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也不清楚为什么中原中也会觉得自己伪善,好吧,这么多年来他们做的事说的话也谈不上什么正派清风,而自己逃走之后也不想跟他再多解释什么。可对自己来说,中原中也却也没于其他人而言如此重情重义,他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自己膝盖跪红了、多冷的天儿都会赴约去找他,他也还是不喜欢。
在tinder上约炮早就不算什么稀奇事,中原中也跟太宰治互相match到彼此的时候闹了个大乌龙,一个为了确认货物点开了中原中也发过来的、勃起之后完全硬挺长达十八公分左右的特写照,一对囊球下面镶了圈深色的体毛;而中原中也呢,自然也点开了太宰治发给他的私密照,白花花的下体,粉色的洞口,还没有被开苞过的景象,身上还穿着紫色的丝带内衣。
中原中也当初只是觉得这一切能极强地勾惹起自己的感官刺激,让自己想跟对面睡一觉,日后回想起来,他甚至没有特别想对太宰治做什么的欲望,只想看他喝醉或者发情期时在自己身上扭腰动腿蹭自己的西装裤的样子,自己会笑着抱住他。那一定很可爱。
见面之后才察觉到是对方,太宰治把身上的长款军绿色羽绒大衣裹紧准备转身逃跑,他在里面穿了套情趣蕾丝!这怎么可能,就算全世界的Alpha都死光了只剩中原中也一个自己也不会跟他上床的——太宰治脚上穿的是皮靴,材质硬跑不快还容易把脚趾打出水泡,他的脚趾较长,经常被帆布鞋或者皮鞋磨坏,所有穿到现在变得柔软的鞋都是他用血肉之躯努力出来的。
中原中也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床上拽,房已经开了红酒玫瑰火烛也都有了,你临阵脱逃岂不是太不仗义了?那晚他插进来时太宰治痛到皱眉咬着嘴唇倒吸着气忍耐,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将自己顶得更深了些,说拔出去之后就进不来了,你会更痛的。好在中原中也没让他疼多久,只是干部大人惯用避孕套、并且会将各种带了身份信息的物件交由自己保管,太宰治知道他这是出于对叛徒的防备与不信任,觉得自己会拿他的DNA或者精子去做点别的什么,比如生个孩子出来问他要钱之类的。中原中也也曾向他解释: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哪怕是跟某个小网红、七线地下偶像或者高级外围,中原中也也会这么提防吧。太宰治和他都知道,可又不愿意这样举例。好像列举出两个人各自在外艳遇的可能性,他们都会感到十分不快。
中原中也极少与自己在酒店过夜,常常是做完之后洗了澡便离开了,好似半小时之前在床上几乎把自己弄死的人跟他完全无关一样。
太宰治什么都没说,在那之后他们像普通炮友一样约过很多次,预订过一场冬日温泉村旅行之后太宰治就突然后悔了,他交了两个人的钱,也就是说除了叫中原中也出来陪自己旅游之外,自己好像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因为叫谁都会显得有点奇怪。排除开中原中也之后,自己找不到第二个能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的人。
可喜可贺中原中也还有点善心,不仅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上了山,还真正陪着太宰治呆了一周多,直到旅行日程结束。可他为太宰治做的事又寥寥无几,或者说他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共同体,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扫除障碍,帮你是为了睡你。
太宰治在心里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他跟中原中也都换上和服活动,他是蓝色,中原中也是红色。在这座大旅馆之中掌权的奶奶叫福子,面相和善、说话也轻声细语,中原中也刚到的时候便主动扶奶奶过马路、还帮忙搬东西,奶奶看到后一步到的太宰治时就默认他俩是夫妻了。
“你是Alpha吧?”奶奶笑出鱼尾纹,看着中原中也问。
中原中也有点懵地眨了眨眼,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进这次度假之中来,他有些脸红:“……啊,是的,奶奶。”
太宰治站在他身后偷偷笑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而已。中原中也能假装是自己丈夫,可他心里绝不会这么想。
“不可以只在外面做样子,要对Omega好哦。”
奶奶那天牵着他俩的手再将它们合在一起,太宰治笑嘻嘻地说谢谢奶奶,然后轻巧地挣开了中原中也的手指。
太宰治确实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你对我的好普通朋友也完全给得起,只是因为你无心无意,偶尔心血来潮给颗甜枣才会比较稀奇。于是这十天之内太宰治一个人早起打水做饭,一个人去外面散步,常常找不着人,中原中也又总是被阿姨奶奶叫出去吃饭喝酒,大概这种年轻有为还长得帅的小伙子就是讨女人喜欢,不论年龄层和领域地。中原中也喝醉之后会打电话叫他回房间,他们还没有共浴过,太宰治却对在外裸着和他一起泡温泉这件事有些抵触,谈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太宰治在心里默默起誓过不再跟他做那种事了吧。
中原中也枕在太宰治大腿上的时候还有几秒钟就要睡着了,他俩在明黄色灯光照亮的大堂里休息,太宰治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却又在发觉他还没完全睡着时火速将指尖收回和服袖子里。
路过的饭堂阿姨说:“你坐在这里会着凉的啦。”
太宰治摆摆手:“没关系的,不会的。”
阿姨继续说:“你不担心自己身体你老公会担心的呀。”
太宰治开玩笑道:“他才不会担心呢。”
太宰治之前一直有规律使用抑制剂,而中原中也总是肆意妄为地散播自己桂花茶叶味的信息素,好闻,但每每浓郁过头之时都能把太宰治弄得头晕眼花。
他不会担心我的,不然怎么会连压抑一下气味再温和一点点都懒得呢。
很不巧的是中原中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每天都一起坐在和室里用餐,每天一起跟其他宾客唱歌跳舞看电视,确实跟夫妻无异。中原中也发现太宰治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别动感情,毕竟动真心确实很麻烦,不止自己在完成任务,他也只是在扮演自己的妻子而已。
那晚中原中也借着酒劲儿想吻他,将太宰治压在床上之后中原中也的眸子都带了点试探的热度,而太宰治却始终没有反应。
“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太宰治极少把自己的事告诉他,反正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守口如瓶,
“因为你的信息素影响……你总是只给一个临时标记又匆匆离开,闻不到你的味道之后我就会心悸失眠,不过这程子还好,毕竟你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放开你的信息素嘛。”
“这里没有套,所以还是别做了。”
这句话最伤人。中原中也在心里这么想着。可他又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当初谨慎到连窗帘都要拉得严严实实、还要把太宰治的手机收了不让他带去床上以防自己被偷拍的,是自己。见外的、起疑心的、先行一步选择离开的,都是自己。
“哦对了,我过阵子需要做个小手术,到时候你要签字哦。”
太宰治用手掌推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肩,力道轻得让人有点想哭,但中原中也却完全弄懂他的意思了。
可自己只是想亲他一下而已。
中原中也收起下颚低头沉吟了会儿,再将头抬起来的时候话音里的颤抖也被他强压了下去:“……我知道了。我会陪你去的。”
干部大人捡起散落在榻榻米上的腰带和衣衫,慢慢走到了隔壁房间抽烟、吹风,留太宰治一个人在床上睡觉。他找不出同床共枕的理由,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不假思索地拥抱太宰治了。
中原中也跟他以缄默各怀心事的姿态结束了这场旅行,两个人在路口分别,太宰治率先扭头走了另一边。中原中也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没有用旅行优惠券,对吧。你是特意花钱,然后叫我过来的对么。”
太宰治在冬日雪景里扭头,淡淡地笑着:“你忘掉这件事吧,就当我没有花过钱,你也没有来过。”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但我会试一下的。中原中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说是手术,其实也就只是检查一下腹腔再动一刀而已,对太宰治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中原中也却比自己还要早到——他一个人来,带了很多补品甚至还有牛奶,医生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太宰治还有点尴尬,中原中也却拿起笔很快签上大名,然后在另一栏的“关系”处写了丈夫。
太宰治低声问他:“就这么签本名合适吗。”
中原中也没有答话,太宰治躺在小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白色无杂质的灯光亮起来之后他便一直坐在走廊上等,期间没有分心想过别的事,可又好像什么都没专注到。中原中也等了一个小时,转头才发现手术室已经被清空,太宰治被从另一个出口推进了病房里,说是今晚就可以出院。
太宰治在病床上盖着被子吃葡萄,中原中也居然比所有人都晚进病房探视,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太宰治还没想好跟他聊什么,中原中也就伸手将他的葡萄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的冰糖雪梨:
“刚动过刀子就别吃冰的了。”
中原中也自己摘下来一颗吃下,“给我吃。”
今天刚好是平安夜,一年又快过去了,而这两个人也又多兜了一年圈子,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签过出院同意书之后太宰治被中原中也背在了背上,医院之下有长长的一道坡,与他们前不久一起去山上参加温泉游时那片盖满白雪、被雾凇围绕的地带很像,但那时太宰治只身一人前往,而中原中也没想过要开车去接他。
太宰治被他背在背上之后特意将腿抬起来盘住了他的腰,出于体谅他身高的考虑:“其实你不用背我的。”
中原中也还把自己的黑色围巾给了他:“这里有点滑,你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别勉强了。”
太宰治沉默了会儿,其实在勉强的是你自己吧,觉察出两颗心之间的裂隙像时空隧道一样深而广远,可你还是选择陪我到最后,明明你知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
被背在背上的棕发男人将脑袋探出去,在中原中也的耳廓上亲了一口,再咬了一下。这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他又飞快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好像这只是一场意外,中原中也却像小时候被他亲吻时一样涨红了脸,甚至脖颈和耳朵都完全被蒸熟,只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时宜,只能与太宰治一起装作确实是一场令人意外的意外。
那晚中原中也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说不用,中原中也便将他送回了住处,期间他们路过商场门口的巨大圣诞树。凛冽而温暖的气氛之中,中原中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太宰治说在哪里停车自己就会在哪里停,如若他不想让自己跟着回侦探社宿舍也是正常的。
太宰治心口的冷风或许被他一掌拍下生生地堵住了漏洞,但圣诞节就在几个小时之后,他们都没有开口说想在一起过。中原中也这几天醉后也想过联系他,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对方呢——他问以前的自己。太宰治为自己悄悄地做了不少事,如若手术不需要“丈夫”知情并陪同,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绝对不会告诉自己这件事,连身体不舒服的事都不会讲。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对方呢。
中原中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现在很喜欢、很爱,但又没了不爱时的肆无忌惮和勇气。爱会让人变得瞻前顾后,一直都是。
他决定过完跨年夜之后就不再去想与太宰治相关的任何事,太宰治也不出所料地完全失联,他们应该都如对方期待的那般在世界上任意一个角落快乐地喝酒,可其实他们都没有。太宰治窝在小家里盯着时钟和电视百无聊赖地等待新年钟声和礼花,中原中也在家里又把自己灌得烂醉。
太宰治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辆车把自己主动往中原中也家里送,他不知道今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找了个绝佳的借口:把中原中也那天给自己围上的围巾返还给他。
中原中也泡在浴缸里神游,意志精神飘忽不定、游离在宇宙之外,要么濒死要么宿醉,这些都是他仅有的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暂时地放过自己。太宰治用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别墅的密码锁,轻声踱步走过长廊时他看见了一个红色的礼盒,看起来像是年货,与其他红酒唱片机一起摆放在储物柜上,与周围的收藏十分不搭调。他将围巾放在中原中也的沙发上,又透过浴室玻璃门上的剪影猜到他在浴缸里打瞌睡,餐桌上放着没喝完的酒。
太宰治敲了敲浴室的门,推开之后他只留了一条缝给自己说话,热暖的水汽奔涌而出:“我给你送围巾来了。”
中原中也对他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进来一下。”
太宰治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他按着胸口深呼吸着走进去:“嗯。”
中原中也在浴缸里红着眼睛问他:
“如果我们没有……呃,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过的不是这样的人生,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或者邻居、发小、朋友,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吗?”
那我们应该可以一见钟情,见第一面就抱在一起亲吻彼此吧。
昨天他被福子奶奶一通电话叫了回去,善良的老人家送了他一整盒手工点心,伴随着一句“祝你们新婚快乐,不要吵架哦”,中原中也苦笑着发觉自己真的失恋了。他又找不到理由转赠给太宰治,太宰治如若掀开盒盖便能发现这是福子奶奶做的糕点,到时候他反问自己“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自己该怎么作答呢——“你不想见我,所以我不会让你见到我”?还是“我不想见你,因为你也不想见我”呢?
太宰治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这不像是中原中也这个人会问出口的。他站在浴缸边蠕动着嘴唇:
“……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好像也不期盼他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答案,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从来就没有正解。太宰治连忙转过身,在心意崩溃一股脑倾泻而出之前走了出去,大步跑到中原中也家玄关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红色礼盒。
太宰治这次掀开了盒盖,里面是福子奶奶给他俩做的小蛋糕。
还有一张老人家亲自手写的祝新婚快乐的贺卡。
中原中也刚从浴缸里站起来准备刷牙上床睡觉,太宰治当然不会选择留下,所以他也没有客套问“留下来玩会吧”。太宰治这次来势汹汹,中原中也还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又落在了这里,但太宰治直接冲开了浴室的门将它推到底,再走到自己面前从上而下地吻自己的嘴唇,还用力咬了一大口。
在干嘛……?中原中也现在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头发也湿湿的,他被太宰治抬起下巴狠狠地吻,用每一丝气力深深地吻。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了,用手抱住他的腰安静地回吻。
“……”太宰治用上这辈子最凶狠愤怒的表情威胁他,
“没有如果。但是我现在还喜欢你。”
中原中也从一旁拽了条浴巾将自己下半身遮住,然后把太宰治打横抱起来送去了松软的大床上。
干部大人还以为自己会过一个孤单又寂寞的新年夜,没想到太宰治在即将倒数的这一刻送上门来、递到自己嘴边,不吃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他将四根手指全部伸了进去:
“小乖……现在身子还难受么?”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被他这么叫,身下的人狠狠抖了一下肩膀,然后摇了摇头,用双臂环住他的肩膊。明明是会让人痛呼的数量,太宰治却游刃有余地吞吃了下去,中原中也用四根手指在他体内搅弄,仿佛这方洞穴没有忍耐的上限极值,自己想怎么玩怎么肆虐都可以。
太宰治咬了咬手指头,轻轻地说:“……闻到你的味道就不难受了……”
“那,要标记么。”中原中也直接就着太宰治极快分泌出来的润滑淫液,将自己完全挺进去,插入的过程从未这么顺利这么愉悦过,但他们又都等了很久很久。
“嗯……啊……”太宰治被他扒开衣服,“不知道……不要问我……”
中原中也歪着嘴角狞笑了一下,嘴里好像在念叨淫荡之类的词汇,太宰治没听清,但知道他肯定在羞辱自己。
中原中也抓过被子将两个人盖在了里面,太宰治打他闹他:“你说我什么?”
“……你都送上门来了,我为什么不能问?”中原中也用手指拨弄开他的唇,玩了玩他的舌头,“今晚不吹出来就不射给你。”
“……唔、嗯……”太宰治抓住他的手再将指节往深处吞噬舔咬,
“那你要帮我清理。”
“好啊。”中原中也亲了亲他的脸,“当然是我来了。”
“你对谁都好,就对我不好。”太宰治在黑布隆冬、紫红色的床罩透出些微光芒的狭小空间里捶打中原中也的肩,“……你……啊、不行……那里,好舒服……”
“谁都不气我,只有你气我。”中原中也撅着下嘴唇对他说。
“……嗯……”太宰治舔了舔他的乳首和锁骨,把它们都涂得亮晶晶,“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
中原中也低头攫取他的唇瓣,咬了几口之后再用牙将上唇提拉起来,太宰治的唾水随着嘴角不住地溢出。中原中也对他吻了又吻:
“……我没有跟别人做过,我只有你。因为你给我发的裸照上面,你的身体……有晒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知道这就是你。你的腿上和手臂上都有绷带。”
太宰治的心脏嗙嗙嗙地在单薄的胸腔之中轰鸣撞击,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我不愿意你跟别人做,”中原中也说,“所以我率先出手了。”
两个人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太宰治却又因为这个联结得很紧可以好好拥抱彼此的姿势全身发抖,他用手握住中原中也的茎物根部将它塞得更深:
“我也爱你……中也,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