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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意外的话，太宰治和中岛敦早就回国了。
但既然这句话前面都加了个“要是没”，那就证明意外它还是来了，嚣张跋扈地来，趾高气昂地来，像催自己还钱的短信一样把自己吵醒却又让自己敢怒不敢言地来。今年一月初起始这场可怕疫情慢慢席卷全球，先是亚洲，再远渡重洋来到他们这里，好不容易可以来度度假吃吃美食的侦探社双O整个傻眼，原本还以为我会在回家之前把钱全部花光，现在不仅没时间没机会花钱，连家都回不去了。
中岛敦用行李箱里备上的口罩赶紧包住自己半张脸，即便白天也就只是待在他跟太宰治租下的小小别墅里不出门，他都还是要戴着，上厕所都不摘，跟太宰治说话要隔着至少五米，打招呼靠吼。太宰治则没工夫对抗什么疫情，他现在在全力对抗另一种痛苦——阑尾炎。鬼晓得是怎么发炎的，阑尾和扁桃体这两种东西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太宰治愤愤地想，已经痛了三四天了，再痛下去自己只能冲进厨房用菜刀直接割下来了。
中岛敦举着手机跑过来：“我预约到了！！这附近最好的医院！”
太宰治早料到肯定不会这么顺利，他抬了抬下巴朝中岛敦努努嘴唇：“你看看排号排到多久去了。”
中岛敦的瞳孔在屏幕前慢慢放大，男孩豆大的汗珠簌簌流下：“呃，半年之后。”
无语住，按照这个办事效率我还能活到半年之后吗？！我虽然一直在寻找自杀的方法但我最讨厌疼痛了！！太宰治闭上眼冲进厨房手握菜刀：“看来还是要自己解决这个事儿了。”
中岛敦连忙跑过去制止：“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机票贵到他俩再一次无语，这么贵的机票买下来我不仅阑尾痛到爆炸连两颗肾都要搭进去，中岛敦估计得把虎爪子拆下来拿去卖，哦还有虎胆，虎胆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中岛敦确实能回家，人也没了。就算能买到机票，全程高度警惕戴好口罩做好隔离跋山涉水回到横滨还要继续隔离，房费还得他俩自己掏，我还有个毛线的钱？太宰治和中岛敦晚上打着灯在书桌前探讨宝贝回家计划，第一，顺着太平洋游回去，途径大堡礁和北海道渔场，运气好的话太宰治还能游回老家，修长身影闪现津轻海峡。中岛敦用钢笔在纸上狠画了几道将这个方案直接Pass，您可拉倒吧，等游回去我俩估计下半辈子都走不了路了，瘸的瘸废的废，我才十八，您才二十二。
第二个方案则是，打电话给有能力的人，让他们过来接自己回家。两个Omega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皱眉咂嘴，他俩脑海里同时浮现出各自Alpha的脸。中岛敦芥川龙之介有名无实，上升着上升着感情就酸酸甜甜了，他俩暧昧了好久，还没正式在一起；中原中也太宰治早就分居只差办离婚证了，中原中也甚至不知道太宰治出国的事儿，反正没差别，都见不到人。
最不凑巧的是，中岛敦也是爱莫能助——只要自己碰太宰治一下异能便自动解除了，在病痛面前他们显得竟是这么无力。
所以他俩现在还不能回去，或者说，靠自己好像真的回不去。冬风之下高大榕树在他们俩暂居的小别墅外摇来摇去，灰黑色天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外边儿还是有很多头铁不戴口罩的人，中岛敦现在都不出门了，天天在家里吃泡面看电视……还有，跟芥川龙之介发短信。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芥川龙之介好像有点儿介意自己跟太宰先生待在一起这件事，隔两天就会问自己一遍。中岛敦只能告诉他“在买票了”“在准备割阑尾了”“在准备游回来了”……
中岛敦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们回不去了……qwq……”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总是身陷拉锯战之中，比一比看谁比较沉得住气不给对方打电话，疫情爆发几乎一个月，中原中也最近也一直在港黑大楼里好好呆着没出门，要么就做好防护回家做饭，芥川龙之介穿着更厚的风衣、披了块围巾，抱着胳膊跟他站在一块儿抽烟，抽的时候还要抬头看一眼墙上贴的“请保持安全距离，注意防护，全程佩戴口罩”。
中原中也当然知道太宰治跟中岛敦待在一块儿，而且还跑出去旅游了，你俩这点子也太背了，但凡你俩早回来十天都不会这样，机票也能更好买一些。
“你是不是没钱。”中原中也在自己办公室里问。
“……谁说的。”“……你不会打电话啊？手机拿来干嘛的？”
“……我阑尾疼嘛，我在想是不是要先把阑尾割掉再回来……”
干部大人才知道他得了急性阑尾炎：“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太宰治被他整不会了，“阿姨别念了。”
最后中原中也还是松了口：
“我可以过来，但不是坐客机。后天到。”
什么意思？太宰治想，这男的难道打算又化身成重力因子在空中乱飞乱砸一边南下一边拆迁，把沿途经过的所有澳大利亚的房子全拆了？再冲下来抱住自己，用自己的异能让他清醒过来？
太宰治满脸黑线，别了吧大哥，结果中原中也直接将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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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当真来了，从天而降，像七年前给自己一记大飞踹一样来了，还是这么惊世骇俗又毫不掩饰那份狂和拽，太宰治放下手机冲出门外，又被中岛敦拉回去把口罩戴上，棕发男人摸了摸没有刘海防护的光光额头，眯着眼睛看向空中。
一架黑底上边儿写了白字“PortMafia”的直升机缓缓降落，爬行梯从半开的舱门下探出，甩下去双脚落地，中原中也迎着风一步一步走下来，即便狂风迷人眼，他的铁帽子铁披风依旧纹丝不动。
都这样了还耍帅。太宰治咬了咬牙，捂着自己疼痛的地方：“中也？”
中原中也走下来将太宰治扛在肩上又往回走，中岛敦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衣服口袋里还装着备用口罩和手机，他望着中原中也的背影。
芥川龙之介没有来吗……？
芥川龙之介怎么可能没来。
负责开直升机的男人将防风墨镜和耳麦摘了下来，歪着头弯着腰从机舱中走下来，芥川龙之介用手抚了抚耳边乱飘的鬓发，伸出胳膊对中岛敦说：
“过来我这里。”
中岛敦担惊受怕大半个月，最开始得到疫情消息时晚上还睡不着觉，一个人裹在小被子里自闭到半夜三点，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是感染了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再后来自己没这么害怕了，但更多的是小心谨慎，再后来自己真的想家了，想回横滨，想见芥川了。
扑进芥川龙之介怀里的时候中岛敦再也挺不住，直接崩溃大哭起来，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把那两个大行李箱托起来，将他横抱上了直升机。
“撒手。”芥川将他放在自己旁边儿的副驾驶座上，中岛敦还死死拽着自己的围脖和大衣衣领不放：“唔？”
芥川龙之介又将墨镜戴上：“我要开飞机，撒手。”
中岛敦又慢慢睁开眼把手放开，摸了摸自己蓬乱的头发：“哦哦。”
芥川龙之介刚刚将他护在怀里挡住风抱上来的时候已经将他看了无数遍，中岛敦确实瘦了，每天心惊肉跳还没吃上好东西不瘦才怪，回去得好好喂饱他。中岛敦却一直窝在他胸口那里，根本没看见他时而沉静又可以掀起风暴将这世界所有碎片尘屑都掀起来的灰色眼睛，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脸？
“一会儿还要再下去一次，我开了个小型私人飞机过来。”芥川龙之介一边开飞机一边说。
中岛敦看着他的脸，慢慢伸手将安全带拉过来扣上，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芥川龙之介的脸：“你没有看我。”
芥川龙之介又将墨镜慢慢摘掉，镜框掀起他额前几缕头发，纸白皮肤、高挺精致的鼻子、一刀划过后印刻出来似的锋利冷硬的唇线……芥川有点儿无语，是你自己要我看你的，现在又捂住脸不愿意看了：“你到底看还是不看？”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个人裹着一条被子在后面嗑瓜子：“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中岛敦发现这座椅可以调节，慢慢地驾驶座副驾驶座这俩就靠在了一起，中岛敦将腿搭上芥川的腿，两个人几乎是抱着开飞机的。
芥川龙之介微微低头用唇去够他的耳朵，把他锁在怀里，双手继续握着把手认真驾驶：
“原来你想抱着啊，那你早说不就行了。”
芥川龙之介说这话的时候连鼻息都没乱，眼睛只沉沉地盯着防风玻璃之外的山脉河流，声调平缓没有起伏，中岛敦整张脸却涨红像小番茄，最后又低着头用手去抓芥川的脖子，不让他说了。芥川龙之介总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偷笑，还一边笑一边补充道：
“马上要换另一架飞机了，驾驶座副驾驶座离得很远，你只能坐我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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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中岛敦在侦探社里把自己那个小小白色行李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找不到自己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那一大包口罩，现在口罩很难买的你知唔知啊！中岛敦急眼了：“太宰先生，您有没有看到我的口罩呀？”
这两位朋友出国玩回来之后身体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扔进港黑旗下的私人医院把那一小节烂掉的阑尾割下来甩了，太宰治现在生龙活虎气色红润坐在座位上吃冰淇淋。
唯一有个变化就是：他俩又双叒叕没钱了。侦探社工资低是事实，中岛敦每到月底有点儿紧巴的时候太宰治总会教他如何省钱，要么就装醉赊账要么就打电话给男朋友借，中岛敦演技不好做不到，却又不好意思向芥川龙之介开口，他俩还没正式在一起呢！太宰治每次都截图自己信用卡余额给中岛敦看，0.00，多么彻底多么干净，比我的还少，可是您还是照样吃喝玩乐，您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肯定是芥川君帮你收拾行李箱弄丢的，打给他让他赔给你。”
太宰治信口胡诌，然后继续吃冰淇淋追剧，“就算不是他弄丢的你也赖给他。”
那晚芥川龙之介跟中原中也出去玩儿了，他以前跟自闭儿差不多，现在慢慢开始学者在外面吃面、在外面吹着海风散步了，酒桌上不知道是谁特损：
“三个月没那个的喝。”
一群男人哄笑起来，以往大家说的都是什么“三个月没杀人的喝”“三个月没好好在家里睡觉的喝”，芥川龙之介可给中岛敦害惨了哇，自从约定了不杀检查之后芥川龙之介确实信守承诺说不杀就不杀，但他的阴间作息又一如既往地吓人，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宁是要当神仙吗？芥川龙之介只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度昏迷，被中原中也抬回家，要么就被重力操控着贴在电线杆旁边等芥川银开车过来接。
中原中也没喝，其他男的都没喝，芥川龙之介像看到叛徒一样瞪了中原中也一会儿，最后又是一整杯全喝下去，橙发男人低声说：“不会吧你。”
他知道芥川一直是处男，可是那次你不都开着飞机从北半球跑到南半球把那小子接回来了吗？
中原中也：“你怎么回事儿啊你？”
芥川龙之介：“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那种事。”
中原中也：“……我想做就做了啊。”
芥川龙之介：“哪儿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想这个。”
中原中也：“我还搞不懂你呢，我操。”
两个人慢慢安静起来，芥川龙之介一想到太宰治跟中原中也的关系心情就有点儿复杂，不过事实上确实只有中原中也能hold住太宰治，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包厢微妙地沉默，一是没料到中原中也跟太宰治分居这么久居然还有×生活，二是没料到芥川龙之介居然还是处男。
别处了，芥川，你可抓点儿紧！
芥川龙之介酒量没以前这么烂了，之前能直接把自己喝死，现在能自己走出酒吧了，虽然有点儿歪歪扭扭。中岛敦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不方便。”芥川龙之介不喜欢他说“在吗”，有事你就直说。
“哦，那我明天早上找你。”中岛敦作势挂电话，芥川龙之介又把他喊了回来，这小傻瓜在家里穿着拖鞋双手拿着手机的样子自己都能想象出来：“你现在讲。”
“从澳洲回来之后我发现我那包口罩不见了……你有看到吗？就是一个蓝色的小包包，里面有五十个呢。”
口罩？哦，芥川龙之介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港黑早就全面复工了，中原中也跟自己在大楼里都不戴口罩，中岛敦则是出门扔垃圾都要戴好。
“没看到。”芥川龙之介在海边靠着栏杆，“让你没个记性。”
“不是……可是行李箱是你帮我拿的呀，应该是你弄丢的。”
中岛敦总是在生命危在旦夕时刻学会勇敢，我真没钱了，我就讹你一点儿，就这么一点点，
“你赔我。”
芥川龙之介觉得在电话里讲不清楚，那晚直接把中岛敦叫了出来，中岛敦换好鞋子准备跑下楼的时候又冲回家火速打开热水洗了个头，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恋爱了吧。
中岛敦摸着湿漉漉的发尾走到芥川龙之介面前的时候，男人把一根未燃的烟收回口袋里：“你说你丢了多少个口罩？”
中岛敦看出来他醉了，他醉之后整个人会温柔很多，批话也会更多。
“……”中岛敦紧紧握拳，“一百个。”
张口就来。芥川龙之介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但自己又不太能想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芥川缓缓眨眼，用手戳了戳自己胸前的领巾：“是我弄丢的吗？”
“是的，就是你。”中岛敦慢慢点头。
芥川龙之介在路灯下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中岛敦刚好站在光线最好的地方，长睫毛上的轻细毛屑都清晰可见，他打开风衣领口把内袋里的钱包拿出来：
“夺钱一个？”
芥川龙之介的东京腔在喝醉之后也会更明显一些，这不巧了吗，中岛敦也开始字正腔圆地说普通话：“三千一个，你得给我三万。”
三万，狮子大开口！对中岛敦来说这确实是笔不小的钱。
芥川龙之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那根藏起来的烟拿出来含在嘴角，低头从钱包夹层里数了十张大钞出来，递给中岛敦。
中岛敦心想这也太好骗了这也太好骗了这未免也太憨了：“那个……真的要给我吗？”
“你不要给我。”芥川又抓住他手腕。
“不不不，这是你应该给我的。”中岛敦笑出来，往后跳了一步。
芥川龙之介把钱包塞回风衣内袋里之后中岛敦转身想走，其实小老虎很想跳过去抱着他亲几口，但最后还是不敢，呵呵，敢骗我的钱但是不敢亲我，你这人真是笑死人了。
芥川龙之介在他身后喊道：“你拿了我的钱应该说什么？”
中岛敦这才想起来自己没道谢，他乖乖鞠躬：“谢谢。”
“……”给我整无语了，芥川龙之介抓着他后脑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直到中岛敦像一只猫一样被自己单手托举，“不是，我是想问，你骗了我的钱之后还不跟我回家是吗？那我就报警了，反正我俩没任何关系。”
你还好意思报警？！中岛敦张大嘴巴愣了好几秒：“……呃，那你为什么要拿钱给我？”
芥川龙之介确实喝了不少，但没昏，中岛敦对着自己似乎没办法讲大话，因为自己多看他几眼他就会全面坍塌，然后低下头抠着手指说你别看了。芥川龙之介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但相对地，自己好像也说不出中岛敦哪里好，就是喜欢跟他在一块儿，中岛敦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不是我想带你回家，而是，我是你的。
“你上次在飞机上没做完的事情，一会儿还继续吗。”
芥川龙之介一句话把两个人拉回从澳洲回来那天的驾驶室，中岛敦被他摁在座椅上亲到大脑缺氧，最后两个人连皮带都解开了，强劲气流却突然造访，中原中也只好把盖在脸上的杂志拿下来，用重力保持平衡，然后继续睡觉。
气流这么一搅和，他俩就没工夫心情继续搞了，只能尴尬坐回原位继续开飞机。
中岛敦很想，很想拥抱他，其实已经想很久了，最后他们确实抱住了彼此，在月光如水的落地窗之前，在薄纱之内，芥川龙之介被他轻轻伸出胳膊环住腰，热乎乎地、莽撞又忐忑地围上来，中岛敦又哭又笑：“我拿你没办法了……”
芥川龙之介知道侦探社工资低：“三万不够你用吧，我觉得。”
“不是……已经够了，下个月我会好好攒钱的。”
“不是，我是说。”芥川龙之介说，“跟我住在一起之后，一个月十万都不太够，我感觉。”
你别给我瞎倒装了！中岛敦晕晕乎乎地被他推倒，一面搞一面亲，芥川龙之介故意把每一句话都拆成一组组词语一点一点说出来，配合着他顶撞自己的节奏，自己差点儿死了。
中岛敦最后抓着枕套角角面朝下说：“真的不行了……芥川、别撞了……呜呜呜老公……要死了我……”
倒装句是会传染的，爱也会，宠和疼也会。
“要爆掉了……”“不会的你。”
“你好像更大了我感觉……”
“这确实我感觉。”
芥川龙之介那晚抱着中岛敦呱啦呱啦说了一堆，关键是还没有表情，甚至眼皮都有点儿因为醉酒微肿，你别说了！中岛敦把他按进床里用枕头蒙住他脑袋不让他动，芥川龙之介本就醉着，被按倒之后好久没出声儿，我靠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吓得中岛敦赶紧把枕头拿起来将他翻面：
“芥川？”
芥川龙之介屏息闭眼在他怀里呆了很久，过了会儿又突然睁眼，他现在酒醒了，现在才是party time。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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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的社交网络跟千千万万粉丝不多但是头像背景简介都蛮可爱的普通人一样，他喜欢转发“30s之内转发明天就能收到最好的消息”“转发这只猫猫幸运马上就来”之类的东西，虽然确实没什么吊用，但他还是喜欢转，帮楼下披萨店折纸盒子赚到外快之后还会在一万多条评论中慢慢输入自己的话：“谢谢！我证明是真的。”
他还喜欢发一些没有任何人点赞的日常博，比如“我胖了两斤，是不是我最近吃多了，我不能再吃了”“？我怎么又吃了一整盒蛋黄酥”“太宰先生跟我一人三个蛋挞，好耶”，工作受挫会说“呜呜呜我睡过头了”“我怎么坐过站了？！”。
芥川龙之介的主页没有任何内容，背景和头像都是全黑，简介是“step by step”。
中岛敦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芥川又把自己的金句拿出来讲了一遍：
“无需多言，唯有行动。”
“呃。”中岛敦只能抠脑壳。
芥川不给任何人点赞评论，谁都不关注，但在一起之后就fo了中岛敦，每天都会看中岛敦发了什么，不仅要看还要评论，每一条都评论，烦死了：
“什么意思，转发这个就能梦想成真？真是笑死人了。”
“这家餐厅不好吃，别马克了。”
“你不胖啊。”
中岛敦教他“真是笑死人了”的其他说法，比如“我笑到发出鸡叫炸鸡店老板冲出来把我抓进去险些把我也炸了”“我笑到蹦起来围着操场跑十圈”“笑拉了”“笑yue了”“笑得”，芥川龙之介却一个都没有用，之后想表达“你真是笑死人了”的时候就说：
“哈哈。”
虽然他没有在嘲讽，但看起来就是很膈应人。
中岛敦有的时候被他的评论整烦了就说你不要再评论我了，芥川在电话里愣了一会儿然后说哦哦，其余的什么都没讲。中岛敦挂断之后总感觉不太放心，又给他拨过去：
“……今天晚上下班之后你要来接我吗？”
芥川龙之介在办公室里笑，声音还是毫无起伏：“不去。”
中岛敦总能被他骗到，呃了大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不要生气嘛……”
你是跟谁学的啊，中岛敦。芥川龙之介感觉有点儿可爱，还按了录音键将这段通话录下来。
中岛敦确实是当真了，那天下午下了班就跑到港黑大楼门口说我要见游击队长，保安拿出电棍准备逮捕七十亿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一步一声脆响地下来了：
“笨蛋，过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