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五条悟其人。
高一刚入学由于个子太高,睡学生宿舍被子包不住脚,运动裤可以被他改成九分休闲裤。
高二的时候和夏油杰下课跑去厕所抽烟,回来的时候发现来了个新老师上课,老师说“我不介意帅哥迟到哦”,俩小孩儿美滋滋坐回座位上翻开连名字都没写的书,过了半个小时老师点五条悟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说道“来小帅哥你起来回答一下吧”,夏油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帅哥说的不是自己。
夏油杰气得玩了一个下午手机,五条悟就在旁边撑着脸偶尔推推往下滑的墨镜说:“这个杰哥就是逊啦。”
五条悟好像没随便听过谁的话,除非你想的跟他想的正巧凑一块儿去了,连父母的唠叨都如此。你再怎么唠叨,生活不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所有难堪、迷茫、愤怒的时刻,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天天一起上班的同事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更何况是一个月见一次有的时候还见不到面的爸爸妈妈。
但就是这样的五条悟,也有被人抓住小辫儿的时候,比如他的跑车被扣了,他的酒庄被锁了,这可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潜心钻研经营的两样东西!人活在世界上还是得有点儿爱好,不然真的很无聊,更何况五条悟从不正经谈恋爱。
“这是每个人人生里的必经之路!不娶妻生子你的人生不完整!”
这是五条爸爸说的话,五条悟从小到大听了不下十遍,这些大人说出来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一样,所以五条悟只能一边喝豆腐汤一边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于生孩子。”
他没有什么非生不可的理由,比如“宝宝我好爱你我们生个孩子吧”,没有,从来没有。至少截止今日是没有的。
五条妈妈刚准备给他夹一块无刺鱼片,一听他这么说就把手出去用筷子打了他的一下:“说什么呐你,你爸的意思是说怕你以后孤独寂寞!”
五条悟自此不再与他们辩什么,多说无益,反正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出去玩连车都给自己扣了,说是怕自己喝醉了出事。
“那我的车……”五条悟乖乖吃完一顿饭之后开口提这个事儿,倒不如说他愿意这么早回家吃饭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车要回来。
“你先好好成家再考虑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父亲说完就背着手上楼了,“别找夏油杰过来求情,你学学人家,人家女儿都会背诗了!”
夏油杰以前曾经帮五条悟:模仿五条爸爸的字迹给五条悟睡着了后面一整面都没写的数学卷子签字;模仿五条妈妈的声线陪班主任打了一个月电话,要搁现在说不定还可以拿到闺蜜标识的冰淇淋,聊出个巨轮;和五条悟一咬牙一起投资,在即将翻盘的时候火速卖掉,五条悟那个时候喝麻了在睡觉,不然一觉醒来要赔三千万。
没话讲了,是兄弟就来砍我。
五条悟只能站在客厅里喊:“那不也是我女儿吗!”
他是夏油杰女儿的干爹,小女孩小名儿星星。
父亲转头:“你老婆跟他老婆是同一个人?”
五条悟双手抹脸:“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不就完了吗!等会儿,我没有老婆!”
“对啊!所以你赶紧找一个!”
再怎么无奈不满也只能把抱怨咽下肚,毕竟是自己亲生父母。
为了早日拿到自己的车他决定还是去相个亲,结婚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找一个人花他的钱,除非对方比他有钱。
五条悟现在觉得相亲也蛮好玩,不是迷恋于某一个人的那种好玩,是单纯觉得相亲似乎可以培养成一个兴趣的那种好玩。他身边的朋友圈子很稳定,就算再往里边儿加人也就是那一类人,跟他差不多、或许比他更独特又或许更平庸。
但相亲市场不一样,跟海鲜市场一样,里面什么人都有。五条悟不论放在哪个女孩儿男孩儿的标准下衡量,都显得还不错。
相亲女1号:“有房有车?”
五条悟在她对面喝了口甜到腻死人的咖啡:“有。”
相亲女2号:“结过婚吗?”
五条悟抱着手臂摇头,霜白色的长睫毛跟着微微动了几下:“没有。”
相亲女3号:“市中心一百八十平的房子……可以啊你!结婚之后钱归我管吧?”
五条悟挑了挑眉毛,跟她玩文字游戏:“没问题,反正……你管的不是我的钱。”
没人能动五条悟的钱,除非五条悟亲自给你。
这天他又出门相亲,事实上他的相亲对象都是盘儿正条儿顺的漂亮妹妹,至少在视觉上还是很舒服的。
他坐下的时候隔壁桌已经开始吃饭了,热腾腾的烤肉饭在黑色铁板上滋滋作响,穿着粉红色连帽卫衣的男孩低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便拿起勺子开吃,他对面的女孩子钉崎野蔷薇问道:
“诶,这家餐厅好多情侣啊。”
虎杖悠仁用叉子卷起纺锤形状的番茄意面,刚准备吃下就被钉崎野蔷薇抢了过去直接吃掉,他倒是不在乎,他俩关系好到可以因为涨薪水抱在一起哭。
二十八岁的大男孩儿说:“我发现了,确实很多对情侣诶。”
他撑着脸,正巧用背对着五条悟,所以他们暂时还没认出彼此。
大学毕业之后他成了一名幼儿园老师,他也想过去公司上班,但爸妈说小孩子或许更适合你,他们比较可爱。
虎杖悠仁果然很适合,虽然体能超强不挑食很能打,但跟孩子们在一起也很受用,一个班的小男孩儿全挂他身上都行,把他扑在地上抱着也成。幼儿园里老师之间关系都很不错,熟到无法产生恋爱的心思,恋爱需要陌生感与熟悉感的微妙平衡,需要持久的吸引力,也需要神秘感和无法完全忘却的遗憾。
钉崎野蔷薇伸手敲敲他面前的盘子:“你之前给我说……你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是么?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是吧?”
“对……呃,是个学长,大我两岁来着。”
虎杖悠仁像提到任何一个高中同学一样回忆起五条悟,五条悟是一个大家都爱大家都挂在嘴边的人,跟他走在一块儿的人很多,他也会等着自己系鞋带,但自己好像没办法与他并肩。
或许如果虎杖悠仁再耍赖撒娇一下缠着五条悟让他陪自己,也或许五条悟多跟他再独处一会儿,他们就真的能碰撞出不得了的火花来,但在磨合期还没结束、他俩其实不算特别熟也不算陌生的时候,虎杖悠仁先提了分手。五条悟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就毕业了,虎杖悠仁也不再跟他见面。
“他是不是伤你太深了?为什么在他之后你就再也没谈过恋爱啊?”
钉崎野蔷薇一边剥虾一边看他,“怎么了?”
小老虎低头重重眨了几下眼睛,好像在强忍泪花儿,但抬起头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又发现他的眼睛干燥明亮一如往常:
“不知道……我就觉得,他只适合被爱,毕竟大家确实都很喜欢他……我想象不出来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钉崎野蔷薇抽了抽嘴角:“别这么说话,你知道这像什么吗。”
虎杖悠仁往嘴里塞鸡块儿:“嗯嗯?”
“像受腐唯。”
“……”
虎杖悠仁还是会上网冲浪的,不至于不知道受腐唯是什么意思,他俩的好同事、幼儿园园长伏黑惠则是真不知道,连0和1是什么都不知道。
虎杖悠仁只能一边吃饭一边说:“你别想太多了……没那么夸张,只是一直在上班,又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你不也一样吗。”
钉崎野蔷薇慢慢点头,然后说:“谁说我没认识新朋友的。”
“在陌陌探探积目soul上认识的不太靠谱吧,感觉是会骗光你的钱的那种,跟照片上长得也不一样。”
虎杖悠仁说完之后钉崎野蔷薇拽着他领子想打他脑袋。
五条悟对面的相亲女4号是一位医生,她一上来就问男人:
“你多大了?”
五条悟如实告知:“三十。”
“哦,三十了啊……男人三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女人若有所指,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光,
“你得多吃芹菜。”
五条悟有些迷惑:“……芹菜?”
钉崎野蔷薇听到隔壁桌的动静,直接捂着嘴低头憋笑,虎杖悠仁这个时候还没发现隔壁桌坐的是谁,赶紧问她:“说的什么,他们说的什么?”
钉崎野蔷薇:“那女的嫌那男的不行!”
五条悟为了化解疑惑与尴尬只能问:“您是男科医院的么?”
女人推了推眼镜:“妇科。”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野蔷薇知道,只有女人最爱女人,五分钟就结束了有的时候还撑不到五分钟、刚起来就去拿套拿完套回来已经软了的男的多的不是,关键是女人们又爱演戏,每次都演得特别动情啊啊啊地哭,把他们给能得。
但这位医生对面坐着五条悟,怎么说呢,你给他提建议或者意见基本上是没用的。
如果你手机里有他电话,那你可以给他发信息提建议;如果你连他电话都没有,那就说明你俩根本没到可以由你来提建议的关系。
五条悟是谁,国小毕业其他同学掬一把热泪写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他拿起2B铅笔在留言板写下八个带治: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你看这个字又大又圆,就像这个同学录它又长又宽。
你冲这样一个男人说“请你多吃芹菜”,还只是第一次见面,除非他有耐心带着你进组工作,不然就相当于冲他扇巴掌。
所以五条悟只能说:“呃,这倒是不用你操心,反正可能也轮不到你用。”
虎杖悠仁没办法装,五条悟之前跟他做过三四次,每次都真的把自己整哭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算弯了,但恋爱对象只有过五条悟一个,怎么看怎么是“我不喜欢男的但我喜欢你”。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了,笑到肩膀都在抖,肚子痛得不行,虎杖悠仁一边偷笑一边竖起食指让她小点儿声,结果他俩一起笑得越来越大声。
妇科医生一看自己面子挂不住对面的五条悟表情也有些微妙,直接提上手袋走人了,临走还把账单拿走准备去收银台付钱。
五条悟在她身后坐着,菜还没上来人就走了,他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我来付吧。”
女人气不过,拿着账单要走,一看上面的总价居然跟着这么多串儿零,又在店门口气得跺脚。
虎杖悠仁跟钉崎野蔷薇笑到擦泪,转头刚准备看看这位兄弟究竟是谁,五条悟却早已转身盯着他了,找不到话讲又觉得自己应该讲点什么的那种。
虎杖悠仁比以前更结实更壮了,但脸还是当初那个样子,笑起来很乖,比自己家花园儿里钻进落叶堆中用鼻尖顶起金黄叶片开心地笑的狗狗还乖。
不知道怎么会拿狗狗来类比,可能是因为长得可爱吧,自己每次路过都要蹲下来rua几把的那种。
五条悟高中的时候就戴墨镜,在课上睡觉就戴眼罩,有的时候跟虎杖悠仁走在一块儿都不摘。然而此刻五条悟的墨镜顺着高挺鼻梁滑滑梯,几乎掉下来,因为他一直收起下颚盯着虎杖悠仁看。
男人推了推眼镜,冲虎杖悠仁笑了一下:
“悠仁,好久不见。”
五条悟从五年级开始谈恋爱,那个时候他也没管这么多,只要是个漂亮女孩儿过来送牛奶递情书他就收下了,然后说那我们就是男女朋友咯。
跟“是兄弟就来砍我,我在汤玩狼月等你”一样随意。
五条悟好像只是在只专注着自己的生活中拨冗出来随便看看自己对象,偶尔吃吃饭,偶尔带着出门见见朋友,既不特别特别深情也不绝情,分了也不删联系方式,因为心里没有恨意。
在他看来,谈恋爱更像是找一个比起朋友来说更亲密一些的人玩,虽然这个理解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纵观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史,总之这位朋友实施起爱情观来就是非常独特。
他好像从来都记不起来自己跟哪些人在一起过,但好像又从未忘记。
绝大多数时候心里还是只有广阔宽大的蓝天白云,撩人靠下半身的反应,来感觉了就来几句,小鹿趴着继续睡觉说不撞不撞,那他就真没感觉,总之不怎么走心。
虎杖悠仁那晚被他开着一辆普普通通的玛莎拉蒂送回家,要说普通虎杖悠仁觉得还是不普通的,他活到现在坐过的最贵的车就是钉崎野蔷薇的车,宝马。
但五条悟自己很不满意,因为他今天本来想选一辆玫瑰灰色的跑车出门兜风的,结果下班搭电梯到负一层准备开溜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位全空了,不敢回看忍不住左顾右盼的暗自喜欢,无言无语,无可救药。
气氛其实没那么尴尬,但当然也算不上很好,虎杖悠仁上车之后乖乖拉上安全带将不锈钢扣按进榫眼之中,然后双手握拳搭在大腿上像拍集体照一样正经。
五条悟伸手点开他俩中间儿的触控屏幕,点开车载播放器。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五条悟在车里听歌的时候喜欢把音量扭到最大,这一声刚出来虎杖悠仁就被吓得抖了好几下,捂着耳朵低着头:“我聋了。”
五条悟连忙把音量键往另一边扭,然后切了首歌:
“错错错是我的错,热恋的时候怎么不说……生活的无奈我已好困惑,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
虎杖悠仁用对着伏黑惠怎么都开不了口说“腐唯不是豆腐的唯粉,是另一个意思,唯粉也不是只有一个粉丝的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的表情看五条悟,无助、焦急、尴尬、害羞全部糅在了一块儿。
总之就是,觉得五条悟有点犯二,但五条悟赶紧根据他的反应作出调整的样子又很帅,手臂长手大侧脸好看,眼睛也漂亮。
五条悟终于跳出这个车载CD金曲文件夹,找到了阳间年轻人爱听的流行乐,这下气氛总算对味儿了。
虎杖悠仁用手指抚着安全带,眼睛一直盯着五条悟看,礼貌,好像带点儿想问出什么东西来的意味:
“五条先生……是被家里人安排着相亲吗?”
五条悟在红绿灯下停车:“啊,对的。被后辈看到确实挺没面子的呢。”
“为什么?你不喜欢相亲吗?”
五条悟倒是不太想在前任面前说自己现在在相亲的事儿,于情于理都不太好,虎杖悠仁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根本没变,这种新鲜刺激的好似重新认识一遍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点儿不自在了。
虎杖悠仁说道:“我也感觉您不是会喜欢相亲的类型。”
五条悟把墨镜戴上,吸了吸鼻子:“嗯?怎么了。”
虎杖悠仁在钉崎野蔷薇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按下了静音键,然后在短信息里回复她:快,来我家玩,总之不要让我家黑着。
钉崎野蔷薇原本刚出餐厅,又赶紧骑上小黄车冲回教师公寓,用花盆下的备用钥匙打开虎杖悠仁家的门,把灯全打开,连阳台的灯都打开了。
五条悟确实有想跟着虎杖悠仁上楼的打算,好在钉崎野蔷薇来得快,不然今晚虎杖悠仁都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报警。
虎杖悠仁在车里深呼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等五条悟把车开到教师公寓楼下停好、下车送虎杖悠仁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一高一矮俩男人微微贴着走,虎杖悠仁的脑袋就蹭着五条悟的肩膀。
五条悟伸手拉了他一下,虎杖悠仁便做了个跟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往后扬头看他,以前每次被五条悟拉到怀里都是要亲的。
伏黑惠接到钉崎野蔷薇的电话就在小区门口买了份柠檬酸辣鸡爪,用透明塑料袋包好提着走过来,走到第三颗路灯下时他看见一辆自己也很喜欢的玛莎拉蒂,走到第四颗路灯下的时候他发现虎杖悠仁家所在的那栋单元楼门口堵着一坨黑乎乎的很高大的东西,目测有一米九,腿长胳膊长,头发是很透很浅的蓝色。
再然后,虎杖悠仁像躲在袋鼠妈妈袋子里的小孩儿一样从那个男人的怀里走了出来,那男人还伸手搂着他脖子,两个人很短暂地贴着脸亲了一口。
虎杖悠仁被他亲完才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口:
“因为我感觉您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倒不如说,感觉您不太喜欢别人,您只会被别人喜欢。”
都已经被五条悟圈在怀里亲过了才这么说,如果五条悟再浑一点儿,就权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拉过来亲一口了。
五条悟慢慢地笑起来:“以前是这样的。”
伏黑惠手里的柠檬酸辣鸡爪子直接掉地。
“这是在干什么,你带男人回来让我们跟你俩一起玩?”
伏黑惠今天总算懂“腐”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没懂唯和腐唯的真正含义。
(下)
结果五条悟那晚还是没能跟着虎杖悠仁进家门,哪怕只是跟着进去帮小自己两岁的男孩儿整理一下粉色连帽卫衣外翻歪斜的帽子,虎杖悠仁的领地意识未免也太强了点儿,大概因为……五条悟的确只是前任吧。
倒不如说,五条悟这种根本没想过删掉前任联系方式的人确实很少,大部分人都是一边悔恨一边满腹牢骚一边删的。
伏黑惠拉着虎杖悠仁还有地上那盒柠檬酸辣鸡爪子回家,五条悟在路灯之下笑着向虎杖招手:“那再见啦。”
离开也很体面,才没辜负这些年?
虎杖悠仁开始习惯他这份自然了,因为五条悟心里没好好爱过谁,所以对自己才会笑脸相对,是这个样子吗?
所以虎杖悠仁只能跟着他笑:“再见,五条先生。”
一个人想要再见面,一个人则只是在道别,试图再也不见。
那晚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都没什么心情吃鸡爪子打游戏看电影了,拉着虎杖悠仁非让他把这些事情全都解释清楚才肯放他去洗头刷牙,伏黑惠一听五条悟根本没把这些前任好好放心上过就朝浴室里正对着镜子抱在一起推搡打闹的另外两人说: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虎杖跟五条的观念不太一样,他要是真不喜欢你还会把你送到单元楼楼下吗?我不信。”
钉崎野蔷薇抱着虎杖悠仁的肩膀,两个人在镜子面前互相掐着对方的脸捏成河豚,野蔷薇跟悠仁玩了好几个回合才说:
“总之你可别再被他伤害了!”
虎杖悠仁只能公正又认真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被他伤害啦……”
第二周周五幼儿园举办运动会,虎杖悠仁从早上六点就开始催场,一直忙到下午四点五十五,班上一个小女孩儿的爸爸打电话来说马上到园门口了,虎杖悠仁便直接带着女孩子走了出去。
虎杖悠仁撩开身上披着的彩带和横幅,这些都是跑步比赛之后男孩子们给他挂的,说这是男人的勋章。听了一整天的儿歌之后虎杖悠仁一开口便是“圆头圆脑圆肚皮,里面是生命的真谛”,小女孩在旁边捂着嘴笑:“哥哥,原来你也喜欢这首歌呀!”
悠仁微微弯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嗯?爸爸妈妈在家里也唱这首歌吗?”
小女孩头上的粉红色糖果发饰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咔啦咔啦响了两下,孩子还处于生长期,发质细软,从虎杖悠仁这个角度看上去是棕黄色的。
女孩笑着说:“没有!我可喜欢我干爹了,他也喜欢唱这首歌,他一个字一个字教我唱的!”
虎杖悠仁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自然也没有什么干爹干妈,他刚准备笑着点头说几句哄她的话,西装五件套还戴了墨镜的五条悟从车上下来,长腿一迈一跨就走到了园门口,跟低矮的花朵装饰、告示牌和照片墙完全不搭,他只能整个人温温柔柔单膝跪地,把夏油杰的亲闺女、自己的干女儿接回家。
五条悟摘下墨镜才发现女孩子身边有一双自己很熟悉的运动鞋,虎杖悠仁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攒钱买篮球鞋:“小星星……诶?悠仁?”
这意外确实是让虎杖悠仁十分意外,幼儿园健康哥哥只能继续点头微笑:“您好呀,五条先生。”
五条悟原来就是星星嘴里说的干爹。虎杖悠仁豆大的汗珠差点儿直接掉进衣领里,很不巧的是自己前几天穿的是另一件红色卫衣,今天早上起床又换上了粉红色的这件,也就是上次见五条悟穿的那件。不知道五条悟会不会误会他没钱买衣服,或者忙到根本没时间换衣服。
小女孩的亲生父亲夏油杰跟五条悟原来是好朋友啊,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虎杖悠仁想,五条悟看起来确实像是身边的朋友孩子都满家跑了还在自由自在地玩乐的人,当一个人够强大的时候,性格怎么有缺陷、平常怎么孩子气都没关系,大家都会让着他,因为喜欢他。
五条悟就是个除了性格之外其他方面都完美无缺的人,这种人注定不普通,但虎杖悠仁自认是个普通人,长相、家世、能力以及薪资,把自己扔地铁站都没人能注意到自己的那种。
“星星,给老师说再见,我们走了。”
五条悟揪了揪女孩子的脸颊,“这位是……悠仁老师?还是悠仁哥哥?你怎么叫他?”
女孩子伸出双臂朝虎杖悠仁挥舞:“哥哥再见!哥哥再见!”
五条悟抱起女孩子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又留给虎杖悠仁一个眼神,虎杖悠仁猜到他肯定不会只来幼儿园这一次,果然,第二天五条悟又来了。
运动会开三天,第一天虎杖悠仁累个半死,回家洗澡爆睡一觉醒来也就才晚上十二点,哪个年轻人会在零点之前睡觉呢?他洗完澡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五条悟点的外卖也在这个时候被野蔷薇提上来。
钉崎野蔷薇又用花盆底下压着的钥匙打开了门,一脸暧昧笑容:“是你的帅哥学长给你买的,我到楼下的时候他好像刚来没多久,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呢。”
虎杖悠仁把那一袋子咸蛋黄酱炸鸡提过去:“啊?不会吧?他在楼下等了多久啊?这不合适吧?”
“哎哟,刚在园里打扫完……累死我了……”
钉崎野蔷薇直接把包往旁边一扔,倒进虎杖悠仁的沙发床里伸懒腰,虎杖悠仁腰间还围着浴巾头上还盖着湿毛巾呢,香喷喷炸鸡现在不重要,他的小鹿开始乱撞了,大概是一睡不醒十年不省人事之后,好不容易迎来初醒,亢奋得不行。虎杖悠仁确实刚睡醒,但小鹿没必要醒得这么快,别随便看到一个帅哥就乱撞啊喂!
但虎杖悠仁生活里不是没有帅哥美女,五条悟却只有一个。高中的时候自己喜欢他,喜欢到晚上睡觉用手臂垫着后脑勺挂着微笑入睡,感觉星星都可以落在自己脸上,自己为了让青春期里多点开心少点忧愁,在五条悟毕业之前提了分手,好在他们及时分手了,虎杖悠仁心里也没什么遗憾。
虎杖悠仁一直留着五条悟的电话,这年头换手机号会给当事人带来非常多的麻烦,很多人都是一个号用到老。
他拨过去的时候五条悟还没把车开出这片居民区,他还没拿到自己的跑车,依旧是那辆普普通通的玛莎拉蒂。
五条悟点击接通键,整个车厢里便全是虎杖悠仁刚睡醒带着鼻音的软音:“那个……你在我家楼下等了多久呀?”
五条悟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笑:“啊,其实也没有等多久,我来的时候你家灯是关着的,我就猜到你应该已经睡了吧……但没过多久灯又打开了,而且看起来连客厅的灯都开着,那你应该是穿过客厅去浴室了哦?我就去给你买了一份炸鸡,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那个妹妹。”
你、算、得、也、太、准、了、吧?!
虎杖悠仁:“好可怕,你是不是偷偷进过我家知道我家客厅亮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明明从我家楼下只能看到我的卧室窗子而已。”
五条悟,实操派凡尔赛文学大师,把人生活成凡尔赛的人,缓缓说道:
“倒也不用直接进你家,你们这片小区房开商就是我和杰,户型图我都看过。”
虎杖悠仁:“……”
怪不得能直接把自己送回家,这片小区路可绕了,他们这帮住在这里的人都容易走错。
五条悟把车停在居民区跟公路的分界口,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摩挲淡粉的嘴唇:“所以,你还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吗?”
虎杖悠仁正准备说这个,甚至准备隔着几百米朝手机那头的五条悟鞠躬道歉了:“不好意思……请上来喝杯茶吧,真的谢谢您。”
五条悟开开心心把车开回去再慢慢停车走上楼,结果开门的还是那个女孩子,站在钉崎野蔷薇身后的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依旧是浴巾毛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情侣。
五条悟瞬间有点儿不高兴,钉崎野蔷薇也没想到解释什么,都熟成这样了,要真有什么情况早就有了,你这个十年前的前任还有什么机会?!
钉崎野蔷薇拽着包往外走:“我先回家了。”
五条悟双手插裤兜里,还是又从容又好像在观察你每一个深呼吸每一个紧张不安思考着下一秒到底该说什么好的瞬间一样的表情:微微收起下颚,笑着盯着你看。
五条悟说:“见我也不穿衣服啊?”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然后脸瞬间红了:“我……不是,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同事,好朋友来着。”
“你急着解释什么呢?”五条悟把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将墨镜摘下来握在手里玩儿,尖头皮鞋踩在木地板上,速率大概是每十秒一下吧。虎杖悠仁走到他身后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五条悟转头继续说:“我又没跟你说我生气了。”
虎杖悠仁反应又慢了一些,他不应该关门的。这下五条悟可就彻底把自己控制在玄关了,自己才是被堵住的那个。虎杖悠仁身材不错,五条悟的眼睛却一直很老实,但悠仁不知道的是,五条悟只需要看一眼就足够回味一宿了。
屁股坚挺大腿结实肌肉也不错,挺禁折腾的。五条悟高中的时候就这么说过。
五条悟把墨镜往旁边鞋柜上一放:“明天还是运动会吧?”
虎杖悠仁点头,手搭在门锁上,背也直接贴着门板,好像随时准备夺门而出:“嗯嗯。”
“……”
五条悟转过身去,好像在想一些不太开心的事,但很快他又说,“那等结束了我们再喝茶吧,现在确实很晚了。”
“那个,炸鸡我们一起……”虎杖悠仁走到他身后,他却又突然转了回来,虎杖悠仁直接撞进他怀里面。
虎杖悠仁真不是故意的,但小鹿确实一直在乱撞。他不知道五条悟为何不以那次偶遇作为终结,继续跟自己做不太熟的老相识……还是说,五条悟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自己啊?
虎杖悠仁觉得这很糟糕,五条悟确实很优秀,自己看着他不断向前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继续自己干自己的事儿了,五条悟不需要被追逐被拥护,他需要的是某个人能跟他并肩,那样才有趣。
严格上来说还是他甩的五条悟,恋爱里赌气撒娇太正常了,该置气的应该是五条悟才对,虎杖悠仁并不讨厌他,却也依然犹豫着。
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发顶:“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吃完吧,我就不吃了。”
运动会第二天,五条悟完全不出虎杖悠仁所料地又出现了,这次是跟虎杖悠仁一起站在班级后面跳舞,也正如他俩所想的一样,还是猪猪侠。
虎杖悠仁可太熟悉这首歌了,闭着眼都能准确无误地做好每个动作,五条悟手长腿长,反而有些不协调,在他旁边慢半拍跟着做。
“是这样的。”
虎杖悠仁直接抬起五条悟的胳膊教他,“直接用右手敬个礼就好。”
五条悟有钱有闲不在乎工作,有的是时间陪虎杖悠仁玩儿。
虎杖悠仁跟他一起被孩子的欢声笑语淹没,吵得他俩直接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做操,但五条悟最后还是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说:
“咸蛋黄酱的炸鸡好吃么?”
虎杖悠仁一边做操一边说:“好吃!”
五条悟个子太高了,在幼儿园里像个巨人,很多小孩子都冲过来围着他好奇地问你是谁呀,五条悟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挂着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脚边围着一群。
其实他此行是为了把星星接走,夏油杰一忙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五条悟只能在这种接孩子的小事儿上帮他,然后等自己有了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夏油杰又会作为最坚实的后盾过来帮忙了。
星星找到自己干爹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累傻了,在幼儿园里上班真累,怪不得悠仁这么多年没空找对象,在幼儿园上班的老师从早上八点开始到中午十二点连坐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五条悟坐在沙地里盘着腿,头上盖着一个小桶,手心里全是沙子。
虎杖悠仁依旧是牵着星星走过去,蹲在五条悟旁边帮他把脸上的细沙揩掉。小女孩被五条悟抱起来坐在腿上,虎杖悠仁认认真真跪在沙地里用湿巾帮五条悟擦脸,还贴心地把他头上盖着的那个桶拿了下来。
虎杖悠仁低头帮他清理,尽量避开了眼神接触:“沙地里很湿的,你屁股会不会着凉啊。”
五条悟被几个小男孩推进沙坑之后就放弃挣扎了,算了,衣服大不了不要了吧:“没事,我的屁股现在挺热乎的……反正不凉。”
虎杖悠仁用手指抹了抹五条悟的脸:“你不会感冒吧?”
“悠仁。”
根本没人注意他俩,旁边全是小孩子乱跑,明目张胆谈恋爱又有什么,老师和孩子家长还可以亲切交流呢!五条悟抓住他的手腕:
“我饿了,现在可以陪我去吃饭吗?”
运动会第三天。
虎杖悠仁在办公室里拿着运动会秩序册当扇子扇风:“我跟他又没干什么。”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抱着胳膊:“你还好意思说,昨儿晚上我们查监控录像看看幼儿园里又没有进小偷,结果是你的偷心贼过来了。”
那腻歪的劲儿,说是前任都没人信,虎杖悠仁跪在沙地里,五条悟盘着腿坐在他面前卿卿我我,虎杖悠仁用湿纸巾帮他擦脸的时候他还知道抬头配合,跟明星化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连带五条悟抱着的那小女孩儿是一家三口呢。
虎杖悠仁倒进沙发里碎碎念:“哎昨天又跟他一起吃饭了我觉得好奇怪啊明明就是前任不是吗但是我一点都不讨厌这样……是不是有问题啊他今天可能还得过来……”
伏黑惠怕其他孩子家长看见影响不好,直接把丢了一半儿魂的虎杖悠仁拽走,让他去干内勤了,顺带休息休息充电,前几天太累了今天就别折腾了。
五条悟今天白天确实是没过来,但他今天晚上还是来了,在虎杖悠仁跟野蔷薇伏黑收拾完会场打扫完卫生准备回家的时候过来的,还一身酒气。
门岗保安都快在小门亭里看着深夜档烂片睡着了,五条悟还是双手插裤兜,微微驼着背穿过幼儿园门口低矮的装饰物大步跨进来,路过门岗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大叔辛苦了,晚上好”。
办运动会这几天门口挂了红外线感应器,只要有一个人走过去就会自动语音播报“欢迎来到小蓓蕾幼儿园”,五条悟在上一场局里喝了个半醉,刚走进来的时候还被感应器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虎杖悠仁刚收拾完背包坐在树下等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从楼上下来,垂着两条腿一晃一晃的时候五条悟看到他了,径直朝他走来,直接抱着虎杖悠仁的脸一边亲了一口。
五条悟的眼睛有点儿泛红:“这是今天的,差点就过零点了呢。”
虎杖悠仁微微撇嘴,男人身上的酒味有点儿太浓了:
“酒味好臭……”
五条悟抬起袖子自己闻了几下:“是么?我走路过来的,味儿还是很大么?”
虎杖悠仁听到背后楼里有脚步声就知道那两位大爷马上就要下来了,他只能把五条悟往园门口推:“园长要来了!!你你你,你先出去!”
像是偷偷摸摸早恋绝不能被发现一样,虎杖悠仁甚至想把五条悟找个地儿藏起来。
五条悟一边嘟哝一边委屈地垮着脸:“什么嘛,是那个鸡爪男孩吗?就大大方方告诉他我是来亲你的不就得了,这有什么的。”
鸡爪男孩,什么鸡爪男孩!你还好意思提柠檬酸辣鸡爪子!要不是因为你,伏黑那天晚上能用看病人的眼神看我吗!
虎杖悠仁把他藏在园门口的花丛后面,按着五条悟的头让他蹲下,但不好意思,实在是太高了,蹲下来还能看见一个头。
伏黑惠跟钉崎野蔷薇下楼就看见虎杖悠仁在院子里抠脑壳,眼神四处乱飞,伏黑问道:“怎么了?”
虎杖悠仁只能说没什么一直在等你们,结果五条悟在花丛里蹲麻了腿,稍微起身动了一下,红外线感应器又响了:
“欢迎来到小蓓蕾幼儿园!”
太尼玛吓人了,这可是半夜十二点,你欢迎谁呢?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抓起扫把准备冲出去抓人:“我就说最近幼儿园里有小偷吧!我们拿来装沙子的桶都少了一个!”
虎杖悠仁在后面喂喂喂了大半天,最后喊道:“等一下!那个桶,那个桶在我家!!!”
昨天帮五条悟把脸擦干净之后,虎杖悠仁跟五条悟出去吃饭了,桶也被顺道提走了。其实如果伏黑惠有耐心看完监控的话肯定是能看见那个桶的,但他是谁,他是连受腐唯是什么意思都需要慢慢体悟的懵懵直男,看到虎杖悠仁跟他的同性前任你侬我侬他已经受不了了,一把子关掉录像不看了。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又拿着扫把回头:“……哈?”
五条悟的两条腿都麻了,麻了,彻底麻了,都给我毁灭吧。高个儿男人站起来又往园里走:
“哎呀,怎么可能是小偷嘛,是我啦。”
虎杖悠仁用手挡着脸:“啊……我好不容易把你藏起来的……”
伏黑惠:“……你又背着我们搞事情?”
虎杖悠仁只能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微微踮起脚尖去摸五条悟的头顶:
“好啦,你先回去,明天再给你打电话,我们现在要下班了。”
五条悟还醉着,被老婆这么一哄就乖了听话了,重重点了两下头转身又出去了,感应器一点儿都不人工智能,看起来还很人工智障:
“欢迎光临小蓓蕾幼儿园!”
五条悟开始跟机器较真儿:“我都要走了你还欢迎,你欢迎谁呢?”
虎杖悠仁看伏黑惠一眼再看钉崎野蔷薇一眼,还在思考怎么向好朋友们解释自己的小鹿不听话这件事,五条悟又又走回来一次,这次不装了,不掩饰了,不偷偷摸摸了,直接当着幼儿园长和钉崎野蔷薇的面抱着虎杖悠仁在嘴上亲了一口。
虎杖悠仁没动,就这么等他亲,五条悟亲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用舌头,但今天喝了太多酒,味儿确实有点儿大,算了。
五条悟隔了一会儿才放开他,慢慢睁开眼,霜白色的睫毛颤动着:
“零点过了,我先把新一天的亲完。”
五条悟未必不会爱人,如果他真的遇到了想爱的人。钉崎野蔷薇在旁边抱着胳膊啧啧感叹,伏黑惠转过头一本正经问她:
“你之前不是给我说受腐唯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人只适合被爱,所有人都应该来爱他宠他吗?”
野蔷薇点头:“嗯嗯。”
伏黑惠若有所思:“哦,那虎杖就是五条悟的受腐唯了。”
钉崎野蔷薇连忙否认:“不不不,这话可不能乱说!!!”
虎杖悠仁摸着大型猫科动物的耳朵,rua了五条悟几下:
“我之前觉得你只适合被爱呢……没想到你也会心疼人啊。”
五条悟露出一副受伤了的表情:“谁说我不会心疼人的,我对朋友可好了……悠仁,我对你不好吗?”
虎杖悠仁跟他在零点的幼儿园空旷院子里对视,然后同时笑弯了眉眼。
虎杖悠仁点点头:“你也成长了呢,五条先生。”
五条悟将自己的小鹿,哦不对,把将自己的小鹿牵引出来在心里撞个不停的虎杖悠仁带回家吃饭了,这十来年的自由单身人路可算是走到了头。
虎杖悠仁跟着五条悟走到五条宅门口的时候还有点儿怀疑,男孩今天穿的是白色卫衣,悠仁拽着帽子下面的两根绳子:
“你是不是为了把你的跑车都拿回来才带我回来吃饭的。”
五条悟在自己家门口跟他站着吵嘴:“当然不是!我可从来没带人回来吃过饭。”
虎杖悠仁:“可是带我吃过饭之后你再跟你爸爸妈妈好言几句,你就可以把车拿回来了呢,你不会骗我吧?”
五条悟确实可以这么做,但如果他真要这么做,随便找个长得好看嘴甜的不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大周章天天跑去幼儿园亲虎杖悠仁呢?
虎杖悠仁发现自己心里的小鹿不撞了,但重新填满他心口的是另一种感情,被与自己相爱着的人保护陪伴着的感情。
他跟五条悟只要超过两天不见面就要开始发消息互相呜呜呜了,五条悟还有很多连虎杖悠仁自己都不用的可爱表情包,猫猫哭哭,小熊哭哭,还有虎杖悠仁的高糊表情包,不知道五条悟什么时候拍的。
五条悟抱着虎杖悠仁撒娇的时候,虎杖悠仁也没办法挣脱开,只能抱着大白猫的脑袋说好了,你好好说话我就答应你。
他俩之前是一直没有机会再续情缘,现在有机会了,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五条悟现在帮夏油杰接孩子特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五条悟才是星星亲爹,其实他只是想去找老婆顺便接个孩子。
所以五条悟只能牵着他的手进家门,走到客厅饭桌前跟爸妈介绍道:
“这位,我的心头好,虎杖悠仁同学,今天是来我们家提前熟悉适应新环境的,以后就要常住了,妈你做早餐记得也给他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