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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悠】桃色新闻

BGM:张靓颖-如果这就是爱情

“什么?!他在追悠仁?你让他再考虑考虑,说五条悟也要追,乱勾搭军嫂是罪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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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我血汗钱!”

2008年的某个普通却又难忘的夏日清晨,天刚刚露出一点橘色光芒来的时候,穿着五颜六色POLO衫的壮汉奏着哀乐、手捧一个男人的黑白证件照在居民区街道上来回地走,“欠债还钱!”

五条悟那年14岁,刚刚分化成这条街上最漂亮的Alpha,为啥非得加个最漂亮的定语呢,因为他从小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小孩儿,睫毛长肤色浅的银发小孩儿确实也有,但是像他这种连眼睫毛都是厚厚奶霜色的可不多见,好像他的降生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这孩子嚯,了不起,生来不凡。

很多人都不知道五条悟是Alpha,西八,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儿难以置信,但他也想象不出自己当0的画面,这尼玛实在是太怕人了。

人们的刻板印象中这个长了女人脸的男人多半是个绝世诱O,但配上他一下午把跳舞机玩烂了把太鼓达人打爆了手掌心都磨出水泡的战绩和他已经突破一米八大关的身高来说,其人的第二性别属实显得扑朔迷离。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被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吵醒,因为如果吵醒你的是大自然,你就拿它无可奈何,可如果吵醒你的是讨厌的人类,你就会十分冒火。

少年穿上他的库洛米凉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迈下楼,他们这片小镇的晨间新闻上用黑色边框框住的白色大字写着“虎杖卷款潜逃,抛妻弃子,天理难容!”,配合着今日的天气预报,滚动播放。

家里餐桌上摆着给五条悟留的煎蛋面包牛奶,少年用手背慢慢往下够,感受到食物的余温,他知道父母应该刚出门不久。

虎杖家就在这片街区,但夫妻从未与街坊邻居过多来往,五条悟只知道他家好像有个独生子,头发像一丛芝士夹心三明治里还未烤熟的金枪鱼,肉粉色的那种。

五条悟也不知道这通起床气该冲谁撒,算了,发脾气确实不好。他揉着后脑勺进浴室洗漱,再啃着面包拉开木门走到街道上,人群从他脚边蹭蹭蹭地过,吵吵嚷嚷。

他总算找到了自己老爹,男孩儿伸手抓了一把父亲的衣服:“怎么回事?”

五条悟视力极佳,十年之后的他也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其实没什么意义的优点能对他的人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他在志愿手册上挑三拣四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报什么专业的时候,“空军民招现已开启”一行字击中他的眼眸。但凡他晚上玩手机打电动打着手电看小说的姿态更放肆嚣张一些,他的视力都不足以支撑他选择这份伴随自己一生的职业。

读书多痛苦啊,十四岁的五条悟想,看热闹聊聊天总比正经学习有趣,虽然他还有三张物理卷子没写完,西八什么电阻什么串联什么并联,他光是想想明天又是周一就想一秒睡了。

五条父亲不太想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事,只能转头看看自己儿子,语重心长:“还好我们家没在虎杖那里买过理财产品……我就说,这世界上没什么靠谱的理财手段,什么都不如塞自己枕头底下靠着睡觉安全。”

五条悟眼尖,他看见顶着金枪鱼肉酱头的小男孩背着书包低着头在街道上飞跑而过,好像是要去上补习班。

“虎杖悠仁……?”五条悟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记忆随着虎杖悠仁当年还肥嘟嘟的、随着狂奔的动作上下晃动的脸颊肉而慢慢清晰。

虎杖悠仁,从今天开始正式被扣上老赖之子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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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赖的儿子是不是混蛋,这一点有待商榷。但人的刻板印象就是这么冰冷无情不讲道理,就像男孩子喜欢HelloKitty是一件奇怪的事,女孩子喜欢剪短发机车飞机模型就一定是铁T。虎杖悠仁在这片街区很快就从那对阴森的夫妻的小孩变成了老赖之子,知名度和负面评价一起来了。

五条悟其实确实啥都不懂,才十四岁能懂啥,中二期正火热着呢。但他知道看人总不能用耳朵看,“我听说”“千真万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种说法就很让人很难不去怀疑,五条悟上周才和自己周围的几个同学传小纸条企图混过物理小测,西八,物理物理又是物理!同学说的“听说选C”“我看到他们选的是A”就特别不可信,五条悟最后没办法只能自己乱写答案。

他偏科也偏得很任性,国语数学满分,英语九十,物理六十一,好像多的那一分只是为了感谢老师改卷子辛苦了。

虎杖悠仁现在靠老家亲戚救济,好在物质条件还能像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吃得饱穿得暖有书念,父母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做什么。他能怎么办呢,面对那些刻薄的大人的指指点点和取笑他能说什么呢——

五条悟放暑假了,他在冰店里和家入硝子、夏油杰一起吃东西补作业,虎杖悠仁还是照例低着头慢慢地、轻轻地走进来,好像不愿意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男孩儿小的时候都比较肥比较圆润,但五条悟一眼看出虎杖悠仁比自己那天早上刚睡醒走出门看到的时候瘦了很多,不止十斤,脸都瘦凹下去了。

冰店里全是来吃甜品冰沙的小孩子,他们看见虎杖悠仁就开始“喂哟”“吁”地起哄,他们不会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也意识不到这样会给虎杖悠仁造成什么伤害,只知道大人们都这么说,自己也就这么学了。

虎杖悠仁低头拉开自己那个虎纹猫猫形状的小钱包,在里面把自己攒了很久刚好够吃一碗冰沙的硬币拿出来,像撒金子一样放在柜台上。柜台很高,他还需要踮脚。

五条悟嘴里咬着雪糕棒,他扭着身子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看着虎杖悠仁涨红的脸。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虎杖家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他们年纪稍大一些,知道这样议论别人也不太好,现在整间店面的气氛都很尴尬。

虎杖悠仁端着冰沙在店里找位置的时候又感觉到了一种烧心的尴尬,明明他也就只有十岁而已,不仅是没有位置,有自己也无法坐下去,没有人愿意跟自己坐在一起。

五条悟这张桌子刚好是四人座,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你来我这儿。”

虎杖悠仁战战栗栗地望着这个高个男孩儿,眼神可以说是惊恐慌乱了,他现在对任何人都带着极强的戒备心,只有真正为他好的亲戚能看见他开怀大笑。

五条悟没多跟虎杖悠仁聊天儿,他知道这样的小孩也不会活泼话多到哪里去,自己也不喜欢没话找话,四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吃,三个大孩子忙着补作业,明天就要开学了,虎杖悠仁还小,就偷偷地看哥哥姐姐写。

虎杖悠仁这个暑假一直呆在家里不太敢出门,全身上下都被捂得很白,他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了看五条悟好看的侧脸线条又不敢说。

最后他还是说了,他用手指点了点五条悟的自动铅笔:

“哥哥……你这里做错了,4×3结果是12,不是16。”

五条悟低头看着他粗短的手指,愣了一会儿才点头:“好。”

虎杖悠仁从好久以前开始就想问了:“哥哥是Omega吗?”

又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低头转笔憋笑,五条悟逗他:“对呀,我是。”

“啊,Omega真的很好看呢,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很好看。”

虎杖悠仁很久没在外人面前笑了,五条悟这样小小的、即便是对着陌生人也可以说出一句“我这儿有位置”的善意,对这个孩子来说,却已经是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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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发现自己追不上五条悟,当自己好不容易长到十四岁拥有自己的智能手机时,五条悟已经要去当兵了。

五条悟在学校里大步流星,从高中部走到国中部,横跨大半个校园走了差不多一万步,虎杖悠仁个儿冒得很快,现在已经一米七了,小的时候受的委屈饿的肚子确实不少,但现在举铁练无氧刷脂增肌搞得热火朝天,好像大家都没办法在悠仁身上看出当年的灰霾与幽暗了。

但越是这样,五条悟却越是忍不住地要去在意他。别人以为你光芒万丈的时候,只有你还介怀着过去,只有你回不去了,你跟正常的、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了。

虎杖悠仁今天被班主任罚站,原因是跟同桌伏黑惠扫地的时候速度太慢,挡了年级组长的去路,班主任看人下菜碟儿,富家子弟是万万不敢惹的,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都来自普通家庭,这种孩子不欺负白不欺负。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人举着一个扫把站在走廊上,比寺庙门口的石狮子还庄严肃穆,好像张口就是编钟唱歌。

伏黑惠吸了吸鼻子:“你觉不觉得我俩好像武士。”

虎杖悠仁被戳中迷之笑点,但他又不能笑,这儿正对着监控摄像头,他俩但凡有点儿小动作都会被老师发现。

虎杖悠仁只能低头憋笑,他现在确实十分阳光开朗,导致他看到五条悟的时候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会不会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别人?他会不会在别人提起我的时候跟着附和“我知道他”?

伏黑惠:“我们为什么要举着扫把呢?”

虎杖悠仁:“……对啊,我们为什么不把扫把放下来呢?”

伏黑惠:“我的手已经麻了。”

虎杖悠仁:“Me either.”

伏黑惠:“是Me too,either是否定的时候用的。”

虎杖悠仁再也憋不住了,低头用袖子捂住嘴巴偷笑,五条悟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虎杖悠仁又开始不好意思了——为什么你总在我失态的时候、尴尬难堪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时候、伤心难过的时候出现呢?五条悟?

五条悟嘴里含着的那根棒棒糖被他用舌头转来转去,咔啦咔啦一阵响。他把墨镜摘了下来别在白色衬衫领口上:“悠仁,怎么啦?”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自己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但当五条悟温柔地对自己笑的时候,自己又总想着,是不是应该离他更远一些?不过五条悟是Omega,应该没关系吧。

因为,虎杖悠仁自己也是Omega。现代医学日新月异,他们的书包里都放着抑制喷雾,闲来无事喷一喷,排队打饭喷一喷,洗完澡了喷一喷,换衣服前喷一喷。虎杖悠仁又过了差不多十年之后才发现,人人都说不可以开地图炮,人人都说待人接物要冷静客观,可就是做不到。自己也落进刻板印象的圈套,以为五条悟就真的是个Omega,Omega是Omega的家人啊!全世界的Omega,团结起来!

虎杖悠仁赶紧敛起笑容,低着头红着脸抠抠脑壳:“嗯……我老师……让我俩扫地。”

伏黑惠心里知道罚站这事其实没什么用,再说他俩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再站真的会很难受。男孩儿识趣地拿着扫把离开,顺带把虎杖手里那把也拿走了,把阳台留给五条悟和虎杖悠仁。

五条悟今年十八,身高一米九,马上就要入伍了。虎杖悠仁感觉他和蓝天很相配,不管是在天上飞还是从天上一跃而下,白色伞花绽放飘落,这一切都很美好。

“你可能以后就不太能见到我啦,我要去当兵啦。”

虎杖悠仁早就听闻此事,毕竟五条悟人长得帅还是旗手,稍微有点儿动静都能传出来,甚至传到国中这边来。

五条悟原本还期待着虎杖悠仁对自己说点儿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实在不行一句“哥,加油,后会有期”也成啊,但虎杖悠仁却好像很难过。

虎杖悠仁憋了很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憋屈什么,他只觉得喉口很苦涩,很不开心,很想哭,鼻子都开始发酸了。

那天下午他们不欢而散,五条悟被他整纳闷儿了,两个少年只能不发一言渐行渐远。小老虎在自己面前勾着背欲言又止的时候,五条悟不止一次想要拥抱他,以一个漂亮Omega大哥哥的身份,或者是一个暧昧者的身份……怎么样都好,但虎杖悠仁其实也一直在抗拒自己的接近,五条悟当然看得出来。

青春期的小孩儿是不是都这么残忍啊?五条悟心想。

五条悟即将出门赶飞机去部队的那晚,窗外的雨不要命似的下。虎杖悠仁最后还是套上球鞋跑出了家门,伞也没带,就这么将红色的帽兜卫衣拢住脑袋冲进雨幕之中。

五条悟坐在自家车上等老爸老妈出门,他已经有点儿困了,早知道就定闹钟起来早早抢机票了,半夜起飞的飞机除了票价便宜之外没啥好处。

银发少年的墨镜跟着坠下来一点一点的头悄悄滑进他的臂弯里,虎杖悠仁气喘吁吁地冲到五条家门口,打着双闪的黑色越野车像一只巨兽,被暴雨砸打也无所畏惧。

虎杖悠仁湿漉漉委委屈屈的样子映在五条悟眸底,年上者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你怎么来了”,浑身湿透的小老虎就赶紧伸手抱住了五条悟的脖子,靠在初长成的男人颈窝大哭起来,誓与雷公电母比一比谁声音更大:

“谢谢你……是你救了小时候的我。”

五条悟被散发着草莓香味儿的男孩儿抱住之后才想起来,丫丫的,自己忘了带抑制喷雾。糟糕。

虎杖悠仁的草莓味儿信息素也十分具有迷惑性,他一身腱子肉一手能推动一整列的桌椅板凳,别人都以为他是甜甜的Alpha。

五条悟瞪大眸子撇着嘴,这绝不是讨厌虎杖悠仁的表现,老天,你可别在我没有心理建设的时候往我怀里钻。

虎杖悠仁几乎倒进他怀里,四肢都湿冷,男孩儿用牙齿咬住五条悟的下唇:“我好冷……悟……”

五条悟把车门一把子关上,将车后座的一条毯子拽出来给他裹上,用大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再把未开封的新伞送给了他: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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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的归来跟虎杖悠仁的特殊时期一样不讲道理,都说女孩子一个月有那么七天,虎杖悠仁一个月却好像只有七天是安稳的,剩下二十四天都不太正常。

2020年,五条悟调回了东京上班,不过偶尔还是要回部队封闭式训练。虎杖悠仁喜欢他认真地沉浸在自己职业之中的样子,即便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作训服回家、伸出黑乎乎的掌心说悠仁抱抱,自己都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五条悟经常开着军车在路上甩来甩去,底盘高耗油大,喇叭声都更为低沉,五条悟今天刚从小樽飞回来,原本准备去虎杖悠仁的家装设计工作室找他,但又被同事朋友留下来喝酒吃饭,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虎杖悠仁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他等了五条悟一天,已经等得有点儿置气了,他现在一边读研一边跟朋友们一起打理工作室可是很累的,也没工夫躺在床上偷偷生五条悟的气了。

五条悟洗好澡进房间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经开始梦中画稿了,甲方不停催,虎杖悠仁就一遍遍地改,改到最后甲方都不好意思了,问他你都改了四十多遍了怎么一句都不抱怨。

虎杖悠仁笑眯眯的:“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没关系的,前面三遍我免费给你改,后面一次加百分之二十的收费,您自己不看收费注意事项,怪得了谁?”

笋都被虎杖悠仁夺完了,二十二岁的小老虎正在梦里美滋滋地与憨批甲方对抗,就感觉一对熟悉的大掌在自己身上游走,悠仁呜咽着动了一下腿,一根棍儿就这么挤了进来。

“唔……你干嘛……”虎杖悠仁不睁眼都知道是他,“去外面找个男朋友解决啦……我俩不会有结果的。”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年在冰店无心地欺骗了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儿,老天,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我是Omega?

五条悟在部队里憋得够久了,半夜起来冲冷水澡再去阳台吹风抽烟的时候,总能遇上其他宿舍出来的大老爷们儿,都是单身汉,需求很强烈。

一屋子草莓味儿,被子枕头,床头柜,窗帘儿……五条悟现在觉得自己都散发着一股熟到快要烂掉的甜味儿。

“悠仁……”五条悟把自己挤了进去,就着虎杖悠仁特殊时期的水水,

“傻瓜,Omega是不能入伍的。”

虎杖悠仁猛地睁眼,救命,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还放心地把家里钥匙交给五条悟,把他当成亲人呢!他哪里是亲人,他是坏人!

“啊……不行……不行……”

事毕,五条悟靠在床头想点烟,但再浓的烟都不如仲夏草莓香,他搂着自己的小老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年……要在冰店帮你吗?”

虎杖悠仁窝在他怀里,全身上下都很热很黏:“谁知道你的呀……啊,你可能是觉得这种忙你可帮也可以不帮吧,就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是帮了大忙了。”

五条悟的腹肌被虎杖悠仁偷偷摸了好几遍,男人低头看着男孩儿的小鼻尖,伸手捏了一把:

“我只是觉得……开心的事情大家都愿意听,但是很少有人听你抱怨听你发牢骚。我却很想看你伤心难过的样子……啊,不是要把你弄哭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坏孩子,你也可以哭,可以脆弱,可以向别人解释那不是你的错。”

虎杖悠仁刚刚把嗓子都哭哑了,现在又没忍住:“五条先生……你别说了。”

五条悟现在精神振奋话特别多:“我给你说,我在山里抓了好多萤火虫,但是我们这次训练实在是拉得太长了,我都没机会带回来给你看,萤火虫就死掉了……”

虎杖悠仁在被子里蹬腿,这次直接叫名字了:“悟,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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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发现自己连下蹲的姿势都与身为军人的五条悟十分相似,标准的蹲姿,挺直背,一条腿略微下压,另一条腿作支撑,两只手好好搭在大腿上。虽说自己的生活里确实满是五条悟,枕头上会留下五条悟回家睡觉时留下的银色发丝,厨房最高的橱柜里塞满五条悟轻而易举放进去的餐具和酒杯,家里的灯泡水电也是五条悟来修,虎杖悠仁这个在外边儿体贴亲人照顾朋友的小孩儿,在家里总是跟五条悟互相宠爱。

但这一切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虎杖悠仁想。没有人一直在,但一直有人在。

虎杖悠仁最后索性将填了半个行李箱的衣物都拽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放回衣柜里面,回一趟老家也没这么麻烦,没衣服穿可以现买。他现在脑子很乱,他想回老家湖边静养一会儿,那里有亲戚开的私人医院,五条悟如果回来了……那就再说吧。

从小浸泡在爱里的人自然不吝啬于施与,慷慨大方潇洒自如,但如果一个孩子从小就得到的很少很少,他就不愿意给了。自己是个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虎杖悠仁清楚,自己能给这个孩子爱吗?

五条悟今天下午六点从单位回家的时候照例站在门口弯着腰朝里面喊了几声,虎杖悠仁一直没有应答,这不太正常。他最近听闻有人在追虎杖悠仁,原因是悠仁这个小傻瓜喝醉之后在聚会上嘴快把自己不是Alpha的事情说漏嘴了:

“我说刻板印象真的很害人,凭啥举铁的人就不能是Omega呀?我就是啊!”

于是一大帮Alpha闻着味儿就来了,五条悟在山里带着新兵训练的时候还没有信号儿不能用手机,最后他只能举着电量耗到只剩最后百分之一的手机在山顶晃来晃去,总算找到一个位置有信号,他连忙拨给夏油杰:

“杰哥不要啊,真的吗?悠仁真的去吃饭了?不行啊,怎么可以去联谊会?哦不是联谊会,是高中同学聚会啊,那也不行啊!万一被迷晕了拐跑了……什么?!他在追悠仁?你让他再考虑考虑,说五条悟也要追,乱勾搭军嫂是罪过啊!”

夏油杰被他吵得脑壳疼:“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去找他,听说他离开东京了呢。”

“……啊?”

“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吧,悠仁说想回老家。”

五条悟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手机电量却消耗干净,自动关机了。

于是就回到现在。五条悟开着军车又在路上大摇大摆极速漂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藤原拓海重出江湖了,他知道虎杖悠仁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儿,非走不可的那种大事儿,当年讨债的那些人又回来了?也不能啊,虽说父债子还是常有的事,但虎杖家那点债不是早就被亲戚朋友都补上了吗?

难道悠仁回老家相亲去了?五条悟在车里仔细这么一琢磨,还觉得自己分析得特有道理,他把车又那么一甩,在CBD路口停下,长腿一迈,穿着制服直接走进定制店买了一对婚戒。

虎杖悠仁那晚刚把旧床单洗好捧出来晾晒,五条悟就又杀了过来,精准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自己甚至没有接到五条悟打来的一个电话,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五条悟刚走进大院儿就问:“悠仁,你回来见朋友怎么不跟我说呀?”

好拙劣的求婚现场。晾衣绳上全是床单被套,虎杖悠仁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面前的男人俊逸挺拔、英英玉立,制服裤跟逆天长腿很配。

五条悟还特意把胸前的徽章正了正:“这身好看吗?”

虎杖悠仁就喜欢他穿制服,男孩认真点头:“好看。”

五条悟很委屈地问他:“你变心了吗?”

虎杖悠仁欲图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不想让别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困扰,朋友或是恋人,都一样。但五条悟就是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人,即便自己理智上给自己设定了要远离他的要求,实际操作的时候自己就是办不到。

“我喜欢悟,但是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为什么啊?”

虎杖悠仁还在想着怎么解释自己肚子的事儿:“唔,不是……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我们可以用这种不结婚的关系共同……”

五条悟:“你是不是真的去相亲了?”

虎杖悠仁:“没有啦,你听我说……就是呢,这个问题呢,比较难办,这个问题,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五条悟:“那你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呢。”

虎杖悠仁:“没有,你听我说……”

五条悟:“你别解释了。”

他俩在原地啰啰嗦嗦大半天愣是没进入正题,最后五条悟遭不住了,他沉下嗓音:“是直接抱你去床上还是先走个结婚程序?”

五条悟摸了摸裤袋里的小方盒子。

虎杖悠仁跳了一下,眨眼间自己手指上就已经套上了银环,五条悟要是把钻研魔术的心思放在工作上,早就被评为月度之星了。

男孩儿急得差点儿把人字拖甩出去:“什么……不行,现在不行!不不不,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来说,就是……我怀孕了!”

五条悟听惯了身边无数朋友在玩动森找材料的时候说“我有了”,五条悟总是低头打文豪野犬手游,十一连抽不出一张SSR,气得他想卸载,没好气地送对方一句“谁的”,这次他也掉线了,傻不拉几地说:“谁的?”

虎杖悠仁瞪大眸子:“谁的?你问我谁的?”

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喔!”

虎杖悠仁被他憨到无语,最后五条悟还是补了个单膝跪地的仪式,白色床单随风飘扬,这里就是他们的结婚现场。

虎杖悠仁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脚背上,他笑着对五条悟点头:

“啊,可是你不会觉得我跟你门不当户不对的吗?”

五条悟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我给你很多爱不就好啦,每天都爱你更多一点,让你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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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的产后修复是家入硝子全程负责的,女子推门进来的时候虎杖悠仁一眼就认出自己小时候在冰店认识的那个姐姐,笑着跟硝子打招呼。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给小孩子换尿布泡奶粉,这对年轻父母总是累到瘫在沙发上打盹儿流哈喇子,虎杖悠仁口水都流到他俩紧紧相扣着的手上了,五条悟居然还没醒。

好不容易捱到了可以过夜生活的时候,五条悟却觉得疲惫不堪,早上起来发现全身酸痛,虎杖悠仁抱着孩子出门晒太阳去了,五条悟只能在手机上找他:“早安,好累啊。”

虎杖悠仁:“你翻翻手机看看你相册里有啥。”

五条悟今早起床累得要死,原因竟是因为自己昨晚睡着了梦游,起来抱着老婆搞了四个小时,还一边搞一边录像。

五条悟的手机还连上了客厅里的蓝牙音响,这大清早的,全家都是他俩乱搞的声音:

“啊……不要……悟……真的不行了、哥哥你放过我吧……”

五条悟一把子将蓝牙音箱关掉,难道是自己潜意识里知道今天要进山里训练,所以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干了这档子事?

男人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琢磨,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The End.

此时,被楼下虎杖家突然爆发出来的不可描述之声吓到猛地睁眼的邻居伏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