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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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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她是在你家对么?吃饭没?冷不冷,要不要我送件外套过去?”

中原中也给芥川龙之介打了个电话,站在家里客厅窗帘边尴尴尬尬,太宰治坐在沙发上摆弄刚弄好的蟹肉煲和凉菜。害,本来就是给女儿做的,结果中原中也把女儿气走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中也,你说对吧。”

公屏们,把中原澄子实惨打在兄弟上。头大的是中原中也,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但还是带了点儿为人父母的基本关切在里面,一面痛苦憋笑一面用筷子在碗里搅,回忆刚刚发生的事儿。

太宰治跟中原澄子跑去韩国玩了一圈儿,一个小时之前刚回到横滨,二十八岁的太宰治和六岁的中原澄子同时把行李箱放下,张开双手笑眯眯地迎接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下车之后便向他俩走来,像往常每一次一样稳稳地温柔地走来,中原澄子已经是个很精致的小美女了,鼻子嘴巴像中原中也,眼睛和发际线的生长纹路则跟太宰治一模一样,人生中第一张证件照拍摄过程中都被摄影师小姐姐撩了很多次头发,一边闻小女孩身上的香味儿一边问:姐姐可以跟你做朋友吗。中原澄子在家里被中原中也叮嘱了无数遍“陌生人的东西不要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但澄子知道这不是恶意,于是只能说:姐姐,我喜欢男孩。

中原中也也没太注意,一见到太宰治便抱了上去,太宰治笑弯了眼睛,被中原中也抱起来在机场门口转了好几个圈,两个人一边笑一边闹。

中原澄子在旁边保持着张开手臂等着爸爸过来抱着举高高的动作,脸上的甜美微笑瞬间凝固。

好啊,你们两个,给我记着!

中原澄子生气的时候更像太宰治,一张小猫脸气鼓鼓拽兮兮,歪着嘴,形状好看的爱心唇粉嘟嘟的。中原澄子的白色连衣裙在风中凌乱,她的心也破碎成了两半。

中原澄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行李箱也不要了,中原中也刚准备回头把女儿也抱着,才发现人不见了,只剩一个行李箱了。

“你去哪儿?”中原中也在后面喝道,“外面冷!”

中原澄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像以前太宰治每一次跟自己吵架一样,栗色长发甩甩大步地走开:

“去敦那里!”

中岛敦今年二十四,还没跟芥川龙之介正式结婚,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孩儿。中原澄子出生的时候中岛敦才十八,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芥川龙之介都说:额,那你就叫他敦哥哥吧。

虽然辈分完全乱套,但大家都默认了,中岛敦就是中原澄子的敦哥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原中也在后面又喊了一句,“我去接你!”

中原澄子用手压了压被机场外的大风吹乱的顺发:“不理你!这个周末你就跟太宰治过吧!”

太宰治赶紧从中原中也手臂里出来,冲女儿喊:“你不可以生我的气哦,不关我的事!”

中原中也转头瞪了太宰治一会儿:“什么?”

芥川龙之介把整件事情搞明白之后,揉着眉心冲中原中也说:“没事,她很好,家里什么都有,她上次过来留下来几件外套,敦都洗干净收好了。”

中岛敦蹲在中原澄子旁边帮她梳头,惊人发量和柔顺程度遗传自太宰治,澄子一边吃着橙子一边对中岛敦说:“敦哥哥,我还是觉得你最好了。”

中岛敦揉了揉她的小脸蛋:“你爸爸就是一时犯错,他可喜欢你了。”

中原澄子伶牙俐齿机灵无比,她把一瓣橙子递给芥川龙之介,芥川接过之后被她下一句话噎死:

“你们当然都这么说了,我妈也这么说。等你俩也生了小宝宝,你们的宝宝也会生芥川叔叔的气。”

这个世界怎么了,六岁的小孩儿嘴巴怎么那么能说?

这个世界又怎么了,芥川龙之介就比中岛敦大两岁,怎么就成叔叔了?

我很老吗?芥川龙之介一个都不怎么敷面膜的人,偶尔也会照照镜子,把中岛敦拉过来一起照,端详半天愣是没搞懂问题出在哪里。

中岛敦哭笑不得,回头看了冷着脸举着手机开了免提把声音录给中原中也听的芥川龙之介,然后笑出小白牙:“但是爸爸妈妈给你的爱是不会变的,你就别生气了,我们一会儿做好吃的给你吃,再给你一盒草莓牛奶,一会儿你爸爸过来接你回家睡觉,好不好?”

中原中也听女儿吃得好玩得好也就放心了,跟芥川再简单说了几句就收了线。

中原澄子童真可爱的话语再一次将芥川龙之介打到沉默,这次不只是芥川,中岛敦也沉默了:

“你们说,为什么工作日的时候中原中也太宰治就在家里好好陪我,太宰治还陪我唱歌跳舞呢,他俩对我可好了,但是一到周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很忙,要出门,把我扔与谢野阿姨和江户川叔叔那里,让他们陪我玩儿,说是要出差。”

中岛敦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直到中原澄子说出下一句话:

“而且我看了一下我爸爸风衣口袋里的小票,每周末他都会去酒店车库停车,小票都能贴我日记里贴厚厚一本了。”

中岛敦、芥川龙之介:“……”

不行,这可不成,这小女孩儿太聪明了,太宰先生你也不注意点儿!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已经忘了那晚他俩是怎么把这个话题转移开的,毕竟他俩也是打算避开孩子出去开房的可恶大人,现在的小孩子太可怕了——他俩把中原澄子送回家之后,回到家里,坐在沙发边靠着头闭着眼休息。

芥川龙之介抱着手臂认真地琢磨:“我觉得不错,以后周末就出去开房吧。”

中岛敦立刻坐起来:“干什么?孩子怎么办?”

“送他出去玩,或者报个班什么的。”

中岛敦用手指指着他:“不行,报不报班他自己决定。”

“那你说,怎么办?”芥川慢慢靠近他,手摸上他的脸,眼睛变得有些晦暗,

“工作日陪孩子,加上工作和各项杂事,根本没空。周末也不可以么?”

芥川龙之介的魔力就在这儿,要是换成别的男人,这话就是商量着说的,更有可能是撒着娇对老婆说要做的,但他不是,他从来不是。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知道你也要做,所以软要挟。

坏人!中岛敦咬着牙齿把中原澄子吃剩下一半的橙子扔过去:

“到时候再说吧……!”

芥川龙之介还真合计起来了:“哦,要不直接买套新房,改装一下买点新奇道具进去吧,比较划算,一劳永逸。”

中岛敦捂着耳朵进了厨房,啪的一声把玻璃门拉关上:“你不要跟我说话!”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中岛敦晚上想明白琢磨透这个事儿就松口了,还是一边哭一边说老公我爱你的时候答应的,说周末也要做。

芥川龙之介第二天早上起来对着穿衣镜整理头发和衬衫的时候就看了眼镜子里自己身后大床里裹着被子还在睡的中岛敦,说:

“你早想明白不就成了,非得我身体力行教你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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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太宰治低头看了一下女儿的试卷,这偏科也忒严重了,英语一百,国文九十八,数学四十七?

不愧是我女儿,跟我差不多,不喜欢的就真的一点儿都学不进去。

中原澄子今年十二岁,她悄悄将太宰治拉进房间,打开那台粉红色的小夜灯,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我俩的秘密。

然后就掏出一份不及格的数学试卷给太宰治看。太宰治当然不会因为学习上的事儿责怪她,你学不进去就不学了,我知道你会有缺点你会闹脾气,但是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干坏事儿,不会影响别人。

中原中也对她又温柔又严格,大事儿上老爸是一点儿都不好说话的,中原澄子只能找妈妈商量。额,虽然太宰治从来不说自己是妈,都说我是你爸爸,中原澄子只能在太宰治面前叫他爸爸叫中原中也Daddy,等太宰治走远了,转头就给中原中也说:

你老婆真的很较真,还有点儿喜欢翻旧账。

中原中也只能一边低头喝茶一边说:岂止是有点儿喜欢,他最喜欢的就是阻止别人就是重提,同时翻旧账让你面对。

中原澄子对太宰治说:“你不能跟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只能点头:“行我不给他说,我饿了我要出去吃点饭。”

中原澄子老觉得自己老妈不太靠谱,你要是让太宰治保守秘密,他满口答应,然后叫来一堆人一起帮你保守秘密。中原澄子又拽着太宰治袖子把他叫回来:“你发誓你一定不告诉他。”

太宰治竖起两根手指:“我不告诉他,行了吧?”

说罢,漂亮男人又笑起来,“但是你的奶油曲奇要给我吃。”

中原澄子虽然出身自优越的家境,什么都不缺,但是跟父母不太一样的是,她很抠。

她说勤俭节约是美德,但是太宰治都被她抠得受不了了,一包干脆面愣是要掰成完全相等的两半才拿给太宰治吃,太宰治问你怎么不拿个天平来算算重量呢,中原澄子说哦谢谢你提醒我了,我明天就去买一个。

中原澄子一听太宰治觊觎自己的奶油曲奇,脸色瞬间变了。

女孩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妥协了:“行,给你三块。”

“三块?!”太宰治一听就把双手往下一甩,转身准备出门。

中原澄子又把老妈拉回来:“五块,五块。”

太宰治狮子大开口:“起码二分之一都要给我吧。”

说完还动了动手指,做出一个“拿钱来”的姿势。

中原澄子实在是没想出来到底怎么跟中原中也解释自己偏科十分严重这事儿,数学是真的一点都学不进去,每次拿着自动铅笔坐在桌前说好的我要开始学习了,刚看一道题就睡着了,一睡就是两个小时,还是中原中也过来把自己抱去洗漱的。太宰治脑瓜子聪明,咬着笔杆子想一会儿就能解出卷子上最难的那道题,给中原澄子讲解了好几遍,然后问:你到底听懂了吗,中原澄子甚至不好意思说没懂,毕竟太宰治讲得口干舌燥。

呜呜,妈妈,我是真的不会!

虽说数学苦手,但学别的科目就完全不会,中原澄子半个小时就可以写出一篇优秀作文,娟秀小字儿整整齐齐排列其上,中原中也还会把她的作文卷好好收起来带去办公室放在文件之中慢慢地看,卷面上一点儿褶皱都没有。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其中八九,即为数学。

中原澄子最后咬着牙对自己老妈说:“成,二分之一就二分之一,切,大不了我让爸爸再给我买一盒。”

太宰治又笑开了:“诶,你早这么看得开不就好了,钱乃身外之物。”

中原中也为了监督女儿好好喝牛奶,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厨房里把牛奶盒子打开,蹲下去一瓶一瓶地数,如果数量不对,中原澄子就要被爸爸拉着脸教育一顿。

这天中原中也照例蹲下去数牛奶,把牛奶拿起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压着一张试卷。

看了看纸质和笔迹,应该就是最近的试卷。

再看了看日期,哦,就是三天之前。

再看看分数,中原中也皱眉沉默了会儿,脸上的纹路波动像有小虫子在钻洞一般,特丰富,特精彩,眼尾都是戏,值得一座奖杯。

中原中也那晚睡在沙发上用毛巾裹住脚抓着遥控器看足球,一句话没跟太宰治中原澄子说。

女儿骗我好办,小孩儿嘛,我还能识破。太宰骗我也无所谓,说得好像他平常少坑我了似的。

双拳难敌四手,他完全没意料到这俩合起伙来把他蒙在鼓里。

中原澄子跟太宰治在洗手间门口嘀咕:“怎么办啊,爸爸没吃晚饭,直到现在一句话没说。”

太宰治捧着热牛奶:“你别管他,你去睡觉,我哄。”说完还认真点了点头。

中原澄子:“你还会哄中原中也?”

太宰治:“怎么说话呢,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可没少生我气。”

太宰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甜蜜岁月,笑出梨涡来,“反正我哄得好,怎么都哄得好。”

中原澄子溜回房间睡觉,太宰治捧着热牛奶递给中原中也,走到他身边站直了说:

“中原干部,出列!”

中原中也裹紧被子,继续看巴黎圣日耳曼对拜仁慕尼黑,比赛已经到了最精彩的时刻,他挪了挪手肘的位置,撑着自己的头,打了个哈欠。

太宰治有被冒犯到,好哇,结婚七年,痒了是不是?

“中原中也,答话。”

太宰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把牛奶举着递过去,中原中也也没有任何反应。哎呀,是真的生气了呀。

“中也……中也,喝牛奶。”

中原中也不理他。太宰治叫自己“中也”的时候是最可爱的,刻意拉长的尾音又懒又乖。

中原中也扯了扯大毛巾,继续看球,还歪了歪头,示意太宰治你挡住我了。

“你喝一点吧,你不吃饭,我会担心的。”太宰治用手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脸蛋,中原中也的脸此刻像能剧面具,冰冷无情。

“你气我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呢。”中原中也翻了个身。

“哎呀,其实澄子很努力在学数学了,但是数学这东西不是你想学就学得好的,对吧,你看看我,我可以考试可以做作业但是体术就是不行啊,我就是不喜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澄子读书已经很认真了,她每天做那些题,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宰治很难得地说了那么多,其实女儿怎么样当妈的最清楚不过了。

中原中也拽着遥控器瞟了他一眼:“是么,体术你压根儿就没好好学过,当然学不好了。”

太宰治被他一句话噎死,扁着嘴居然没想出来怎么应答。

“你不要生气了嘛……”

太宰治把拖鞋甩开,也跟着上了沙发,用手去拽中原中也的衣服,抱着他,在他脸侧亲了一下,“中也……中也……”

中原中也本来没什么表情,被他这么一贴一撒娇就忍不住了,最后太宰治咬着他肩膀,他则闭着眼笑了出来:“跟小猫挠痒痒似的,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不疼。”

太宰治趴在他身上又用手戳了戳他的脸:“老公,要吃饭吗。”

“吃哪种?”中原中也捧着他后脑勺,扯出一抹狞笑。

中原澄子在房间里踱步,她确定了,自己父母做的就是性健康普及手册上说的那件事儿,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听到什么动静的时候、周末被送到敦哥哥家的时候,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绝对就是在做这种事儿。

现在也是,自己爸妈在沙发上干什么?

“有伤风化。”中原澄子把自己的房间门反锁,冲回床里用被子蒙住头。

2

当那双手伸到自己腋下的时候,中原澄子,在班上从不与任何人起争执、即便深处女生小团体中心都可以静观其变两耳细听双方言词最后淡淡地弹开圆珠笔继续写作业的人,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杀心。

中原中也从小便在泥巴地里挣扎滚打,每一次使用异能几乎都将双臂弄破飙血,超强的力量从躯体之中不断爆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当成风暴的出口,发狂之后的野兽是不会理会自己破坏了多少东西的。太宰治向来是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不动手,而且大部分时候不主动打人,中原澄子受他影响,嘴皮子特溜,但这次是真的火了。

中原澄子今年十六岁,中原中也为了让她完全远离港黑、过上幸福平安的人生,一直不让她碰任何相关事务,唯一的交集也只是跟着自己和太宰治偶尔出去吃吃饭、见见朋友,而且必须是信得过的密友。中原澄子刚换好珍珠色的礼服裙,提着裙摆拿着手袋从更衣室出来,跟着一群人一起坐电梯的时候,一个男人便将手搂上了自己,仗着人挤人,一直把手放在自己腋下那块儿位置不动。

中原澄子很想把高跟儿鞋脱下来砸他,最后还是忍了下去,轻巧地转了个圈儿把人甩开,刚到宴会厅就冲去找中原中也,抱着爸爸的肩膀摇头:“后面有个男的……摸我,他摸我……”

中原澄子不小了,确实,十六岁的姑娘,且已经分化成了Alpha。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信息素与压倒性的个人魅力去挑选伴侣、走完自己的后半生,但中原中也眼前却总是当初自己在产房外颤着双手等消息的那个夜晚。那算是自己最激动、最脆弱、最快乐的时候,比任何一次烂醉之后的矫情还要真情实感还要痛快。

中原中也从看到女儿仓皇逃出电梯找自己那刻起便没有说一句话,他打起架来是无所谓破坏了什么东西的,要赔就赔,一张桌子夺钱,我付了再继续打。

于是咸猪手男人被一道巨大的、无可反抗的力量拽进了一间漆黑小仓库,然后便是一顿雷雨般的拳头。

等到总算睁开眼时,男人看着眼前四人四色,彻底傻眼。

新旧双黑……当初一战成名的超强黑社会组合双黑,还有他们的后辈,用黑色布条包裹着虎爪战斗的这两个人。

中岛敦把手套摘了下来:“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点痛。”

芥川龙之介捂着嘴咳了两声,仓库里空气太差了:“以后会越来越痛的。”

太宰治笑得让人心惊胆战:“你知道你摸的是谁吗。”

中原中也还是没说一句话,上去就是一个将后槽牙踢碎、让嘴里瞬间血肉模糊的大飞踹。

3

“你就是我爸爸给我请的保镖?”

中原澄子正在学校剧团排练新剧,一个银发红眼粉唇的少年敲响了她的更衣室门,说会全程保住自己安全。中原澄子给男孩倒了一杯热奶茶,坐在他对面用手指卷着刚弄好的头发,另一只手伸出去准备握手:

“啊,谢谢你。我叫中原澄子。”

是个很标致的女人,三庭五眼都恰到好处,眯眼笑、露齿笑和不笑都各有韵味。银发的Omega男孩吞了吞口水,而且……这个女孩子,是个Alpha,去年还拍了广告,烈焰红唇、长发飘飘、美背长腿在电视机里飘啊飘,也在自己心里摇啊摇。

芦泽幸一将搭在桌面上的手缩了回来,这女人身上有很浓的药香味儿,应该是她的信息素味道,仿佛跟她一起睡,闻到她头发上、肩膀上的香气,自己就可以一夜好眠。

“我叫芦泽幸一,叫我幸一就可以了。”男孩咬了咬下嘴唇,眨着大眼睛躲闪中原澄子的目光。

中原澄子经常被别人问“你是不是喜欢女的”,事实上没有谁不喜欢好看的香香的女孩子,但中原澄子对女人的喜欢仅局限于看看ins上的网红辣照而已,如果要谈恋爱的话,还是想找一个男孩子。

比如一个可爱的乖乖的Omega,眼睛大大的,嘴唇粉粉的。

中原澄子用手撑着脸颊笑了出来:“你在害羞吗?我今天怎么了吗,妆容有问题吗?”

中原澄子十三岁那年接了个杂志封面的活儿,中原中也说你数学及格我就让你去拍,中原澄子便发奋苦读挑灯夜战,总算拿到了61分的好成绩。那天,考了98分的学霸把卷子揉成一团扔垃圾桶里破口大骂改卷老师不是人,问为什么我的每一步都如此完美却不是满分,我不满意,中原澄子却抱着自己的小姐妹大跳,就差拿鼓出来欢跳印第安人舞蹈了,朋友们问你丫多少分,中原澄子挥舞着卷子说老子61,牛逼不!

中原中也心情十分复杂,但还是让她去拍了。从那之后中原澄子便一边读书一边拍戏。

中原澄子没忍住多逗了逗他:“你很难受吗?为什么一直咬嘴唇?”

男孩低着头不敢看她,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

“姐姐,不要看我……我的抑制剂,在包里,包在外面……我忘拿进来了……”

中原澄子觉得逗他太多反而会起到完全相背的作用,于是那天还是礼貌地谈了一下工作问题,然后将男孩子送上了出租车,说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中原澄子身高一七五,她一身红裙、弯着腰在街道边撑着出租车的窗户,低头将一张大钞塞给芦泽幸一,说:“坐车钱,应该够了,剩下的你拿去……多买点含片,喷雾不太方便携带。”

说罢,芦泽幸一双手接过大钞,点点头说谢谢姐姐。中原澄子随后将目光转向司机,笑着说那就麻烦您把屋里人送回去了。

屋里人?

芦泽幸一把那张大钞捏在手里直到被手汗浸湿,他才反应过来中原澄子说的是什么。

4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把手里的机车钥匙一把拍在桌面上。他原本想开着机车出去兜风,好嘛,行嘛,可以的嘛,现在完全没心情了。

“太宰治,把户口本儿给我。”

中原澄子看中原中也这关过不了,又转向正在沙发里打游戏的太宰治,伸出手像当年太宰治管自己要奶油曲奇那样,理不直气也壮,“我要去结婚。”

众所周知游戏是没办法随便暂停的,但太宰治直接退出程序,够刚,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迷惑到极致:“啊?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你跟谁结婚啊,你才二十岁。”

“我是认真的,我在东京买了三套房,横滨五套,有车,加得起油买得起菜养得起娃的,我怎么不能结婚?”中原澄子走到太宰治面前,有些急切,“不能等了,都谈了四年了,再不结就要分手了,幸一就跟着别的女的跑了!”

“……?”中原中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危险,幸一,那不是我给你请的保镖吗?!哦,还是个Omega?你挺会玩儿的,闺女,真的,你真挺会玩儿的。

太宰治在沙发上抱着腿问:“你喜欢他哪里?”

“每个地方。”中原澄子早就想好此类问题怎么答了。

“他哪儿最吸引你?”

“您这不废话吗,爸,您家Omega哪儿最吸引你,您自己心里没数?”

中原中也语塞,拿过机车钥匙背着手就溜达出门了,把这个头疼的问题暂时扔给太宰治。太宰治吃着薯片冲慢慢合上的家门抛出一个憎恨的白眼,中原中也你给我等着!

“可是你现在还很年轻,我怕你后悔哦。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就开心。”

太宰治当然是希望女儿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想做什么做什么、无忧无虑,人生就是最快乐,然而中原中也考虑的东西好像比自己更多,随着年龄增长,自己反倒成了更理智更清醒的那个,中原中也常在朋友聚会时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旁人越开心他就越沉默,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闹他他反而没办法燥起来了。

人,不服老确实是不行。

中原澄子十五岁那年以红唇黑发造型的广告出名,现在一直待在片场拍戏,满世界地飞,芦泽幸一从来没离开过她半步,中原澄子小的时候还用中原中也办公室里的电脑上网吃明星和经纪人结婚生子的瓜,当时还说“这女的经纪人歪瓜裂枣的,她怎么会看上他呀,真傻”,现在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每天都跟这个男人同吃同住同起同睡,不喜欢上他才难,更何况芦泽幸一太可爱了,中原澄子的唇色偏深,看到樱花粉果冻般的唇瓣就有点儿色心大起,她总算理解中原中也周末就要拉着自己老妈出门开房到底是为哪般了。

芦泽幸一每次哭着说,老婆我想进去、求你了的时候,中原澄子总是躺着看他,轻轻扬起下颚,将腿打开,然后说:“你进来就是了啊。”

自己被私生追车、摸手,被导演组冷落穿小鞋儿,被别的女演员嫉妒排挤的时候,虽然可以成熟地处理这一切事情,心中的委屈和难受却没办法被熨平。倒在保姆车里用卸妆湿巾铺在脸上想静静地偷偷地哭一会儿,这个时候却又落进一个不算太用力的怀抱里,芦泽幸一一直在自己身边。

“……我觉得你应该也知道,大部分男人接近我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们爱我们,只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利可图,觉得我们是摇钱树,跟我们在一起倍儿有面儿。”

中原澄子走到太宰治身后帮他揉了揉略微僵硬的肩膀,继续说,“我想这也是中原中也爱你的原因,你或落魄,或孤独,或迎来人生的高潮,他永远在你身边。你们十五岁的时候,他会在街上骂你几句然后帮你把包接过去背着,也帮你系过鞋带,你发烧的时候也是他照顾你给你做吃的……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爱你,对中原中也来说从来不是什么负担,是可以大大方方说出去的事儿。幸一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他的爱没有任何理由……”

太宰治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他抱着双腿遥想自己的十五岁,一边嚼着酸糖一边咕叽咕叽:

“就是,中原中也还不让你早恋,我十五岁那年就被他拿下了,他居然不让你早恋?”

中原澄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太宰治回过神来之后,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胳膊,她最近正在拍摄无替身打戏,每个动作都是练了无数遍之后亲自上,手腕又细了一圈儿。随我,太宰治想,说瘦就瘦,跟闹着玩儿似的,这一点随我。

“你的异能,就是为了让你好好被爱存在着的,澄子。”

太宰治轻声地说,好似温柔又遗憾的叹息,

“你的异能,我跟中也一直没告诉你……你的“一千个愿望”的作用就是,精准地辨别出旁人的感情,然后为你日后的人际交往与利益方向排查出最优解。所以你在女孩子们闹小团体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所有人都不会说你半句……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你可以清楚地感知出谁在好好爱你,谁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可以省下许多试错碰壁的精力时间,跟爱你的人好好在一起。”

5

刀子嘴豆腐心就是这样,中原中也前脚刚拿了车钥匙说要出去兜风,后脚又溜达回来待在玄关抽烟,听太宰治跟女儿聊天儿。后面中原澄子真的要结婚了,中原中也拉着脸进房间,最后还是换好衣服跟着太宰治去参加婚宴了。

父亲哭两次,一次是孩子出生,一次是孩子出嫁。

中原中也喝醉之后便不知踪影,太宰治还拉着芦泽幸一的手两个Omega坐在一起一直聊聊聊怎么聊都聊不完呢,他俩一边聊一边喝可乐,一不小心喝了一整大瓶,最后太宰治实在是说不动了,嗓子疼,才想起来跑着去找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坐在当年暴打咸猪手的那间小仓库里,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太宰治一辈子都没怎么给过这个人面子,诚然,中原中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即便只是做朋友,这男人都值得托付。

太宰治又走了进去:“咳咳,中原干部,出列。”

中原中也结婚之后觉得太宰治跟自己的生活是最重要的,有了女儿之后觉得他俩才最重要,自己在外面枪林弹雨血雨腥风,回到家换了鞋脱了外套还要跟他们一起下蟹肉火锅,这才是自己操劳的意义,回到家有人给自己留灯,有人在等,自己并不孤单。他从来没哼哼过,也不觉得自己多苦,能活到今天拥有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自己女儿今天成了别人老婆,哦不,好吧,其实澄子算是芦泽幸一的老公来着,不过这不重要——中原中也想,自己女儿成别人老婆了,自己以后没有女儿了,女儿走了,但是自己还有太宰治。过多地关注女儿,有时会让中原中也淡忘他们当初热恋时的感觉。太宰治也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这儿不是还有一个小宝贝吗。

“别闹了宝贝儿。”中原中也摸了摸脸,“我今天好累。”

“我也累啊,但是很开心,很开心就不辛苦。”

太宰治走到他身边把他提前拉回家,人老了蹦不动了,中原中也喝得倒醉不醉,就这种时候最听话,太宰治说什么中原中也都听。以前太宰治会让他在别墅区的沥青路上蹲下来扮小狗给自己看,中原中也给自己系鞋带也是喝醉了干出来的事儿,第二天酒醒了追着太宰治打。

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拽回家之后自己就先钻进浴缸泡澡,全身都香喷喷的,中原中也一直在房间里想事情,想着想着突然冲太宰治喊了一句:“别洗了,出来,直接做。”

“不嘛,你等我一下嘛。”太宰治拖着长音回道。

“……”中原中也转念一想,这个家慢慢地又从三个人恢复成了两个人的样子,自己跟太宰治有的是时间重新开始谈恋爱。

于是中原中也说:“成,你慢慢洗吧,洗干净点儿……特别是下面。”

“闭嘴!!”

借着酒劲儿开始做之后,中原中也抱着太宰治说了一堆荤话,太宰治一开始还觉得情趣十足,最后被这男人搞得越来越不淡定。

“宝宝,我们再生一个吧。”

“你疯了啊!???”