模样,东云彰人已经强过这里的所有人了。

结局当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东云彰人很少主动揍人,第一次便是当年夏天自己的绵绵冰被弄撒在地上,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就是今天。自己手下的弟兄得知青柳冬弥是来收购的便知道东云彰人肯定是反水了,但他们哪能晓得东云彰人良苦用心……如果老大就这么跑路留一烂摊子,他们明天会不会进局子都说不准。而青柳冬弥给出的已经是最温和的答案:你们照常上班,只是归我管而已。

这是东云彰人唯一能安全脱身的办法了,出门之前青柳冬弥还再三嘱咐他不许打架,东云彰人弯着眉毛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不打。

但对面几句话说急眼便朝青柳冬弥砸了个玻璃烟灰缸过来,劈头盖脸地。青柳冬弥往后退了几寸,原本以为恐怕躲不过,但东云彰人直接伸出拳头替他挡住了那个烟灰缸。霎时间玻璃迸碎,他的手指鲜血直流。

青柳冬弥厉声大喊东云彰人的名字,但场面已经没办法控制,货真价实地打起来的时候东云彰人将自己身上的车钥匙隔空扔给了离大门最近的青柳冬弥让他去地下车库把自己的机车开出来。青柳冬弥稳稳地接住钥匙再往外狂奔,骑上车之后握紧龙头加大马力往外跑,东云彰人将当年被自己接手的砍刀扔在了棋牌室地板上,挂了几处不算太严重的彩,至少不像上次那样腿受伤了还要青柳冬弥亲自包扎了。

东云彰人提出自己开,青柳冬弥心疼他,但他又吼道:“来不及了,啰啰嗦嗦烦死了,让开!”

青柳冬弥很少被他凶,也知道他每次发脾气其实都是因为自己,两人默契地换了位置,东云彰人一脚踩死油门将机车送出去,青柳冬弥将头盔解下来给他戴上,然后双手抱紧他的腰,两个人穿过商业街、居住区,直直奔向高架桥。东云彰人嘴角还带着血迹,他眯着眼迎着傍晚的狂风带着青柳冬弥奔逃,他们需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东云彰人最初可没这么好讲话、也没这么爱他,男孩在爱之前是傻子,爱上之后只会更傻,他提防着问青柳冬弥“你凭什么帮我”“你图什么”“关你什么事”,青柳冬弥知道在咄咄逼人气势压自己一头的人面前辩解只会中了他的圈套,这样的沟通是无效的。最后一次闹矛盾是青柳冬弥敲敲他家的门去给他送草药膏和绷带,东云彰人只给门开了条缝说不用来找我了、谢谢你。

青柳冬弥当时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离开了,东云彰人站在自家客厅里懵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开着车直奔机场,试着在对方又飞回美国之前挽留他。

青柳冬弥当时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当时有个人也能帮帮我就好了。”

小时被逼着练琴长大又被推着念书、成年之后开始工作、应付沉重的家庭关系……青柳冬弥发现吃苦并不会让自己开心,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而如果当初不停下大雨的时候有人也能给自己撑伞就好了。

东云彰人后知后觉自己明明渴望着爱却又把真心爱着自己的人推开来,他不想再失去青柳冬弥第二次了。跑到机场候机室时青柳冬弥已经上了VIP通道,东云彰人又只好跑到广播室找人,像当初他用显示屏看着自己那样说:“陌生人……现在是傍晚,今天你……补充维生素了吗?”

青柳冬弥又拖着行李箱下来见他,东云彰人此刻不想再顾及身前身后和体面身份,他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青柳冬弥。如果我们想爱和被爱,就不要怕越界。

5

青柳冬弥动了动腿,现在是早晨六点,东云彰人为了健身以及给自己做早餐会早起一个钟头,青柳冬弥在床铺里动了动腿,昨晚他们在床上扑腾到半夜三点,今天青柳冬弥想给自己放个假,下午再去练练琴、遛遛狗。

插手一个人的人生可不是一件易事,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可他们知道如若是对方的话,这其实不算一个赌局。东云彰人总算过上了不用整天变来变去的生活,他只想像个普通大学生一样唱歌打工、休息玩耍,反正钱已经够用了不是吗。

而青柳冬弥也决定留在日本不再回去,两个人的职业看起来并不相干,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其实是一对呢。

东云彰人换好休闲服准备去上班的时候青柳冬弥被他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又弄醒了,东云彰人走过来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问“我吵醒你了吗”,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青柳冬弥伸手帮他整理衣服上的绑带,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不吵,是我想目送你去上班而已。一路小心。”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