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愿意留在人间,不是施舍,更没有什么的多余的悲悯的庸碌的情怀,只是因为你足够鲜活美好,让他看到的一切都染上明艳的色彩,所以他愿意驻足停留,永远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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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现在,如果你问中岛敦,你从芥川龙之介身上学到了什么?他会面部肌肉疯狂抽筋、脚趾抠地拳头捏紧咬着牙告诉你:不可以乱打人。
但是一年过去了,花开花又谢,云来云又走,是个人都会变,更何况是遇到了中岛敦的芥川龙之介。远在天边飘摇而孤单的神明来到人间闻着路边摊的炭烤香味儿踩着木屐摇着团扇走走又停停,并不是因为施舍或者怜悯,芥川龙之介从没什么多余的怜悯心可供他抛洒浪费,他只是被某个人强烈地吸引了而已。中岛敦自然一如既往地敏感柔软,岂可不知道自己老公心意何如?
芥川龙之介对人情世故的认知早已从最开始的挡我者杀无赦没得商量到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再到如今能正常地和大家伙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哪怕他看起来仍旧不那么合群。别人吃烤肉,他默默接一杯茶水回来把肉塞里面涮几道再吃,还要特意把花蕾状的衬衫袖口撩起来以防弄脏,中岛敦在一旁开心地吃,他扫兴道:太肥了。
中岛敦抬头白了他一眼:“你不吃就别说风凉话。”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理解不了的事,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在一段关系里感到不适,及时抽身比较重要。中岛敦容易相信向他伸出援手的人,所以偶尔会被他人欺骗,再次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苦痛不安。而对芥川龙之介来说,他的世界一直都安安静静,除非他愿意让你踏进来,套不套一次性鞋套、穿不穿拖鞋,还是直接踩进来都可以……这些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呢,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那么今天芥川龙之介就宣布:他生中岛敦的气了。
纵观全人类无聊又甜蜜的恋爱事件簿,大部分吵架都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已,但大家都吵得真情实感义愤填膺心潮澎湃,巴不得打开家门冲进雨里大吼“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芥川龙之介那天下班走出港黑大楼的时候忘带家钥匙了,彼时他刚因为跟重金悬赏七十亿的人虎恋爱了这个惊天爆炸大新闻被同事们来回开涮,搞得游击队长好不自在,笑也笑不出来,板脸吧也没必要,只能生硬地绷着脸低头装听不见。
所以发现忘带钥匙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回去拿,只能开车回家,然后在路途中以五分钟一通的频率给自己老婆夺命连环call。
所以中岛敦老说他真会挑时间呢,我没事儿干的时候你从不联系我,我找你你还嫌我烦,我在超市买菜手挪不开你又偏要给我打电话,行吧!
中岛敦接第一通的时候说我还有一会儿,现在还在结账;接第二通的时候远方已经传来雷声,中岛敦抬头望乌云低头皱眉:“所以你干嘛不带钥匙啊……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家了。”
芥川龙之介给他拨第三通电话的时候,中岛敦刚把伞拽出来撑上,然后继续抱着瓜果鲜蔬往家里走。男孩儿这时候彻底不耐烦了:
“哎呀,你别烦了!!”
芥川龙之介一声不响挂断了电话,没有再打。中岛敦还奇怪他那个性子怎么耐得住不继续催促呢,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楼梯上堆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远看像罗生门,近看像芥川龙之介,走到跟前儿才发现是罗生门凹造型变成一把伞护着没钥匙也没伞双手空空的芥川龙之介。游击队长的长款衬衫下摆一滴一滴往下漏水,黑色皮靴也湿了表面,他就这么抱着膝盖眼睛黑洞洞地盯着中岛敦看。
中岛敦一看他这模样就心疼了:“你没带伞干嘛不去车里躲一下啊?!随便找个屋檐遮一下也好啊,你笨啊!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芥川龙之介凝视之。
中岛敦:“……那个,你渴吗?”
芥川龙之介:“嗯。”
中岛敦:“你饿吗?”
芥川龙之介:“嗯。”
中岛敦:“你昨晚吃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这回张嘴了,慢慢掀起嘴唇说出来:
“你刚刚吼我。”
中岛敦已经没工夫再用他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了,如果顺着芥川龙之介的世界观来说话,你会发现甚至也能行得通,但可怕的就是这种共情能力。不能被他绕进去,别被这个男人骗到!中岛敦连忙把他拉进家用干净浴巾擦擦,然后把芥川龙之介推进房间换衣服。
芥川龙之介轻轻用手臂推拒了他一下:“别碰。”
中岛敦站在卧室门口插着腰,疑惑不解了家人们: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你不躲雨不带钥匙是我的错吗?”
芥川龙之介在门口转身面向他,因为模糊不清的灯光,中岛敦所能见到的他的脸被切割成两块窄长的平行四边形,一半看不清,一半看不太清。
“其实你直到现在都没适应,对不对。”
中岛敦睁大眼睛:“啊?”
“你直到现在都适应不了跟我在一起这件事,对不对。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自己明明知道我的意志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你还是不敢大方接受,对吧。”
“就连我去出差,你也只是站在机场人群之中伸出胳膊朝我挥舞了两下,比起以前来说我们没这么生疏,但就情侣这个身份而言,我们太陌生了。”
中岛敦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吃醋了对不对,你在借故意淋雨的方式向我撒娇,想看看我什么反应?但是你这样值得……”
芥川龙之介原本平缓毫无起伏的调调骤然大起大落:“值得。”
中岛敦那天晚上呆站在原地很久,甚至忘了他们前一晚还说好了要一起吃年糕蟹肉火锅,买好的东西歪斜着搁在厨房墙边无人搭理。
芥川龙之介进房间锁门之前留给他最后的话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被爱并不是什么烦恼。今晚我不和你睡了,也不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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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摸了摸人中。
太宰治抠了抠鼻头。
中岛敦坐在办公室里自己的位置上自闭一个上午了,但太宰治还是没搞懂他俩到底为啥吵架:“不是,我听也听完你的描述了,我还是没明白他为啥生你的气啊,他不去躲雨是你的错吗?”
中岛敦把攥在手心里的餐巾纸再揉捏了几下,挤出白色的粉屑:
“没带钥匙这件事只是个幌子,他应该早就想这么说了……他应该是觉得我不想谈这个恋爱了。”
太宰治问他:“那你喜不喜欢芥川君嘛。”
中岛敦还从没在侦探社明确直白地说过这句话,亡羊补牢这种没得后悔药给你吃的憾事全世界每天至少有几十万起正在绝赞上演,中岛敦只是其中一个倒霉蛋。来不及说我爱你,事业已迟,但中岛敦一边讲一边偷偷掉眼泪然后飞速用手擦掉:
“我喜欢他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纸上谈兵终觉浅,太宰治建议中岛敦跟着网上的各种甜甜恋爱投稿学学,找共同话题、多聊天、多制造机会,培养CP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追校园里的明星帅哥。中岛敦当时就打断了太宰治的话:
“不是,这还要论CP感的啊,可是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啊。”
太宰治用手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去找芥川龙之介:
“他生你气不就是因为你跟他没有CP感吗?”
那天下午仍旧是中岛敦下了班之后一个人走路回去,在路上他瞥见秋风扫落叶鸽子一片一片地掠过头顶灰色的天空,想了一整天都没想出来到底该怎么办,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芥川龙之介其人本就缺乏娱乐,所以显得比较无趣也是情有可原,跟中岛敦吵架之后他更没什么消遣,电视没心情看,爱不高兴做,晚上八点就开始刷牙洗脸准备睡觉。中岛敦像一尾鱼轻巧地透过门缝溜进浴室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站在芥川龙之介身后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腰,吞吞口水给自己壮胆:
“你现在就睡啊?”
芥川龙之介低眉瞟了他一眼,塞进嘴里的电动牙刷吱吱吱地响动,他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了个位置,把水池让给中岛敦用。
中岛敦也尴尴尬尬地挤了牙膏跟着刷牙,腿一挪就往游击队长那边移动,继续贴。
芥川龙之介不说话了,把他俩配套的牙杯拿了一个黑色的出来,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走出浴室跑到阳台刷牙。
中岛敦被他整不会了,满嘴白沫口齿不清:“你回来!”
芥川龙之介的手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刷牙,不理他。
中岛敦汲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跟着跑到阳台上:“我也要来这里刷。”
芥川龙之介扭头就走,你在二楼我就在一楼,你在一楼我就在二楼。中岛敦那晚像毛毛虫火车一样跟着他在家里走来走去,芥川龙之介去厨房喝冰矿泉水的时候还被中岛敦一把子抓住手腕,中岛敦努力尝试着对他没脸没皮纯粹是装出来的,但他现在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不可以喝这么冰的水,我给你接常温的。”
芥川龙之介慢慢地眨了眨眼,把手里几乎结冰的水递了出去。那晚芥川龙之介还是不和中岛敦睡,不知道该说是进步还是该说这是最后的体面:芥川龙之介把大卧室双人床留给中岛敦睡,自己跑去睡小书房了,说是工作还没做完。
中岛敦在紧闭的书房门前碰了一鼻子灰:“你不就是在找借口吗,有工作要做你还这么早刷牙!”
芥川龙之介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睡哪间房你都要管了是吧。”
中岛敦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底的白色防滑拖鞋,家里所有日用品都是芥川龙之介亲自去置办的新货,男孩儿用手摸了摸眼皮,借此捻下一根睫毛,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以前愿意陪我睡都是在说谎,你其实根本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
说完之后中岛敦就自己搓着鞋底滑回卧室了,刚刚跟在自己背后跑的时候还搞得热火朝天,现在连关门都没声音。芥川龙之介又悄悄打开书房门往对面大卧室看了看,门缝没有透出灯光来,不知道中岛敦在干嘛。
芥川龙之介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说几句哄他的话,中岛敦又一手端着一个小熊水杯从自己下面钻了出来,嘴唇几乎碰到自己的鼻尖:
“来,喝吧。”
芥川龙之介的额角渗出两滴汗,脸小眼睛大就别神出鬼没了,怪吓人的真的。游击队长用杯口遮住同样巴掌大的脸,一边偷笑一边喝下中岛敦给自己接好的温水,喝完之后板着脸把杯子递回去:“睡了。”
中岛敦的失落绝不是假的,芥川龙之介知道,但他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很元气很精神呢?芥川龙之介还是有点想不太通,直到第二天中岛敦跑来自己单位黏着自己,还送来一份量很足的午餐。
哪壶不开提哪壶,芥川龙之介已经被港黑同事起哄过无数遍了,中岛敦把饭盒展开,将里面的菜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男人办公桌上的时候还特意将一旁的文件顺开,以防油溅上去。
芥川龙之介把钢笔盖好帽子:“你怎么突然来了?”
中岛敦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芥川龙之介害羞的时候就会故意咬着嘴唇憋笑,明明是生涩不自然的模样,中岛敦却也觉得不舒服。
原来这就是不坦荡地恋爱的样子啊,我总算懂了。中岛敦想。
男孩还是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你要是现在就说分手,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芥川龙之介这次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他把钢笔往无线鼠标旁边一放,将中岛敦手里的饭盒抽了出去,自己打开:
“坐过来。”
中岛敦还是老老实实坐了过去,他一直都是视对方脸色行事的人,如果对方实在是不开心,那自己也没有继续凑过去的理由,不管是同事,是委托人,还是新交到的朋友。这顿饭吃得很刻意,中岛敦每吃一口就要往芥川龙之介碗里夹一块一模一样的,生怕游击队长又觉得自己不在乎他。可就连中岛敦自己都觉得殷勤过了头,直到芥川龙之介巧妙地把端着碗的手伸出来,等中岛敦给自己夹菜,尬穿地心的氛围才慢慢破掉,烟消云散。
芥川龙之介倒是不想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中岛敦也松了口气,然后把今天来的重点抛给他:
“一会吃完饭陪我做件事。”
芥川龙之介象征性地陪他推拉了几下:“我还有工作。”
中岛敦按照在网上搜出来的模板回嘴:
“你有工作?就凭您这个工作效率,你摸鱼半个月都没事,反正你从十六岁开始就天天奋斗,现在才十号,这个月的工作肯定早就做完了。”
芥川龙之介第一次被中岛敦以这种别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说出口的理由堵到哑口无言,几乎是用调侃的方式。要说中岛敦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前天刚数落过他不解风情的游击队长坐在他面前像个被班主任抓出来训话的小孩儿,还得看中岛敦面子下菜,不能太强硬不能太凶。可是因为你颜面扫地又怎么样,爱情就是非得没脸没皮大脑不清醒才能促成的这么一个产物,但凡我俩之中有一个人清醒通透得不行,把人与人之间的每一次来往都明码标价,你这次对我打招呼对我有什么企图,你帮我接了杯水是不是有求于我……算计可以,但是很累。真诚的人才值得被爱,所以你并不差。真诚是我们可以为之骄傲的品质,不论过了多少年,不论我们身在何方。
中岛敦把最后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说出来:
“你是我男朋友,我只能跟你做,别人不行。”
一听这话芥川龙之介就不困了,筷子之间夹着的可乐饼都差点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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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还以为中岛敦不顾大门口保安“你的门禁卡和通行证呢,这里可是港黑大楼重地,闲杂人等可不能乱进”的叫唤直接闯进来是为了跟自己在办公室里玩点小情调,后面他发现中岛敦要做的可不止这些。自己刚吃完饭嘴还没擦干净呢,中岛敦就直接坐上自己的腿蹭了两下,用无色无味的湿纸巾包住手指,一点点地帮芥川龙之介擦手擦脸擦嘴。
游击队长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这种程度的腻腻歪歪,他跟自己妹妹小时候相依为命最多就是手牵手紧扣着睡在一起等待第二天的朝阳,那样自己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中岛敦确实是个非常例外的例外,连芥川银都觉得奇怪:“哥你不是说一生不娶的吗……?哎不过也对,你这一生也就才过了四分之一,还有随时随地反悔重来的资本。”
中岛敦那天下午把芥川龙之介搞得头晕眼花,先是坐腿上亲,从额头到耳垂再到脖子最后是嘴巴。芥川龙之介本来还有点生气的,但中岛敦已经很努力在扮演厚脸皮狡猾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角色了,哪怕芥川龙之介甚至希望,你就变成这样也好。
芥川龙之介下巴和脖子都被吮出好几个红印子,这件事彻底洗不清了,但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洗清。对啊就是老婆来找我了,对啊他就是想我了,他就是很黏我,你们有何意见?
亲完之后还做了点别的,这要是不做就说不过去了,再不做芥川龙之介这个人就很有问题。芥川龙之介那晚把他抱进港黑高层成员专用的电梯里面,用自己的黑色外套裹住他,摇了他两下:
“明天我上班要是被取笑了怎么办。”
中岛敦眯着眼睛说:
“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吧,我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走到你办公室,你有想过我怎么办吗?那我还能怎么办……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
芥川龙之介的眉心慢慢舒开,他低头亲了一下中岛敦的额头: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懂呢。”
自卑的人在面对他人的夸奖时总是极力否认,觉得自己如果做不到完美就不配被爱,但其实被爱的人未必都是完美的。芥川龙之介因为中岛敦的存在而认识到,你我来世间一趟,不过匆匆几十年而已,要说登天探月不一定可行,但我们能牢牢握住的东西也不算少。去感知,去表达自己的需要,不用遮遮掩掩什么,把弱点坦然地暴露给自己爱的人看,总比强装刀枪不入的勇士来得可爱。所以芥川龙之介看到中岛敦自我怀疑和犹豫顾虑的时候总会感到恼怒,你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那我是别人之中的一员吗?如果我不是外人,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站在一起呢?
你一直说孤独,可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中岛敦在睡着之前又抓着芥川龙之介早就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说:“我还想亲……”
芥川龙之介清了清嗓子,他已经三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了,加上不停运动,现在他全身都在冒烟儿:
“……我申请,我要喝水,洗澡,睡一觉,起来再说。”
中岛敦在他怀里笑了:“那就先放你一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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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发现芥川龙之介可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两个人一起去温泉旅行的时候,自己趴在房间外的窗台上喝牛奶,他就走到自己背后开始不守规矩地摸,明明是他先主动的,把自己搞哭之后还要问自己:“你是不是憋不住了?”
你以为我这样是谁的错啊!坏人不愧是坏人,中岛敦只能抱着他的脖子:“随你啦……”
不止这个,芥川龙之介周末居然比自己起得还晚,说好起来做饭的,自己喊了他三遍都喊不应。
芥川龙之介抱着中岛敦的枕头翻了个身:“我不做饭。”
中岛敦围着围裙站在床前叉腰:“可是这个菜只有你会做,我不会。”
芥川龙之介伸长胳膊一把将他拉过去抱在怀里,中岛敦深呼吸了几下,将他身上干净清淡的香味儿吸进肺里。
游击队长特欠儿地说:
“那咱俩就都别吃了,你还可以减肥。”
中岛敦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摊开手掌摸了摸他黑硬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