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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敦】极速而来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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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撕开棒棒糖外周那圈被翻折得皱巴巴的包装纸,在苍白的手心之中将它慢慢展开,是斜角平铺满整张塑料纸的饱满樱桃粒。他在车后座靠右窗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坐,低头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吃了起来,太甜了……老天,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糖,狗都不夸。压力大就很想吃点儿什么甜的,他小的时候就经常双手撑在桌面上面色阴沉地盯着一大堆功课作业和电脑屏幕上家教发过来的全英文邮件发呆,管家以为他不想读书了,其实他只是想放空一下大脑。

于是每次写数学他都要喝红豆汤,要么就吃抹茶毛巾卷儿,他笑的时候都没把嘴巴张这么大过。要是手边没甜食吃他的学业水平还会受限,有的时候咬着面包一整张物理卷子一个小时就全写完了,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但也有吃着甜食却怎么都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

少爷今晚要跟着自己哥一块儿去泳池派对玩,他十八岁才开始出门社交,之前一直在大宅中偏僻静谧的阁楼安心读书养病,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时候中原中也仿佛看见鬼,肤色白就不说了,表情比自己这个二十几岁的人还老成。

于是中原中也就让他把反古款式的衬衫领结背带裤脱下来,穿点儿现代装吧朋友!芥川龙之介此时此刻就套着黑白不对称拼接长款衬衫和黑色紧身裤好端端坐在后排,中原中也开车,他俩看起来总是不太像兄弟俩。中原中也开车的时候像芥川龙之介请的保镖,芥川龙之介开车的时候像把中原中也缉拿归案的差人。

汽车驶过酒吧街的时候被一条细长的胳膊拦了下来,戴着白色海军帽的少年轻轻曲起手指敲了敲中原中也的车窗:“您好,查酒驾。”

中原中也把墨镜滑下来一半,只挑了一边的眉毛:“你在酒吧街?查酒驾?”

中岛敦此行绝非兼职或者为了学校里的暑期社会实践作业积累经验,他接近芥川龙之介那必然是带着目的,谁会没事儿去碰瓷儿一个跟自己完全处在两个世界的人?

芥川龙之介是他们学校著名人物,战绩包括但不限于一人单挑五十人、冒着大雨在学校后山打架,真真把山砸出一个大坑来,鬼知道是怎么砸的。清瘦的少年确实生过大病,可这跟体虚弱气似乎没什么关系,芥川能直接掐着人的脖子将人直接提起来,还是双脚悬空的那种。

关键是打完之后芥川龙之介换了身衣服就真的回去上课了,头发都吹干了,包袱是不能掉的。

芥川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穿着海军服出来查酒驾,这是什么,酒吧换装派对游戏?小少爷用舌头裹住白色半透明的球体糖果在嘴里转了几圈儿,可耻的是口水都差点儿滴出来了,路灯很亮,这一片街道满是刺眼的LED招牌,自己不可能看不见这个少年的模样。

中岛敦分明是在和中原中也说话,可每一道看似无意的眼神都落在了芥川龙之介身上。芥川这人从不直接开口告诉别人“滚,离我远点”,但大家每当与他擦身而过,却又都纷纷打消了与他交朋友的念头。气质摆这儿了,没办法,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太好相处。

芥川龙之介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不让中岛敦看见自己差点儿流口水的样子,那不然得多尴尬,让别人误会了不太好。

中岛敦冲中原中也摇了摇文件板,事实上他在中原中也开窗那一刻已经闻到了淡淡酒味儿,这块地域仍旧属于管辖松散的居民区,交警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过来,除非车祸。

中原中也前阵子才因为醉后飙车被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兄弟们在自己出来那天跑去看守所门口放鞭炮,被判寻衅滋事,一群人又被抓进去关了半个月。谁看了不无语?至少这半年内中原中也不想再看见警察了。

中岛敦拿出一个仪器在中原中也嘴边滴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在板子上写下几个数字,腿、腰和手臂都在发抖。他总是不太擅长撒谎,更何况如若这两兄弟发现自己在骗人的话,自己的下场可能会很惨。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自己需要钱。

芥川龙之介确实有钱,但他节约,中岛敦还真就没找对人。可就中岛敦的认知来说,在学校里名气大、朋友少和特别有钱这三项全都占齐的,只有芥川龙之介一个人了。其他有钱少爷小姐要么簇拥成群要么早就飞去国外享受生活了,只有芥川龙之介每周五天老老实实拿着书和钢笔通勤上课。

中原中也在文件板上签了字之后便准备放开刹车走人,中岛敦又一次将他拦下来:“等一下,您酒精含量超标了。”

“需要交罚款哦。”

中岛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芥川龙之介窝在后座笑了一下,少爷几乎不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下来,可这次他做了。

芥川龙之介将手臂搭在窗边,一半的脸蒙在臂弯里面,他不想让中岛敦看见自己在吃棒棒糖:

“你明天来我班上找我拿。我坐窗边最后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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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真的上钩了吗?”

太宰治觉得这事儿不得了了,他跟中岛敦在学校门口的冷饮店里搬了两条板凳坐在一起秘密开会,前辈将椅子反过来坐,双手抱上靠背的时候中岛敦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芥川龙之介用手臂挡住嘴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太宰治又补充道:“你确定他们不会发现你在骗人吗?万一你讹钱不成惹祸上身怎么办?这两兄弟可不是什么好好青年呢。”

中岛敦本来不慌的,他本就已经豁出一切了,芥川龙之介再怎么着……

对啊,芥川龙之介要是真把他怎么着了,自己怎么办?

中岛敦搓着双手:“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已经用体温枪给中原中也测过酒精含量了,他好像没注意。”

太宰治抠了抠太阳穴:“……”

中岛敦:“芥川让我去他班上找他,那要不我就不去了呗?我不去,我不拿这个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太宰治:“这可不是你说能过去就能过去的,我的敦君,呃,不过可能也过得去。”

中岛敦抬头,眼泪花花儿都冒出来了:“啊?”

太宰治看他这小样儿就不想卖关子了,他一副关爱熊孩子的怜悯模样,抚了抚中岛敦的后脑勺,将小笨猫揽过来摸了摸:

“中也是我男朋友啦。”

中岛敦一把子将太宰治推开,大叫了一声,又被太宰治连忙摁住嘴巴不让出声儿了。

中岛敦已经做好被芥川龙之介打个半死的准备了,现在看来应该不太会了,芥川应该能看在他嫂子的份儿上原谅自己那么一下吧?

可下一秒太宰治又说:“嗯,可是我以前做过芥川君的家教,他对我……呃,怎么说,有种执念。”

中岛敦完全会错意:“他喜欢你?他跟他哥都喜欢你啊?这么狗血啊?”

太宰治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不是啦!我是说,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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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背着书包再回到学校准备上下午的课了,刚准备踩着上课铃迈进班级里面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便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为了避免直接撞个满怀顺带啵嘴的尴尬境况,在黑白色竹纹衬衫里面内搭了一件白色T恤的少爷抬高胳膊撑在了门框边,将中岛敦半包围在自己怀里。

班上的人一半起哄一半讥笑,仍有几个刺耳的声音在挖苦着什么,对此习以为常的中岛敦不再有什么感觉,可芥川龙之介怎么会在这儿?自己怎么解释啊?

芥川龙之介很明显生气了,中岛敦从他略微抿紧的薄唇和微眯的眸子就看出来了,好像不从自己嘴里问出点儿什么他不会甘心的。

可是芥川龙之介这么说道:“你人不在,东西我放你桌洞里了。”

中岛敦问他:“可是我刚刚才回来啊,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芥川转身扫了一圈,中岛敦读的这个班满是牛头马面,有少年犯有校鸡也有以前被自己揍过的走狗。

芥川龙之介咬咬牙:“不会。”

中岛敦又问他:“……哦,谢谢你啊……要不那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收了,我不要了。”

芥川龙之介更生气了:“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那笔钱?你要干什么?说出来。”

再过一分钟便是第二遍上课铃,不一会儿老师就要进门了,不想太引人注目的少年只想速战速决。

被打就被打吧,不管了,中岛敦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想换宿舍,但是我没有钱租房子,我知道你很有钱,所以我来讹你了。”

他以为自己会被雨点般的拳头教训,也可能是一顿冰冷的嘲讽,可芥川龙之介都没有。芥川又想起昨晚那张印满了樱桃的糖纸,樱桃味儿棒棒糖不好吃,拔草了,可自己面前这颗看起来还不错。

芥川龙之介轻轻甩了一下头,用嘴唇点了点中岛敦的座位:

“你先回去上课吧。从明天开始帮我补习,我需要你的应用心理学知识。”

中岛敦眨了眨眼,想起来芥川龙之介在志愿栏里填的是国外某个很牛掰的大学,心理学专业全球拔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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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钱也不白拿,中岛敦终于顺利地从又热又挤、充满夏日灼烧感的不快的宿舍里搬了出来,小公寓就在芥川龙之介家附近。进一步来说就是芥川龙之介家里面,这样连钱都不用花了,芥川龙之介一个电话就安排好了一切,中岛敦拎包入住就成,连床单都铺好了。

中原中也早晨起床吃饭的时候看见自己弟弟和中岛敦坐在同一张桌上等自己过来切面包敷果酱,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这不是那天查我那个小交警吗?芥川速度怎么这么快啊?

这两兄弟都很默契地不让对方尴尬,中原中也可不想看他泡妞,于是就把太宰治也带过来吃饭,每天都是他们四个搓麻将吃火锅。可问题在于最尴尬的人是中岛敦,因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确实是情侣,可芥川龙之介只是自己的心理学学生。

中岛敦把这种局外人一般的酸涩跟着餐蛋面一齐吞咽下去,继续装作是芥川龙之介的好同学好朋友一般地给他上课。

芥川龙之介在中岛敦的房间里随意地盘腿坐下,一边转手机一边听中岛敦讲。

中岛敦戴着眼镜在白板边说道:“同学好,昨天上课时给你说了共情的相关内容,今天我们来复习一下。今天我堵车了,然后我迟到了,我很不开心,你该如何共情?”

芥川龙之介把iPhone 12 Pro Max当钢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谁让你不起早点的?”

中岛敦忍着一股气继续出题:“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怎么办?”

芥川龙之介:“为什么不自信?不是还行吗?”

中岛敦:“你有病吧!!不好好上课就出去啊——!”

芥川龙之介:“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跟我翻脸了呢。”

中岛敦把眼镜摘下来拍在旁边的桌面上,起起落落之间他被长袖卫衣遮住的手臂露出来半截儿,芥川龙之介就是在等他抬手的这一瞬间,可能是伸手去够自己手里的笔,可能是挥着拳头要打自己,总之自己想看看他把手臂露出来时的样子。

芥川抓住他的手腕,可这样只会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中岛敦“嘶”地叫了一声,跳着让他放开自己:“你放开我……”

芥川龙之介看了看他手臂内侧的紫色淤血:“这不是刮痧刮出来的吧。”

中岛敦咬着嘴唇忍了几秒钟,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芥川……我疼,放开我。”

芥川龙之介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怒音是疼出来的,少爷只好将手放开:

“你为什么要搬出来,是不是还要等我亲自查出来再告诉你?”

中岛敦不想说,说别的事情都可以,唯有这件事自己不想说。他转过身去用手指尴尴尬尬地拨弄书本的边侧,扭捏了很久才憋出几个字儿来:

“已经过去了,搬都搬出来了。”

芥川龙之介只能跟他隔空喊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一吧。”

“可是你现在已经高二了。”

“……这又有什么所谓……”

“什么叫没有所谓啊。”芥川龙之介看他这样子就来气,真想照着中岛敦脸上来几拳——如果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自己早就这么做了,可他已经被欺负过了,自己不能施加与那些人相差无几的暴行,对中岛敦这个人。

可中岛敦看起来好像确实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不知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说还是另有隐情。芥川龙之介总还是有那么些许不适,这种卡在中间什么都看见了可最后只能由他去吧的无力感,自己还是第一次尝到。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总是会拼尽全力去够去拿,甚至身体都慢慢转好了,好像还没什么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芥川龙之介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之后我不会再管了。”

那晚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煮了部队锅等他俩出来吃,两个成年人站在走廊喊了好几声“吃饭了”都没人应答,芥川龙之介先冲出门大步走过来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吃饭,中岛敦随后轻轻地关门,小口小口地喝着汤。饭桌上的气氛诡异而不和谐,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甚至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只能放他俩一马。平常都是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一起洗碗,今天你俩别洗了,别把碗柜全给砸了就行。

中岛敦晚上压根儿没吃多少东西,半夜饿得睡不着的时候他偷偷下床光着脚踮着脚尖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走廊上,想去厨房偷点巧克力酱蘸面包吃,如果有抹茶泡饮更好,可以用冰牛奶冲着喝。

芥川龙之介也没睡着,听见小猫开门跑出来之后他也跟着下床出门,他俩房间之间就隔了条走廊,晚上去睡觉之前都要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套着睡衣对对方说晚安的距离。

少爷打开厨房的灯时中岛敦人已经不见了,芥川龙之介用手拿着书本和笔记,双手抱臂站在冰箱旁边低声说:“别躲了,出来。”

中岛敦只能糊着满嘴巧克力酱抱着一大罐子酸奶从储物柜里爬出来,芥川龙之介小的时候玩捉迷藏都没爬进去过,中岛敦是有软骨功吗?

中岛敦慢慢地将叠起来的两条长腿一条条地释放出来,他穿了条刚好能盖住臀的短裤,上身则是七八岁男孩常穿的那种小背心,已经旧到看不清logo。

芥川龙之介把作业和书本递给他:“我做完作业了。”

中岛敦心里清楚他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抓自己偷吃,男孩儿皱着眉翻开作业本,芥川龙之介在心理咨询那一栏工整认真地写下:

“咨询师在来访者面前应该完全透明,没有架子、没有权威感,自我暴露是真诚的表现之一,应该以来访者的需求为主。”

中岛敦憋了一个晚上的眼泪跟着嘴唇打颤的频率一起外泄,唇瓣抖得越厉害眼泪就掉得越快,他在房间里找到了半卷绷带将自己的手腕包了起来,还没有人知道他经常带着轻伤上课的事儿,芥川龙之介是第一个。

樱桃落入芥川龙之介怀中的时候,芥川本人还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厌弃与他人的身体接触,牵手拥抱什么的,自己都不太喜欢,可这次自己却也没有。中岛敦似乎是某种与怪脾气和自己身上那些确实有那么一点刻板冷漠的规矩的绝缘体,自己跟他在一块儿就没有过往的种种负面情绪,不会抗拒接触,不会抗拒交谈,不会抗拒一次又一次地越界和靠近。

中岛敦一边哭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从来没好好听过我讲课呢……”

芥川龙之介缓缓地收紧手臂抱住他:“还疼么?明儿早上去趟医院吧。”

去就去吧。中岛敦突然放弃了坚持,把脸埋进芥川胸口里面,吸了几口他身上的香气:“嗯嗯。”

“要不现在就去医院吧。”

“不要……好困……”

“哪有为了睡觉病都不看的啊。”

“本来都已经不疼了,我怎么知道你一捏就捏到了最疼的地方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岛敦顿了顿,深呼吸着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从高一刚进校时莫名其妙的被针对,再到最近迫使自己下定决心要搬出来的事情。

芥川龙之介听完之后更气了,气得一宿没睡,他第二天一大早把中岛敦送去医院之后就直杀男生宿舍,一脚踹开中岛敦的寝室门将人揪了出来抡着甩了几圈,再把他活活从二楼窗户砸了出去,连带他的行李箱一起。

第二个人被芥川龙之介揪着衣领摁进浴缸里喝了至少三斤水,芥川一边冷冷地实施不人道行为一边看表倒计时:

“你为了打游戏,把中岛敦赶到宿舍外面去背书?说他背书影响你打游戏了?那天楼道里有多热,你不会不知道吧?浴缸里全是冰块儿,你就替中岛敦好好凉快凉快吧。”

在男生寝室里大闹一通之后芥川龙之介双手揣进夹克兜里走了出去,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拿。停,还是偷偷拿了,他把中岛敦早已不用的课桌上贴着的一小张便利贴顺走了,上面写着中岛敦的数学草稿。他不知道带出来有什么用,可他又总觉得不能留下。

这么一闹腾整层楼都睡不着了,大家都冲出来围观,一个人上去问芥川龙之介:“被你挂在树上那个人怎么处理?”

芥川龙之介头都没回:“不用管,就等他在那里好好晒太阳吧。”

得知芥川龙之介跑去打人的事儿之后中岛敦连课都上不下去了,他当晚就跟芥川龙之介吵了一架:

“你不要逼我骂你!”

芥川龙之介被他吵得脑袋疼:“你已经在骂我了。”

“到时候吵得面红耳赤我们两个都不好看!”

“只有你一个人在生气啊,我现在不生气了。”

芥川龙之介没懂他在气什么,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岂不是更好?你骂就骂吧,你再怎么骂都无所谓。

中岛敦气得仰头喝了一升水,把用来喝扎啤的杯子里的冰水一饮而尽之后中岛敦擦了擦嘴角:“上课!”

芥川龙之介坐在玩具学步车上一晃一晃,盯着中岛敦说:

“我不是按照你说的在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吗?我还嫌打晚了,应该你高一的时候就打。这波共情没什么问题了吧。”

中岛敦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一句槽都吐不出来的人,真的服了,于是那晚是怎么从吵着吵着到哭着哭着再到和芥川龙之介抱在一起倒在床上的,中岛敦自己也搞不懂了。

被压了都不算什么,最恼火的是中岛敦不怕死地说了一句:

“呜呜……不是说你身体不好吗,我还以为我才是上面那个呢……”

芥川龙之介原本从后面将他压住,让他抓着枕套角角承受撞击,他这么一说芥川就直接将他翻面,比翻烤饼还顺畅,中岛敦差点儿被这个动作弄死:

“啊——!”

芥川最不喜欢他这副逞能的样子了,好在第二天早上中岛敦彻底接受了这一切,别装了吧就,芥川心想,你再怎么装就能被我看破,从我展开那张糖纸开始。

中岛敦入戏得比芥川龙之介还快,他直接坐在少爷腿上双手环住芥川的胳膊说:“我好饿……”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他说的是哪种饿,要吃饭的那种饿还是要吃饭的那种饿,少爷只能略微僵硬地点头:“嗯。”

4

带着阴霾的过去终归是过去了,现在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小日子过得特滋润,别人还宅在家里读书打游戏不擅长与异性交流的时候,他俩早就同居开车出门上课了。

在学校里遇见彼此的时候周遭像是没人似的,他俩从看见对方那一刻便开始对视,中岛敦如同几年没看见她一样又开心又委屈,芥川龙之介就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所以每次都是中岛敦主动跑过去要抱抱的,可芥川龙之介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地方,手都好好护着中岛敦的背和后脑勺。

中岛敦就非要看看少爷在大家面前吃瘪的样子,所以轻轻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用特别小的声音说:“我想亲亲。”

芥川龙之介先是咂嘴,再是咂嘴,咂了好几下之后少爷直接抱着他的脸啃了上去。最后中岛敦被他抱起来抵在墙上,男孩儿怕他把自己扔出去,只能用腿盘住他的腰:

“怎么说亲就亲了啊……?!”

芥川龙之介又把他的嘴狠狠堵住,过了会儿才放开。

亲完之后他们将额头靠在一起,各自害羞了好久,最后芥川龙之介问他:“今晚要去泳池派对吗。”

中岛敦立刻点头:“嗯。”

他当然不知道泳池派对到最后一般都不是单纯的吃喝玩乐,芥川龙之介在游泳池里把自己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脱光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都识趣地散开了,最近确实是很热啊——

中岛敦刚准备上岸拿一瓶波子汽水儿就被芥川龙之介闯入,两个人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