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需要你的钱,我也需要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0
东云彰人将一串银色钥匙举起来放在楼道的昏黄灯光下辨认了一下,再用熟悉的触感和绝不会出错的多年记忆找到能打开家门的一把,将房门打开之后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打喷嚏。
怎么搞的?怎么又把冷气开这么劲……?他皱着眉咂了一下嘴,早晨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十四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一层一层地在他的皮肤上涂刷小麦般的色泽,现在的他比大学时期更黑了点。
小时候人人都想当宇航员科学家,但东云彰人执着地认为自己能成为一名足球健将。事实上他确实是了,小五的时候带领校足球队在市赛中拔得头筹,但父母那时候正在闹离婚,全家人没有一个来看自己比赛,举着奖杯合影的时候都没有人帮他擦汗。东云彰人的思考模式跟东云绘名的不大相似,他并不真正怨恨父亲母亲,但两人倔强不服输又温柔细腻的性格特质却又从未变过,所以他能理解绘名为什么痛苦。
“现在踢球可以,以后可不要影响了功课啊,彰人。”
“绘名,随便画画就可以了,艺术这条路不好走呀。”
父母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小孩子的爱好不是你将他们扔进补习班里应付一下就能培养起来的,盯着我和鼓励我完全是两码事,他们更不会知道一句无心之言能让孩子蒙受怎样的痛苦与阴影。在那之后东云彰人和东云绘名分别放弃了足球和绘画,回到学校好好念书,在那之后的十年内都没有再用心发展过兴趣爱好。他们都变得现实而理智,凡事都好说总之先给钱,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父母在那之后各自环游世界并且组建了新的家庭,个性好强如两姐弟,他们都没有伸手管父母要一分生活费。
所以东云彰人利用极强的身体素质与耐力进了特警警校进修,一个月前才熬到新人上任,每天都很辛苦,连轴转更是常有。东云绘名在证券公司上了一年班之后跟上司在会议室大吵一架,申请劳动仲裁把公司拖欠的工资和精神损失费讨回来之后美美辞职,现在在漫画学校教课,薪水微薄,但东云彰人知道她比以前开心了许多。
男人将一串钥匙塞回衣袋,他现在还穿着脏兮兮的作训服和黑色中靴,裤脚上沾满了在郊外拉练时沾到的泥巴和花草。东云绘名又是没卸妆没摘美瞳便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客厅里的冷气应该是她刚回家的时候嫌热一口气开到十九摄氏度的,现在整个空间冷得像冰窖。
他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叹了口气,用手摇了摇自己老姐:“绘名。起来,去床上睡。”
东云绘名最近为了职称转正也一直不停努力工作,好似重返童年一般,一天狂画十个小时以上,对学生也认真负责。她还穿着一身职业装,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差点一巴掌呼他脸上:
“我好累,别吵我……我房间的空调坏了,没钱修,发工资之前我就先睡客厅了。”
没钱修。没、钱、修。
东云彰人从这几句话里精准提取到最能戳痛自己心窝的点。
他垂眸看了看亲生姐姐闪着光的上眼影,他不懂为什么每次她都要把自己的脸涂得四处闪光,东云绘名却喜欢亮片眼影和高光粉。
他走到浴室将她的卸妆水和化妆棉拿过来,自己打开瓶盖沾湿,再将棉块敷在她脸上搓了几下,她之前就是因为不卸妆便睡觉而整张脸爆痘,大清早起来把他吓一跳,在那之后他都会不耐烦地扯着嗓子提醒她记得卸妆。
东云彰人那晚回到卧房之后打开账本和自己的手机app再查看了一下收支明细与存款,自己为了入职准备买了不少东西,东云绘名的开销也不小。
思考再三,他还是买了一台新空调,明早就可以上门安装的那种。躺床上打算入眠时他伸出双手垫住自己的后脑勺,嗯,他需要钱,这个家需要钱。
我需要钱。他盯着天花板用唇语说道。
1
东云彰人为了赚钱打过不少工,古着店导购、服装店店员、奶茶店厨师、品酒师甚至醉酒代驾他都干过,但众所周知来钱最快的项目早已通通写进法条里,他即便一周打三份工也还是只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所以拥有一份正式而体面的工作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他所在的小分队本周末需要在音乐大厅维持现场秩序,据说有闻名海外的钢琴家歌唱家前来亮相,粉丝歌迷人满为患,东云彰人走进更衣室穿戴防弹衣和制服的时候还抬头扫了一眼门口的易拉宝。上面印着一位留着深蓝浅蓝阴阳头的男孩的宣传画,旁边是他的名字。
“……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个弹钢琴的吗。”
按照规定他们不能配枪,所以东云彰人对这次任务的态度仍旧有些迟疑,你不就是来弹个琴吗,至于吗?跟着小队的人一同走进演奏现场时东云彰人被万人包围的音乐大厅震住,上一次听说声势浩大的万人演唱会还是迈克尔杰克逊,但斯人已逝,在他心里没有哪位世界级巨星能有这种排面了。
钢琴独奏开始的时候东云彰人溜到后台喝水,旋开矿泉水瓶盖时他听见观众席内传来阵阵尖叫,恐怕是女粉在叫吧,他想,毕竟易拉宝上那个钢琴家小子确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青柳冬弥将燕尾服下摆轻撩起来搭在座椅上,脚踩踏板微微低头,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之间游移,如水如鸟群似的琴声飞了很远很远。东云彰人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压缩饼干,今晚又不知道要忙到几点,要是不吃点东西恐怕会饿死。
观众席之内继续传来阵阵骚动,一个体型宽大的男粉举着“青柳冬弥LOVE”的粉红色LED灯牌冲了出来欲图闯上台与偶像拥抱,破窗效应美美发生作用,一个人干了出格的事那所有人就都没有底线了,其他狂热粉丝纷纷破开安全隔离线冲出观众席准备往台上跑。
“我勒个擦。”东云彰人跟自己的同事完全沉浸在旁观他人追星的震撼中无法自拔,甚至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直到台上台下乱成一锅粥像蚂蚁像饺子一样翻飞他才知道大事不妙:
“擦个鬼啊!快救人!!!”
今天这单要是搞砸了,额外出来工作的工资没了不说,肯定要挨批。东云彰人因为长年累月在外打工早已练就一张天使与魔鬼能无缝切换的脸,该赔罪就赔罪非常会做人,但这不代表他心里真的服气。桀骜不驯是少年,铁骨铮铮是男儿。
东云彰人刚冲到金色大厅中央便被乌泱泱压过来的人群淹没,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生化危机涩谷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搞得好像前面几年学的体术搏击甚至泰拳都你妈不作数。
“诶……!你们别挤了,别挤了!”
都怪上级说不让配枪!东云彰人狠狠地咬着牙,懊恼不已。普通人对枪支弹药还是比较忌惮的,只要把枪拿出来应该就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东云彰人被挤到摔倒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下有什么柔软又温暖的东西垫着,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下面躺着一个皮肤粉白、蓝发灰眼,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
东云彰人微微直起腰用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有些害羞地与他拉开距离,身下的人着一身白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还有花朵。
特警身上还穿着制服防弹衣呢,你一个专业人士还摔了个大跤,这不合适吧。
两个人都有点难为情,东云彰人别过脸,以身后人声鼎沸的乱象作背景,反正都乱成这样了演出肯定没办法继续,算了吧今儿个。
“……伤脑筋啊……青柳冬弥先生不会扣我工资吧。”
被他压在下面也跟着摔了一大跤现在眼冒金星的钢琴家用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他俩刚才险些亲在一起,现在这个特警居然翻脸不认人,可真行。
他对东云彰人说:“我就是青柳冬弥。”
2
得罪金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东云彰人有话说。
他在家里一面咬牙切齿一面无地自容甚至有点娇嗔地复述整件事的经过,东云绘名心想两个男的摔在一起抱了还差点亲在一块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又没有一直抱!但东云彰人反复强调这人是海外和国内都声名显赫的钢琴家,把他的安保工作搞砸了之后自己没丢饭碗已经算万幸,东云绘名一听笑得更开心,握着数位笔在电脑面前狂笑,笑得东云彰人在楼下厨房都听得见。
东云彰人穿着粉色围裙拿着炒勺走出厨房朝楼上吼:“你笑这么大声干什么嘛?”
东云绘名:“你这不是得罪金主,你是差点就闯进了金主的心门。”
东云彰人自己一边做着饭一边琢磨,其实不止她这么觉得,就连自己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人也觉得好像这一次的心动真不是被吓出来或者被尴尬出来的。当时明明这么吵这么乱还差点发生踩踏事故,而他俩一个人忘了自己是来做保安啊不安保的,一个人忘了自己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倒时差就是为了过来给这边的乐迷弹琴的,某种崭新的情感在他们周身建造起一层透明泡泡一般的结界,好像比基尼海滩上珊迪的家。
青柳冬弥的皮肤似乎很薄,所以这个小乌龙让他的双颊都泛起红色,东云彰人当时以双手撑在他头侧近距离自上往下看的糟糕姿势端详,那种神情非常糟糕。
还好那天走之前他留下了青柳冬弥的联系方式,东云彰人认认真真编辑了一条八百字的短信向对方道歉,礼貌面子都做得很足,其实本意是想让青柳冬弥开金口在老大们面前说点软话别克扣自己的薪水。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东云彰人为了试探他的心情,在电话里问道。
青柳冬弥的家人早就集体移民去了欧洲,而他又常驻洛杉矶,朋友同学遍布全球的坏处就是回日本之后找不到人陪。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伙伴,或者说,搭档。
“我想吃可丽饼,但我小时候常吃的那家好像早就不做了。”
东云彰人用纸笔记录下来:“嗯,还有呢?”
“想吃炸豆腐,想喝冬阴功汤。还想吃芝士蛋糕粒冰淇淋……其实我主要是想在家里好好吃顿饭。我现在就在做。”
青柳冬弥昨晚试着做了一份炒鸡蛋,但起锅之后他发现味道似乎并不怎么好,他的双手可是上了巨额保险的,光是被辣油烫几下都让他有点小紧张。音乐家艺人明星都这样,脸比命值钱。
“嗯……你想吃什么?我教你吧。”
“怎么教……?”青柳冬弥想起自己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整地叫过他的全名,而自己也知道东云彰人其实是在赔礼道歉……是因为那天的大乌龙事件吧,但其实自己并没有生气。如果东云彰人知道自己不管去哪里演出都会遇到甚至更狂热差点尾随自己回酒店的粉丝,是不是会松一口气呢……?但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用心温柔地跟自己打电话、每天两通以上了呢?
哎呀,我就这样继续装傻吧,这样我就有理由留在日本,也有理由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那晚东云彰人少见地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先是教青柳冬弥切菜做饭,从什么时候放哪道调料到一道菜做多久都讲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手机都变得滚烫,最后纷纷电量告急。做完饭吃完就是闲聊时间了,他俩也不知道明明只是见了一面的人怎么会有聊不完的天,直到他们都说到自己的童年。
青柳冬弥隐去了一部分让自己悲伤的回忆:“嗯……我从小学琴,没什么朋友,但经常跟着父母四处观看演出,维也纳也常去。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打这么久的电话了。”
礼尚往来也不完全是做场面,东云彰人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谎话。踏踏实实努力付出真心的人怎么会没有回报。
那晚挂电话之前,东云彰人像是为了安慰他,也像是总算愿意开口与过去和解:
“嗯……我爸妈从来不关心我和我姐喜欢什么,他们只在乎钱。所以,现在的我们也一样。”
3
东云彰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交了个新朋友,青柳冬弥也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天演出现场的大混乱根本不算什么,可东云彰人不理解。如果在自己踢球的时候观众席一阵骚动根本没人看球,自己可是会有点失落的。
东云绘名才是全然处于状况外的那个人好不好!谁能料到自己老弟在外边儿闯祸结果还把一个这么帅的小伙带回家吃饭了,一口流利东京腔但又满身儒雅风度,一看谈吐长相和气质就知道家世不凡,一问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青柳冬弥。
两姐弟做了一桌子菜招呼这位特殊的朋友,青柳冬弥看了看桌面上的菜,东云彰人确实很用心,冬阴功汤炸豆腐烤鸡肉串可丽饼全都有,全世界美食的都在这里了!
“是你自己做的吗?”青柳冬弥笑着弯了弯眼睛,他的眼尾走势是轻轻上挑的,没什么锐利感与攻击性,但每次盯着东云彰人笑时,东云彰人总有一种会被他眼底的灰色深海吸进去、万劫不复的感觉。
“是的。”东云彰人有些脸红地摸了摸后脑。
桌面上的大碗里只装了一只巨型炸豆腐,大概有成年男人的拳头这么大,浸润汤汁儿之后香气扑鼻,用筷子争夺第一只豆腐的食用权是东云彰人和东云绘名从小玩到大的无聊游戏,只见两姐弟手拿筷子在碗里打来打去,青柳冬弥看了看姐再看了看弟,不一会就理解了游戏规则。
东云彰人和东云绘名狠狠瞪视着对方经历着短暂的中场休息,而青柳冬弥这位新参者、第一次造访东云家的客人,爽快又出乎意料地伸出筷子夹走了那块炸豆腐,一口咬掉一半,咸辣的汤汁儿在口腔之内爆开来。嗯,真的很好吃。
两姐弟:“?”
青柳冬弥:“啊,我不可以吃吗?”
东云绘名:“……哦可以可以。”
东云彰人走进厨房把一整盘炸豆腐抬了出来放在青柳冬弥面前:“忙着跟她争差点忘了今天你在,这些你都可以吃,随便吃,多吃点。”
东云绘名骂他:“你对我就从来没这么好过。”
东云彰人:“你对我也没这么好过。”
青柳冬弥却被平凡家人之间的氛围逗笑了,每次在家里跟哥姐父母进餐全程都没有一个人讲话,交谈也总是让自己感到很有压力,不是音乐就是艺术哲学心理学,要么就是工作、工作、数不完的工作。
“看在今天有客人的份上先放过你!”两姐弟又对对方放出最后一句狠话,鸣金收兵,三个人总算开始好好吃饭了。
青柳冬弥吃着吃着感觉手腕一沉,东云彰人将手伸过来把自己的白色衬衫袖口折了起来,以防被饭菜汤汁弄脏。
东云彰人帮他整理好衣袖之后说:“你啊,穿这么贵的衣服吃家里最普通的饭,万一弄脏了不就可惜了。”
青柳冬弥感觉大脑被粉色大锤狠狠砸了几下,然后不假思索地说:
“没关系,我就是拿来弄脏的。”
东云彰人:“?”
在引起误会之前青柳冬弥连忙解释:“哦,不是。我说我的衣服。”
饭后青柳冬弥向两姐弟道谢,并坦言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回美国了。跟东云彰人的相处给他的人生增添了不少新奇色彩,可现在都已经去别人家里吃饭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还能找什么借口。东云彰人送他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往他那边多看了几眼,却刚巧又对上对方的灰色眸子,最后是青柳冬弥先说的:
“其实我是故意的。”
东云彰人问他:“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是想要钱,安保工作的差遣费应该打到你账上了吧?你们特警也很辛苦呢,所以赚这笔钱是应该的。但我……在日本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人会这样打电话陪我做饭聊天,更别说把我带回家吃饭了。所以谢谢你。”
什么意思?
东云彰人有点急眼了:“你还真要回美国啊?你要跟我绝交吗?”
东云彰人的脑回路果然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则认为:都来我家吃饭了你还想走?
“可是你这么……”东云彰人的表情少有地绷不住,如果说之前为了客气自己需要说很多场面话,但现在自己不那么想了。他想保护青柳冬弥,想保护这个孤独又偶尔露出仓皇不知所措表情的人。
“你这么笨……饭也不会做,吃饭会忘记挽袖子……也不会做巧克力吧?驾照也没考吧?”
青柳冬弥:“你说我笨……?”
东云彰人继续说:“不是真的笨,但是我就是觉得你笨,我没办法丢下你不管,光是想到你要一个人回美国待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开会弹琴,我就很难受,你知道吗?”
青柳冬弥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番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弹琴,我只是除了这个之外没有任何专长罢了……但你让我知道人可以把爱好玩出名堂,你其实也还是喜欢足球对吗?”
东云彰人在居民楼路灯之下紧紧抱住他,不许他再说了。你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专长,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踏实上进又良善的人,也包括你。你光是出现在一万人面前鞠躬再熟练地弹钢琴,光是出现在我面前,光是慢慢嵌入我的生活和我的心,已经算是拥有全世界了。
我们都可以一边数钱一边数星星,不为什么,凭我们值得。
4
一年后。
青柳冬弥留在了日本,家人电话轰炸纷纷表示不理解,他却提高音量对听筒那边说:“我不需要你们理解。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的事业和打算,只要饿不死就行。”
他极少用这么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的词汇跟父亲说话,这番话让中年男子有些惊诧:
“你是不是交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青柳冬弥继续说道:“不是不三不四,是我一心一意对待的重要的人。”
东云彰人将车开到金色音乐大厅门口接青柳冬弥下班,他现在常在这里举办演出,跟合唱团一起、跟唱诗班一起、跟大提琴乐团吧一起,偶尔也会闪现live house跟东云彰人手牵手蹦迪听歌。
东云彰人的工作总算没这么累人了,但如若有紧急任务的时候还是会一身制服义无反顾地冲到现场进行搏斗,事后观看现场录像的青柳冬弥甚至都忘了问自己男朋友摔在地上疼不疼,灰色眼睛里慢慢长出小星星,东云彰人是怎么做到把电影里的高难度打斗动作完美再现而且还这么帅的?
青柳冬弥换上休闲服从楼梯上跑下去,东云彰人身着夹克牛仔裤靠在车边等他过来,两个人在台阶之下用力地抱住彼此。
“好久不见,又忙了十天呢。”东云彰人轻轻掀开青柳冬弥的刘海,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他比青柳冬弥略矮一些,但每次青柳冬弥都会乖乖站在原地等他亲。
“先回家还是先去吃饭?”
这种程度的暗示青柳冬弥怎么可能听不懂,可他似乎比东云彰人更直接:“我想先回家。”
东云彰人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回家?你想干嘛?”
回家还能干嘛,就,干……嘛。难道你不想干吗?青柳冬弥抱着胳膊站在他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
东云彰人被他盯得双颊发红:“啊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吧,好不好?你想让我干嘛都可以。”
有时候东云彰人也不知道最初明明只是为了钱怎么就把一辈子搭进去了。虽然维持生活还是需要钱,但我更需要你这个人,还有你的心。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